现在可是大明星,我真要拍,我也请不起啊。”
没成想洛子黎却说:“我们签过证的。”
关默愣了一下:“……证?”
洛子黎松开关默的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护身符一样的东西,拉开,从里头拿出一张折的小小的白色的纸。
摊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关默是真的愣了。
他没想到了洛子黎居然还会带着两年前他在酒店里突发奇想写下的打折书,也没想到洛子黎会把它放在护身符里头,贴身带到了现在。
纸是很普通的A4纸,还不怎么厚,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纸页虽然还没泛黄,但因为折的太久,这会儿折痕已经很清晰了。
整个纸面摸起来也很软。
下边的两个红色指纹印这会儿瞧着颜色比以前似乎要深不少,关默记不大清了,但也没时间让他回想。
洛子黎吻过来的时候嘴里还含着奶糖,完整一颗,舌尖的味道都是甜腻的。
关默没闭眼,只是这么眯着眼看着洛子黎,睫毛很浓,五官很立体,毛孔基本等于没有,明明是自己扑上来亲他的,这会儿眼皮子却微微在发颤。
颤的关默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洛子黎轻轻咬着关默的下唇,说:“默哥,我二十二岁了。”
关默眯着眼跟他对视,无声地笑了一下,抚着他后颈的手指在肌肤上蹭了蹭,说:“是个大朋友了。”
“大朋友到法定年龄了。”洛子黎跟他说,“想跟你拍电影,想给你当唯一的演员,没有钱也没关系,我有,所以。”洛子黎抬起头,跟关默拉开了点距离:“……我能不能给你拍一场一辈子的电影?”
“只有我和你的那种。”
第四十四章
那张纸最后又被洛子黎给重新塞了回去。
关默看他仔仔细细地折好,仔仔细细地放进护身符里,又仔仔细细的装进打底衣左侧上方胸口处的一个小口袋。
“怎么打底衣也有口袋的?”关默有点儿嘴里含着已经小了一圈儿的奶糖,打趣似得问他,“你放这儿就不觉得硌的慌吗?”
洛子黎顿了一下,脸上难得出现一点儿羞臊。
这表情两年前关默看多了,这会儿却有点儿意外。
洛子黎重新把毛衣套好,将那个口袋和护身符盖得严严实实后,才说:“衣服没有口袋,是我自己缝的。”
关默挑起一边眉:“你还会缝口袋呢?”
“夏天的衬衫有口袋,冬天没有,所以我看教程学的。”洛子黎指甲在掌心那颗星星抠了一下,看着关默眼神格外认真地说,“他们说,缝在这儿,是心脏的位置。”[]
关默看着洛子黎在他身边坐下,手被拉住往心脏位置砰的时候,隔着毛衣,依然能感觉到下面那有力的心跳声。
不知怎么的,关默忽地想起两年前,在医院外面,洛子黎也这样抓着他的手摁在心脏上,然后哭着问他能不能收下。
这会儿洛子黎没哭,关默却在对上他目光时,依然被里头几乎毫无掩藏的深情冲的掌心发烫。
然后他耳边响起洛子黎低哑又饱含爱意的声音:
“我把它放在,就能离你更近一点了。”[]
关默是在导演离开第四天时接到了关淮的电话。
“家里出事所以抽不出身?”
关默这话刚说完,同在房间里的刘副导就转头看了过来,关默掩了一下话筒冲他点了一下头,转身往外走去,“所以你这是准备找我顶替?”
关淮说:“你不是本来就学导演的么?”
这会儿时间挺晚了,走廊上很安静,地板上铺了一层地毯,走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声音。
关默边走边说:“是归是,不过为什么是我?我一没什么成绩,二也没这方面的经验,找我拍,你不怕赔了么?”
这话倒不是他自损,而是这儿的“关默”的确如此。
谁知关淮听完就沉默了会儿,半天只又问了一句屁话:“所以你拍不拍?”
关默听着他有些干硬的语气,只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也笑了:“要我拍也行,合同改改吧,怎么我也不能给你白拍,黑纸白字明码标价点儿的也比较好。”
挂了电话后,关默没着急回去,在自助贩卖机器上买了杯咖啡,今天下午又下了场雨,窗户一打开就能闻到风里的泥土味。
窗台上的水还没干,这会儿手按下去能沾一手冷意,关默把喝了一半的咖啡往窗台上一放,拇指轻轻在圆滑的边缘上滑了两下,头也没回地说:“差不多得了啊。”
李薇自认脚步放的很轻了,但也没想到还是会被关默发现,一时半会伸到一半准备吓唬人的双手都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关默转过头看她:“幼稚吗?”
李薇叹了口气,收回手:“您是后脑勺长眼睛了么,这都能发现。”
关默倚着墙壁,抬手冲着窗户玻璃指了指:“反射。”
李薇:“……”
关默目光在她背后扫了一下,确认什么也没有后,才问:“找我有事?”
李薇给他噎了一下,颇有些无语地看他:“非得有事才能找你么,咱俩离了工作,就不能是朋友吗?”
关默眉头一挑,笑了:“朋友可干不出损朋友利己的事儿啊。”
李薇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关默是在指的两年前:“我那会儿……是吧,我也觉得挺脑残的,年纪轻轻的以为自己靠着照片和美色能赶紧扒拉个人上位呢,鬼知道你压根儿就不喜欢女的呢,人生一大失策呀。”
她语气还挺轻松的,仿佛只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末了还从兜里摸出了根烟和打火机,继而转头看关默:“抽?”
关默摇摇头:“不抽女士烟。”
于是李薇点了火,走到关默身边,望着外头,开始吞云吐雾。
半支烟过去,关默手里的咖啡也喝到了底,他把瓶子捏扁后丢进垃圾桶,刚要离开,就听李薇又说:“其实那会儿你安慰我,问我你帅不帅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你挺帅。”
关默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冲她摆了一下手:“谢谢,我也觉得自己挺帅。”
李薇也没再说话。
等关默拐弯朝酒店走廊走去时,隐约间听见李薇好像嘟囔了一句什么。
他没听清,也无所谓她在说什么。
李薇这话说得突然,但关默其实并不怎么意外,或者说也没法意外。
两年前洛子黎二十,李薇比他还小点儿,周岁才十九吧,十几岁的小姑娘想在他这种心早就脏了的老油条面前藏东西实在藏不住。
喜欢是种很奇妙的东西,就算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就像洛子黎看他时候的目光。
或许连他自己都想不到,那眼神儿每回都热切的能让关默感觉心脏都要被他看得烧起来。
临时换导演这事儿一般剧组还真干不出来,关默当导演这么多年来也是第一回 碰上这事儿,得亏这会儿也才刚刚开拍没两天,正式能用的镜头保不齐还没几个,要不然这一时半会儿的,哪怕是关默也觉得有些棘手。
毕竟这部不是什么三流偶像剧,虽说不算正统古装,但好歹是部电影,周傅这种分量的人都请来了——虽说不知道他到底是冲着电影来,还是冲着洛子黎来的——但怎么也算是备受关注。
所以导演宣布更换那天,舆论还挺大。
不仅仅有剧组,还有网上的。
质疑声怀疑声谴责声什么都有,其中最重的大概就是怒骂关默靠着后台空降挤掉了前导演,是个败类。
一时半会儿的舆论声只高不低。
“那些人都不了解你,你很好,特别好。”
洛子黎下了戏后外套也不套就直奔关默面前,眼神儿特认真,说的话也正儿八经的,“我觉得你拍的特别好,所以你别在意网络上的话,他们都是一群键盘侠。”
关默不知道自己哪儿表现出在意了,让洛子黎这么紧张,见他这副模样有点儿想笑,但更多的是心软。
刚拍完一组镜头,边上挺多人站着的,所以他只是抬手将洛子黎的脸颊边一缕垂下来的发丝撩了上去,低声道:“嗯,我们洛洛说的对。”
他这声洛洛喊得突然,室外的风有些大,那根发丝刚被关默撩到后边,这会儿又被吹了回来,蹭过耳畔处的肌肤,蹭的洛子黎有些发痒。
耳朵痒,肌肤痒,心更痒。
像被羽毛轻轻挠过似得那种痒。
关默刚要收回手,就被洛子黎一下抓住了手腕,小东走过来刚把宽大厚重的毯子盖到洛子黎身上,就被洛子黎一把扯过来盖在了头顶。
也不知道这毯子是谁买的,居然还是红色的,这会儿被洛子黎盖在头顶,竟然有点儿像“红盖头”。
洛子黎在满是满是人的片场里,盖着“红盖头”,拉住关默的手心很轻的吻了一下。
关默没想到洛子黎会突然这么做,他感受着掌心里的温热和柔软,低下头,洛子黎由下而上地仰视着他,眼神炽热,目光深邃。
黑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滚烫且炽热的爱意。
竟是有些虔诚。
周围似乎有人看过来,似乎也没有,但关默没注意,耳边全是洛子黎小小声的声音:
“我晚上可不可以去你房间吃苹果?”
关默倒也想让他吃。
但这边跟两年前那个剧组位置不一样,水果店虽然不少,但点过来的苹果就是没之前的好吃,也没撒盐,路上还堵车,每回送过来的时候果肉都氧化了,光瞧着都不怎么新鲜,脆是挺脆,但不知道是不是季节的问题,就是不怎么甜。
洛子黎没吃到自己想吃的那个味儿,一时半会有点儿沮丧。
不过也没表现出来。
所以每回关默看过去的时候,都发现这人吃的挺欢实的。
关默在剧组顺利“升职”后,酒店住房也顺理成章的升了级,不用跟刘副导合一间了,而他搬出来的时候最高兴的不是关默,而是洛子黎。
那天还特兴奋地跑来给关默搬东西,殷勤的不得了。
刘副导知道他俩认识也知道关系挺好,但洛子黎态度实在有点儿过了,关默走时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几乎没怎么意外的从对方眼中看出意味深长。
刘副导也没想到关默会回头看过来,一时间有点儿尴尬,但他不是不识趣的人,眼色明的很,所以只是冲关默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确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圈儿里这款人太多了,见多了也就惯了,关默跟洛子黎关系这事儿其实还没关默突然上位成了剧组导演这事儿冲击力大。
但这个圈子大多时候就这样,很多事情没道理,就算有道理,只要谁兜里钱多背后靠山硬实,谁就能把有道理变成没道理。
混一口饭吃的人,很多事看看就算了,提出来没意思,也不能提。
门铃响了的时候关默以为是洛子黎来了,结果门一开,外头站着得却是周傅。
俩人隔着门板面对面,关默没有让位让他进来的打算,不过就算有,周傅十之八九也不会进来。
于是关默只是问:“有事?”
周傅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要接这部戏?”
关默眉头一挑:“有人问我接不接,我就接了——我不是个跟钱过不去的人。”
周傅眉头锁的死死的:“你觉得你有这个能力?”
关默还真是人生头一回一连这么多次经历这么多的质疑声,这会儿听着周傅的话莫名有点儿想笑,于是也笑了,嗤的一声,很轻,却也挺明显的。
周傅听完后眉头锁的更紧了。
再看过去的时候关默嘴角的笑意还没收,他刚洗完澡,所以这会儿身上的沐浴乳味还挺浓,头发软软垂下来的模样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慵懒,倚着门框抬眼看过来时,周傅发现他那双微微弯着的桃花眼里的也浮着点点笑意。
不是嘲笑,更不是自嘲,而是一点很无奈的笑容。
周傅一时半会竟没回过神。
继而就听关默声音慵懒地反问了一句:“我要说我觉得有,你能信我?”
洛子黎乘着电梯下来的时候周傅正好也在等电梯,俩人都没想到会在这儿跟彼此打照面,毕竟演员楼层和工作人员的楼层是不一样的。
所以周傅一下就反应过来洛子黎是要去哪儿,顿时皱了眉:“你又要去找他?”
洛子黎眯着眼看他:“谁让你去找他的?”
周傅张了一下嘴,似乎想说什么,就听洛子黎眯着眼,声音微微发冷:“我说过了,你不要接近关默。”
他这模样和面对关默时表现出来的实在判若两人,接连几次,周傅太清楚他接下来只要再提关默半句不好,洛子黎就能冲上来。
洛子黎见他不说话,眯了一下眼,也没想继续和周傅再纠缠下去,正要走,就听周傅忽地说了一句:“你让他做了导演,我作为这个组的演员,不可能不跟他接触——这是你自己作的。”
关默开门的时候发现洛子黎情绪好像不怎么对,垂着眼也不看他,刚关上门想问话,这人就一股脑地冲上来。
洛子黎跟狼崽子似得扑上来亲他也不是第一回 ,关默太清楚这人情绪表达的方式了,一这样就准出了什么事。
而且不是什么小事儿。
但关默问的时候洛子黎却愣是不肯说,只是咬着关默的下唇跟他蹭鼻子,完了才闷出一句:“……我饿了,想吃苹果。”
“饿?”关默眉头一挑,本来安抚似得摸着洛子黎后脖颈的手一下收了力,捏住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