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对不起！”几滴泪水从柳墨汐的眼眶中滴落下来，她本满心欢悦地终于迎到他们归来，可迎接她的确是满是伤痕的沈煜笙和这惨痛的事实，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师姐。”沈煜笙抬手轻轻擦拭着柳墨汐眼角的泪痕，语气平静到颇为可怕。
“没事的。”沈煜笙安抚着对方的情绪，柳墨汐抬眸凝望着不由得竟缓和了下来，随即点了点头。
“师兄，我去救。”
………………
所在之处周身都是阴森得发冷的墙壁，唯一的窗口也被木板死死钉封住，透不出一丝光亮，漆黑得令人发指。
在这个空间里隐约能够听到一个人微弱的喘息声，这狭小的环境中一丝一毫都能听得尤为清晰。徐瑶依靠着墙壁仰起头然而再怎么凝视着也仅仅是一片黑暗。
徐瑶想移动一下却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忍不住吃痛地皱眉。他的臂膀、双腿一片青紫那是被棍棒所留下的痕迹。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他的背部因为鞭法导致此刻已经一片血垢，徐瑶不知道他究竟遭受了多少下，数不清的藤鞭凶狠地落在他的皮肤上。即使看不到，也能想象出定是一番血肉模糊的画面。
在徐瑶睁开眼清醒的那一刻，他便被送到了这里，身边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沈煜笙、周天离、洵、柳司深、方青芸，他们都不在他的身边。
他听到对他施行的人说自己犯下了伤及师门的罪过，还未来得及抽身他们手里的武器便一同落在了他的身上。
下手还真是不客气呀…可见羽云寒这人缘真是不太好，连一个愿意为他求情的人都没有。
三日没有进食的身体再加上这一身的伤痕，徐瑶整个人已经消瘦了大半，然而他眼眸里的光亮仍旧没有熄灭。
这个姿势已经保持着好几个时辰，徐瑶终于受不住想挪个身子不料牵扯着背部的鞭痕，一道血迹从嘴角中流了下来，所幸便放弃般不再折腾他这破碎不堪的身躯。
双眼早已适应了黑暗，被关在这个地方分不清具体时间，冷寂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与之作伴。
睁眼便是漆黑一片，没等过久后再度因为疲惫和伤痛而充满倦意而睡去，这样反反复复不知多少回。
孤独。
不过多亏了这几下棍棒彻底把他给打清醒了，他尝试着回忆着却仅仅是零碎的一些片段，不过他动手伤人倒好像是真的。
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失去理智做出这等事，原因他也不太清楚。
徐瑶面部突然僵硬了起来，琐碎的片段最后闪过了一个情节，他想起来了，他用剑划伤了沈煜笙…
徐瑶呼吸一窒不顾及身上的伤口，强忍着剧痛手扶在墙壁上一点点地支撑着身体，结果双腿却因为无力一个不稳失重般的跌倒在地上。
因为这鲁莽的行动使得伤口更加严重，鲜血不断地向外溢出竟透过衣裳浸到了墙壁上，下唇处已经被徐瑶咬得破了口子，似乎这样才会平坦一下他背部的疼痛。
徐瑶仍旧不死心还在地面上挣扎着，奈何伤及筋骨的双腿承受不住任何的重力，只能盘旋在原地。
这是徐瑶第一次感受到了他多么的无助，在已经破裂的唇瓣上齿间还在不留情地用力着。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沈煜笙。
他得去他的身边。
沈煜笙因为自己而受了重伤，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事？柳司深有没有好好地照顾他？
自己得去道歉才行。
越是这样想徐瑶心切更是急促了起来，如同着魔一般不断伤害着自己布满伤痕身体。双臂逐渐支撑起上半身，尝试着直立起双腿额头上的冷汗沿着纹路滴落了下来。
徐瑶松开可怜兮兮的唇瓣所幸咬住自己的手臂以缓解双腿的疼痛，另一只手依附在墙壁上摇摇欲坠地终于有了可以站立的感觉。
然而徐瑶还未来得及欣喜，一阵剧痛袭来竟硬生生地跪倒在地面上，在这一瞬间徐瑶面露出颓然的神态，下垂的手臂处还残留着他啃咬的痕迹。
徐瑶一拳砸在了地面上丝毫不顾及这可能会使筋骨再次遭受重创，他无力的跪趴着双眸逐渐湿润，满眼都是不甘。
即使那帮人鞭打着他的双腿、他的背部、他的身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失去了痛觉。
然而此刻会感到了漫天的哀伤，深邃的眸间没有了焦距，他只能在这里等待着，煎熬地等待着。
徐瑶发现，他真的很想见到沈煜笙。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屋内，让徐瑶忍不住抬手遮挡顺便擦拭着眼角。
“想不到如今的你会是这般落寞的模样，可真叫人惊讶。”
徐瑶看着进来的人脸色瞬间冰冷了下来，他咬牙念出对方的名字“宋召堂。”
宋召堂轻呵一声“再怎么威风不也落到我手里了？羽云寒这里是我所管制的地方，所以把你的傲慢收一收，小心别怪我不客气。”
“把我伤成这般模样就是客气了？”徐瑶反问着，听着对方的话竟让他感到一丝可笑。
宋召堂不悦地皱起眉间“羽云寒，别跟我耍滑。”
宋召堂双眼微眯看着对方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的伤痕，任谁看了都会倒吸一口气然而眼前这个人到了这般处境竟还没有卸下他的魄力。
“挺耐打的嘛，听说从头到尾你都是一声不吭？还是在故作逞强？”
“直说吧，你的目的。”徐瑶没想到自己载在了他的手里，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
徐瑶心想单是伤害了别人这个罪过应不会受到如此严重的责罚，而他之所以受到这些定是宋召堂所下的指令。
“好，羽云寒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宋召堂蹲下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住徐瑶的脸庞，他一字一句道“我儿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第九十六章 这命不能给你
徐瑶表情微怔一下随即竟轻笑了起来，略带有讽刺的意味，他当是什么事，原来还揪着此事不放，还真是…
“你觉得呢？”徐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着对方。
宋召堂被徐瑶这种玩世不恭的模样所激怒了心智，顿时火冒三丈揪住对方的衣领怒斥着“羽云寒！！别得寸进尺！！”
可能也是因为自身已经落在这般田地中，徐瑶从未想过真遇到这种情况后那骨子里韧劲使他不想低头，更可况是对眼前这个人。
“你这一顿威逼利诱折腾到现在，不就是希望我承认吗？”徐瑶讽刺的说着。
“好呀，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宋召堂的双拳逐渐收紧，似乎在下一秒便要把对方碎尸万段一般。
徐瑶冷笑着毫不畏惧对方的威胁，似乎还没把想说的话说够，他刚想继续嘲讽几句却回想起了一件事，即将出口的话便哽咽在喉咙中。
徐瑶的神情开始恍惚起来，之后便收起了他的戾气，他突然变得淡然起来随之凝视着对方“随你怎么想吧。”
“怎么？你这是跟我认罪了？这么说来此事确实是你所做？”宋召堂奇怪于徐瑶突然转变的态度，不过他并没有多想。
“我无话可说。”
“羽云寒，栽在我手里也算你倒霉不过多亏了你犯下的‘好事’，才给我了这样的机会，我儿所遭受的重创我会一并的施加在你的身上，成百成千！”
徐瑶算是听明白了，因为宋居渊的死亡造成此人的心理失控，因为找不到凶手只能死咬在他这个人头上，供他发泄施压的情绪。
“宋召堂。”
“我真的觉得你挺可怜的。”
宋召堂听到徐瑶明里暗里的冷讽使他勃然大怒，甩开对方的身子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在了徐瑶的腹部，然而这似乎并不能让他解气，拳脚相加一击击地落在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事到如今还在跟我逞能！我倒要看看你的这张嘴脸要装到什么程度？！！”宋召堂气急败坏的怒吼着，不断地加深脚下的力气。
在门外守卫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禁为里面关押的人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出现什么差池命丧于他的手中。
更可况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掌门生了这么大的火气，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
“你还真能忍。”
不知踹了多少下宋召堂似有些疲惫停了下来，他一把扯过徐瑶的发丝直勾勾地凝视着对方双眼的猩红。
恨不得去挖下他那双刺眼的眼球！！
宋召堂显然也是发了癫狂，他另一只手两指弯曲抬起，不由分说地对准了徐瑶的瞳孔处。徐瑶微微抬眸看着那两指所指向的位置，已被折腾到疲惫的身体，即使想躲也躲不开。
徐瑶闭上双眸等待着这个接下来的酷刑，然而过了片刻后也没有了动静，等到他想睁眼时却被人击中后颈处，随即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宋召堂侧过头看着被抓住的手臂，定眼一看是池空照。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意外，收回手臂轻啧道“你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池空照瞥过一眼昏迷不醒的徐瑶，笑着说道“你可不能把他杀了。”
“我自有我的分寸。”宋召堂没好气的说道，随即离开了房间。
池空照在离开的最后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那几处鲜红刺痛了他的眼球让他微微皱起眉间，短暂地凝视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随着房门的闭合光线一点点地消失。
黑暗再次凝聚起来。
“你不该伤他那么重。”看到徐瑶的伤口池空照不禁开始后悔当初把人交给宋召堂这个决定，毕竟徐瑶对他还有利用的价值。
“怎么？心疼了？”宋召堂嘲讽似的一笑。
“他那张脸不知蛊惑了多少人，表面看似清风高雅，实则或许干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之事。”宋召堂唾弃一声话里分明透露着对徐瑶的羞辱。
“你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我要恢弘我整个门派，在此之前羽云寒的命你还不能取。”池空照清冷的说道。
“可以，但我有个前提。”宋召堂冰冷的笑着。
“你说。”池空照疑惑的问道。
“搞垮柳家。”
………………
“阿笙，我知道你也很着急，但我不能再让你去涉险。”听到沈煜笙这么说，柳墨汐不由得慌张握紧对方的手腕生怕再出什么事端。
“师姐，不用劝我。我已经想好了。”沈煜笙笑着便把自己的双手抽出，在柳墨汐的注视下飞快地下了床。
“阿笙，等等！！”
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沈煜笙停住脚步看着眼前的人，柳司深也同样愣住随后轻声道“阿笙，你醒了呀。”
“师父…”
“爹爹你回来了！怎、怎么样了？”柳墨汐看见柳司深欢喜的同时还有几分不安，她忐忑的问着。
柳司深眸色一暗便知道情况有些不利，他突然开口“先不说这个，来了一位贵客。”
说罢一个身影进到了屋内，看到了惊谔的两人后双手拱起微微鞠躬道“二位好，在下方青芸。”
“原来是青芸兄，你怎会？”柳墨汐问道。
“这个我来说吧。”柳司深突然开口之后便继续解释了起来“扶风鹭由宋家的人管制着不让外人插手，虽然这是很早以前留下的规矩但真正进去的却没有几个人。我尝试过去为寒儿求情，而他们竟一面都不容我去相见。”
“迫不得已我去拜访了方家的人，他们所运用的蛊术完全可以潜入打探里面的消息。”
“所以，打探到什么了？”沈煜笙低声问道。
方青芸轻诉道“里面的地势较为复杂，我们不知他们把云寒兄关在了何处，通过这几天的盘查，我想应该是在暗道里。他们之所以做得这么隐蔽，我觉得应该是宋召堂的意思。”
“难道是上次那件事？”柳墨汐猜测着不自觉惊谔得捂住了双唇。
“想必他还在怀疑着云寒兄。”方青芸轻叹着。
沈煜笙眼眸微颤不由分说就迈开脚步，却被柳司深拦住“你要去哪？！！”
“师父，请容许我把师兄带回来。”
“这件事不是你一人便能决定得了的！还没有到出关的时间，倘若擅自做出违逆之举更会牵连到整个世家。更可况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他却做出这种事端，实在不好开脱。”柳司深无奈的说着。
“师父也在责怪师兄吗？”沈煜笙突然反问着，让柳司深一时语结。
“那，一定不是师兄的本意。师兄现在自己一个人，请不要在这种时候还要去指责他。师兄…什么事都放在心里，比任何人都在意。”
“他，也是需要被人理解。”
沈煜笙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柳墨汐眼眶含泪，方青芸肩上的青蛇此时却难得的沉静耷拉在人的肩头处。
“阿笙，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件事不可冲动！”柳司深沉闷的轻叹一句。
冲动？他做过冲动的事还少吗？
沈煜笙眉头一皱，并惊讶于此刻还在保持着理智的自己“如果我做出什么有损柳家名誉的事，我会自动离开并揽下一切，您大可不必担心。”
“师父，我想去见师兄。”
说着的同时，沈煜笙双膝跪在地上，对着柳司深弯曲下身子磕下了头，随后便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纵身一跃，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在沈煜笙离开一段距离后他把身上的绷带一并撕扯了下来，暴露于空气的伤口正逐渐愈合着长出新的血肉。
师兄曾告诉他过不要在去殃及任何人的性命，然而他在乎的命仅有师兄而已。
“爹爹！阿笙他！”柳墨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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