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莫宁才发现，那阵法更类似于心灵法术，最关键的一步必须本人破除。作为先民后裔，区区削弱版阵法自然困不住他们，不过是时间的长短，——任星津让众人足足多等了一天。
脱离阵法后，他们又遇到了蜥蜴群、迷阵区等等，真正站在这里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莫宁看了看难掩疲惫之色的伊恩，又环顾了一圈众人：“先找一处地方休息一下吧。”现在的状态可不行。
这一修整就是一晚上。
第二天，艳阳高照，宜速战速决，忌恋战。
正式踏入石窟群范围内的时候，伊恩还小小地紧张了一下。直到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眼前还是被砍了一半的山峰与鳞次栉比的石窟群，这才悄悄地吁了一口气。
莫宁见状唇角微微上扬。伊恩如有察觉，一扭头却看到板着脸直视前方的莫宁，只眼里还残留些许笑意。他轻哼一声，抬起脚跟着众人走入了石窟群。
石窟群内的场景与他们在屏幕上看到的没有什么不同。
根据影像显示，欧格斯特在第五层，他的手下们少部分在第三层，大部分在第四层。
众人行走在幽深的石廊中，静悄悄地顺着傀儡人的指引慢慢接近目标。“这里。”任星津戳了戳屏幕，用压得极低的嗓音说。
莫宁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动手！
……
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以及男子短促的话语——“这里”。
原本细微的声音，经过传声器的放大而变得清晰可闻。
随即是“铮——！”的几声。
正坐在石桌上看书的欧格斯特猛地抬起头，抓着书页的手骤然收紧。
是武器出鞘的声音！
他歪着头冷眼打量着不断发出声音的传声器，眼底闪过一阵冷光：终于来了！
过了几秒，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传声器，猛地发力将它捏碎。
……
“等等，怎么回事？”
伊恩将刚刚抹喉的敌人轻轻放倒在地上，忽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晃动，“你们感受到了吗？”
莫宁正要说话，摇晃感忽然停了，随即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占据了整片区域。
他取出一盏灯，高高举起，沉声道：“都靠近我！”
这是一盏复古烛灯，外面笼着透明塑料灯罩，古铜色的金属装饰如同花蔓，扭曲地攀附在灯罩上。暖白色的灯光从灯罩中透出来，以莫宁为圆心，向四周扩散而去。五米灯光笼罩范围内，白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驱邪灯，这不是在你家墙壁上挂着的吗？”任星津惊讶地看了那盏灯两眼，“没想到你把它都抠下来带来了。”
莫宁短促地点了一下头，把伊恩拉到身后，不断将元力作用在驱邪灯上。伊恩见状，也将手按在了灯上。随着两人元力不要钱似地输入，暖白色灯光大炽，驱散的范围逐渐扩大。
很快，雾气完全散去了。石窟群、幽暗的房间、被杀死的敌人统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没有白雾的镜面世界出现在众人面前。白茫茫的世界中，无数镜子竖立在眼前，拼凑成了一个镜面迷宫。
伊恩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又踩了踩，差点滑倒。他冲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莫宁笑了笑：“不是冻土，更像是反光的玻璃。虽然光滑度比普通玻璃略低，但还是不容小觑。”
“又是阵法。”胥德华小心翼翼走到最近的镜墙面前，赫然看到无数个他映在镜面上，个个脸色难看，“还是这种没见过的。”
“其他人呢，有没有人知道破解之法？”莫宁问。
没有人回答。
伊恩悄悄打开系统，看了一下商城余额。
“我听过类似的阵法。”他念出系统给出的鉴定答案，“镜面迷宫、玻璃地面，这是典型的镜术。镜术是古亡灵术、炼金术与阵法融合的变种之一，种类很多，千变万化。在没有变化出现之前，无法确定其类型和破解方式。”
莫宁看了伊恩一眼，如有所悟。
“等出去告诉你。”伊恩冲他眨了眨眼，轻声说。
莫宁眼里登时就有了笑意，也悄悄眨了眨眼。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桑宁翻了一个白眼，低声嘟哝了几句。“还不快去找变化破阵！”她咳嗽两声，推着还摸不着头脑的胥德华、李恩等人往别处去了。
“我们也去看看。”莫宁低声道，“你跟紧我。”
伊恩笑着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
“可恶，千防万防，还是中招了！”任星津恶狠狠地踢了一脚墙面。
谁料，变化说来就来。就在踢到墙面的下一秒，任星津的人影嗖地就不见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任星津消失了？”
“变化出现了？”
“知道是什么阵法了吗？”
众人七嘴八舌道，纷纷将目光集中到伊恩身上。
伊恩点点头，一眨不眨地盯着系统鉴定上慢慢显露出来的字。
“这是镜术中比较难缠的一种，有破碎、重组、颠倒等多种变化，名叫……”他抬起头，念到一半的话再也进行不下去。
天旋地转，万物碎裂。
他正站在一个房间那么大的玻璃面上，前后两面镜子，身边没有其他人。
第63章 终焉
“这是镜术中比较难缠的一种，名叫万象镜。”
天地骤变，镜宫碎裂。除了镜子和玻璃地外，外部一片黑色，仿佛坠入虚空，万物死寂。
伊恩挪到所站区域的边缘，伸出一只脚试探了一下，空荡荡的一片，即将踏空的失重感，不是假象。
“……破裂后每个镜子各不相同，通向不同的区域。”
伊恩收回了脚，伸手触摸镜面，与变化前的镜墙不同，手臂直接被吞没，连向未知处。
触感，存在；连接处，无异常。他拔出手臂看了看，完好无损。下一秒毫不犹豫地退后两步，往前一冲。
穿过镜面，是与之前差不多的平面。不过前后两面镜子变成了上下两面，侧边则是之前踩着的玻璃地面。他想了想，又按原路返回，果然回到了原来的区域。这次，他选择往后一跃，进入了一个只有孤零零一面镜子的区域。
正准备继续穿过镜子，忽然又一阵天旋地转。等他稳住身体后，赫然看到所处的环境发生了剧变：原本只有一面镜子的区域变成了三面镜，原本虚无的空中出现了一些破碎的镜面，还有几个像他所处区域那样的空“房子”，全部静静地浮在空中。
“重组，破裂的镜面会在一定时间后重新排列，原本路线将打乱重来。根据测算，这一阵法重组时间为1小时……”
伊恩往后一退，果然如系统所示，没有回到原来的区域，而是一个略微倾泻的、左右两边都是镜面的地方。
破碎、重组，还有其他未显现的变化，这就是所谓的“万象”吗？要遇到其他人，概率何其低。
“有一个中央区域，为镜术核心区域。达成相应条件后，可重组镜宫，实现破阵……”
那么只有尽快在规定时间，抵达中央区域了。
伊恩一边暗自思忖，一边按照系统提示不断修正路线，飞快地穿梭在一个个镜面区域中。
半天后，经历4次线路调整，核心镜区近在咫尺。
从他所在的区域看去，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碎片极多，像是繁星点缀在虚空中。在短暂的打量中，伊恩还清楚地看到了任星津等人的身影，距离他都有不短的距离。
核心镜区闪闪发光，一眼可见。离下一次调整还有5分钟。伊恩默默地计算了一下距离：来得及！
他飞快地奔跑、穿梭，成功抢在重组之前翻进了核心镜区。
成了！
“你来了。”一个轻佻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
伊恩兴奋的表情凝固在当场，他握紧玄琉刀，死死盯着声音传来处。一个人影渐渐出现在视线中，金发白袍，还有他到死都不会忘记的脸。——“欧格斯特·威廉！”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怎么，不欢迎我？”欧格斯特浮起笑容，那笑容还未成型，眨眼间又变成寒霜。他伸手招来法杖直指伊恩，眼神如冻结万古的寒潭，“很不巧，我也不欢迎你们！”
元力在杖头凝聚，一束水桶粗的蓝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向伊恩！
伊恩猛地一打滚，避开了。随即又一束光，“滋”地被挡在了撑起的防护盾上。这么你来我往，虽然造成了一些轻伤，伊恩仍以接近八阶的实力，硬生顶住了近九阶的欧格斯特！
打了一会儿，欧格斯特停下了攻击。他的手伸进口袋，伊恩顿时警惕地躬下身蓄势待发。
忽然，一个东西劈面而来，伊恩眼疾手快一刀砍为两段，落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任星津的傀儡人。——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别紧张。”欧格斯特看着无比警惕持刀和防护盾防卫的伊恩，神色又恢复到了原来的轻佻，“你看，从你们放出那些小东西起，我就发现你们了，但我偏偏选择了在这里动手。”
伊恩抿紧嘴唇，心中连忙呼喊系统，不敢有一丝一毫放松。
欧格斯特歪头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话音刚落，变化顿起。每一面镜子中出现了一个欧格斯特。
伊恩豁然回头看去，只见其他区域内，只要有镜子的地方都出现了欧格斯特。欧格斯特又照出欧格斯特，眨眼间无数欧格斯特出现面前，不断变化，手上默默画着什么，动作整齐划一，诡异非凡。
“糟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系统疯狂的警报声响起：“警告、警告，发现神智入侵，发现神智入侵！”
伊恩失控到骤然弯下了身，玄琉刀狠狠被插在了地面上，全靠刀支撑着才没有倒下，刀尖甚至因此又没入地面了几分。
看到伊恩如此姿态，欧格斯特唇角难以自控地咧开一个弧度：青果酒岂是那么好喝的？就算找到了治疗的途径，后遗症了解一下？
“警告！警告！宿主处于极度危险状态！”
伊恩咬紧嘴唇，疼痛让意识恢复了一些。他悄悄做了一个手势。
“叮，检测到控制途径，反控制中……”
神志迷糊中，伊恩似乎听到系统碎碎念：“再让你控制我就不做系统了！”
“噗——”
剑入肉|体的声音。
欧格斯特脸上嘲讽的弧度骤然凝固。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刺穿胸口的长剑，回头看见了手握长剑的莫宁。
原来，这次镜面重组后，莫宁也找到通往中央镜面的路，进来却发现伊恩和欧格斯特正在对峙。伊恩发现得快，以眼神示意莫宁躲在暗处，等他信号伺机而动。如今，莫宁终于等到了欧格斯特放松警惕的机会。
一击制敌！
欧格斯特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狂乱地挥舞法杖，试图置这个胆敢杀他的家伙于死地。莫宁反应快，抽出长剑轻飘飘地避开攻击范围。随即一跃、一侧身、一翻、一送，不仅避开了几次攻击，还给对方添了一道新的致命伤。
“我要你们死！”
痛觉、大量失血的晕眩、来自伊恩和系统的反制，让饶是无限接近九阶的欧格斯特都失去了理智。他神情癫狂，原本俊美的脸庞早已扭曲，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容。更诡异的还是他身上的变化，颀长玉立的身躯随着手杖忽红忽蓝的光芒一鼓一缩，慢慢胀大——
“不好！他要自爆！”
系统一行红色的大字跳了出来：警告！一旦布阵之人献祭血肉后，镜阵将卷入时空之河，再也无法返回当前节点！
必须想办法打断他！
伊恩强压下心头的紧张，一头埋入储物戒，迅速翻找起能应对眼前状况的物品来。
冷静，别慌，想想还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好好想想！
——有了！
忽然，他眼前一亮，翻找的动作停了下来。“喂，欧格斯特！你看这是什么！”伊恩将找到的东西扔向欧格斯特。
“咣当”一声，东西掉到了地上。清醒的欧格斯特尚不会接敌人扔过来的东西，更别说陷入疯狂状态的欧格斯特了。他只是顺着本能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但这一瞥却让他顿住了。那是一把镶着五颜六色珍贵珠玉的匕首，在白色镜面下反射出迷人的光泽，显然装饰把玩用途大过实际用途。
他记得这把匕首……
放大的瞳孔不断剧烈收缩：艾伦……艾伦的匕首？！
“艾伦·史密斯，你还记得吗？”伊恩一边不动声色地捏碎了手中的“混乱符”，一边努力压低放缓自己的声音，试图让它符合符咒要求的“轻柔、具有魅惑性”，“他让我把这个匕首交给你，并要求我替他转达一句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系统的反制越来越强。加上“混乱符”的影响，欧格斯特甚至连法杖上的光芒慢慢微弱下来都没有发现。
他怔忡地看着匕首，脑子里好像塞了一团浆糊，木木地顺着伊恩的话往下：“什么话？”
“他说——”伊恩冲莫宁使了一个眼色。
莫宁心神领会，长剑神不知鬼不觉地再次刺穿了欧格斯特的心脏。随即，飞快地又是一下、再一下，直到对方睁着一双眼睛轰然倒地。
“艾伦说，他不怪你。”伊恩走到欧格斯特面前，说完了这句话。
欧格斯特的眸子亮了亮，随即暗淡了下去。
他们最大的敌人——欧格斯特死了，带着微笑死去的。
镜面世界在此刻破裂成无数片，如一场晚来的雨一样，纷纷扬扬从天上往下落。灰白色的冻土出现在脚下，万千石窟静谧地耸立着，天地沉默，像是一首无言的挽歌。
“你觉得他爱过艾伦吗？”伊恩侧脸问莫宁，神色有点复杂。
艾伦·史密斯曾在慢慢死去的那几分钟里，向他们讲述了一段故事，关于他和欧格斯特一起成长的岁月，关于他无疾而终的单恋。最后，他给了伊恩一把匕首和一句话，说如果他们胜了，希望能看在胜利的面子上，将匕首放在欧格斯特身边，至于那句话，“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替我转达一声就心满意足了”。
莫宁看了一眼被无数镜子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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