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能走,我斗诗赢了侯爷,你是证人,你走了,万一侯爷抵赖,我可如何是好?”
“这……”蒋毅一时十分为难,他有点弄不懂柳晔的意思,对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希望他留下来?万一会错了意,可真要闹笑话了。
“留下来吧,你还没看过侯爷作画吧?”柳晔道。
蒋毅心道:是,也不是。
他的确没看过成为“安定侯”以后的秦渊作画,可秦渊小时候被他娘摁在桌案前作画的样子,他可是记得十分清楚。当时一让小秦渊坐到桌案前,便像是杀鸡宰猴一般鸡飞狗跳,最后往往是老侯爷一顿板子,才让他沮丧着小脸,红着眼睛老实下来。而那时秦渊作出的画,自然是惨不忍睹。
蒋毅想到了秦渊儿时的大作,和他画画时候的怂样,没有忍住,竟是低低笑出了声。
“什么事情,这样好笑?”柳晔疑道。
蒋毅忙收敛了神色,“没,没什么。”
秦渊看着蒋毅低眉顺眼的样子挑了挑眉。方才他与柳晔斗诗的时候,明明感到蒋毅在偷看自己,可自己一旦看过去,对方就摆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怎么,就有点自己一番用心表现、却受了冷落的感觉。
要知道,刚才若不是在蒋毅面前,他斗诗才不需要花费那么大脑筋。
这段时间,秦渊罚蒋毅面壁思过,一来是为了堵住柳晔的口,二来,也当真是被那夜蒋毅提出要离开而气到。
只要一想起蒋毅口口声声提出想要离开侯府,他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嘴上说蒋毅这是在欲擒故纵,可心里却升起了些实质的不安。他不想面对“蒋毅也许是真的想要离开”的可能性,男人这样的要求,令他有种面临事情失控、脱轨的躁郁。
蒋毅是他买下来的人,已经成为了他的人,即便死,也是他的魂。
秦渊答应了为柳晔作画,便让柳晔坐于他的正对面,自己坐于桌案之后。蒋毅因为柳晔的盛情挽留,也不得不留下了。
秦渊作画的时候,柳晔更是在亭中抚起了琴,秦渊并不介意他作画的时候,对方有肢体动作,所以湖心小亭一时琴音缭绕,气氛静谧而美好。
蒋毅在动听的乐声中,远远望向庭外的湖面,他下意识的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最后用一手覆在了另一手上,让那些动作又停了下来。曾经,他的这一双手,也可以抚琴作画,但受过伤后,手指便没那么灵活了。这也是为什么他当时在潇湘馆时身价一落千丈。
蒋毅似是陷入了沉思,安静的坐在柳晔的斜后方,目光沉静的望着空中一处,像是在看着什么,又想是什么也没再看。
过了一会,柳晔的琴声停下了,蒋毅回过神来,见柳晔已经起身向秦渊走去,是年轻的侯爷已经完成了作画。
“早听闻王爷尤擅水墨丹青,今日终于能够得以一见……”
柳晔的目光落在了秦渊的画上,话音戛然而止,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远处。
第97章
柳晔站在秦渊的画前, 脸上的表情一时变得十分微妙。
不就前,他还带着十分期待的神色,仿佛在迎接一副绝世佳作,可看清了画中内容后, 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秦渊的画中, 是一副水墨人像,画中人低垂的侧脸, 神色恬淡,目光望着虚空的一处, 像是在看着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在看,整幅画极富神韵, 线条勾勒的十分传神。只是,这画中之人并不是他柳晔。
那五官,那神韵, 分明是蒋毅无疑。
难道刚才秦渊看向自己这边的时候,其实都是在看着蒋毅?
柳晔抬起头, 看向蒋毅, 只见男人垂着头静静候在原处, 似是对发生了什么浑然不觉。
秦渊没说什么, 柳晔一时有些判断不出侯爷这是有心为之,还是无心之作,最后道:“侯爷真实妙笔生花,柳晔自叹不如。”
蒋毅听到这一句时, 有些好奇的抬起头,他朝着桌案的方向看了一眼,似是也想看看这画做得如何。
柳晔夸秦渊“尤擅水墨丹青”,实在和他印象中的秦渊南辕北辙,到让他真想看看秦渊画出个什么来了。可惜,他离得太远,仅能看到柳晔与秦渊状似亲昵的欣赏画作,却看不真切画中的内容。
秦渊将蒋毅渴望而探究的目光尽收眼底,没来由的一阵心情大好,就好像表现了半天、使劲开屏的公孔雀,终于迎来了关注一般。
【叮,男主爽度+40,获得货币40000,当前货币余额:350000。】
晚膳前,蒋毅自觉的告退,回到了自己的别院。他院外仍有人把守,脚上的镣铐也没有解开,秦渊虽然破例准他出院一下午,却仍然没有解了他的禁足令。
系统在脑中向蒋毅提示道:【您离开别院后,有人来过您的房间。】
蒋毅:【哦?是立安?】
系统:【您怎么猜到的?】
蒋毅:【他调我出去,必然是要有所动作。此前我私自出府出入柳巷,犯了那么大的错也只是禁足而已,我看柳小美人应当是坐不住了。这个情敌很敬业,我很满意。】
系统:【当然!要不然怎么是年度销量最佳产品呢!】
蒋毅在房中检查了一番,最终在自己藏在床下的那个小木盒里发现了一样不属于他的东西。那木盒里本来是有些他在望月楼里转来的苦力钱,都是些零散铜板,被他用红线串了起来,可现在里面却多了一样东西——一枚玉璜。
蒋毅拿起那玉璜仔细看了看,上面居然还刻着龙印,显然是御赐之物。立安将玉璜偷偷放到他的屋子里,是何居心一目了然。情敌争斗,少不了栽赃嫁祸的把戏,这计量到算不上什么高超,只不过这次的“赃物”着实特别。
与普通的偷窃之罪不同,偷盗御赐之物,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柳晔一上来就玩的这么重口,是想一个回合置他于死地。
蒋毅面无表情的将玉璜放回了原处,洗了把脸早早睡了,坐等东窗事发。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管家秦忠便领着几个家奴来到了西厢别院,未经房主的同意,便闯进了蒋毅的房间,里里外外一同搜查。
蒋毅这个时候已经起来了,见秦忠等人面色不善,赔着小心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秦忠对蒋毅视若无睹,只吩咐道:“仔细搜!”
蒋毅看着一群家奴在自己的房间里大肆翻找,弄得一地狼藉,脸色茫然的问道:“你们在搜什么?”
秦忠看了蒋毅一眼,道:“我们在搜什么,你心中有数。”
蒋毅势单力薄,在府中本来就没什么地位,没有了侯府主人的临幸,便更是人人可欺,而秦忠是侯府的大管家,人人敬重,就连秦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所以秦忠大早上来到他的地盘找茬,蒋毅并无能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为所欲为。
蒋毅的房中摆设本来就不多,家奴没用多少功夫就翻出了他床下的那个藏着私房钱的小木盒。家奴将木盒呈给了秦忠,秦忠打开一看,一盒子的铜板之上赫然躺着块质地上乘的玉璜,再仔细检查,上面还镌刻着精细无比的龙印。
秦忠将那玉璜拿了出来,向门外的人说道:“柳公子,您丢失的玉璜可是这一块?”
柳晔闻言,从外屋走了进来,看架势,他一直都在门外,只是迟迟没有进来。
柳晔从秦忠的手里接过了玉璜,看了看,似是松了口气,道:“是这块没错,多谢忠叔了。”
蒋毅看着秦忠和柳晔的这一来一回,脸色的惊异之色越加浓重,秦忠冷冷的看向一脸不知所措的男人,道:“来人,把这个窃取御赐圣物的小贼拿下!听候侯爷发落!”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家奴卷着绳子就要往蒋毅的脖子上套。
蒋毅的双臂被家奴制住了,一番挣扎竟是没能逃脱,问道:“你们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拿人?为何抓我?”
秦忠上前了一步,带着鄙夷的神色,道:“抓你是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吗?”
蒋毅看了看柳晔和他手中的玉璜,又看向秦忠,不可思议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秦忠:“昨夜柳公子丢失了圣上御赐的玉璜,今晨这玉璜在你的房子里被找着了,你说来听听,这玉璜是怎么出现在你房里的?”
蒋毅的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了吃惊的神色,“这……这不可能!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玉璜!”
秦忠:“亲口雌黄,还想狡辩!偷盗御赐之物,按律法当斩!把他压下去!”
家奴很快将绳子抹在了蒋毅的脖子上,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蒋毅仍是不肯束手就擒,道:“我要见侯爷,这玉璜不是我偷的,我是清白的!”
秦忠嗤笑一声,“清白?清白一词,恐怕和你沾不上边吧?”
蒋毅的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闪过一丝痛色。秦忠说的没错,风尘中人,就算自己再洁身自好,也逃不过承人身下之事,他的确早就和清白一词沾不上边了,恐怕在秦忠眼中,自己这样的人会做出偷鸡摸狗之事根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又有谁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秦忠:“带走!”
蒋毅的头被家奴摁着,双臂被反钳在后,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之色,“侯爷在哪里?我要见侯爷!你没有权利妄自定我的罪!”
秦忠自然没再理会蒋毅,只向一旁家奴吩咐道:“堵了他的嘴,别扰了侯府清净。”
接着,蒋毅的嘴便被强行扳开,又塞进了一团布条,无论他再怎么想替自己辩解,都只能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唔唔”之音。
蒋毅就这样被人草草带离了别院,一路押进了侯府的刑房。一路上,不少人看到蒋毅被封了口、绑的结结实实的样子,少不了指指点点,蒋毅哀求的看向路边的人,希望有人可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哪怕是给他一个为自己辩白的机会也好,然而,人们只是冷漠的看着他被家奴粗暴的押走,没有一个人上前。
“咚”的一声,牢门在蒋毅的面前紧紧关闭了。蒋毅被家奴推搡在地上,半天没能坐起身来。
蒋毅:【秦渊现在在哪里?】
系统调出了主角实时监控,道:【男主正随皇帝在法华寺上香,为民祈福。法华寺里京城一来一回三天的时间,他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蒋毅倒也不着急,他观察了下四周,牢房阴冷潮湿,只有外面的走廊透着些火光,四处空空荡荡,连个可以靠身的草垛也没有,他身上的绳索也没有被解开,所幸在地上一躺,不起来了。
系统:【装死?】
蒋毅:【这个叫养精蓄锐。】
系统:【好多人等着对付您呢,警惕,警惕呀!】
蒋毅:【急什么,有投资才能有回报,我不惨,秦渊的杀意值怎么刷下去?】
系统:都快忘了,宿主已经在卖惨的艺术大路上不断融会贯通,早已颇有心得!
蒋毅:【趁着手头宽裕,“苦肉计增强剂”再来两支吧,一块用了。】
系统:【感谢回购!已购买“苦肉计增强剂”两支,为您叠加使用!价值共计:50000货币,您当前的余额:300000。双倍的酸爽,双倍的奇迹!一场热血沸腾的花式作死就在前方!敬请期待!】
另一边,秦渊在法华寺住下的当晚,自己的死士便在房中现身了。冷刃被“处死”后,新的死士冷寒很快顶替上了他的位置。
冷寒一身黑衣,无声无息的从黑暗中现身,低声道:“主人,先前您吩咐属下紧盯西厢别院那位公子的动向,现在看来,怕是不太好,情况紧急,属下不得不私自现身。”
秦渊本是已经准备睡下,看到冷寒也略有些意外,一般情况下,没有他的命令,这些死士是不得私自现身的,尤其是在与皇帝随行的途中。不过他的死士都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想要瞒天过海隐匿身形,就算对方是皇家禁卫,也不在话下。
秦渊从床上坐起了身,问道:“说来。”
冷寒将蒋毅被指控偷盗御赐之物的事挑重点向秦渊汇报了,接着说道:“那位公子已经被总管关进侯府刑房后,当夜就用了刑,他一直不肯认罪,总管似乎对他没什么耐心了。”
秦渊的眼底神色一沉,表情一时变得有些可怕,“传我的话,一切等我回去处理,让秦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是。”冷寒对主人的命令毫不质疑,应下后,便很快在黑暗中隐去了。
三日后,秦渊随皇家车马队回京。
回到侯府后,秦渊照例先见了秦忠。安定候府虽然在朝中势力大不如从前,但侯府名下的产业却遍及全国各地,涉及各个行业,诸如纺织、盐业、烟草、茶叶等等,不一而足。
秦渊虽然“风流侯爷”的名声已经传扬在外,做起生意来却一点也不含糊,他对于商机的嗅觉十分敏锐,往往能够提前众多竞争对手一个轮回,在提拔人才方面,他更是慧眼如炬,加上总管秦忠也是打理生意的一把好手,侯府自是财源滚滚。很多人事后才发觉,原来这位闲散王爷竟是位商业奇才。
秦渊在秦忠面前一扫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大总管汇报府中情况的时候,也不见任何心急之色。秦忠观察着侯府主人的神色,最后试探道:“侯爷打算如何处置牢里的那位……?”
秦忠先前已经接到了冷寒的传话,说是一切有关蒋毅的事都需待秦渊回来之后处理,他原以为秦渊一回府便会第一时间提及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