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宫人一惊：“这话怎说得！”
那传话的人也是一阵心惊肉跳，如今楚国以亡，他们的国君李煜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哪里来的敌？哪里来的叛国？这话若是被传到了有心人耳中，恐怕他们都是要掉脑袋的。
蒋毅心中狠狠一痛，料想魏氏恐怕已经知道了他以李煜臣子的身份位列祭天大典一事，虽然那场仪式中途被破坏，但他已投诚李煜的事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所以魏氏的这番斥责句句属实。
那么他被李煜当做禁脔一般日夜索取之事呢？魏氏到底知道多少？
蒋毅不敢深想，只希望他能够有机会见魏氏一面，当面对魏氏谢罪。
蒋毅看向庭院深处，并没有要强行闯入，只是默默掀开衣摆，跪在了冰冷的石板路上，扬声说道：“母亲不肯原谅儿子，儿子就在这里长跪不起，直到母亲原谅我为止。”
他在来之前想过魏氏会对他做出的各种举动，他连累魏氏被李煜软禁，心中自责到了极点，魏氏对他要打要骂他都毫无怨言，可她却万万没想到，魏氏根本连一面都不愿见他，想必是对他失望透顶，才会做出如此决断。
他知道魏氏心中有气，魏氏性子刚烈，身为将门夫人，自是巾帼不让须眉，他的夫君和大儿子都是一身忠肝义胆，为了保卫楚国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最后命陨沙场马革裹尸，经历过这般发肤之痛，她又怎能接受自己的小儿子为了保全自己而向敌国国君投降？那么她的至亲之人此前所做的一切抗争，岂不都成了一场笑话？
她宁可一死，也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魏氏可以置生死与度外，蒋毅却不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魏氏陷入险境、命在旦夕，而置之不理。
他别无选择。
蒋毅此时并不知道李煜将魏氏软禁后便语出威胁，以其母族数百条性命相逼，放言若是她再欲自行了断，就将其母系一族彻底灭门，饶是魏氏不畏冒犯天神，可以接受再不入轮回而行自裁之事，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族惨遭毒杀。她并不怕死，更不愿看到蒋毅因自己而受到李煜的胁迫，可当下于她来讲根本是死局，她完全没有跟李煜谈判的筹码。
蒋毅这一跪便是一日，夜幕降临，看守蒋毅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他始终跪在魏氏的庭院大门外，不曾动过分毫。
魏氏的话于他来说重如泰山，魏氏一刻不愿原谅他，他就一刻不会起身，即便他有能力闯进去破门而入，他却不会那样做。
夜晚的天气凉爽，蒋毅的衣衫却已经湿透了，他的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的厉害。
他一日未尽食水，跪得久了，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他身体本来就亏空严重，哪里还禁得住这种折腾？怕是很快就要到极限了。
先前为蒋毅传话的那位宫人见蒋毅如此固执，上前劝道：“季倌人还是请回吧，老夫人心意已定，恐怕一时半会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倌人改日再来也好啊。”
改日？错过了这一次，他恐怕没有下一次了。
蒋毅摇了摇头，目光却很坚定，“我罪责深重，母亲要惩戒于我乃是应当，我不会走的。”
宫人叹了口气，也不知蒋毅的这份执着能否令魏氏回心转意。
系统：【大大好可怜，跪了一天了还饿着肚子！这位妈妈也太狠心了吧？】
蒋毅倒觉得没什么，【正常，我把这女人的三观都震塌了，她用冷暴力教训我已经是客气的了。】
蒋毅觉得魏氏不见他最好，正好省的他演骨肉情深的恶俗戏码，【再说，她若是对我太好，怎么能突显我的凄惨？那李煜的数据就不好刷了。这个时候，我越不幸，才越能激发他的保护欲。帮我查查李煜知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
系统调出了主角监控画面，【您一来他就知道了，他一直叫人盯着您这边的情况，每隔一炷香就要回禀一次呢。】
【很好，】蒋毅看了看自己购物车里的商品，说道：【给我买这个“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情大雨”。】
系统：【嗯？】宿主又要作死？
蒋毅：【这样跪下去很难收场，我可不想废了我的膝盖，买吧。】
系统：【好的！已为您购买“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情大雨”，价值货币15000，您当前余额：245000货币。】
蒋毅脑中的提示音刚刚结束，顿时间空中狂风大作，天上电闪雷鸣起来。
蒋毅束在脑后的长发和衣袍被吹得在风中乱舞，没过一会儿，瓢泼大雨便如期而至。
许多被淋在雨地里的宫人惊呼着寻找避雨的地方，唯有蒋毅始终笔挺的跪在魏氏的庭院门前，不躲不闪，很快就被兜头而至的大雨浇透了。
这雨水像是浸了冰一般，冷冷的打在他的脸上、身上，很快模糊了他的视线，一开始他还能撑住一口气，但久了身体便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将指甲刺入自己的掌心，用痛觉刺激自己不要意志昏沉，很快被冻的打起了牙颤。
李煜赶到魏氏这里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男人几乎形销骨立的身子近乎执拗的跪在一地冷雨里，不知还要跪下去多久。
李煜感到心头一绞，突然就看不得蒋毅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他想到先前太医说这个人的身体已经被毁了根基，恐怕不堪一击，居然升起几分担心。
李煜仔细想了想，他大概是不想蒋毅死的，至少不是现在。
就算这个男人曾经站在他南下称霸的途中阻挡他的脚步，他却并非不能理解蒋毅的出发点，身为人臣，不过各为其主而已；纵使蒋毅在战场上斩杀了众多吴军，他如今经历了国破家亡，亲眼看着自己为之浴血奋战的国土被吴人接管，到最后沦为阶下囚，甚至还要在床上张开腿被自己侵犯——男人已经为他犯下的“罪行”付出了代价。
李煜想，若是今后这个人可以乖乖听话，他未尝不可以留他一命，让他呆在宫中只有自己能够见到的地方，就像在笼中圈养的金丝雀一般。
若还嫌他付出的代价不够惨痛，不足以慰藉死去将士们的英灵，那么便让男人一生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用身体和尊严赎罪，永远不得自由。
【叮，主角李煜好感度+4，杀意值-4；当前好感度：74，杀意值：16。】
李煜原本站在一片竹林之后，没有立刻上前，他身后的宫人也都在竹林之后，暴雨之中天色昏暗，他们一行人也并未被蒋毅察觉。
正当李煜想要举步上前时，一名宫人从庭院里撑着伞走了出来，在蒋毅的面前停住了脚步，“季倌人，老夫人要我给您带一句话。”
蒋毅这时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再狼狈也不过，他在雨中抬前头，脸上带了希冀的神色。
魏氏终于肯见他了吗？
宫人咬了咬嘴唇，似乎神色也有些不忍，最终却还是说道：“倌人，老夫人要我告诉您：季家容不下寡廉鲜耻以色侍君之辈，也供不起‘当朝宠臣’这尊大佛，从今往后，便与你断绝母子关系，再无瓜葛，生死莫挂……还请您早些回去吧。”
说完，那宫人狠了狠心，将蒋毅关在了红色漆门之外。
“轰隆”一道惊雷炸响，蒋毅单薄的身体在雨中一晃，终于体力不支的倒在了积水中，溅起了很小的一片水花。
魏氏的话对蒋毅来说无疑于晴天霹雳，先前他还曾抱有侥幸，希望魏氏不曾听闻他委身人下之事，现在想来，是他过于乐观了。
这宫中，只要有人有心让魏氏知道此事，即便是被软禁深院，又有何难？
蒋毅只觉心如刀割，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天理不容，竟令魏氏厌恶到要与他断绝母子关系……他还有何颜面去见季家满门忠烈的在天之灵？
他分明是季家的耻辱，否则，又怎会遭到至亲之人的唾弃，连怀胎十月生下他的娘亲都对他弃如敝履？
蒋毅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已被全世界抛弃。
他的一双腿早已没有了知觉，原本强撑着的意识在雨水的洗刷下渐渐昏沉……
他仿佛看到自己已经成为了一缕游魂，无处可去，无人接纳，有的只是无尽的唾骂和诅咒，骂他只配做孤魂野鬼，不配有来生……
蒋毅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他撑得太辛苦，他想放弃了。
既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何不就这么尘归尘土归土？反正他是死是活也已经无人牵挂。
一瞬间，蒋毅脑中一直紧绷着的弦骤然崩断，他再也找不回力气说服自己未来还有希望，一口气全然泄了出去，浑身都松懈了下来。
“季云，醒醒，不要睡。”
蒋毅在神志游离之际，忽然感到身体一轻，紧接着，他被人揽入了一个干燥而温暖的怀抱。
他听到有人呼喊他的名字，那声音带着十足的威严，却又不失温柔，恍惚中他竭尽全力睁开了眼，想要看清是对方谁，但却只睁开一道微微的缝隙，便又没有了力气。
【叮，主角李煜好感度+2，杀意值-3；当前好感度：76，杀意值：13。】
第37章
蒋毅经这场大雨淋过后, 一度陷入高热昏迷，太医变着法的在他身上砸下各种珍奇名贵的药材，这才堪堪为他吊住了一条命，没让让去见阎王。
只是再度醒来后,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我封闭的状态, 不说话，也不怎么动, 眼中几乎没有了生气。
李煜见蒋毅心如死灰的样子，开始有些后悔让蒋毅去见魏氏, 这一次的事情实在出乎他意料，他原本并没有想要利用此事来打击男人，却没聊到魏氏竟真的够狠心, 直到蒋毅跪的昏死在她门前都不肯出来相见。
但李煜是这样想的，蒋毅恐怕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李煜能感觉到蒋毅身上的恨意，那种无声的拒绝与抗议是对他强烈的控诉。也对, 若不是他最先软禁了魏氏，又亲手逼迫蒋毅, 男人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李煜对这样的蒋毅有些束手无策, 就连床上对男人都有些下不去手, 每每来了兴致, 看到蒋毅犹如深潭死水一般的眼眸，他身上的热度就立刻冷了一半。
李煜也试过去别的嫔妃那里，却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蒋毅, 好像除了男人之外，别人已经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偏偏他还狠不下心惩戒蒋毅，最后只得抱着男人郁闷的睡去，一身邪火无的放矢，接连数月过去，就快要被逼成阳痿。
这一日李煜在君兰苑用膳，见蒋毅沉默的坐在对桌，像一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说道：“朕见你食欲不佳，特地吩咐了御膳房做些养胃可口的膳食，你尝尝看。”
房中的宫人一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表面不敢有所表露，但心里都已经快要沸反盈天，李煜每日的处理政务的强度有目共睹，一天当中只有十分有限的休息时间，竟还把蒋毅的膳食这种小事放在心上，这讨好的意味简直让他们觉得日出西天！
而那膳食也是十分讲究，是李煜特地命人寻来了楚人，专为蒋毅精心制作的家乡菜，可谓花费了不少心思。
李煜身份尊贵，自然不会特地把话挑明，只是那些菜式，只要蒋毅看了，便会明白这背后的用心。
可偏偏蒋毅的眼睛始终空洞的望着一处，似是对一桌美食视而不见。
“啪”的一声，李煜将筷子狠狠拍在了桌上，房中的宫人们齐数跪在了地上。
李煜到底是九五之尊，他的忍让终究是有限度的，起先看到蒋毅被魏氏逐出家门遭逢巨变，对蒋毅是有那么一丁点愧疚，可时间久了，他的耐心也便消磨殆尽了。
他堂堂一朝皇帝，哪里受得了别人一个劲的甩脸子给他看？
“为何不吃？”皇帝的口吻依然不悦，房中跪着的下人已经冒出了冷汗，万一天威震怒，他们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蒋毅依旧不语。
李煜猛然起身，走到了蒋毅面前，一把掐住了男人的喉管，竟是将人从凳子上举了起来，几近悬空！
呼吸的通道骤然受阻，蒋毅的脸上的青筋很快涨了出来，眼睫一阵狂乱的震颤。
李煜逼视着蒋毅，“你这是自讨苦吃。”
蒋毅神色痛苦，一张俊脸已然变了颜色，却始终没说出求饶的话来。
有那么一瞬间，李煜很想手下发力干脆将此人了解，也算了了心里一桩牵挂——他发觉自己对蒋毅的在意程度已经到了近乎危险的领域，他几乎是清晰的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在蒋毅身上沦陷，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
李煜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被蒋毅这样一个不解风情、性格又臭又硬的男人吸引？
若是硬要给出一个解释，恐怕是，他在男人身边时，似乎可以有那么一刻，不用再费力提防虚与委蛇背后的利刃，不用再绞尽脑汁揣摩面皮之下的人心……因为蒋毅对他从不曾有曲意讨好，也从不曾有利用与谋算，这个人爱恨分明，虽然有时一根筋到让人恨得牙痒，却也是少数令李煜觉得有把握看透的人。
他的恨意，他的不甘，他心中的无奈与痛苦，李煜全部看的到，对李煜来讲，这种明明白白的恨，要好过满含心机的善意太多。
这话也许乍听上去很难理解，蒋毅身为原楚国大将，在战场上曾是李煜的敌人，沦为俘虏后，又亲自刺杀过李煜，但尽管如此，他与蒋毅相处时，身心却并不疲累，甚至有时还能得到难以他寻的放松，究其根本，恐怕是因为李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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