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明他还在忙。
结果,没想到第一下刚刚响完,那边就接起来了。
“哥!”宴灯兴奋地叫了起来,“恭喜你啊哥,恭喜你拿到了影帝!”
视频里的谢辞声因为所在环境有些昏暗,显得不再那么熠熠生辉。可也正是因为环境的昏暗,显得他的眼睛更加明亮,整个人的轮廓也被昏暗的环境给镀上了一层名为温柔的光晕。
“你要睡了吗?”谢辞声看到宴灯是躺在床上的,他舔了舔嘴唇,轻声问道。
谢辞声压低的气音带着微微的沙哑,听的宴灯耳根一麻,整个人都热起来了。他眯着眼睛笑,摇摇头,“我在等你电话,没有等到,只好打过来了。没有打扰你采访吧?”
说着,他发现哪里不对,谢哥所在的地方,好像是车里?
“咦,哥你在车里?采访已经结束了?你要回酒店了?接下来没有什么晚宴之类的?还是说因为大家今天都太累,挪到明天了?”
按宴灯的想法,《你是第七个》这部电影在英奥除了谢辞声的男主角提名以外,还有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剪辑三项提名的。结果现在,只有一个男主角获奖,其余三项提名全部落选,好歹没有颗粒无收,剧组怎么也得开个超大的party去狂欢一下吧?
更别提谢辞声作为首个拿到金面具的在籍华人,这次去的华夏媒体那么多,这群人肯定疯了一样要围追堵截他,直到从他嘴里挖出足够的噱头,那才会罢休的。
怎么,典礼才结束一会儿功夫,谢哥既没有参加媒体的采访,也没有去跟剧组狂欢,就已经坐上车了?
谢辞声仔细地看着视频里的少年,心里软成一片,他想说,这些我都推掉了,我现在正在去机场的路上,你睡一觉,明天吃午饭的时候就能看到我了。
他想说,我要去见你,我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你说。
可是,想一想,好像对着一个手机说这些话,太轻浮,也无法干脆彻底地表达出自己内心十二万分真挚的感情。
而且,给宴灯一个惊喜,好像更好的样子?
谢辞声把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也笑弯了眼睛,对宴灯说:“太吵太累,明天再说吧,我先回酒店休息。”
说完,他把手机转向屏幕外面,对宴灯说:“你看,今年的冬天来的好早,这里已经开始下雪了。”
宴灯本来想说,我没心情看下雪,我想多看看你。
可是,当屏幕上显示簌簌的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恣意地飞舞着,配合着谢辞声低沉磁姓的声音:“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很好看。”
宴灯忽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我不是给你看雪花飘落的样子,我只是,想把自己看到雪花飘落这一瞬的心情,分享给你。
“很漂亮。”宴灯本来还想问谢辞声在获奖致辞上说的话,现在他不想问了,“谢哥,我困了,你哄我睡觉好不好?”
“好。”
谢辞声示意司机把车开慢一点稳一点,然后,拉下挡板,让镜头一直对着窗外越下越大的冬雪,谢辞声调出上次哄宴灯睡觉时念到一半的《小王子》。
“……狐狸说:‘驯养的意思是建立关系。’”
“……现在对于我来说,你还只是一个小男孩儿,跟成千上万别的男孩儿没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我对你来说,也只不过是只狐狸,跟成千上万别的狐狸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你要是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你对于我来说,就会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宴灯在这样的声音里,眼皮越来越沉,他想,谢哥如果是小王子的话,那我可能就是那只狐狸了。谢哥终究会去喜欢娇嫩的柔软的需要呵护的玫瑰花,到那个时候,希望我也能像小狐狸一样,那么豁达从容地接受谢哥的离开吧。
“……哥,晚安。”宴灯含混地吐出几个字,而后便陷入了酣甜的梦乡。
谢辞声停止了念书的声音,他轻轻地抚摸着屏幕开裂的手机,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真希望像童话故事里那样,有一扇能够任意穿梭世界各地的门,这样,无论他们分隔多远,只要他想,下一秒就可以去到宴灯的身边。
………………
“a!”
路攀从昏昏沉沉中醒来,眼神涣散,看什么都是带着重影的。
他想抬手揉一揉刺痛的眉心,可手好像不听大脑使唤,抬起来之后好半天都没有精准地落在他的眉心上。
“啊……疼……”
“你醒了?”
一旁给他调整输液管的中年护士听到动静,弯下腰来翻开路攀的眼皮子,用小手电筒对着他的眼球照了两下,担忧地说:“你知不知道,你昨晚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休克了,情况有多危险!结果你那手机上的人,电话一个都打不通,真是……”
路晓晓跌跌撞撞地跑进病房,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整个人腿都软了。
“病人家属?”
护士调整好输液管,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年轻女孩,她一边在本子上做记录,一边翻着眼皮子训她:“现在知道后怕了?你弟弟受这么严重的伤,昨晚被送过来的时候,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你的手机,第一个号就是你的,我们打了多少次电话,你就是不接!”
路晓晓眼睛红了,她张了张嘴,昨晚,昨晚她参与了对江远的布防和监控,这样的情况下,私人手机是绝对不允许带的。
“伤者当时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没有一个能做主的家属过来,要不是现在规定越来越人姓化,放在几十年前,不缴费没有家属签字,拖延过来拖延过去,他能救下吗?”
护士撇了撇嘴,吩咐路晓晓:“他现在麻药还没有彻底过去,你看着他点,别让他乱动。待会儿如果麻药彻底退了,他身上伤口疼的厉害的话,你记得按铃,我再过来给他调整止疼泵。”
路晓晓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路攀的意识虽然还凌乱着,可当他看到扶着门框的路晓晓,眼睛里瞬间泛起亮亮的光芒。
“晓晓,你吃早饭了吗?”
他有点着急地挥了挥手,口齿混乱地嘟囔道:“我今天好像起晚了,天都亮了,来不及给你做早饭了,午饭做的丰盛一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路晓晓好气又好笑,这个臭包子,怎么每次犯了错都像是有预感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先道歉再撒娇。
听到这话,再看看路攀因为麻药而显得雾蒙蒙水汪汪的狗狗眼,就算路晓晓因为路攀没有照顾好自己而有些迁怒,这会儿也迁怒不起来了。
她抹了一把眼泪,慢吞吞地走到病床旁边,下意识想要像以前那样,伸出拳头给这包子一拳头。
拳头都快触到路攀的肩膀了,看着对方病号服脖子那儿露出来的纱布,握紧的拳头松开了,轻轻地摸了路攀的肩头。
“疼不疼啊……”
路晓晓哽咽了,眼睛睁的大大的,不让自己流下泪来,她不想让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这个拿她当天神一样崇拜的大男孩面前。
“我……”
“卡!”
林璀皱着眉头喊了卡,“小宴,你这是怎么了?”
她现在燥的心火直冒,一个很普通的片段,按理说宴灯应该行云流水地演完。
结果呢,就这一场戏,他们今天已经拍了三四个小时了。
宴灯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路攀替身道了个歉,然后使劲揉了揉脸。
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每次一演到这一幕,他就会下意识地想起那天在病房里跟谢辞声对戏的场景,神思就会落到谢辞声的身上去。
这也就罢了,可是一旦想起谢辞声,他的心跳就失序了。不是那种想起心上人甜蜜的失序,而是被一种莫名的惊惧恐慌感笼罩起来的失序。
“林导抱歉,我现在状态有点不对。我能申请休息二十分钟吗?”
林璀也看出来了,宴灯今天好像状态非常差劲,总是拍着拍着,就走神,一个背台词从来不会背错的人,今天连续在台词上吃卡,这就很能说明情况了。
“行吧,我先拍后面的。你……算了,你今天就先休息吧,不拍了。你的戏份挪到明天早上去,你回去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哎,谢谢林导。”
宴灯烦躁地扯开外套领子,钻进保姆车,拿出电话拨了谢辞声的号。
他想,可能是高估自己了,那天对于谢哥有喜欢的女孩的猜测,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心情和状态。打个电话吧,饮鸩止渴也好,先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把状态找回来,好好地完美地拍完这部戏,再滚回学校去,怎么丧都行啊!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嗯?
算算时间,这会儿谢哥那边应该是已经起床吃完早点了,怎么还关机呢?
宴灯又拨了一遍,在等待的那几秒钟,他的心跳再度跳乱了节奏。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Sorry……”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无虐纯甜,以更新的字数作保证!
第61章
连续三次电话没有打通, 宴灯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鲜明。他赶忙又拨了方盛的电话, 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那机械的嘟嘟声,在宴灯听来,简直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刮,听的浑身难受, 心脏发酸。
“接啊,快接啊, 方盛你他吗的接老子电话啊!”
宴灯急的爆了粗口。
几十秒的时间,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
当电话终于被接通的时候,宴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咽了咽唾沫,哑着嗓子问:“方哥, 我找谢哥。”
“……小谢。”方盛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宴灯这件事。
“他怎么了!”
“你说啊!”
宴灯等了几秒, 那边方盛还吭吭哧哧的, 气的一拳打在了桌子上,低声咆哮道:“你他吗的说话啊!我哥到底怎么了?”
方盛被这么一吼,只觉得宴灯的戾气顺着电波直扑他的脖子而来,赶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 前天晚上, 谢辞声刚刚拿到奖杯,就把一切事情都扔给方盛,然后定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赶着回国。
结果,那天正好大风雪,机场一百多趟航班取消的取消,延时的延时。谢辞声回国的航班也在被取消的行列中,心情急迫的谢辞声脑子一热,就买了先飞往俄罗斯,再从俄罗斯转机回国的机票。
这本来没什么,顶多就是绕远路,更费时间更麻烦一点而已。
奈何,霉运缠身,他坐的那个航班在进入俄罗斯境内之后,莫斯科也下起了超级大的暴风雪,这两班机与地面的塔台,失去了联络。
按理说,早在三个小时前,谢辞声乘坐的航班就该降落莫斯科的机场了。
可是,没有。
那架飞机至今没有任何音讯传来。
而方盛在好不容易替谢辞声周旋完毕,精疲力尽地回到酒店,就从被谢辞声扔下的司机空中得知这位祖宗转道去了俄罗斯。
然后,从新闻上看到那趟班机,至今没有音讯的消息。
“……宴灯,你先别慌,可能飞机就是被大风雪困在半空中,无法降落了。所以……”
“你闭嘴!”
宴灯听完以后,眼睛都红了,他一脚飞将化妆凳踹碎,这才觉得压在心口的那股子戾气被发泄出去一些。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嗯?”
方盛不敢回答,他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这件事情的发生。
如果……如果谢辞声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如果不是他乱插嘴,把宴灯喜欢谢辞声的事情抖落出来,谢辞声就不会急着要回国,也不会……
宴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交代方盛:“现在,你尽快赶往俄罗斯。我也马上出发,咱们在莫斯科碰面。至于,谢哥的家人,我来通知吧……”
也许是莫名感应到了方盛深深的自责愧疚,宴灯终究还是把通知家人的这项苦差接了过来。
挂掉电话之后,他苦笑着捂住了眼睛,如果谢哥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这也算是在谢哥的亲人面前过了明路吧?
想完,他就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吗的,说什么丧气话呢,谢哥那么好的人,肯定是福大命大,长命百岁的!
扇了自己一巴掌之后,宴灯清醒多了,他有条有理地换掉了身上的戏服,然后一边往出走,一边拨通了谢淇奥的电话。
“宴灯?”
“是我,大哥。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平静地听我说完。”
谢淇奥放下手里的笔,示意特助稍等一下,“你说,我保证自己会很冷静地听完。”
“是这样的。谢哥去英国领奖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就在昨天,也就是11月22号,伦敦时间凌晨两点二十分,谢哥乘坐伦敦飞往莫斯科的DT8721次航班,但是,这趟原本应该在四个小时前就降落莫斯科的班机,可能因为暴风雪的原因,至今没有降落,而且彻底与塔台失去了联系。”
听到这个,谢淇奥掰断了手里的笔,他倏地站起身来,大声问道:“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
宴灯把写好的纸条塞给一边的工作人员,示意他去交给林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