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远在一人手里败了两回,众人才真正的意识到,这苏小公子的不简单,
又有人弱弱的开口道,“我......我来。”
是萧宝芝。
“秀才也是才,棺材也是材,秀才装进棺材,只见棺材不见秀才。”
萧宝芝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皱眉唏嘘了一声,连连摇头觉得此对有失风雅,偏上首的叶枫阳和褚云墨齐齐笑出声来。
叶枫阳左看右看,这对子比之前的都要上乘,细究一下也对得上苏小宝的上联,虽是意思有趣了些,但不可否认这对可行。
苏小宝闻言也不下台,直接说:“我挑战你,你出题吧。”
那一副“我定会挑战成功”的模样,惹的萧肃脸一冷,站起身就想上去把苏小宝拎下来。
萧宝芝制止了他,就站在了台下出题。
既是诗谈会,本来就想着以诗会友,所以未曾准备丹青墨彩,那些书法字画此番自然无法为题。
又是诗,苏家宝继续把“大李杜”“小李杜”等的诗往上套,诗一出便引得台上的叶枫阳拍掌大赞,也让褚云墨对苏小宝有了些别的看法。
当然,后者苏小宝是不知道的。
苏小宝如他所言夺回擂主,他继续出题。
三轮诗题,苏小宝胜,擂注赚的满怀。
三轮对联题,苏小宝胜,擂注赚的盆满钵满。
接下来苏小宝又出了三道奇怪的问题。
“清江之水若是用盆装,大概是多少盆?”
“一块天然的黑色大理石,在月圆之夜扔进江里,会有什么现象发生?”
“小芳从唐氏酒楼最高处摔了下来,为什么没有受伤?”
这算是问题?
从未听说过?
怎么解?
“这怎么不算问题了?你们解不出来就是问题。”苏小宝挑着眉,“都同你们说了,很简单的。”
最终无人答出,苏小宝一连胜了十局,超了林书远,成了全场守擂次数最多的人。
台上的叶枫阳对苏小宝也是很满意,见最终的胜者已经出现,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叶枫阳问苏小宝从师何人?
问这个问题纯粹是因为杜甫李白等巨巨的诗太过精彩,苏家宝虽尽数挑选那些看不出多少人生阅历只抒发心中志向的诗,譬如《登黄鹤楼》这类的。
但却让叶枫阳误以为他定是有了一位了不得的师傅,不然,以他小小年纪,如何能说出那等抱负。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思想觉悟高。
苏小宝依着脑海中苏家宝的话说:“未来京城前,师从青州白鹿园的园长陈仁则。”
天下文人繁多,但家喻户晓的缺不多,陈仁则的名字叶枫阳倒是不太熟悉,他心里打定主意,有机会定要去结识一番。
苏家宝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因为洛青俞即将来京,以洛青俞的文采叶枫阳定也会关注几许,洛青俞乃是陈仁则真正的弟子,过些日子有了洛青俞惊艳的表现,他今日在这说的话嫌疑就要减轻不少了。
苏小宝成为叶枫阳的弟子一事已是铁板钉钉,众人无法,只能认,但认归认,还要求苏小宝把那三道题个解答出来。
“哥,是什么呀?”
苏小宝其实也好奇,在脑海问着苏家宝。
众人见苏小宝好像忽然楞住了,然后又狂笑起来,边笑还边拍着掌。
“怎......么了?这是高兴疯了?”
“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不过要是我能成为叶院长的徒弟,我也会疯的。”
“疯了更好,那叶院长徒弟的头衔不就空出来了?”
众人听了这话转头想看看是谁这般的缺德,这话都说的出来,然后就见苏府的苏灵杰龇牙咧嘴的模样。
这苏府的子弟怎么若此的不堪,心思不纯。
苏小宝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缓了一会,稳定了情绪。
“都说了,问题很简单,听着啊,这第一个问题,清江水多少盆能装。”苏小宝背着手,“这个问题的答案有很多。”
“若是你用和清江一样的大的盆,那就一盆,若你用同清江一半大的盆,那就两个盆。”
苏小宝不管周围这些人瞪大的眼睛,继续道:“这第二个问题那就更简单了,石头扔进了江里,当然是石沉江底了!”
众人坐不住了,面上都是怒意,觉得他们像是猴子一样被耍了。
“那你说什么黑色大理石,还说什么在月圆之夜?”
“说了这些有什么不同吗?”苏小宝朝那人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直接问你,石头扔进江里会不会沉下去?”
众人无言,觉得心里又堵又气,想说什么,却好像说什么都不在理。
苏小宝自顾自回答第三个问题:“小芳从高楼上摔下为何没受伤,因为它是只鸟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苏小宝又笑了起来,其实他也觉得他哥在戏弄他们,前面两个问题还好,但第三个问题着实有些不像话了。
果然第三个问题说出来,底下众人不满了,气的面色通红,大声向上首的叶枫阳说着他们的不满,不认为苏小宝这是正常的问题,这就是小聪明,算不得数。
苏小宝:“怎么不行了,小芳是只鸟你们不是都知道吗?”
众人:“我们如何能知道?”
苏小宝:“贤硕王爷养的那只海东青就叫文芳,时常小芳小芳的叫着,你们怎么不知道。”
众人:.......
好像是哦!
还是他娘的糟心啊,此番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自己笨还是台上那人的耍小聪明了,气出来的一口老血往自己肚子里咽。
苏小宝:“没话说了吧,那我赢了。”
苏小宝示意吴言把擂台旁所有的擂注都抱走,他自己则是迈步走向叶枫阳,恭敬的行了个礼。
叶家虽是百年的书香世家,但是一点都不迂腐,叶枫阳也知苏小宝后几个问题众人心中不满,但是他很是满意。
叶家有一句话为活学、活用,不拘泥于书本,不拘泥于人,这苏家小公子做到了。
叶枫阳笑着,说拜师之礼需寻个时日。
这话一出,众人知道事情不可更改了,气的脸色发青,尤其是抱着别的心思发起这场游诗会的苏家子弟。
众人已无心思继续了,皆是躬身告辞。
台上的褚云墨也看了好一会了,见天色渐晚,站起身也有了想走的意思,叶枫阳奉命陪褚云墨见识了一番夏启青年的才学,见褚云墨要走,自然也要跟上。
两位正主都要走了,台下观看的人也开始撤离。
就在这时,台下的人群中忽然飞出数道身影,穿着百姓的布衣,嘴上蒙着面罩,手里拿着武器,径直朝着褚云墨飞去。
与此同时,清江水中亦是飞出数十道黑衣之人,皆是手持长剑利器,武器泛着冷光,飞快的逼近褚云墨。
台上台下的人早已乱成一团,朝着四周逃去,脸上满是惊慌与恐惧,尖叫着,大喊着。
褚云墨冷眼看着朝他刺来的剑锋,冷笑一声,暗道:终于来了。
他身后的常德公公面色早已苍白如纸,他一边大声叫着,让隐在一旁的侍卫保护褚云墨,一边护着褚云墨朝后退去。
褚云墨身后的两个随身侍卫早已上去对敌了,此刻的他凭着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推开慌乱撞过来的人,朝着苏小宝那边而去。
“褚三皇子!”常德公公见状惊叫,“您快些走啊!”
常德公公见那些刺杀的人一起朝着褚云墨冲去,心里渐渐发凉,所有人都知道,褚云国三皇子学识惊艳,但于武道上却不甚精通,褚云墨定是躲不过去的。
“快点保护褚三皇子,快去。”常德公公朝着还在缠斗的皇家侍卫命令,同时也飞快的向着褚云墨那边奔去。
苏小宝脸色苍白,躲在登云台的一根大柱子后,随着人群向后退去。
就在刚要下楼梯的时候,他的腿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剧痛难忍,他一声痛呼,整个人重心不稳,就要摔下楼梯。
千钧一发至极,有一人拽住了他。
“家宝小心!”褚云墨一把将人拉过来,护着他朝下走去。
却见楼梯下有两个布衣刺客飞上来,褚云墨护着苏小宝向后退去。
苏小宝见褚云墨在旁边,心里刚一放松,就听脑海里苏家宝急促的声音传来。
“小宝,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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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苏小宝听了脑海中的声音, 很是不解,还未问出口, 他人就被褚云墨带着退到了登云台的最里面, 抵着栏杆, 身后就是波涛汹涌的清河,湍急的河水撞在石柱上, 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衣衫。
苏小宝颤抖着身子躲在褚云墨的身后,双手紧紧的拽着身前人的衣服, 七八个黑衣人,手持长剑步步逼近。
苏家宝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小宝, 会游泳吗?”
苏家宝没有再让小宝远离褚云墨,除了此时的情况不允许,还有就是, 褚云墨弃了逃跑的机会回头来护苏家宝一事,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 包括那些黑衣人。
苏家宝借着目光冷冷看向褚云墨的背影,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会”苏小宝的回答。
小宝的回答在苏家宝的意料之中, 若是会,当初他掉进河里也就不会有自己穿过来的这事了,只是还抱着侥幸问了一句。
因为, 他也不会游泳。
褚云墨和苏小宝的身子越退越后,苏小宝的上半身已经接近悬空,倾在了河上。
“你们是何人?”褚云墨冷着脸发问, “可知我是谁?”
“小宝,回来,”苏家宝能感觉到小宝对身体的掌控渐渐变弱,若是真的掉进河里,他的灵魂定会大受伤害。
苏家宝知道希望寄托于褚云墨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这场刺杀褚云墨绝对是早就知道的,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早看出褚云墨的心思了,唯一不解的是,他为何要把小宝拉进去。
面对褚云墨的质问,黑衣人一言不发,直接提剑刺来过来。
褚云墨转身,“闭气”。然后抓着苏小宝的手一跃跳进了清河。
河水湍急如巨兽,瞬间便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主子!”褚云墨的侍卫大叫。
“褚三皇子!”常德公公瘫软在地。
苏小宝还没来得及把身体交给苏家宝,就被带进了水里,手依旧紧紧的抓着褚云墨的衣服。
褚云墨入了水,眼里惊慌的神色忽的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冰冷。
他看着那紧闭双眼,呛水的人,伸手把抓着他衣袖的手给拿开了。
阿渊对苏家宝太过在意了,若是夏侯淳和夏侯修延察觉他们的关系,抓住他威胁阿渊,阿渊会迟疑的。
而且苏家宝若是死了,说不定阿渊会对那个位置感兴趣。
看着被河水冲走的人,褚云墨转身又定住,脑海中想起他与苏家宝相遇的景象,还有之前他在台上的惊艳表现。
一个单纯清澈却有无尽才识的小少年,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他的眼中依旧没有别的心思,一如既往的朝着自己笑。
如今这个人就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想到那个眼睛里好似盛满星星,一笑嘴角就露出两个小梨涡的少年他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褚云墨心中一紧,不舍的情绪一丝丝的从心间溢出。
“他若是有事,我便让你走不出夏启。”又想起那日晚上阿渊对他的威胁警告,褚云墨好似找到了救人的借口。
猛的转身,运起功力,朝着下游冲去,寻着那消失的身影。
在苏小宝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苏家宝终于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在水中翻转,冰冷湍急的河水灌入他的耳朵、鼻子,嘴巴,他奋力的想要抓住河水里的石头或是树枝。
嘴里的空气终于耗尽,光线越来越淡,苏家宝用尽全力还是没能撑住那压下来的上眼皮,耳边呼啦啦的水声好像忽然消失了,世界变的安静无比。
苏家宝眼角滑落的泪水混在水里,看不出半点。
他不想死。
他的赚钱大计才刚起步。
他还没有和朋友告别。
他还没有和两辈子唯一的父母还有那关爱他的大哥坦白。
他还有太多的事没完成,他真的不想死。
仅剩的一点光都被眼皮挤了出去,最后一刻,在浓密的睫毛缝隙间他好像看见了一道人影向他而来。
苏家宝向他伸出了手。
褚云墨终于见到了那道身影,一把握住伸过来的手,把苏家宝拉入怀中。
猛的用力,褚云墨把人带出了水面,想要朝着岸边游过去,却发现他正在河流中间,回头一看,不到十米处就是落差极高的瀑布崖。
若是他一个人,他可以飞向岸边,但如今他还带着一个人,逆流而出,着实困难。
时间来不及了。
褚云墨低头看了眼怀里紧闭眼睛,脸色苍白的少年,终究是狠不下心,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运起全身的功力和仅剩的力气,面容严峻的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陡崖。
“砰!”苏家宝的头磕到了下游河里的礁石,血迹染红周围的水。
“小宝!”
褚云墨游过去,再次把人拉起,朝着岸边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