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分页

乎没有任何治愈的可能。

　　“大概半个月吧。最多三个月。其实陆先生可能并不是不想告诉你，他是自己也无法相信。”医生叹息着说，“最后这段日子，他可能会很不好过。但如果有家人的陪伴，也许会好一点。”

　　程汐低头坐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个月？三个月？

　　他以为他跟陆不转至少还有半辈子，三十年。

　　程汐做了个深呼吸，起身对着医生鞠躬，“抱歉，为难你了。这件事情，麻烦你还是瞒着陆不转，就让他以为我不知道就好。你就假装今天没有见过我。”

　　说完，程汐抬脚往外走。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椅子，差点将椅子撞翻，他赶紧稳住椅子，也不管大腿上的疼痛，离开了办公室。

　　之后程汐就去剧组上工，表现得一切正常。只不过中间休息的时候没在看剧本，而是在编剧本。

　　他要想一个完美无缺的剧本，让陆不转相信，穿书都是骗人的。

　　中午的时候，程汐忍不住又去超市买了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不过这次程汐没有将本子留存，每写完一张，他就撕碎一张。只留下最后的结果。

　　陆不转相信他穿书，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他跟之前的性格迥然不同，二是他的演技无懈可击。这也是程汐觉得，他跟“程汐”最大的不同。

　　程汐原本以为，他只能在剧组找时间做功课，却没想到，陆不转临时有事去了S城，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程汐知道，陆不转是去看病。这样也好，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想剧本。

　　程汐甚至买了一摞编剧的书，想要临时抱佛脚，学习怎么才能编出可信度最高的故事。

　　可无论程汐怎么薅他的头发，都想不出完美无缺的idea。

　　最大的障碍就是，一个人妄图自证自己不是穿书，这件事本来就很匪夷所思。要证明也是证明自己是穿书，不是么？

　　如果他是陆不转。而他说自己是穿书的，陆不转觉得他是个穿书的，好吧。穿书就穿书，陆不转仍旧爱着他。

　　隔天他又说自己不是穿书的。那陆不转肯定会笑笑，说是不是都无所谓。但陆不转到底会不会相信，这就不好预测了。陆不转很可能会觉得，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神经兮兮，或者某些玄妙的理由，所以才又否认穿书这件事。

　　最糟糕的是，因为那个本子。陆不转有了这方面的猜测。

　　陆不转如果认识到穿书这件事不能说，那不管程汐怎么否认，陆不转的内心都会认定程汐是穿书的。

　　而程汐如果否认的太多，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几乎就是印证了陆不转的推测。很可能让陆不转更加确信他是穿书的。

　　程汐想了整整两夜，陷入了逻辑的怪圈，根本走不出来，情绪几乎崩溃。仿佛有一个钩子，勾住了他的神经，他越是挣扎，神经就崩得越紧，马上就要断了。

　　程汐白天还在剧组拍戏，几乎完全是靠着这么多年的习惯在支撑，戏里的人不是程汐，戏外的人也不是程汐。

　　有那么几个瞬间，程汐觉得他呈现灵体状态漂浮在自己的背后，看到自己无懈可击的伪装，恨不得给自己鼓掌。

　　陆不转回来的那天，程汐仍旧在剧组拍戏，直到当天的拍摄结束才看到风尘仆仆的陆不转。

　　陆不转的眼底一片青黑，很明显这两天也没睡，不过陆不转不像程汐，特地化了妆掩盖，反而抱着程汐卖惨，“想你想得睡不着，你看我的黑眼圈。”

　　程汐摸着陆不转的黑眼圈，嗔怪的说，“医生不是嘱咐你要规律饮食，保证睡眠，你还熬夜，小心又胃疼。”

　　“我错了。”陆不转说着，亲了亲程汐的额角。

　　这天陆不转难得没有给程汐当司机，让铁仁开车，跟程汐一起坐在后座，一直搂着程汐说话。

　　程汐能感觉到，陆不转心中的急迫，仿佛一分一秒都不想分开。

　　今天两人也没在外面吃，陆不转坚持要做饭，拉着程汐去超市买菜。那场面简直无法想象，程汐像是做贼似的，明明才是秋天，就已经戴上了围巾，动不动还要藏到陆不转怀里，甚至连监控都要躲着。

　　逛完超市，程汐摘下围巾，郁闷的说，“为什么新鲜蔬菜没有外卖啊。”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陆不转说着，拿出手机翻找。

　　程汐嘿嘿嘿的笑，上去搂住陆不转，小声说，“我才不想点外卖呢，我就想跟你逛超市。”

　　陆不转顺势亲吻程汐，两人都有些动情，但考虑到这里是公共停车场，车来车往比较多，还是克制住了。

　　虽然陆不转说要亲自下厨，但程汐还是凑在旁边帮忙，并且表演了一下自己的绝技，蒸南瓜。

　　两人说说笑笑的做好晚饭，都已经8点过了。

　　饭桌上面，陆不转半真半假的问程汐，“我做得好吃还是叶子衿做得好吃。”

　　“当然是你做得好吃。”程汐毫不含糊的说。

　　陆不转立刻露出得意的笑，标榜他比叶子衿有烹饪天赋，就是没空学。

　　“我以后经常做饭给你吃，好不好。”陆不转看着程汐。突然觉得自己平时很没正经，为什么要天天加班，有时间应该多跟程汐在一起，才不至于在没有时间的时候遗憾后悔。

　　陆不转并不是个好演员，或者说，他的演技到底比不上程汐。程汐看透了陆不转的真是情绪，却假装不知道，甜滋滋的说，“好啊。”

　　吃完饭就是运动时间，两人都急不可耐的想要把刚吃进去的卡路里消耗掉。

　　陆不转睡着了。睡得很熟，程汐起来他都没半点反应。

　　程汐没有亲陆不转，生怕将陆不转吵醒，悄悄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他翻了陆不转的包，果然发现了一盒烟。烟盒里只剩下两根烟，打火机却没在烟盒里面，跟烟盒并排躺在口袋里。

　　是不是说明，这次陆不转甚至没有将烟盒里的烟拿出去一半。程汐抽了一根烟点上，他觉得以陆不转的状态，怕是发现不了少了一根烟。

　　程汐当然会抽烟。他演过不少抽烟的角色，今年拍摄的电影《废土》，里面的男主角就是抽烟的。

　　程汐走到阳台，慢慢的抽着那根烟。

　　他想到一个非常毒的剧本。他敢保证，这个剧本一出，陆不转觉得立刻相信他不是穿书的，并且深信不疑，甚至会天天给自己洗脑。

　　他早该想到的。

　　叶子衿试了两次，最后都没有相信他是穿书的。为什么？因为叶子衿压根就不想相信，如果程汐不是“程汐”，那曾经爱过叶子衿的“程汐”就不存在了。

　　对于叶子衿来说，恐怕宁愿相信程汐变心了，也不愿意相信“程汐”消失了。

　　而对于陆不转来说，一定特别愿意相信程汐是穿书的。

　　这样，他就完全不用担心程汐对叶子衿还有什么感情。因为程汐本来就对叶子衿没有感情。

　　所以，规则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程汐是穿书的”，一旦那个人相信了，就是知道了。那么，那个人就必须被抹去。

　　程汐暂时这么判断。

　　没有系统真是不方便啊。连规则都不清楚，该怎么玩才好啊。

　　只能试一试，选一个最万无一失的方式去尝试。

　　也许还能保住陆不转的命。

第97章

　　在开始实施之前, 程汐决定跟他剧本里的另一个主角沟通一下, 那就是长久不见的叶子衿。

　　叶子衿没想到程汐还会约他出来, 十分惊喜, 脸上居然挂着笑意。

　　“你还记得这家面馆。”叶子衿不介意逼仄的包间, 反而十分感慨，“我不知道楼上还有包间。”

　　“以前没有。可能是最近新加的。”说着，程汐敲了敲包间的墙壁，居然是塑料的。

　　“这么小的店, 居然还弄出几个包间。”叶子衿轻笑着。

　　“说明老板很有野心，想要接待耀华集团的继承人。”程汐也笑。

　　“我看老板是想要接待大明星程汐才对。”

　　“老板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经常到他这里买面的小助理, 会变成今天的样子。”

　　叶子衿很喜欢这家面馆, 所以“程汐”在给他当助理的时候，经常打包这家面馆的面给叶子衿吃。但两个人对坐在饭店吃, 还是头一回。

　　面上得很快, 显然老板认出了程汐和叶子衿，自作主张的帮他们插了队。

　　两人都不急着说正事, 一直到吃完面，叶子衿才开口问，“你今天找我, 不会就是为了请我吃面吧。”

　　“自然不是。”程汐早就吃好了。他没什么胃口，都是在勉强往嘴里塞, 见叶子衿吃完，立刻便放下筷子。

　　“是很难开口的事情吧。”叶子衿显然仍旧认为自己了解程汐。

　　程汐艰难的笑了笑。这次叶子衿还真没说错, 他要说的事情，真的太难开口了。

　　“其实，我们之间已经说过那么多不好听的话，再说什么都不尴尬了吧。”叶子衿轻笑着。

　　程汐长舒一口气，尴尬的看着叶子衿，“因为接下来我想说的事情，并不是难听，而是难做。”

　　“到底是什么事情？”叶子衿不解的看着程汐。

　　“我想跟陆不转分手。”

　　叶子衿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注视程汐，眼中亮起灼灼的光。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跟你复合。我就是发现，我跟陆不转不太合适。”程汐边说边低下头，艰难的说，“他的控制欲太强了，跟他在一起之后，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一个提线的木偶，没有任何自主的权利。”

　　“为什么来跟我说这些。”叶子衿的声音有些凉，程汐能感觉到他的恼意。

　　“因为我怕陆不转纠缠，所以想拿你当借口。跟陆不转说我们复合了……”

　　“实际上你压根不想跟我复合，啊，不对，我们压根就没在一起过。”叶子衿冷笑道，“你这是想要利用我么？”

　　程汐抿了抿唇，没说话。

　　叶子衿不看程汐，表情飞快的变幻着，最后，他似乎是在强忍着屈辱，艰涩的说，“难道我们，就没可能在一起么？既然你都要跟陆不转分手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

　　叶子衿看着程汐，那眼神几乎是卑微的。

　　程汐也觉得自己这样利用叶子衿很无耻，可是他真的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有让陆不转相信，一切都是欺骗，那么穿书也是欺骗，就是自然而然的了。不是么？

　　“我对你的感情，已经不在了。”程汐轻声说，“就像我对陆不转的感情，也已经不在了。”

　　“你的感情保鲜期可真短啊。对我是三年，对陆不转，有一年么？”叶子衿讥讽的说。

　　“我觉得有。”程汐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恶么？我跟陆不转都像你的玩具，被你玩完就扔。”

　　“现在的情况，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你居然来要求我陪你演戏，呵。”叶子衿冷笑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在笑谁。也许是在笑善变的程汐。也许是在笑可怜的自己。

　　他知道，他之所以如此愤怒。不是因为程汐让他演戏，而是程汐跟陆不转分手，居然仍旧不肯选择他。他所有的愤怒和痛苦，都是因为程汐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无法想象自己居然这么贱。

　　“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没说过。”程汐有两个剧本。没有叶子衿的那个更加温和，又叶子衿的那个更加残忍。他只觉得陆不转的“病”需要猛药，所以才来求助叶子衿。

　　“我愿意。”叶子衿看向程汐，直直的看着程汐的眼睛，“我非常高兴你来找我。我愿意跟你纠缠一辈子，哪怕你始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如果你跟下个男朋友还需要分手，欢迎再来找我。”

　　程汐看着叶子衿，好半天才说，“谢谢。”

　　“不客气。”叶子衿的笑容扭曲。

　　“明天可以么？我希望你可以拥抱我一下。”陆不转的时间不多了，程汐不想耽误。

　　“只是拥抱么？我还以为可以被捉奸在床。”叶子衿遗憾地说。

　　“明天，在我的别墅门口。地址我稍后发给你。”

　　离开的时候，程汐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久没睡觉，精神错乱了。或者其实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陆不转实际上就是因为家族有癌症基因，所以才会生病，自己做这些不过是瞎折腾。

　　为什么要让陆不转伤心呢？好好陪陆不转走完最后这段时光不好么？

　　程汐恶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尖，尝到血腥味才稍稍清醒一些。

　　这是最后的努力，不能放弃。

　　穿书这种玄幻的事情早就明明白白的发生在他身上，叶子衿也因为信了他的话而接连两次遭遇车祸，还有那个本子，一切都指向唯一的可能。

　　也许这都是冥冥中注定好的。也许程汐就是注定跟叶子衿在一起，不在一起的话，就会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也许这就是命运。

　　那天晚上，程汐没有睡在陆不转怀里，反而两次推开陆不转的手。陆不转问他怎么了？他只说有些热。

　　第二天，程汐照常去剧组拍戏。

　　这几天收工，陆不转都会雷打不动的来接他，今天果然也一样。程汐发信息给陆不转，说他要到陈敏风家里玩，让陆不转自己回去。

　　陆不转说他也要去陈敏风家里玩，程汐说不行。

　　之后，程汐就等着陈敏风先走。陆不转此时就在停车场等程汐，程汐希望他能看到陈敏风，注意到自己说谎。

　　今天程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