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突然眉头紧皱,咳了一声。
这一咳,星点的血丝被带出来,沾上月长空的衣襟。
月长空立刻大惊:“阿泽!”
云梦泽又摇头:“我没事,我……”
话还没说完,鲜红的血便涌上嘴边,云梦泽赶紧闭嘴,强将那口血咽下。
月长空赶紧伸手揽住云梦泽的肩,有些懊恼地说,“这怎么是没事。先忍忍,等到了落霞城,我再帮你查看伤势。”
云梦泽正在舔他刚刚在舌头上咬的伤口,听月长空说要去落霞城,愣了一下。
“我们去落霞城么?”
“自然,得先看看你弟妹的情况。我这几日查了些典籍,也问了些朋友,这种邪术确实非仙道中人所能解,但是暂缓之法却有。我这里有方子、丸药,你放心,无论如何都会救你弟妹的。”月长空说。
云梦泽看着月长空,嘴里好像吃了蜜一样甜,连吐血都不想演了。
“谢谢师伯。”云梦泽难得露出一个真心的甜笑。
月长空扯出一个淡笑,撇开头说,“三个月后,若你寻不到办法,回门派受罚,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替你寻到办法。”
云梦泽只觉一记重拳锤在胸口,让他心神荡漾。
月长空这样的承诺,到底什么意思,只是说着好听,还是发自内心。
他又为什么对自己说这样好听的话,他如果是那样看待自己的,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同样看待他。
想到这里,云梦泽不敢再想下去。
前世师徒,今生长幼,无论如何,两人不都不该生出那种感情。
哪怕他有思慕,也不过是不该有的痴想,是应该忘记的。
半日光景,两人再次回到落霞城。
云梦泽强说自己无事,一定要先看弟妹情形,月长空拗不过他,便跟他一起直奔后院龙凤胎的房间。
此时龙凤胎都在房里,站在一处,除了眼中还有痛苦的神情,与雕像无异。
欣夫人正坐在两人身旁拭泪,她看起来比受了五天罚的云梦泽还憔悴,整个人瘦得脱相,原本乌黑的鬓角一片斑白,整个人都显出一种行将就木的灰败。
“阿诚的腿是怎么回事!”云梦泽没时间关心欣夫人,猛得上前查看云梦诚。
此时的云孟诚一条腿齐根消失,只剩下一条腿。
“腿,腿摔断了。摔断了。”欣夫人呢喃着说。
云梦泽听到这话,转向欣夫人,焦急地问,“金子怎么可能断,他是金童啊。”
月长空走上前,摇头说,“他还没有被完全炼成金童,腿会摔断也是有可能的。”
云梦泽心中一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做了个深呼吸,又问欣夫人,“娘亲,您可还好?”
欣夫人呆呆看着云梦泽,似乎看不清,竟伸手出来摸,“阿则,我的阿则回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娘,你怎么了,我在问你阿诚的事情。”云梦泽焦急的问。
“阿诚,阿诚摔断了腿。怎么办啊,怎么断了。”欣夫人双眼无神的望着云梦泽,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
“你怎么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父亲该如何心疼。天塌下来,有我在这里顶着,你何必如此伤痛。”云梦泽握着欣夫人的手,心里万分难受。
欣夫人的双眼突然聚焦,看着云梦泽,露出一个破碎的笑:“我的阿泽长大了,都这么大了。真好真好。”
云梦泽知道再问无用,欣夫人这个样子,显然是悲伤过度,神志不清。
云梦泽回头看向月长空,露出求助的眼神。
月长空从百宝囊里找出一颗丸药,化进一杯水里递给云梦泽。
云梦泽将那杯子送到欣夫人嘴边,哄道,“娘亲,您渴了吧。喝口水。”
欣夫人嗯了一声,张嘴喝了一口水。
喝完,欣夫人便晃了晃,云梦泽直接将欣夫人打横抱起,放到外间床上,让屋里的丫鬟伺候着。
此时早已有丫鬟去通知云慕,云慕知道云梦泽和月长空回返,急急过来。
云梦泽和月长空正在查看龙凤胎的情况,忽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云慕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激动地说,“阿则,可是有办法救你弟妹了。”
云梦泽赶紧迎上去,扶住云慕,将云慕搀到椅子上坐。
云慕比欣夫人精神,却没精神多少,也是一脸的憔悴,半头的白发。
云梦泽温声说:“暂时先将他们的情况控制住,我再去寻个朋友来医治。父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弟妹的。你看,连我师伯都跟我一起,又怎么会找不到救治之法。”
云慕听到这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紧紧握住云梦泽手,“好啊,好啊。”
连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好,云慕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带点焦急地问,“阿则,你受罚没有?”
云梦泽瞥了月长空一眼,摇着头说,“没有,我只是在门中查找救治之法,所以耽搁了。不过这次犯错,我还是被罚禁闭十年,只是法外容情,让我治好弟妹再领罚。”
云慕点了点头,安慰的说,“那就好,那就好。”
云梦泽看着云慕,又问,“娘亲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提到这个,云慕立刻面露痛苦,长叹一声,“死了还好,也就是难过一阵子。可变成这个样子,天天看着他们受折磨,怎么受得住啊。”
说完,不禁泪洒当场。
云梦泽也难受得低头,但到底忍住眼泪,又问云梦诚为何会断腿。
云慕解释说,龙凤胎痛苦难受,想要动,丫鬟没看住,云孟诚自己晃倒,又带倒了云孟淑。
云梦泽断了一条腿,云孟淑也断了一根手指。
云梦泽心里憋闷,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希望彼迦到来,会有补救之法。
云梦泽又让云慕先去外间,自己跟月长空查看弟妹的情况。
一番细致的观察和查探下来,云梦泽和月长空都大惊失色。
龙凤胎已经魂魄不稳,生命力流散,撑不住了。
“怎么会这样。”云梦泽心神巨震,一时竟无法站稳,险些栽倒,幸好月长空半搂住他。
“现在还有一个方法。”月长空说。
云梦泽一喜,期盼的看向月长空。
月长空淡淡说:“我将生命力共享给他们,能让他们坚持更长时间。”
云梦泽愣了一下,赶紧说,“我来给他们共享。”
月长空摇头:“你怎么跟我比,恐怕不仅无法支持邪术的反噬,还会将自己搭进去。”
云梦泽看着月长空,长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月长空也不等云梦泽开口,伸出手,就要在双胞胎的后颈绘制符咒。
“等等。”云梦泽突然拉住月长空的手。
月长空看向云梦泽,露出疑惑的表情。
云梦泽心里一团乱麻,虽然共享生命的符咒随时都能解,但万一龙凤胎的生命力消耗殆尽,而他们又没来得及回来解除符咒,月长空岂不是要陪着龙凤胎去死。
那一瞬间,云梦泽甚至想算了吧,弟妹本就是前世不存在的,也许也就应该早夭,何必让月长空涉险。
月长空见云梦泽拉住他又不说话,伸手弹了下云梦泽额头,将符咒画完。
三个一模一样的符咒出现在龙凤胎的后颈和月长空的手心,符咒落成的一瞬间,月长空一头黑发尽皆成白。
“这邪术竟然这样厉害。”云梦泽颤抖着说。
月长空显然也没想到,生命力会一瞬间被吞噬那么多,他甚至来不及用灵力填补,去维持自己的样貌。
云梦泽紧紧盯着月长空的脸,生怕月长空的脸上显出老态,那就标志着他的生命力已经将要耗尽。
月长空却轻轻扯起唇角,露出一个淡笑,“邪术再厉害,我也消耗得起。”
云梦泽不说话,眉头微微蹙着,心里总之不太舒服。
好半天,云梦泽突然开口问,“师伯,你是不是来的时候,就打算用这个方法。”
月长空微微挑眉:“这个方法是最稳妥的,共享生命力之后,我不灭,他们不死,且能一直知道他们的情况。”
云梦泽咬住下嘴唇,无法抑制的厌恶这个方法。
他的心里,月长空竟然比弟妹重要那么多,他竟然宁愿弟妹去死,都不愿意月长空面临危险,他从不知道,自己对与亲情,竟然这样凉薄。
月长空既然将生命力共享给龙凤胎,龙凤胎便暂时稳住,两人于是立即启程,不再耽搁。
两人行了一日一夜,这才到达南疆。
幽潭毒师的称号中有个潭字,指的就是蓝幽的住所毒龙潭。
云梦泽知道毒龙潭在南疆,却并不知道在南疆具体哪个位置,只得找人探问。
“师伯,那边有个村子,看起来很大。”云梦泽坐在毯子上,往下指。
因为南疆太远,昨晚月长空就将御剑改为御毯,让云梦泽在上面睡觉。
月长空此时脸色有些苍白,垂眸往下望,看着竟有些病弱。
云梦泽从没见他这样,一时有些发怔,盯着那张脸看个不住。
月长空回头看他,立刻皱眉,“看什么呢。”
云梦泽赶紧转头,咳了一声,说,“没看什么。”
月长空却有点紧张,问他,“怎么,还不舒服。”
看来昨天咳血演得太真,把他吓住了,云梦泽赶紧摇头,“我们御剑下去吧。”
说完,云梦泽已经从百宝囊里抽出一把桃木剑,跳上桃木剑往那村子去。
这桃木剑还是那日在落霞城开坛做法用的,他随手收进百宝囊,御起来倒也轻便。
当然,无论如何不如月长空的灵剑,招之则来,挥之即去。
两人落到村口,正见一个少年赶着牛过来,云梦泽立刻上前,想要询问。
结果那少年一看到两人,就仿佛见了鬼一样,尖叫一声,转头就跑,连牛都不要了。
月长空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云梦泽回头瞪他,他又立刻摆出高冷的表情。
云梦泽无法,只得走到那牛面前,拱了拱手,“牛兄,请问你是否成精,能否回答我一个问题。”
那牛哞了一声,
没成精,不能。
第36章
云梦泽转向月长空, 问道,“师伯, 这孩子丢了牛,我们要不要给他送回去。”
“你给他牵回去吧。”月长空颇为愉悦的说。
云梦泽点头,作势就要去牵那牛,结果那牛有点认生, 哞了一声, 竟往旁边闪开。
云梦泽哎呦一声, 假做站不稳,往旁边倒去。
月长空急上前两步, 扶住云梦泽。
云梦泽立刻愧疚的说:“师伯,我的伤还没好彻底, 牵不动牛。”
月长空松开手,盯着云梦泽, 凤眼里一片凉凉。
云梦泽又说:“师伯还是你牵吧。”
月长空不说话。
云梦泽再接再厉:“师伯你刚刚都说把牛送回去了,现在总不能反悔吧。”
月长空暗暗磨牙,到底牵起那牛, 往村里走去。
云梦泽偷笑着跟上月长空。
本来云梦泽想着,拿还牛当幌子, 到处打听毒龙潭的方位, 没想到村里但凡有人见到他们, 全都跟那少年一个反应, 蒙着头只管跑。
走了半刻钟, 吓跑了十几个人, 云梦泽终于发现缘由。
“师伯,他们好像都是被你吓跑的。”云梦泽看向月长空。
容颜俊美,身姿挺拔,怎么看都是副好皮囊,哪怕有点憔悴,也不至于让人害怕吧。
月长空微微蹙眉,显然也发现了。
云梦泽勾起唇角,对月长空说,“师伯你在这里等等,我抓个人过来问问。”
说完,云梦泽自己往前走去,见一栋小竹楼下有人在晒草药,上去问那人,“小哥,刚在村口看到头牛,不知道是谁家的牧童丢了,你帮我认一下成不。”
小哥回头看云梦泽一眼,略作犹豫,点头说,“成的,我们村里养牛的不多,不是村东的阿嘎,就是村南的赞西。”
小哥说完,放下草药,跟着云梦泽往外走。
两人交谈几句话,云梦泽便知道,小哥名叫桑西,在小村庄里算半个大夫。
桑西知道云梦泽远道来寻人,倒很热情,还愿意留云梦泽在他家借住。
结果两人转过一个弯,看到月长空在前面。
桑西惨叫一声,掉头就要跑。
云梦泽不给桑西机会,揪住桑西的衣领,御风来到月长空身前。
“小哥,你为何这么怕他。”云梦泽问桑西。
桑西却捂着脸,只管大叫,“别杀我,别杀我。有的都给你了,别的真没有了。”
云梦泽微微挑眉,疑惑的看向月长空,“看来你是跟恶棍撞脸了。”
月长空扯了下唇角,脸色有些黑。
云梦泽又对桑西说:“小哥,你认错人了。他绝不是你口里的那人,不信你抬起头,仔细看看。”
桑西放下手,怀疑的看了云梦泽一眼,见云梦泽一脸笃定的点头,这才又转头看向月长空。
桑西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半个月前来我们这里抢药材,没有就杀人。”
云梦泽更奇了,这恶棍得是多像月长空,才能让桑西分辨不出来。
云梦泽叹了一声,从百宝囊里拿出一支月见草,“喏,我知道你们这里很少月见草,我这里有,送你如何。”
桑西听到月见草,立刻止住哭声,盯着那月见草看。
云梦泽趁热打铁:“他真的不是你说那人,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