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艾凡动了。
随着他胸膛的缓缓起伏,艾凡灰败的脸开始回温,众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纪川就握着艾凡的手守在他身边。
当艾凡胸膛起伏的幅度逐渐增大时,他微微突出的鼻翼也开始跟着呼吸翕动起来,诈尸缺氧即将重见天日大概就是这样的情景吧。
纪川明显感觉到自己掌心的大手温暖起来了,甚至隐隐有了出汗的迹象。
忽然,艾凡张口猛地吸了口气,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眼睛被他瞪得大大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口气松下来。
纪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艾凡这一口气会喘不上来。
艾凡如梦初醒般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恍若隔世的眩晕感包围着他,眼前是一片少见的光亮,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赖在纪川身上想听软话
“他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应该是。”
“我觉得可能还有点问题”
“怎么不理人”
“是不是听不见了”
“艾凡”
“听得到吗”
纪川又连着着喊了他好几遍,可艾凡愣是一点反应没有,就这么呆呆的望着自己,纪川忍不住皱眉“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坏掉了你还要我吗”艾凡呆滞的表情没变,嘴上却先大脑一步给出了回应。
纪川残存的一点忧虑瞬间就被艾凡这一句话给打散了,笑了“脑子都坏了还要你有何用,眼睛又看不见,我看你现在耳朵也不太好使了。”
艾凡一双冰蓝的眸子死死的钉在纪川身上,瞳孔里满满都是他的川川。
纪川等了一会儿发现艾凡又不吭声了,正准备再损上几句却忽然被他一把按进了怀里,力道大的纪川忍不住怀疑他是想把自己按进他的骨子里。
纪川顿了顿,终于是放纵的拍了拍爱人宽阔的背脊。
虽然屋子里还有四个大活人,其中三个老前辈、一个未成年,不过看在他九死一生的份上,就让他再犯会儿傻吧。
大概是艾凡终于搂够了,他松开人握着他的肩膀又开始盯着他看。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纪川没少被这双眼睛盯,可当他这次在艾凡剔透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时,他心里忽然升腾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纪川觉得自己的肩膀绝对被艾凡弄出印子来了,电光火石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伸手在艾凡眼睛跟前晃了晃“你能看见了”
艾凡捉住纪川的手腕便往自己嘴边凑,几个响亮的亲吻后他兴奋的直点头。
纪川彻底愣住了,被兴奋的艾凡再次按进了怀里,双眼放空了好一会儿才被艾凡在自己耳边“我能看见了”、“我眼睛好了”、“我真的能看到了”的碎碎念唤醒。
艾凡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三个人,协同他的川川皆是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床侧居高临下的审视他,他是懵逼的。
纪川比出了一个数字,问他“这是几”
艾凡瞬间无奈了“三。”
安德鲁摇头“这样不行,要问点复杂的。”
纪川想了想,将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羊脂玉拎了出来举到了丘奇身前,问他“你见过它吗”
艾凡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川川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举到了离自己老远的地方,他摇头“哪来的玉锁你干嘛拿到他那儿去他是丘奇吗”
见艾凡的眼睛始终都聚焦在纪川的玉上,视线一路跟到了丘奇身上,众人对视了一眼。
纪川问安德鲁“这有可能吗”
安德鲁的手抵在自己镜框下蹭了蹭“理论上是可能的,但我都办不到这么精准。”
得到这句话的纪川深出了几口气,像是要缓解一下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他慢慢将玉重新塞回了自己的怀里。
艾凡知道大家在怀疑什么,他揪起了漂亮的眉宇“我真的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纪川抱住了脑袋。
后来艾凡跟他的川川开玩笑“我前头是一口气喘上来了,差点没逃过后面这一劫闷死在你怀里。”
众人结束自我介绍后,艾凡自然而然的问起了自己昏迷时的情况,空气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看着没人开口的局面,艾凡心里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前辈们做的是什么仪式”
后来还是哑巴主动担负起了解释的重任,将当时的情形一一呈现在了艾凡“眼前”。
纪川像是正把玩着什么精美物件,轻描淡写的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意思是以后我跟他共享一个能量源最后还得死一块”
安德鲁朝他点头,同时那小个子又开始在一边翻牌,不过才几张牌就停住了,他摇头“不行,看不到。”
丘奇在一边咂舌“这种事情”
不过纪川自己倒是想的挺开的,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问了“怎么做”
丘奇下意识问了一句“真的假的,万一只剩了几年给你怎么办”
安德鲁也是一脸的慎重“你再考虑一下吧,说不定以后还会有别的办法。”
“说不定,那要是没有呢,这也没什么好想的,我的命都是他帮我捡回来,别说剩几年,就是只剩最后几天又怎样。”他在他的川川脸上没有找到丝毫犹豫,甚至就是失落都没有。
“能让我知道救他的方法就已经是万幸了,还谈什么价。”他的川川说。
大概是纪川面上显得太过淡然,四人不再反驳什么,安德鲁开始了现场教学。
“把玉放到那个瓷瓶里。”安德鲁指着纪川手里的玉道。
纪川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玉,又看了看右手的瓷瓶,他非常怀疑这个广口瓶的瓶口能不能顺利让他的长生锁进去。
他将信将疑的拿掉了瓷瓶封口的软布和木塞,里面瞬间散发出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木质香,是轻盈的、也是香甜的,纪川觉得里面应该是香水。
这瓶口比他的食指和大拇指围成的圈都小,可当他试着把玉横过来往里塞时发现这玉还真被他放进去了。
瓶口直径不多不少,就像是按着他的长生锁烧制出来的一样,要说这是巧合他还真不怎么相信。
当羊脂玉碰到瓶内的液体时,空气里的香调变了,就像是初绽的玫瑰,从花苞到绚烂的开放。
哑巴递了一把带着刀鞘的铜匕首给纪川。
刀鞘上精巧的雕文触感让纪川诧异,明明只是小小的一把匕首却拥有出乎他预料的重量。
“把你的血滴进去,指尖血。”安德鲁说。
纪川自认自己是个从小到大都很爱惜身体的好孩子,就是青春期都没干这种自残的事儿。
直到匕首划在他指尖上的那一个瞬间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要给这么一个小家伙配上如此厚重的刀鞘。
他甚至都还来不及觉得疼,那一连串的血珠便簌簌地落进了瓷瓶里,看着被自己的鲜血一点一点染红的瓶口,纪川后知后觉的问道“要滴多少”
安德鲁“等味道再变化一次。”
纪川刚想说他现在满鼻子都是自己的血腥味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一点血味道能浓郁成这样空气中的味道便变了。
不似前两次的隐忍或是含苞待放,这次香味浓烈的让纪川甚至开始大脑缺氧。
太香了,就是在原来那些香水味混的乱七八糟的宴会里,也没闻到过这么夸张的味道。
说不上来具体是个什么味,也分不出是果香还是花香,反正就是香,香的要命。
看着忽然魔怔似的纪川,离他最近的小个子一把便捏住了他带伤的三根手指,将他的手挪到了一边。
直到这里纪川才有些回神,脑袋还一阵一阵的发涨,晕晕乎乎的几乎站不稳。
安德鲁拿上那瓶香便摆到了艾凡的床头,再然后就什么也没做了。
纪川觉得空气中的香氛密度似乎正在慢慢减少,香味越来越浅淡,就像是被某个不知名的源头给吸进去了一样。
当纪川觉得自己终于能喘过气来后说“这是哪来的东西,香调也太夸张了。”
丘奇一愣“夸张吗我觉得挺好闻的啊。”
“嗯”纪川有点怀疑人生了,“刚刚熏得我都头都大了,好闻”
安德鲁了然“我本来也觉得不可能,看来第二次变化的味道确实只有你才能闻到。”
纪川“你们刚刚都没闻到”
丘奇摇头“你往里滴血以后味道就慢慢变淡了,现在我也什么都没闻到。”
正是纪川惊疑不定的当口,那小个子忽然放开了他的手,道“血止住了。”
“”纪川惊了,他举起自己的手前前后后看了又看,“怎么可能这么快”
他当时拿匕首划得时候没想到那匕首竟然那么锋利,看自己掉血的速度还觉得自己对自己下手太狠了,结果这才过多大一会儿就不流了
不过大概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扎扎实实的挑战了他心中仅存的最后一点唯物主义世界观,纪川没有深究。
然后艾凡就看到躺尸一样的自己开始喘气了。
“那你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会不会觉得特别累”艾凡第一反应就是拽着他的川川开始问东问西。
丘奇笑起来跟艾凡想象中差不多,属于坏小子的类型“按照套路应该是纪川变得非常虚弱,反过来需要被救活的你心疼一下、照顾一下,但纪川坚持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
纪川也跟他记忆中一样好看,不,比一年前还好看。
纪川耸肩“我真的没什么感觉,感觉自己还能再活五百年。”
艾凡不行了,艾凡觉得自己的心脏要受不了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川川前后变了这么多
这一年来就跟听广播剧似的,现在终于一睹真容了,结果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谁能告诉他这一年里自己到底对纪川做了什么,为什么现在他的川川随口说个话都能这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