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又拉着他坐下,开始问话,“我问你,你要如实回答我。”
“你说。”
“你现在的修为是不是已经突破神格了?”
“是。”宁越之颔首。
面对这个答案,祝寻了然挑眉,“那日在石屋岛……”
“也是我。”
祝寻哼笑一声,没有半点怪他的意思,“那你为什么不提早告诉我?”
宁越之简略回答,“那个时候,你连我是谁都没想起来。如果我贸然现身,你要问的事情肯定更多。”
祝寻勾了勾唇,没有反驳男人的话。他想了想,终于记起好友来,“对了,顷岚他们呢?”
“阎王回去了,沈兄刚在和我谈事情。”
“有关于我?”祝寻心有所感,“是不是要帮我找回剩余的精魄?”
祝寻猜想他们有事情瞒着自己,干脆只挑简练的内容来问。
宁越之沉默了一瞬,回应,“嗯,从目前发现精魄的地方来说,都是你以往亲身遭遇的。而且拾到你精魄的人或鬼物……”
“总能修为大增。”祝寻抢答,神色骄傲满满,“我就知道,我的灵根天资都不差!”
虽然还是忘记了很多,可祝寻坚信‘魂魄丢失’一事,和荒山坟‘祭祀’有关。要是没这点遭遇,说不定今日他早就和宁越之、沈顷岚一样,成为仙者神格了!
“嗯。”宁越之自然是顺着他的话回答。
祝寻满意笑笑,作出猜想,“石屋岛、溪岭、荒山坟……但凡出现过我的精魄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有离奇事情发生。那现在是不是要往诡气深重的地方取搜?”
“我们正是这个意思,已经让阎王去查了。”宁越之回答,“虽然七魄之间相互存有感应,可毕竟天地之大,单靠你的感应是不够的。”
祝寻赞同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越之,宋清安见到的玉佩里就藏了我的精魄?可拾到玉佩的地点,分明是在荒山坟,你说严轩朗为什么不把它抢过来?”
“或许,这本身就是一个诱饵。”宁越之早已经想过这个问题,说出自己的看法。
宋清安只是一个低阶的鬼尸,又不懂修炼,所以玉佩里的精魄只是帮他稳住了尸躯里的活气,让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更何况,严轩朗修得是鬼道。玉佩里的‘喜’魄活气,与他而言相克,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你的意思是……宋清安不是严轩朗的对手,后者想要拿回玉佩是很简单的事情。相反的,他是故意让宋清安拿着玉佩,想要引出我?”
“嗯。”宁越之点头。毕竟,‘喜’魄是七魄里最根本的一脉。
“这样想起来,倒也说得通。”祝寻颔首。
宁越之见此,又说起一事,“游静和颜落落都被人找到了,后者被归为了凶/杀案。”
看来是注定成为一桩悬案了。
祝寻暗忖,又问,“黄永涛他们呢?没事吧?”
“没事。严轩朗逃离后,荒山坟的其他鬼物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打他们的注意。”宁越之回答。他看了一眼时间,发问,“饿不饿?”
“饿!”祝寻揉了揉肚子,转瞬被移开了注意力。他虽然不是常人的体质,也感受不到多少饥饿。可对于吃食,他一向抱着极大的兴趣。
“那你起来洗漱,带着喻言他们去吃点东西。”宁越之淡淡开口。
祝寻点点头,趁着男人起身时,快速拉住他的手,“宁吱吱!”
宁越之垂眸,显然对这个称谓已经习惯,“怎么了?”
“我们……”祝寻抿了抿唇,眼中带着期颐,却又小心求证,“我们关系不一样了,对吧?”
宁越之闻言,嘴角绽开一抹极淡的笑意。
“嗯,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寻寻儿:是可以做羞羞事情的那种关系!
第049章·欲02
“喻言,这个红烧肉好吃。”祝寻坐在餐厅内, 笑着给喻言添上几块肉, 又道,“你多吃一点, 好长身子。”
“前辈,我已经过了长身体的年纪了。”喻言出声, 对于祝寻的关切心底满足。
祝寻扬了扬眉头, 修改措辞, “那就当是长肉?你太瘦了。”
沈顷岚看着两人的互动,眸色微闪,“祝寻, 你们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喻言吗?”祝寻看向好友, 随口回答, “对了, 我还真没和你说过。我刚来陵城的时候就遇见了喻言,他师父是修行之人,正巧让他下山历练。”
祝寻瞥了喻言一眼, 越发显出爱护,“喻言乖, 不仅听话,悟姓还好, 所以我就把他带在身边了。顷岚你说说,能跟着我学东西,是不是天大的机遇?”
沈顷岚没好气地给他一个白眼, 数落道,“说事情就说事情,怎么还夸上你自己了?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祝寻玩笑着和他呛声。
“谁接话谁不要脸。”
祝寻拿起筷子作出打人状,“好你个沈顷岚,都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成熟稳重点?”
“你以为你才二十出头?”
两人一来一回,对话间竟是当年肆意玩闹的影子。
“两位前辈关系很好。”喻言觉着有趣,看得津津有味。
一顿饭还没吃多少,斗嘴倒是快扯上十分钟了。宁越之默不作声给祝寻倒上一杯茶水,推到他的面前,“好好吃饭。”
“哦。”祝寻应了应,立刻开始扒拉吃饭。
沈顷岚瞧见好友突然听话安分,差点连饭都吃不下,不知意味地念了一句,“……你倒是听他的话。”
“我乐意。”祝寻回了一句。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疑惑再起,“你们两人之前是不是闹过矛盾啊?总觉得你们这次见面不如以往了。”
“没有。”
两人一个清冷,一个强硬,异口同声地堵得祝寻无言。
“没、没事最好。”祝寻自讨没趣,垂头耸了耸鼻子,暗忖——没事才怪。
一顿饭慢悠悠地吃了一个多小时,祝寻才让喻言拿钱去结账。
四人走出餐厅,祝寻故意将两个男人落在后头,勾住喻言的肩膀走在前方,“喻言,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前辈,我吃的很饱了。”
祝寻闻言,瞥见不远处的水果摊,带着他走上前去,“买点水果带回去吃。”
沈顷岚望着两人的背影,侧目看着近处的宁越之,问话,“你没告诉他们两个?”
“没说。”
“为什么?”
宁越之眸色浅淡,“前尘往事,他该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更何况,他们这样的相处不好吗?”
沈顷岚沉默不语,心底却暗暗赞同了这番话。
祝寻提着一大袋水果走了回来,还不忘冲好友招呼,“顷岚,我给你买了西瓜!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
说罢,就把大半个西瓜交到了好友的手中。
沈顷岚的面色稍稍缓和,就见到祝寻提着手中另外一大堆的东西走到了宁越之的跟前,邀功般地朝他展示,“葡萄,桃子,苹果……还有什么哈密瓜,我们回去都吃一点点试试?”
“……”
沈顷岚移开眼睛,低哼一声,率先离开。
“诶,顷、顷岚。”祝寻望向好友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道,“太久没见,脾气越发不可爱了。”
“祝寻,你别当我是聋子!”
“……”祝寻心虚地咳嗽一声,看向身侧的人。
宁越之唇侧微泛,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走吧,回家。”
“啊?你不回去了?”祝寻又惊又喜。
宁越之假意没看出的情绪,淡声道,“送你回去,我再回去。”
“不不不用了。”祝寻连忙反驳,笑眯眯地补充,“我的床够大,睡得下两个人。如果睡不下的话,我趴在你身上睡?要不然,你压着我睡觉也可以……”
宁越之越听越无奈,“阿寻。”
“好好好,我不说了。”祝寻秒懂他的意思,快速将未出口的话说完,“反正你跟我回家就对了,要不然我跟你回去也成。”
宁越之自知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在身侧胡闹。
……
接下来的几日,祝寻优哉游哉地开着自己的小摊铺。大概是因为黄永涛的事情,祝寻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慕名而来的人竟是越来越多。
祝寻深知‘宁缺毋滥’的道理,干脆改定了一个规矩——每天限售十张符纸,价高者可得,抢先者可得,有缘人者可得。
至于这获得方式嘛?向来随着他的心情而定。
祝寻这日早早收了工,才走到家门口,胸口就蓦然剧痛,差点让他跪在地上。脖颈处的黑色咒纹隐约闪现,勒得他差点窒息。
恰时,屋门响起动静。
祝寻立刻爬了起来,强行压制住体内的气血翻涌。他看着站在门侧的宁越之,展露笑意,“宁吱吱,我回来了!”
宁越之眉梢微蹙,轻易便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他伸手用力握住对方的手臂,沉声道,“回房间。”
“欸,我、我没事。”
“你体内的诡气都快压不住了,你和我说没事?”宁越之显然不喜他隐忍不啃声的样子,态度更为严峻。
祝寻被他拉近房间,感觉到他是真动了怒,立刻改变态度,服软道,“是是是,我哪里都疼,要不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没想到,宁越之竟低头落下一吻,甚至还像惩罚似地咬了咬他的唇,“闭嘴,凝神。”
“……”
祝寻一懵,连带着体内的痛意都像是空白了几分。等他反应过来时,宁越之早已经将自身的灵力渡入他的体内。
温和的灵力输送,立刻压制了体内翻涌的诡气。祝寻舒服地低哼一声,合上眼眸凝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痛苦感才被全面压制,取而代之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疲惫和困意。
宁越之扯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合眼睡觉。”
“我不困。”祝寻反握住他的手,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笑嘻嘻,“你再亲亲我,我怎么感觉自己还是很疼?”
宁越之眸色微晃,倒真听他的话,低身子又吻了吻他的唇畔,“……可以睡了?”
祝寻满意点点头,刚准备开口,男人就已心有灵犀般地回答了他的话,“好好休息,我在这里陪你。”
“嗯。”
迟进家门的沈顷岚察觉到房间内的诡气,快步走近,哪知不偏不倚正巧听见这段对话。下一秒,他就来了个原地转身,闷声不啃地走了。
控制不住诡气,任其在体内肆虐,本就是劳神伤心的事情。祝寻再怎么逞强,终归也是累了,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中。
睡意深沉间,脑海中忽然晃起一个轻微的声响。
“兄长?”
“哥!你醒醒!”
谁?
谁在喊我!
“哥,你别吓我!你醒醒!醒醒好不好?”
祝寻费力地睁开眼睛,周围灵力和血光四溅,迷雾和诡气共生。他惊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竟是又回到了荒山坟。
不,应该说是千年之前的荒山坟。
忽然间,一个青衣弟子拿剑砍了过来。祝寻眼中犀利闪过,想要闪躲却发现自己的脚像是灌入千斤重担,移不开半寸。
下一秒,剑就直直刺入了他的身子,再然后,青衣弟子又穿过了他的身子,没有一丝一毫的痛感可言。
祝寻反应过来,回身一看——后面一位身着宁氏制服的弟子鲜血四溢,当场倒地。
他这是在梦境里?还是又一次的坠入了幻境?
还没等他想清楚这点,眼前的画面骤然变化,不远处出现了几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包括他自己。
宁越之半跪在地上,扶着满身是伤、昏迷不醒的祝寻,神色阴沉。沈顷岚正拿着双鞭,护在他们的周围。还有一道背对着他的身影,此刻对方正对着昏迷不醒的祝寻,急切呼喊,“哥!你醒醒?”
“……小澈?”祝寻心绪微动,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处,脑中思绪百转千回。可任凭他如何去回想,脑中的那张面孔却模糊不已。
“攸宁兄!祝寻情况到底怎么样?”沈顷岚抽空发问,转瞬间,又扫开两名青衣弟子。
宁越之不答,搂着祝寻的臂膀似乎又紧了几分。他的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浑身上下的冷厉气场如同往年不化的冰川,冻得人直发寒。
“宁大哥,我哥、我哥是不是……”祝澄声线发颤。
沈顷岚听出话中的意思,不可置信地回首,又喊,“宁越之,你是哑巴吗?!祝寻到底怎么回事!”
宁越之理了理祝寻凌乱的发梢,一字一句回答,“心跳、脉象全无,体内被诡气充斥,已、已死之状。”
祝澈听见这话,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怎么可能?”
“——啊!”沈顷岚眼眶骤然发红,直接挥出长鞭将前来的众位青衣弟子扫翻在地,对着身后的人固执发话,“不可能,祝寻他不可能就这么死掉!”
祝寻看着这一幕,嘴角晃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笑中似乎又含了一缕苦涩,喃喃道,“怎么不可能?我中了尸/毒诶,而且还和那么多毒蛇关在棺材里,刚才祭祀又被无数冤魂入体……大罗神仙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我能挺那么久,已经挺不容易了。谁让你们当年来得这么迟?算了……等我醒后再好好找你们算账。”
余音未尽,他便看见宁越之将‘自己’扶到了祝澈的怀中,淡淡开口,“护好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