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冷冰冰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只可惜,拥有这样的能力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来害人。”祝寻眼角的氵朝红微褪,掌间又运起一道灵力,淡淡道,“刚才你也听见了,宋子替可不希望你继续待在这个世上……”
宋清安的存在本就错误。如今,他作为一介‘死者’,想要杀害宋子替,是完全逆于常理的。于情于理,祝寻都有资格动手将他炼化。
“呵。”宋清安睨向一侧昏迷的宋子替,语带嘲讽,“就因为他是你们口中活生生的人?所以我们两人之间,他永远都是对的一方?”
“……我呸!天大的笑话!”
祝寻来不及细究他言语里的深意,忽然间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在院里,开口的声音冷彻尖细,“住手!我们奉阎王之名,前来捉拿宋家鬼尸!闲杂人等不得动手!”
祝寻动作一顿,抬眼望去。
来者一黑一白,单看模样就能断定他们的身份。
“黑白无常?”祝寻起身,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眉眼间夺过惊讶,哼笑道,“……这个年代还有阎王和地府的存在?”
黑无常:“……”
白无常:“……”
两鬼对视一眼,不得不亮出特制的冥牌证明自己的身份。祝寻探了两眼冥牌,又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宋清安,面不改色地扎上一句,“来得可真是时候。迟到了三十年,地府的办事效率挺高的?”
“……”
黑白无常颇觉难堪,却又说不出反驳。
或许只有鬼知道,他们俩才在地府被阎王以‘办事不利’的由头骂了一遭。
祝寻不再理会他们,转过身去,这才惊觉——不知在何时,宋家三口都昏倒在了地上,只有宁越之和喻言一派安然无恙。
“你们怎么?”
祝寻迈开步子,哪知一瞬间,晕眩感铺天盖地而来。闭眼前,是喻言惊慌的喊声,以及那人眸底细微却明确的忧虑。
宁越之接住倒地的祝寻,二话不说就将自身的灵力渡了进去。喻言紧接着赶来,“师父!前辈他怎么……”
“他被诡气控制,体内灵力消耗过多。一介命魂哪里受得住?”宁越之看似平静的话语里暗含心痛。他将祝寻横抱在怀,望向不远处时,目光已经冷了下来。
“仙、仙尊?”黑白无常被他忽然而来的气势吓到,下意识地开口。早在一开始,他们就认出了宁越之的真实身份。
宁越之移眼,周遭突然卷起狂风。
原本倒在地上的宋清安忽然被拽离地面,腾空而起。捆在他身上的缚鬼鞭被宁越之所控制,加重了捆绑的力度,勒得他近乎窒息。直到这一刻,宋清安才真正有了恐惧的威胁感。
“放、放手。”
他从喉咙中挤出两字,瞬间又被凄厉的痛呼声所取代。一枚环形玉佩从他的胸膛硬生生破出,停滞在半空中,散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
黑白无常和喻言看见眼前情况,无一例外变了神色。
原本还像正常人的宋清安,在短短几秒内就变了样子。全身发黑,鬼斑更为明显,甚至身上还有几处皮肤出现了溃烂。
而这,才是正常鬼尸才有的样子。
“你从哪里得到这块玉佩?”宁越之看清玉佩的纹路,眼色更寒,“说!”
“——啊!”宋清安痛苦加剧,仿佛身受重刑。
宁越之不肯轻易放过他,继续冷彻逼问,“你若不说,今天谁都救不了你。”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仙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这威压到了极致,他们没可没这个胆子在仙尊手底下抢人。
“很、很早之前在荒山坟捡、捡的!”空气中的压迫感更甚,宋清安痛苦至极,不得不说实话,“……真、真的是捡来的!”
“荒山坟?”喻言闻言,忽地想起前两天出租车师傅说过话,“师父,听说那个地方以前是死人乱葬岗?”
宁越之垂眸看着怀中昏迷的祝寻,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痛楚,似乎是在楠楠自答,“是了。”
话音刚落,身上的缚鬼鞭骤然解开,落回祝寻的纳灵袋里。宋清安就重重摔倒在地上,难以动弹。
黑白无常见此,才敢将宋清安牵制。
宁越之没再理会他们,只是将半空中的玉佩移到喻言的面前,低声嘱咐,“粹洗干净,改日交给他。”
话里的‘他’,自然是指祝寻。
喻言看着玉佩上的纹路,总觉得似曾相识。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多问,只小心接过应话,“是。”
……
恍然间,原本虚无的白色变幻成了另一道光景。
祝寻感受到身上剧痛,艰难睁眼。他的手脚被人束缚,绑在木架之上。一抬眼,便是数以千计的肮脏嘴脸。众人看向他的眼里有幸灾乐祸、有嘲讽、更有厌恶和鄙夷……
为首的人一语不发,双眸如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他,令人遍体生寒。
“首长,时机已到,可以动手了。”一人观察完天象,尖声开口。
“很好。”为首的人颔首,神色阴狠,“众人听令,木桩上的人是当今三大家族之一,祝氏的少掌门,今日我们就拿他来祭献!”
热烈而仇意的欢呼声四溢。
祝寻却无暇顾及,脑海中徒留下几字。
三大家族?
祝氏少掌门?是在说他吗?
沉闷的号角声伴随着诡异的术语袭来,忽然间,天地变色,四面八方的戾气冲入祝寻的体内,五脏六腑顿时绞作成一团,痛不欲生,“——啊!”
祝寻被痛苦迷了心智,不受控制地疯狂挣扎。腰间的一枚玉佩忽然掉落,陷入泥血混杂的土地里。
“祝寻!”“兄长!”“阿寻!”
几道声音前后交替,可祝寻的意识还是坠入了冰冷的黑暗里。
……
“祝寻?醒醒……”
“别怕,都是假的。”
“你乖乖睁眼,醒过来就好。”
一道接一道的温柔低喃落在耳侧。
祝寻骤然睁眼,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机械般地重复大口呼吸,他额间布满冷汗,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枕被中,半晌才从虚无的痛苦中回神。
宁越之盯着他,眉心微蹙,“还好吗?”
祝寻张了张嘴,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宁先生?这里是哪儿?”
“我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仙尊和阿寻,同房成功!(正经脸.jpg)
这章的知识点不少,有课代表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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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Meatball*2的地雷和营养液~
第015章·喜13
祝寻懵了一瞬,慢半拍地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视线跳过宁越之,环视了一圈。
房间的布局很是古色典雅,放眼望去少有现代装潢的痕迹,让人有置身古代室内的错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清淡的檀香,不知不觉中,就安抚了祝寻因为‘噩梦’而不安的情绪。
“感觉好点了吗?”宁越之平静的声线再度传来。
祝寻对上他茶褐色的眼眸,忽地想起沉睡时听见的低喃,是缓缓而至的温柔。他抿唇不语,一时分不清是错觉还是真实。
“我没事了。”祝寻对自己的情况心里有数,只道,“宁先生,是你送我回来的?”
宁越之颔首,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接,“宋清安被那两人带走了,喻言已经安顿好了宋家其他人。”
祝寻闻言,也觉得理所当然。他松了一口气,自然地往后靠去。伸了个懒腰。眯眼间,就听见宁越之浅声问话,“舒服吗?”
“……”祝寻慢了一拍,这才算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仅待在男人的房间里,甚至还躺在男人的床上。这副轻松作风,也太不见外了。
祝寻刚放松下来的身子猛然挺直紧绷,覆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在地,“那、那什么,宁先生不好意思。我休息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起床离开。”
“……要不要我把床单换了?”
这话不经细琢,就脱口而出。不就是简单睡了个觉,自己怎么还想着换床单?总觉得怪怪的。
祝寻轻咳一声,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他暗戳戳地抬眼,意外触及了宁越之微晃的嘴角。紧接着,他就听见对方说道,“想来我的住处风水不错,院内又有千年古树助益,或许对你的修行恢复有好处?”
祝寻闻言,合眼冥想着修炼术法。果不其然,周遭的灵气充沛,连带着体内的灵力运转都顺畅了几分。
“宁先生这里的确是风水宝地。”祝寻清明的目光中悦意渐显。
宁越之看清他的神色,从容接应,“既然如此,就不必急着走。”他顿了顿,忽地靠近拢了拢掉在地上的被角。
祝寻才意识到这事,连忙伸手去拉,两人的手背触及在一块儿。
一灼热、一冰凉,温度差顿时刺激了感官,连带着激起了某些异样的情绪。祝寻懵了一瞬,迅速抽回手臂。
原因很简单。
他怕自己的阴凉戾气伤了宁越之这个‘普通人’。
宁越之瞧见他的躲避,眸色黯了一瞬。瞳孔深处盛着旁人轻易看不出的脆弱,隐晦又模糊。
叩叩。
适时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段蓦然变味的气氛。
“请进。”宁越之侧过身,冷淡开口。
喻言推门而入,他看见醒来坐在床上的祝寻,立刻问候,“前辈,你醒了?”
“嗯。”祝寻瞧他在门口傻站着,又问,“怎么不进来?有什么事情吗?”
喻言闻声,余光往宁越之身上一瞥,依旧站在门口说道,“前辈,宋子替醒后就执意要见你。没有宁先生的允许,我不好让他进来,现在他屋外的巷子口站着。”
祝寻看了默不作声的宁越之一眼,算明白喻言的顾虑。也是,宁越之在旁人眼中,一直是个淡漠的存在。他的屋院,他的房间,又怎么好随意进出?
宋清安的事情虽然了结,可他的雇主毕竟是宋子替,是该好好把这单生意说清楚。
思及此处,祝寻干脆翻身下了床,“我去见见他。”
……
宋子替站在院门口,怀中抱着一个黑色的手提袋,神色拘谨。他的脖子上还有一道轻微的红色勒痕,微微的刺痛感时刻提醒着他凌晨所发生的一切。
院门被打开,祝寻从里侧走出,“宋先生。”
“大师。”宋子替立刻靠近他。
祝寻看见他的模样,眸色微动,“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过来。”
“好。”
两人绕到一处静谧的小角落,祝寻回身看着宋子替局促的模样,眼波微晃,“宋先生,你想和我说什么?”
宋子替不由自主地攥紧手中的袋子,问话,“大师,我之前晕过去了。我想问问你,那个鬼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祝寻回答得当然。黑白无常是阎王的左膀右臂,这回两名鬼差亲自来捉拿宋清安,想必出不了什么差错。
宋子替垂眸,用力地咽了咽紧张地口水,“那就好,那就好。”
他上前两步,将手中的袋子交给祝寻,“大师,里头都是现金,是这次你劳心劳力帮我的酬劳,请你收下。”
祝寻见袋子鼓鼓的,又听见‘酬劳’两字,眉眼显出几分难得的松快——这段时间,跑来跑去还不就是为了这首单生意?
也好,总算有收获了!
这价格是两人事前谈拢的,祝寻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收下袋子,扬唇,“多谢。”
“大师客气了。”宋子替抿唇,推了推眼镜,一如既往的谨慎入微,“那大师,我就多打扰你了,我先走一步。”
话落,他便转身离去。
祝寻唇侧弧度更深,锁定宋子替的背影,沉声开口,“宋先生,事情已经结了,你也不必再伪装下去了。”
“从一开始,不就是你一步步设计,引我入局?”
宋子替的步伐骤停,眸中的谨慎慢慢消失,逐渐化为沉色。
祝寻敏锐地察觉到他气场的变化,玩味一笑,“你早知道宋清安的存在,只不过你自知抵不过宋清安,所以想借我的手除掉他。”
宋清安有杀心,而宋子替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自古以来‘活人占理,死人无权’罢了。
“大师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宋子替回过神来,平静注视着祝寻。
“听不懂?没关系,我说给你听。”祝寻将装有现金的袋子丢在一侧,双手怀抱,一副怡然自得的神色,“起初,我是没有怀疑你。你身为丈夫和父亲,可在那天夜里,你抱着方女士看向鬼婴的神色,未免太冷了一些。”
“再后来,你把我往家里请,甚至还默不作声地领我去了后院……”
每一次看似是祝寻的主动帮助,实际上却少不了宋子替暗中的推波助澜。
那日在院中勘测时,不尽木罗盘察觉出异处。所幸被及时被喻言收回,才没有暴露过多。就在这种情况下,宋子替‘凭借直觉’将矛盾指向了储存室。甚至在祝寻提出要收取报酬后,他又找借口把时间定在了两日后的六月初一。
是他的生辰,更是宋清安的忌日。
种种巧合,不去细想,还真串不到一块儿。
“大师,你说这些无非只是巧合。而我受到的伤害都真实存在的,难不成……你觉得我在拿自己的姓命在赌?”
祝寻轻笑,只道,“是啊,你若是拿命在赌,才更显得可怕。”
为了目的,连对自己都敢下手的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宋子替凝滞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