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恐怕另一个‘你’不会像你这般顾忌。我本不明白师父让我跟着顾前辈的用意,原来……”他轻声道,“我会帮你们。”他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圆润的明珠,当他张开手掌的时候,珠子就慢慢升到了半空中。
宋沉轩认出那是天机阁的至宝——前世被他与夏与秋窃取过的盗相珠。
传闻天机阁之所以能知天下隐秘,是因为盗相珠可随时盗取世间任一地区发生的景象。天机阁通过盗相珠才能知天下事——这在琰浮州一直只是个传说。百晓生虽得此至宝,但他成立天机阁至今,却并不用盗相珠来襄助家业。
好在盗相珠只能盗取任一空间的景象,却不能盗取任意时间的景象。不过这宝物虽然不到逆天的程度,怕天机阁弟子也想不到百晓生会把它交给裴钟亦。
“多谢。”宋沉轩盯着那缓缓铺开景象的盗相珠,真心地道谢。
亓衡之只是欲魄,他所谓的相信,是相信自己若没有情,还能本能地护住顾拥雪!
爱生忧怖,他其实很怕,怕亓衡之真的不顾一切伤了顾拥雪。
前世他伤的还少吗?如今有这盗相珠在,却给他吃了颗定心丸。
裴钟亦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矮下身子,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
太初阵内的一切都仿佛混沌初开,山清水秀。
裴钟亦刚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一片金红的衣摆就撞入了他的眼帘。
“……”裴钟亦直起身子,抬头看来人。
无若背着光,原本悲悯的神色透着说不出的冷厉之色,新披的佛衣耀眼,可是他手上被捏碎的佛珠更加惹眼!
“大师。”裴钟亦咽了咽口水,“你早知道了?”
无若将佛
珠收了,不由分说,抓住了裴钟亦的衣领。
裴钟亦“啊”地一声大叫,等他再次回神,就已站在了长华山脚。
“上古大阵就是好,能撕裂空间……”裴钟亦强笑着打哈哈。
无若沉默不语,揪着他的衣领,带着他御风飞至了长华侧峰。
长华群山巍峨,近看又觉得秀丽。
裴钟亦哇哇大叫了一阵,发觉大叫没用,情不自禁地分神欣赏起了长华山的美景。
无若踏进侧峰处一条山路时,便被一处结界拦住了。
怎么回事?
裴钟亦愣了愣,身为百晓生的大弟子,他总算还擅长阵法,长华山这样大门大派一般都以山水为设,并不会像封山一样封住侧峰的道路。山水不止属于人修,还属于天地间所有的生灵。这处结界绝不是长华所设,恐是外来人所为。
“你把盗相珠给了他。”无若道,“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裴钟亦骤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卡,嘴却先脑子一步发出了质问:“莫家要干什么?!”
无若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透彻的眼中滑过一丝狠色:“血债,血偿!”
莫继义死了独女,害死他女儿的是魔君的手下夏与秋!他与莫家主一样,根本就不需要去理清什么真相!顾拥雪和两个魔君投身之间的事和他们无关,他只知道莫继义的女儿死了,他的恩师死了!
无若眼眶微热,手上不由自主用了更大的劲。
“你疯了!”裴钟亦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鸣叫声,他眼中浮现出惶恐,就好像天底下少年遇到危险会露出的眼神一样!可他虽然恐惧得浑身发抖,却还是攥着无若的手,拼命发声道,“阵法设在长华,你们想自相残杀不成!”
“顾仙长与魔君有染。”无若咬着牙根道,“他一定不会让旁人杀了宋沉轩!”
裴钟亦:“所以你想帮莫家主连宋少侠一起杀了?!!”
无若看了他一眼,松开了手,把他像垃圾似的丢到了一边。
裴钟亦踉跄几步稳住身形,咳得惊天动地,差点儿把肺都咳出来了!
“转世……怎么,能咳咳……算……”裴钟亦道,“六道轮回,我们修行之人,怎么还要纠缠前世今生?宋少侠若是没做过,你如何能把另一个人做下的事,都算到他的头上?”
无若冷冷道:“他们本就是一体的!纵然转世,也是魔君!”
“那你呢?”裴钟亦质问道,“那个为天下人舍身的静若大师是否已彻底消失了?”
无若默然,盯着眼前的结界,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裴钟亦沙哑着声音道,摸了摸自己肿痛的喉咙,“莫家主封了整个山,若到时山上真起冲突,兵刃相见也就罢了,这么大的阵法,这么大的阵法……”他说到后来,声音已开始抖了。
但凡大阵,必有生门死门。以他的经验,莫家主若不是真疯到拉这么多人陪葬,那么就是已经选定好了生门,要将他的仇人都逼到死门里去!
宋沉轩现在不过是凡人之身,亓衡之也只是半个魔君。
万一莫家主在算计的事情失败了呢?分魂各自有肉身,如果这阵法真是如他想的诛魔大阵,一旦失败,所有长华山上的人都会受到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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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你知道亓衡之拿我师尊的血去做什么了吗?”无若沙哑地道。
裴钟亦:“什,什么?”
“道魔大会上得了佛骨的那个孩童,喝了我师尊的血……”
裴钟亦“啊”了一声。
无若惨笑道:“半人半魔,再加佛血,半人半魔半神。”他颤抖地咬紧牙根,道,“抢走蓬莱至宝,于无边之海上通行无阻。他们想进入归墟之境,只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传说!”
裴钟亦刚想说话,无若便打断了他:“纵然长华山上会有伤亡,这也是我琰浮州为除魔尽的一份力!”
当年魔界进攻琰浮州,不也是死了那么多人吗?
云顶天穹,明明是在水中,却又似乎在天上。
脚下绵绵白云,头顶是湛蓝的天空,极远处半轮艳阳从白云中漏出道道金光,天地都仿佛小了。
“衡之,跟我回去吧。”与顾拥雪一般无二的男子落在云端,带着他所盼望的深情,向亓衡之伸出了手。
亓衡之盯着他,明知是幻象,却没有将这幻象打散。
归墟境地的幻象他都熟,他已走到传说中的“天涯海角”了,待这幻象散开,他便能拿到他的时光镜。
“怎么看着我不说话?”“顾拥雪”牵起了他的手,往来时路走去。
亓衡之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拽住了幻象的手。
“闹脾气?”“顾拥雪”转身,问。他蹙起了眉头,露出亓衡之所熟悉的,带有些苦恼,又带着说不出的无奈与纵容的神情,“我给你做桂花糕,就不闹了,好不好?”
“师尊……”亓衡之抱住了他的腰。
“顾拥雪”没有挣扎,反而还回抱住他,把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顾拥雪。”亓衡之又道。
“顾拥雪”道:“跟我回去吧,以后,我还是对你好。”
“……那他呢?”
“谁?”
亓衡之:“宋沉轩。”
“为师心中只有你。”
亓衡之沉默良久,道:“等我拿到了时光镜,你的心里就只会有我了。”
幻象忍不住地道:“你回头,师尊心里还是只有你一个。”
“可你是假的。”亓衡之推开他,堪称平静地道,“你不是我的顾拥雪。”
“顾拥雪”望着他,几乎与真人毫无差别。
“……我知道你想一切都从头再来,可若一切再来,我就要再被你‘杀死’一次。”
亓衡之抿了抿唇,道:“不会的!你一直都是你。”
“若我真的一直都是我,那你又为什么一定要重来?”
亓衡之露出了些许迷茫之色。
归墟秘境的幻象是在问心,在他心里明明那么清楚的答案,在这一刻却忽然模糊了起来。
“你这样对‘我’不公平。”“顾拥雪”说完,化作了一缕云雾飘散。
“顾拥雪!”亓衡之目眦欲裂,想去抓他!然而远方的太阳更加灿烂刺眼,幻象已无踪迹了。
“……抱歉。”亓衡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一跃而起!他双掌在空中急速地翻转结印,狠狠地击向远方那轮太阳!
炽热的艳阳中心出现了一道裂纹,比先前更加刺眼的金光从艳阳深处爆发了出来,霎时间将整个天地变白!
亓衡之情不自禁地抬手,闭目。等他再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刺眼的强光早就消失,白日已变成了黑夜。
一面银镜似隐似现的浮现在云层上,星辰璀璨地缀满了整个空幕,云气缭绕,缠绕在银镜的周围。
漫天璀璨的星河,交相辉映。亓衡之落在镜子前,手掌轻轻地覆上熟悉的银镜镜面。
足足有朝阳殿那么高那么大的镜子表面泛起了波澜,就好像水流在掌心下涌动。
时间的神器慢慢地缩小成了一个光点,被亓衡之收了起来。
“……”
亓衡之垂眼看着自己的掌心,神情并不见多么高兴。
他当然知道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用不了时光镜的,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这般轻易地就得到了时光镜,却并不开心。
“还有多久?”亓衡之头也不回地出了归墟,海上一叶扁舟,夏与秋正抱着一个小孩坐在船舷上。
“正式上山大概在明日。”夏与秋回答。
“这里交给你了。”亓衡之说完,就强行撕裂了空间,耗费大量真气赶往长华山。
“咯咯,哥各……”小孩子抱着夏与秋的脖子,含糊地带着奶音。
“未希乖。”夏与秋捂住了赵未希的眼睛,哄他道:“很快就不痛咯,忍一下……”
话音刚落,赵未希但觉得腕间剧痛,早前刚好的伤口又被划开,痛得他哇哇大哭。
海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亓衡之先前所进出的缺口都填补上。
夏与秋眼疾手快地为赵未希止血。赵未希在他怀中挣扎,就像亓衡之刚进入秘境的那一次,哭得厉害。
“乖,乖……”夏与秋捂着赵未希,轻柔地拍着他的脊背。
疼痛很快就消失了,小小的赵未希在夏与秋的怀里,又对着他破涕为笑。
“哥,咯——”他拍着受伤的小手。
夏与秋摸了摸他的脸蛋,再将目光投向亓衡之消失后的茫茫海水……
“看来有场硬仗要打。”他亲了赵未希的脸颊一口,顺着亓衡之在空间中留下的痕迹,追了过去。
“蓬莱山戚掌门、戚夫人……到——”
“天机阁蔺阁主、贺长老……到——”
“昆仑山谢代掌门、焦长老……到——”
“无妄宗不嗔主持、无若大师……到——”
“……”
各大门派聚在长华殿外,除却天机阁和蓬莱山携带了用心的礼物,其余诸派,都只是拿些寻常物品做礼。
马舟远未露怒色,典久招却已被气得目光凌厉。
三仙剑派的事最后才传到长华,宋沉轩为了证明自己清白,主动投了莫家主的罗网,可是这些人,这些琰浮州仙门的中坚力量,竟不给他们调查解决的时间,这么多人一起逼上山来!
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岸柳压抑着努力,尽了长华该有的礼数。
不嗔大师手持念珠,最先开口道:“阿弥陀佛,多谢长华盛情,贫僧等上门叨扰,惭愧惭愧……”
马舟远淡淡回礼,道:“大师客气。”
江岸柳就把诸人都请进了长华大殿,只不过酒席是不可能备的,这些人本来也就不是真心做客!
“顾拥雪呢?”谢亦斌直白地道。
和一年前相比,谢亦斌的白头发都多了许多,他眉间的川字很深,看起来更带戾气。
典久招冷冷道:“师弟他已移交了掌门权位,诸位千里迢迢,是为我长华而来,还是为我师弟?”
谢亦斌道:“那就要看长华在此事中的态度了。”
“什么态度?”
谢亦斌:“是否包庇的态度。”
典久招:“你!——”
马舟远向典久招使了个眼色,目光却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莫继义。
莫继义手里盘了两个铁核桃,半垂着眼,仿佛事不关己。
马舟远道:“莫家主,令嫒的死我长华确有责任,只不过这其中疑点颇多,莫家主应也不希望祝夫人含冤而死,可否宽限一段时日,我长华定会给莫家,给三仙剑派一个交代!”
“你们能给我们什么交代?!”祝磊怒道,“两个魔君投身,都是你长华弟子,事到如今,我夫人已活不过来了。你……你们能给我们什么交代!!”
莫继义手里的铁核桃一停,几不可见地颤了一颤。
马舟远道:“魔君投身门下,我长华确不知情,只是宋师侄他——”
谢亦斌哼道:“师侄?马仙长现在竟还叫那魔君师侄,纵你们长华开始不知他身份好了,那时,蓬莱掌门孙儿百日宴时,戚掌门可明确说了,他们就是魔君转世!”
“怎能因前世便断定一切?”江岸柳皱眉道,“前世是坏人,今世也可能是好人,十域魔君并非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