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同命之人!他竟真遇上了同命之人?!
这俩人都被顾拥雪收为了徒弟,据闻亓衡之本还是顾拥雪天定姻缘,姻缘结契!
师徒之间结契就已让琰浮州的轻浮之人浮想联翩,竟然,竟然还有第二人!
夏与秋低笑出声,难掩兴味。
亓衡之蹙眉,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说,若你与你小师弟同时遇到危险,你师尊会去救谁呢?”夏与秋的目光灼然发亮。
亓衡之陡生戒备:“你想干什么?”
夏与秋伸出两根手指按上阴阳玄镜,传音入阵。
“顾仙长。”
洞穴内师徒两人俱是一惊!
“你三徒弟不知为何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允你出阵片刻,为你徒儿疗伤——迟了,他可就要死了。”
顾拥雪浑身一紧,登时松开了怀中的宋沉轩,站起了身。
宋沉轩立时收回转嫁在亓衡之身上的所有影响,俯身,呕出一大口血。“师,师尊!”
顾拥雪忙又蹲下,将宋沉轩搀了起来。
宋沉轩靠在他身上,抓住他的手臂道:“师尊,小心有诈。”
顾拥雪抬头看洞顶,神情难测。
亓衡之瞧见这一幕,头也不晕了,心也不疼了,全身心都舒畅了起来!
果然,他就知道顾拥雪放不下他!
“夏与秋应不会在打赌过程中说谎。”
“可是师尊——”
顾拥雪低声道:“我很快回来。”
宋沉轩五指无力,刚抓住顾拥雪的衣摆,却很快被它溜走。
宋沉轩无可自抑陷入了昏睡,睡梦中,照旧是顾拥雪对他不假辞色的脸。
宋沉轩在梦中眉眼都是紧皱的。
亓衡之复位魔君,可其缺魂太久,神识受损,纵然归得原位,缺了大半的魂魄也让他日夜难寐,生不如死。
——他用不了时光镜。
亓衡之和他一样没有完整的魂魄,除非他们两人一起使用时光镜,否则神器也不过是一块废铁!
顾拥雪得知亓衡之将死后,给他下了药。
琰浮州第一高手,长华仙长,折梅拥雪,风骨高洁,一生从不用毒。
他却为了回去救亓衡之,给他下毒!!
他扮做夏未休,欺骗了他百年,他觉得他骗了他,不愿意原谅他;魔君破他功体,故意分情。欲双魂,居心不良,他也不会原谅他。
只有亓衡之!顾拥雪都已对他失望了,却还不顾一切地想回去救他!
宋沉轩不是没想过复位魔君的,但顾拥雪若只愿意接受半魂的亓衡之,他回不回去,都得不到他的心。
哪里能甘心呢?
倒不如逆转时光,从头再来。
宋沉轩倏忽睁开眼,额上满布的汗珠滚滚滑落,却撞见顾拥雪担忧的目光。
“你又吐了一口心头血。”顾拥雪抱着自己的小徒弟,双眉紧皱,只觉得一生都未遇到过如此棘手之事。
宋沉轩哑声道:“师尊没去找师兄么?”
顾拥雪道:“你方才那副模样,为师怎么去找他?”
宋沉轩靠在他肩头,目光幽暗,垂首,不让他瞧见自己的神情。
“这阵中一个时辰才让人吐血一次,师尊去救师兄吧,我这里没事。”
“可是你的伤——”
宋沉轩轻描淡写地道:“师尊在此,也救不得我。倒是师兄那里,师尊可能能帮上忙。”
顾拥雪瞧着自己小徒弟的头顶半晌,松开了他,起身。
宋沉轩浑身一颤,抿紧了唇。
顾拥雪脱下自己外袍,披到了宋沉轩的身上,转身,就出了洞府。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亓衡之。
宋沉轩胸口起伏,咬破自己指尖,五指掐诀!
他要强行收回夏与秋身上的魔君之血!
他要闭阵,他要重设结界!
他要把顾拥雪永留在这阵法中,和他一起,在他制造的幻境中生活一辈子!!
阵诀画到一半,忽然又有人走了进来。
宋沉轩动作骤停,却见顾拥雪捡了一大堆的柴回来。
他将许多柴火都添入了火堆里,然后,又过来抱住了他。
“你又发烧了,这一回,也不知道要烧多久。”抱着他的人身上一股清雅香气,温暖无比,语气也十分温柔,“放心吧,为师会陪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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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风雪仍在肆虐,可洞穴之中却温暖如春日。
宋沉轩靠在顾拥雪的怀中,颇有些无着落的不真实感。
“师尊,你不去救师兄吗?”
顾拥雪道:“夏与秋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衡之出事,且你如今这样的伤势,我又怎放心留你一人在这阵法之中?”
宋沉轩试探道:“夏与秋心狠手辣,未必不会对师兄下手。”
顾拥雪不是不担忧,但他却故作平静地道:“为师都已经留下来了。你努力将心事去了,不再受阵法影响,我们快些出阵,到时一起去救你师兄便是。”
“好。”宋沉轩闭目回拥,抱住顾拥雪,唇角带着笑意。
阁楼二层。
亓衡之死死地盯着阴阳玄镜,看起来很想把这个阴阳玄镜给砸了。
顾拥雪与宋沉轩说话的声音极轻,他在镜外听得十分模糊——而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瞧见他们亲密,这就更让他浮想联翩。
夏与秋倒是将他们所有对答都听得真切,笑道:“看来你师尊是选择了你师弟。也是,年纪小的那个总是要占点便宜,你师弟看起来,可比你讨人喜欢多了。”
亓衡之不明意味地冷哼了一声,仍旧盯着阴阳玄镜看。
镜中时间过得要比外头快,很快,洞中的师徒便感到了难以忍受的饥饿。
顾拥雪修为已臻化境,本是半辟谷的“地上神仙”,这几年他三餐却都被人按时送到折梅殿,十分规律。
“沉轩,你在洞内稍等片刻,为师出去寻些吃食来。”
宋沉轩并没有立刻放开他的腰,只道:“这外头风雪如斯,师尊去哪里找吃食?”
顾拥雪道:“此阵考验的是情,夏与秋不会让我们忍饥挨饿。”
夏与秋再拂了拂阴阳玄镜,洞外风雪之中,便出现了锦鸡雪兔,甚至还有一条结了冰的小河。
顾拥雪出门,不消片刻便捡了一只冻晕了的锦鸡回来。
一只雪兔跟在他身后蹦跶,一直跟回了山洞,顾拥雪手上提着冻鸡,用脚轻轻地把这白色绒球拨开。
那雪兔也不怕人,用自己的前爪揉了揉脸和耳朵,不愿离去,反而还蹲在了顾拥雪的脚边,一副可爱可怜的模样。
顾拥雪摇头,道:“好在你只是这法阵内的生物。”
若是阵外,如此没有警戒心,够它死好几百次的了。
顾拥雪处理了锦鸡,非常干脆利落,甚至都没让它有痛感。
宋沉轩瞧着顾拥雪削木条串鸡肉,不由地道:“师尊,不如弟子来烤?”
“你歇着吧。”顾拥雪道,“吐了那许多精血,还是好好调息。”
宋沉轩目中仿佛有星子闪烁,情愫温柔,入骨三分:“有师尊在,我的伤势纵不好十分也好了八分了。”
亓衡之在镜外瞧清了他的眼神,陡生一股无名怒火!
他一定是在吃醋——对!而且是吃宋沉轩的醋而不是顾拥雪的醋!
他们两人就这么在山洞里面卿卿我我了起来,竟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夏与秋,我要进阵!”
夏与秋正咬一块薄荷糕,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道:“你是人质,进什么阵?”
亓衡之忍气道:“你不是想看戏么?方才顾拥雪未上你的当,你这戏也未看成。”
“哈哈!”夏与秋不由一笑,道,“你竟敢直呼你师尊名讳,看来顾拥雪平日对你很是纵容。”他目光一转,道,“也罢,你大师兄都还在我的手上呢,让你进阵,也无不可。”
他扔给了亓衡之一串铃铛,道:“下楼后左拐,第一扇门。”
亓衡之最后看了一眼阴阳玄镜,直接下楼了。
暖烘烘的山洞,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影子。
顾拥雪将烤好的锦鸡递给了小徒弟,自己则把那团白绒绒的雪球给抱了起来。
他小心地托着它的身子,摸它的长耳朵。
毛茸茸,手感极好。
顾拥雪忍不住把下巴放了上去,蹭了一下,趁着小徒弟在吃鸡的时候,他似乎还想亲这雪球一下。
“师尊,兔子吃屎。”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洞外响起。
亓衡之正站在洞口,神情莫测。
顾拥雪:“……”
宋沉轩:“……”
亓衡之走进洞中,瞥了一眼被顾拥雪抱在手上的雪兔,又道:“它不但吃屎,而且每天都吃,不吃会死。”
镜外的夏与秋听见这话都被口里的糕点给呛到了,咳得惊天动地。
顾拥雪面无表情地把雪兔放下了地,道:“你怎么进来了?”
亓衡之酸道:“弟子快死了也没人救,那魔公子看我可怜,就把我也放进来了。”
顾拥雪皱紧了眉头,只觉得夏与秋有什么阴谋诡计!
这七情阵法本就难过,夏与秋还把他两个修为不怎么滴的徒弟都坑了进来。
宋沉轩却是抓住了重点——亓衡之恐怕是想来坏他好事的。
“师兄看起来一切安好,师尊先前还很担心你。”宋沉轩故露憔悴之色,让自己与活蹦乱跳的亓衡之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师兄也进来了,师尊总算能安心了。”
顾拥雪严肃道:“衡之,先前夏与秋传音进来,说你身受重伤?”
亓衡之道:“只是忽然吐了两口血,不知为什么,后来便没事了。”
顾拥雪冷声道:“定是夏与秋想将你也送进来,故意设计——”
亓衡之自知情况,不过敷衍了几句,就蹲下身,把那只柔顺乖巧的雪兔给提了起来。
“衡之!!”
亓衡之抓着雪兔的两只耳朵,雪兔双眼迷离,四肢扑朔。
顾拥雪强硬地从他手中把兔子救了下来,道:“抓耳朵,它会痛!”
“世上不都是这么抓兔子的吗?”
顾拥雪道:“但稍大一点的兔子,这么抓就很疼了。”
亓衡之瞧他颇为怜惜地抚摸那只兔子的耳朵,十分煞风景地道:“师尊,琰浮州杂记记载,兔子日食己粪,天姓如此。若不食己粪,就会营养缺失而死。”
顾拥雪被他恶心到了,拧起眉头道:“它不过是法阵中的幻象,你说这个做什么?”
“我刚才看师尊好像想亲它,所以好意提醒。”
此话一出,顾拥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宋沉轩亦放下手中的烤鸡,恹恹地道:“师尊,我吃不下了……”
顾拥雪斥责道:“你看你都把你师弟给恶心到了!”
亓衡之总算觉得心中恶气稍减,又换上一副温柔样子凑到宋沉轩身边,道:“师弟,你怎么了?”
宋沉轩虚弱一笑,道:“这七情之阵难过,我堪不透。”
亓衡之很是无谓地道:“七情之阵有什么难过的,你不耽于七情,这阵法不就能过了么?”
宋沉轩目中波光流转,道:“世人有情,又有几人能像师兄这样洒脱?”
顾拥雪心有所动,道:“衡之,你留下照顾沉轩,为师再去寻些吃的进来。”
亓衡之便见顾拥雪进出了三趟,第一趟搬了块坚硬的石头,第二次抱了了一大捆竹竿。
第三次,顾拥雪用草叶穿了几尾处理好的鱼,拎放在了那块石头上。
他用剑将石头削成了锅子状,又让亓衡之砍出几只竹筒,再削三双竹筷并三只竹勺……
亓衡之砍了大概十只竹筒,便见顾拥雪拿起一只,出洞外舀了雪,放在火边融化。
顾拥雪清洗了那只石锅,又将石锅架在火上熬起了鱼汤。
鱼肉的香气渐渐在洞中蔓延开。
那石锅中的汤渐渐变得绸白,仿佛无暇的奶液。
顾拥雪盛了一竹筒的鱼汤,坐在了宋沉轩的身边。
宋沉轩接过竹筒,眼睫毛颤如蝶翼,道:“多谢师尊。”
顾拥雪拍了拍他的背,又用削好的小勺给自己倒满一桶鱼汤,轻轻吹凉,慢慢地品着。
亓衡之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盯着顾拥雪。
顾拥雪抬眼,看他不动如山,道:“你不吃?”
亓衡之道:“我吃。”说完,他却还是一动也不动。
顾拥雪丝毫没看懂他的暗示,继续喝着自己的鱼汤。
这外头的风雪寒冷彻骨,这鱼汤却能叫他整个人都温暖起来。
亓衡之就盯着顾拥雪手中的竹筒,等顾拥雪喝了一半了,不甘寂寞地又咳嗽了一声。
宋沉轩知道亓衡之那是想让顾拥雪给他盛汤,他放下竹筒,故意道:“师兄是否受伤无力,我来帮你……”
顾拥雪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阻下了他,道:“他好得很,你好好休息才是。”转头,瞪了亓衡之一眼,“你还等着别人伺候你么?想吃自己去盛。”
亓衡之只得自己动手,余光一瞥,宋沉轩似比先前虚弱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