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幽暗的妖火下，熙熙攘攘挤着一堆魑魅魍魉, 但投射在地面影子, 却只有一半。
因为鬼是没有影子的，而从地面的影子, 可以轻易判断出主人是什么妖怪。
戚无渊不想和这些妖啊鬼啊接触, 于是他把厌天随推了出去。
感受到九尾狐妖强大的气息，妖怪们自动退避, 鬼魂们也像是发现什么敌情似的，你挤我, 我挤你, 闪到一边。
厌天随表情波澜不惊，借他光轻松走到店铺门口的戚无渊探出头来, 目光从货架缓缓划过。
按照文如一的说法, 铺子里摆放的商品除了人族以外，还有其它四族的好东西，两旁货架没什么特殊，但蛇妖背后的货架, 戚无渊发现了一些魔气、妖气、或鬼气极深的稀奇古怪玩意儿。
至于龙族……太古大陆鬼怪最常见, 妖物和魔物也不少，虽然它们不是真正的妖族魔族鬼族, 但总的来说气息相近, 唯有龙族自几十万年前起, 就再没出现过。
戚无渊偏头看了厌天随一眼, 顺着厌天随的目光再往店铺望去, 心下了然。
那是一片鱼鳞一样的鳞甲，不过块头比鱼鳞大多了，看起来护住整个胸腔都没有问题。
鳞片上散发的气息时强时弱，应当是时间隔了太久，气息正在慢慢消失，可哪怕鳞片气息微弱时刻，也给人一种凝重紧张感，由此可见，当年它的主人有多么强大。
戚无渊几乎瞬间判断出，这就是龙鳞。
被“逐出”太古大陆的四族之物尽在小店，怪不得这条巷子如此偏僻，蛇妖店铺还围着这么多的妖魔鬼怪。
“厌哥哥，有没有你想要的宝贝？”戚无渊只是微微探出头，他的身体依旧在厌天随身后，小肚子被九条狐尾抵着，软乎乎地，让他心猿意马。
谁能抵挡毛绒绒的诱惑呢？
面色苍白的小书生偷偷伸出了自己的魔爪，放在狐狸尾巴上，摸一下，揉一下，诶？没反应，那他抓住了。
厌天随耳朵动了动，虽然他的兽耳和尾巴都是面具呈现效果，但面具也是借助他本身实力，因此被抓尾巴……他有感觉啊。
“没有。”厌天随身子微微僵硬，忽视后腰传来的触摸感。
戚无渊见他好像“一无所知”，下手更加大胆起来，一面沉迷毛绒绒，一面在蛇妖老板，和龙族鳞片来回瞧。
那蛇妖懒散地倚在柜台前，脸颊两边是青黑的蛇鳞，他嘴唇绛紫，眼窝深邃，配上浓重的眼影高大的骨架，看起来既性感，又邪佞。
龙鳞在蛇妖身后的货架上，不时散发出金灿的微光，蛇妖骨节分明的手在柜台上敲了敲，像是发现什么，露骨的视线直愣愣落在厌天随和戚无渊身上。
“有趣，这片龙鳞好久没亮了。”蛇妖开口，说话间仿佛有股湿漉漉的滑腻气息在耳边舔舐而过。
戚无渊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抖了抖手臂，又听蛇妖道：“你们两个，面具是在我那乖孙手里买的吧？九尾狐，我记得他害死了我不少子孙，不过后来我把他的狐狸窝端了。”
正站在店里同蛇妖交易的蜘蛛精不自觉往后退一步，心里暗暗忐忑。
槐树旁边摆地摊的男妖也是条蛇，他地摊上的面具全是由活物炼制，比如九尾狐妖面具，生前就是九尾狐，书生面具，生前就是货真价实的小书生。
二者被抽过夺魄，炼制成徒有其表的面具，可以掩盖佩戴者身上的气息，但一旦被修为高强的修士用神识一扫，就可轻易识破真身，总得来说，比厌天随的指骨差远了。
戚无渊听蛇妖的意思，明白了面具的由来，不免一阵反感恶心，不过那句“这片龙鳞好久没亮了”，是什么意思？
而且看蛇妖的表情，好像是在对着他们说话？
戚无渊不解地眨眨眼，忽然看见蛇妖上方出现了一颗狰狞的蛇头，蛇头只是一道虚影，可那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从里到外好像被看透一般，阴冷怨毒的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扫视，让他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厌天随眸光微冷，袖袍无风鼓动，隔绝了一切神识查探。
蛇妖小小惊讶了一番，冷笑连连：“竟然是两位仙修，真是奇怪，我的龙鳞为何会对你们起反应？”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戚无渊惊了惊，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原著里不论厌天随跑到哪里，总有反派能找到他，看文时他心里还挺奇怪，只好给自己找借口：既然原著宗旨是逆袭打脸，前期让反派给厌天随找麻烦送经验，似乎也说得过去？
可现在仔细想想，难道是因为反派手里，有什么可以感知厌天随存在的法宝？
这个想法在脑海里不停浮现，戚无渊下意识感觉，自己抓到了真理。
厌天随面沉如水，反手抓住把他幻化出的狐尾，往手臂上缠绕的戚无渊，声音暗哑道：“别闹。”
一直以为厌天随没有感觉的戚无渊怔了怔，“唰”地整张脸都红了，“对不起，我只是想摸摸。”
蛇妖：“……”
堂堂蛇窟老祖宗被忽视，蛇妖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他兽瞳迷成一条线，如同盯上猎物一般，视线落在九尾狐妖身后的小书生上，“小道士，你觉得你们俩，是谁有问题？”
戚无渊心里震惊，面上却一点不显，“我觉得你的龙鳞是假的，再说了，就算是真，都几十万年前的老古董了，它爱咋亮咋亮呗。”
蛇妖：“……”
“满口胡言！”
“你心虚了？该不会真卖假货吧？也对，我看你店里好东西不少，可却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肯定是怕被有能力的大妖和大鬼识破。”
戚无渊摇头感叹，蛇妖气得胸膛起伏，他衣服松垮垮的套在身上，大片苍白的肌肤裸露在空中，不时有蛇鳞闪过。
“你看你，这么气，恼羞成怒？”戚无渊火上浇油。
蛇妖脾气不好，当下一条黑色的虚影往戚无渊打去。
厌天随只抬手随意一抓，虚影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霎时烟消云散。
也就在他出手的刹那，蛇妖背后货架的龙鳞，光芒大盛。
蛇妖回头看了一眼，等再次转过头时，眼中贪婪一览无余。
戚无渊暗叹一声不好，那龙鳞果然对厌天随有反应。
“好大的脾气，要杀妖灭口啦！天见可怜，大家修炼成如今模样，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结果因为被拆穿卖假货，就要杀妖灭口！”
戚无渊往后跳了一步，边说话，边拿出一张克制妖物的灵符对着蛇妖甩去。
小小灵符根本伤不了蛇妖，蛇妖的下身变成原型，尾巴尖轻松就刺破了灵符，连个小伤口都没给对方留下。
戚无渊也不气馁，看蛇妖修为高深，灵符伤不了他，但只要制造出一点混乱，让蛇妖出手和他们打起来，鬼市就会自发把他们给遣送出去。
到时再对蛇妖出手，就可毫无顾忌了。
心计已成，戚无渊又挥出了几十张灵符，同灵符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一只半截人身高的老鼠精。
戚无渊一愣，一道比他还要夸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哇！小老鼠不要冲动，你不是他的对手，要上大家一起上啊！”
那声音缥缥缈缈，如鬼言鬼语，听不真切，随着声音落下，又有三四只恶鬼妖怪目露凶光往前扑去。
戚无渊回头只看见鬼怪群后面，一个黑气翻涌的身影不停乱窜，因这变故，整个鬼怪群都骚动起来。
它们对店铺里的东西垂涎三尺，之前因蛇妖的威慑不敢下手，现在有妖带头，管它真货还是假货，先抢了再说！
顿时，乌压压一片全往蛇妖铺子里冲。
蛇妖本来还顾忌鬼市规矩，见此蛇信子吐出，粗壮的蛇尾一摆，就把最前的几只倒霉精妖抽死了。
闻到血腥味的鬼怪们更加兴奋，丧失理智般，混战开始。
这些鬼怪大多穷凶极恶，且修为不低，哪怕一丝血腥味都可唤醒它们内心的嗜血愿望，更别提蛇妖直接抽死了几只精妖。
——鬼市之所以禁止打斗，正是因为鬼怪们脾气暴躁，受不得刺激。
混乱中，戚无渊拉着厌天随往后跑，一只黑漆漆的鬼手伸过来，抓住他说：“这边走。”
“七师兄！”戚无渊惊喜地叫了声。
文如一回头阴森森看着他俩，鬼里鬼气道：“行啊你们，让配合我的计划不配合，直接唆使小妖小鬼们抢劫是吧？”
戚无渊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是那蛇妖先打我。”
文如一一愣，血糊糊的鬼眼瞪大，气冲冲说：“胆肥了他！你等着，大师兄马上就过来，到时候给你报仇！”
戚无渊晕乎乎问：“大师兄过来干什么？”
“抓蛇妖啊，那蛇妖实力强悍，手下肯定众多小妖……”
话没说完，粘腻的血海就将他们包围，与之一同包围的还有正在斗殴的鬼怪和蛇妖们。
蛇妖勃然大怒，匆匆忙忙把店铺里所有东西收回，下一刻，血光冲天而起，一众打架斗殴的山精鬼怪，全部被鬼市排斥出去。
……
戚无渊挺茫然地眨眼，回神就发现自己在荒郊野外了。
“……”遭，忘了被鬼市排斥出去的妖怪鬼魂们会随机降落。
由于文如一抓着戚无渊的手，戚无渊又抓着厌天随的手，因此三人都没有分开。
戚无渊很在意蛇妖手里的龙鳞，和文如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率先打破沉默：“大师兄还能找到咱们吗？”
文如一诚实道：“有传讯符在，放心。”
“蛇妖……”
文如一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我的魔角！”
“……”
四周没有别的妖怪，甚至降落在哪都不知道，戚无渊看了看厌天随，有些头疼地挠挠脑袋。
一个骨玉枝就够让人抓狂了，如果再加上蛇妖……
戚无渊皱了皱眉，拍着文如一的肩道：“魔角会有的，我们刚从鬼市出来，那蛇妖生意被破坏，又和鬼妖们结仇，身上血腥味肯定重，我们顺着血腥味最重的方向，先把蛇妖老巢找到。”
“咦？你答应我的计划了？”
“答应个鬼！这面具主人生前就是被蛇妖所害！”
戚无渊想到这点，连忙把书生面具取下。
厌天随抿了抿唇，开口道：“蛇妖起码修行近万年，阴险狡诈，保命法宝众多，加上手下的小妖，就凭我们三人，抓他有难度。”
听他这么一说，戚无渊更加紧张，万年的老妖，手里还拿着可以感知厌天随的龙鳞，留着等过几天蛇妖反应过来，恐怕就会亲自来追他们了。
“不能智取？”戚无渊拧眉问道。
文如一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想不到小九和拐小九的混蛋居然对他的魔角这么上心，他想了想，灵光一闪道：“对了，七哥给你的两件衣服你还没穿过吧？”
戚无渊下意识挑眉，觉得不对。
两件衣服？是指那两件小裙子？？
文如一脸上真挚而诚恳，实则鬼气兴奋地不停发出“噗噗”声，一双鬼眼都红彤彤的，像是要冒血一样。
“那两件衣服可是七哥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上品宝衣，穿上后水火不侵刀枪不入，逃命应该绰绰有余。”
最主要的是宝衣可以改变身形，简单点说，衣服是小裙子，穿上后自然前凸后翘，曼妙无比，尽管都是假的。
兜兜转转大半天，又回到女装勾引蛇妖的原点。
戚无渊郁闷无比，文如一在他耳边叨逼叨：“小九穿上肯定好看，不过也有危险……”
“算了算了，还是小九比较重要，要是让玥儿知道我送你去蛇窟，她得打死我，等大师兄他们出来，我们再从长计议，想必三天功夫，蛇妖的魔角也不会卖出去。”
戚无渊抓住关键字：“三天？”
“是啊，大型鬼市开启时间较长，可能不止三天。”
“不行，现在就去找蛇窟！”
“咦，现在？”
.
西北幻灵城外有一条山脉，山脉另一边是平原，平原边际有一个让众多正道宗门束手无策的淫*蛇窟。
淫*蛇窟所在地势险恶诡异，数千年前十大仙门之一的无焱宗曾派弟子围剿，那场战争让蛇窟损失惨重，可派出的仙门弟子也折损过半。
无焱宗擅长与山精鬼怪打交道，对很多踏实修炼的小妖小怪都抱有善意，可那种为害一方，血孽深重的妖物，凡是遇上，必定斩杀。
一场大战下来，蛇窟几乎被一锅端，但不知为何，无焱宗并没有赶尽杀绝，几千年的调养生息下来，淫*蛇窟又开始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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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渊：最近我的小胖龙封印好像有点不稳。
第103章
幻灵城客栈，打听到蛇窟位置所在后, 三人小组紧急召开了一场会议, 会议最后制定了一个特别简单粗暴的计划。
文如一深吸一口气，表情正直道：“还是色*诱吧, 这是目前最靠谱的办法。”
戚无渊：“……”
文如一道：“难不成你还有别的点子？”
“……没有。”
蛇窟对外来妖盘查很严, 大概是因为无焱宗有沟通精怪的本事，数千年前的战争无焱宗利用精怪混入蛇窟, 内外夹击，打得蛇窟措手不及。
有句俗话是吃一堑长一智, 从那以后, 凡是投诚的妖怪，都要经过重重考验和漫长的时光, 才有机会接近蛇王。
戚无渊是不折不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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