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坐在床边,床上是一个‘面壁思过’状的云梨,他盘着腿坐着,脸朝着床里的墙壁,背影就是一个大写“我生气”。
“梨子,好了,不生气了。”李恩白去拦他的肩膀,被他挣扎的躲开。
推开李恩白的手,云梨也不回头看,“你别理我,我太生气了,得缓缓。”
“不气了,不气了,我跟张久说了,以后媒婆再敢上咱们家,就让张久把人赶出去,不听媒婆废话,好不好?”李恩白再去拦他的肩膀。
云梨其实也不是和李恩白生气,他只是跟自己生气,但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毕竟恩哥对他真的很好,从来不去外面招蜂引蝶。
但是还是有烂桃花不停的找上门,他心里也清楚,等到恩哥考上了秀才之后,这种情况肯定会比现在更加多。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肚子争气一点就好了,早一点有了孩子就好了。
“你在瞎想什么?”李恩白强硬的把他转过来,“有没有孩子和我们之间有没有第三者没有任何关系。”
云梨这才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讲出来了,“可是要是我有了孩子,别人就不敢拿我不能生来当借口让你纳妾了。”
他一抬头,露出哭红了的眼睛,让李恩白紧张起来,“你哭了?眼睛难受吗?我让张久打点井水来给你敷一敷。”
井水冰凉,用来冷敷正合适,云梨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点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气性这么大,那媒婆也没说的太过分,他就是自己越想越生气,就忍不住哭了。
“我没事,就稍微哭了一下,哭完心情好多了。”云梨靠近他,一头扎进他怀里,不肯抬头了,多大人了,因为这点小事就哭,有点丢脸。
李恩白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顺着他的头发,“梨子,你要知道,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借口而已,没有了孩子的借口,还会有别的,究其根本不过是嫌贫爱富,追名逐利而已。”
“你要挺直了腰杆,硬气一点,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别人说什么都是因为嫉妒你而妄生念想,你难过了,他们就得意了。”李恩白一点一点的给云梨灌输着不符合当下礼教的思想。
在云梨看不到的时候,却露出一双冷漠而危险的眼睛。
云梨在他的抚摸之下,没一会儿就慢慢睡着了,他今天白天在工厂里忙了一天,下午到家还没歇着就有媒婆上门,又生了半天气,现在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困了。
哄睡了云梨,李恩白去了客厅,张久跟过来问,“老爷,要吃点茶点吗?”
“不用了,张久,你最近和村里人都熟悉了吗?”李恩白不想让云梨睡太久,等着他一起吃晚饭。
“最南边的张家不太来往,其他村民大概都熟识了。”张久不明就里。
李恩白敲了敲桌子,“最近村里一定有很多年轻人在忙着相亲吧?毕竟咱们村现在可是十里八村闻名的富裕村了。”
“老爷说的不错,咱们村富裕的名声确实在周边都传开了,村里试婚的少男少女和小哥儿大约共计五十七人,已有二十人定了亲,剩下三十七人都在紧锣密鼓的相看中。”张久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
“三十七人,汉子占多少?”李恩白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的敲着,就像敲响了某人的丧钟。
“二十五人。”张久略一思考,报出了数字。
“半数以上,很好。”李恩白停下敲桌子的动作,虽然他敲桌子并不发出什么声音,但当他停下的时候,张久却觉得松了一口气,“叫双忠来,我有事交给他办。”
“哎,我这就去叫他。”张久不敢问是什么事,总觉得和今天张媒婆上门有关系。
第115章
七月的天,酷热难耐, 村里、田里都弥漫着热意, 若是有人大中午的从村子里走过,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大汗淋漓, 村民们纷纷躲开中午最热的时光, 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赶着马车从官道上回来, 仔细一看, 原来是云河。
想当初, 云河在工厂招工中落选了,还有人嘲笑他,连亲弟弟都不帮他,就看着他受穷, 现在说这些话的人早就自打嘴巴,脸都打肿了。
哪里是不帮忙,是单独给亲哥哥预备好了产业, 现在镇上最热闹的成衣馆云木成衣的老板就是云河, 还有千秀阁定制馆, 老板是云河的大舅哥儿,专门做量体定制, 一件衣裳至少一两银子, 贼赚钱。
村民们只需算算一天有几个人去成衣馆买了衣裳,几个人去千绣阁定制了衣裳,就觉得眼红。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似的往兜里涌。
家里有适婚孩子的, 没有不想跟云家或者木小竹家做姻亲的,但云家就两个孩子,都已经成亲了,木小竹家也是同样的,于是乎,云梨的朋友们便成了村里头最受追捧的小哥儿和姑娘。
尤其是还没有定亲的三个人,每天都有无数人上门来询问,甚至连外村的都有,青哥儿实在受不了了,每天都跑到云梨家避难,要不然就是去木小竹家里。
木小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开始怀像不好的原因,他这一胎养的比别人难多了,一开始害喜严重吃什么都吐,后来还是云梨带回来的酸口果脯让他能吃下饭。
但害喜的症状一直到了六月中才减弱,但是云梨偶然一次发现他穿鞋的时候皱眉,一检查才发现他的脚已经肿成原来一个半宽,腿也肿的老粗,鞋子已经是加大过的,但他的脚却会肿的更厉害,走路都疼。
胡志诚每天都要帮木小竹按摩很久,偶尔晚上还要帮木小竹缓解抽筋的状况,等木小竹睡着了,还要记得帮他翻翻身,省的压得腰受不了。
雪哥儿他们几个经常白天过来帮忙照看着木小竹,同时也借机躲开那些向他们献殷勤的人。
他们的爹娘也都不是那种会违背孩子意愿的父母,明确的知道他们没有心思成亲之后,早早的拒绝了媒婆上门,偶尔有装作听不懂意思的亲朋,也会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
让村里头好多人心中扼腕,失去了一次富裕的机会,但相亲这件事却更加热火朝天了,现在家家户户手里都有点余钱了,不够成亲也没事,可以先定亲,等孩子在厂子里好好干活,时间久一点就够了。
这个时候张媒婆就成了全村最受欢迎的那个人,因为她居然能找来二十几个姑娘的画像任汉子家挑选,要是看上了就安排见面。
那画像上的姑娘一个个水灵的,就更大户里养的小姐似的,一下子就把没见过这样的姑娘的汉子们勾住了魂。
听着张媒婆一顿夸奖,这个姑娘怎么怎么好,家里事干什么的,哪个村的,性格温顺,孝敬父母的啪啪啪一堆,不光相亲的汉子蒙了,就连汉子的父母们也蒙了。
“这么好的姑娘可千万别错过了,要我说啊,你们就该先和女方见一面,先了解了解。”张媒婆劝说着。
男方家里免不了的心动了,那就见一面吧,张媒婆立即笑的灿烂了,“大兄弟,有眼光,像这么好的姑娘可没几个,我给你个地址,你先去见见,不过我也是看在同村的情分上,让你偷偷去看一眼,你可别鲁莽的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张媒婆把如何去和女方见面的事儿和男方详细的交代了,为了女方的名声着想,他们没有直接去女方家里,而是约在了镇上的一家茶馆,到时候男方坐一桌,女方坐一桌,看着就像偶遇似的,只要不声张,谁也不知道。
一开始男方还觉得这么做有点麻烦,但听了张媒婆说这是为了女方考虑之后,也只能认了。
于是槐木村陆陆续续又适婚年纪的汉子去镇上的某个茶馆,一开始回来都是满脸笑容,等张媒婆上门了,立即就说要去提亲,但张媒婆却一反之前怂恿的样子。
“唉,我今儿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事儿的,小伙子,你也真的不会表现,人姑娘没看上你。”她扬了扬红布巾,“不过没事,你还年轻,还能再找好的,别太着急了。”
说完摇着头十分可惜的走了。
原本嘛,相亲就是要看双方有没有眼缘,女方没看中男方也没什么稀奇的,但是他们相亲的茶馆花费很贵,一杯最普通的茶水都要二百文,这可让很多人心疼死了。
忍不住就在外面聊天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了,还以为会被人嘲笑,结果对方一拍巴掌,“我也心疼,我家那傻小子还点了两杯茶,四百文一下就没了,媳妇也没见着,可把我气死了!”
“哎?你家小子也是在镇上的茶馆相的亲啊?我家也是!”
“这么巧?你家是谁介绍的?”
“张媒婆啊,说是镇上卖豆腐家的女儿,想找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成亲,她就想到我家小子了,让相看相看。”
“我家也是!”
“你们都是张媒婆介绍的?我家也是,你们去的哪个茶馆?是珍珠茶馆吗?”另一个听到的妇人也凑过来问。
最后这么一聊,合着他们全都是由张媒婆牵线的,都是去了珍珠茶馆相看的,最后都是女方没看上男方。
消息一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家都有这样的经历,甚至有的人家还去珍珠茶馆相看过两三次了,每次去都至少二百文的茶水费,这要不是这半年富裕了不少,谁舍得花这个钱?
有的人反应过味来,“这张媒婆不会是和人串通好了骗咱们钱吧?”
“啊?”
“不能吧?”
那人却越想越觉得是,她儿子长相端正,又有份挣钱的活计,家里头也每个兄弟争家产,要真是有心嫁女儿,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是最好的吗?结果到了张媒婆嘴里,就成了女方觉得她儿子粗苯,不乐意。
再听听其他人家被拒绝的原由,都差不太多,这可不就是骗钱的?
这个说法渐渐说服了每一个被张媒婆牵过线的人家,有一户得知自己可能被骗了,脑袋一热直接去找云老汉告状。
“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这个张媒婆也太过分了!”那妇人说的义愤填膺的,云老汉却还是淡定的抽着旱烟。
云老汉等她抱怨完了,将旱烟熄了,放在桌上,“大树家的,你家发财啦?二百文一杯茶的茶馆都敢去了,你家小树一个月的工钱够喝几杯茶的?”
大树家的老脸一红,她儿子一开始是不愿意进去来着,等听到小二说的价格,更是想走,但她要娶儿媳妇心切给拦住了,白丢了二百文钱。
现在听了村长的教训,脸上更是过不去,嘟嘟囔囔的不敢找借口,云老汉一看她那不肯服软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心里肯定不觉得自个儿有错。
无奈的摇摇头,“成了,你回去吧,这事儿我记下了,回去别瞎说。”
大树家的只能先回去了,有一个人上了门,其他人也不甘落后,全都来找云老汉做主了,还有人去找木老三的,被木老三一顿臭骂,让滚回家等消息。
第二天下午,木老三带着满身火气来了云老汉家里,“木生啊,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咱们没找着证据,也不好说张媒婆骗钱啊。”
云老汉也是发愁这一点,他原本想让人悄悄的跟着张媒婆,看看她是不是和人商量好了骗钱的,结果张媒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消息,躲在家里不出门,要是有脾气暴躁的找上门算账,她自有一堆理由等着。
媒婆这类人本就是能言善辩的,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更何况也没有人抓到她的把柄啊,那就更是说不过她了。
这下子村里头相亲的热潮一下子减退了不少,就连之前已经定了亲的,现在冷静下来了,也有不少心里头后悔的。
其实也不难理解,过了年之后,工厂虽然没有再招长工,但是短工招过几次,基本上每半个月就招一次,因着厂子里抽不出人手来搬货,只能雇佣短工把放在库房里的货搬到来拉走货的车上。
虽然一次就只有一天的功夫,但需要的人数不少,每次都要二十人呢,这就有了一个月一百文的额外收入,再加上李恩白盖房子找了不少同村人来盖,工钱也是一天五十文。
这么算下来,村里半数左右的人家今年的收入都比前些年多了不老少,看着存款,家家户户都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年,可不就是有些头脑发昏了。
倒是相亲被骗的这事让很多人都冷静下来,看着自家还只是能吃个饱饭的状况,不再整日炫耀,踏踏实实的去干活了。
可被骗的钱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呀!
云老汉想了半天没什么好办法,就去找李恩白商量了,有了童生功名,李恩白在他老丈人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一截。
听了云老汉的难处,李恩白也立即说,“爹,这事儿交给我来查,您等我消息吧,不要担心,若是张媒婆真的做了这种事,总有马脚,我会查到的。”
“哎!那你查到了就来告诉我,咱们槐木村都多少年没出过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了,要是真的一定要好好教训张媒婆一顿,让村民也涨涨记性,钱还没存几个呢,就敢跑到茶馆里喝什么二百文一杯的茶,你说这像话吗?”
“确实不像话,我会去厂子里提醒工人们的。”李恩白安抚着气恼的云老汉。
等送走了云老汉,李恩白找来双忠,“收网吧。”
第116章
云河是回村的时候, 在村口被好几家婶子拦住, 他才知道这事儿的。原本他们上个月新开了成衣馆, 他就得天天躲着这帮多嘴多舌的妇人走, 要不老是问他弟夫给了多少钱才把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