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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酒宅花丸君 字数:4936 更新:2021-12-24 22:47:46

墙,难不成我还指望得上你?”

  我只得厚着脸皮左顾右盼,但我知道他这是真心话,否则当初就不会带着我去易家退婚了。

  吃晚饭的时候,外面开始了闪电暴雷和倾盆大雨。我母亲和朋友出门去旅游,餐桌旁只有我和父亲两人。正吃到一半时,管家有些迟疑地进来,犹犹豫豫地说道,“少爷,外面有人找你。”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父亲就脸色一沉地把筷子用力地放下,“不会又是姓林的那小子吧?”

  虽然苏震已经亲自上门解释过,林疏严是受到了梁安世的蒙骗,误认为苏家才是他的仇人,但我父亲还是耿耿于怀他间接害我自杀的事,视他为眼中钉,连林疏严屡次想亲自求得原谅都被他拒之门外。但管家摇了摇头,说道,“那人看上去很眼熟,但他不肯说自己是谁。”

  管家举着一把黑伞跟在我身后。这雨实在太大,把整个庭院都笼罩在雨幕里,伴着水气。天色已经暗了,我只能看见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地靠在庭院的铁门边,背靠着围墙坐在地上,像一只落寞的黑鬓猎犬。

  我打量那个身影良久,最终还是向他走去,隔着铁门,问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听见我的声音后惊喜地抬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这是自码头一别的半个月后,我再一次见到阮东慈。

  他浑身都湿漉漉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额头上,看上去可怜兮兮。

  “你不该来这的。”我说道,“被你家里人知道,他们又该来找我算账了。”

  “他们不会来了。”阮东慈提起嘴角轻声笑了笑,“凛哥,我离家出走了,彻底断绝关系那种。你讨厌那个不知怀着什么目的接近你的阮家独子,那我就做一个只是单纯喜欢你的阮东慈。阮家给我的东西我都还给了他们,唯一一身衣服还是花我自己的工资买的。凛哥,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即便不用回头我都能感受到身后管家的震惊,他倒吸了一口气,生怕自己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辛。

  我站在那里默然良久,大约是五分钟,还是一刻钟,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等到凉意透过外套侵入我的身体,我才开口道,“你先进来吧。”

第九十一章

  阮东慈几乎是欣喜若狂地跟着我踏入家门。父亲看见他的时候整个人目瞪口呆,指着他浑身发抖得话都说不清楚,“你……你……”

  阮东慈看见他就是一个一百八十度鞠躬,“伯父您好!请多指教!”

  “……顾凛!你看你带回来个什么东西!”

  要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实在拉不下脸,我估摸父亲都能立即扯着我耳朵把我提溜起来教训。我暗示管家赶紧去给他顺顺气,一把阮东慈推入浴室,随手拿了一套平日应付客人的睡衣给他,“快去洗洗,身上的水都滴我家一地了。”

  我敷衍地应付絮絮叨叨的父亲几句,好说歹说把他劝回了卧室,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在阳台的落地窗前坐着发呆。管家怕我受凉,特意在小圆桌上放了姜汤,我只喝了一口,觉得太苦就放下了。

  窗外的雨声很隆重,衬得屋内寂静得要命。

  阮东慈出来的速度比我预料得快。他长得又高又壮,标准尺码的男士睡衣在他身上短了一截,露出脚腕和手腕来,他倒是毫不客气就坐在我对面,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眼睛亮晶晶地四处打量,“凛哥,这是你的房间?”

  我点点头。

  这人好像特别擅长得寸进尺,“那我等会也能睡在这吗?”

  “客房在楼下,等会你自己去挑一间睡。”我强迫自己又抿了一口姜汤,虽然还是觉得难喝得想吃糖,“我只会收留你一晚。今天雨太大了,外面的高树又多,我可不想收到你被雷劈死在树下的消息。明天一早你就走,你要好的同事那么多,无论是鲍警官还是其他人也好,我不信就算你不是阮家的继承人,愿意收留你的人一个也没有。”

  “鲍哥是有家室的人,我昏迷了三年,原来的战友升职的升职,调走的调走。”他垮下脸,不开心地喃喃道,“我只有你了啊,凛哥。”

  我挑了挑眉,“难道卢意棠也会忍心让你留宿街头?”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他眉头皱得死紧,都快和他脸颊的酒窝一样深厚了,“也许青春年少时确实懵懂喜欢过,觉得和她在一起玩很开心,但从来没有像和你在一起时心动,只是看见了照片就觉得非要见本人一面不可。”

  “你不喜欢女孩子,那为什么要让我穿小裙子?”

  “因为我是个变态。”

  他骂自己骂得如此顺水流畅,浑然天成,我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愣了半响后说道:

  “但卢意棠是个好姑娘。”

  “……”他没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我。

  “上辈子在你临死的时候,我其实对你说了些话。”我假装没看见他眼底的渴望,“不是什么你想听的话,反正现在的你是绝对不会乖顺听从的”

  他孤疑地看着我,“不会是什么下辈子让我和她在一起的混账话吧?”

  我眨巴着眼睛,默不作声地把视线移向窗外。

  “你要是敢把我推给她,我就,我就……”他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泄气把头转到一边,“……我也不能怎么样,谁让我疯了一样地喜欢你。”

  “哦,是吗?”我轻描淡写地把上辈子他在警局对我说的狠话重复了一遍,“喜欢我到恨不得掐死我,嗯?”

  “凛哥,当时我从无尽的黑暗里醒来,卢意棠说你来看我了,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高兴。”他苦笑着说,“虽然卧底任务失败了,但也把我家里人吓得不轻。我想着这回该好了,我都死过一回了,难不成他们还能逼我死第二回 。我正想去找你的时候,转头就在床头柜的花篮下看见了那张请帖,知道你已经和易迟晰结婚了。”

  “你说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垂死挣扎呢,还不如直接死在边疆算了。我又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醒,这样就有机会去婚礼上抢亲了。那时我觉得上天对我很残酷,那些痛苦都加深在心里,在警局见到你的时候明明很高兴,可那些糟糕的情绪占领了上风,伤人的话怎么都忍不住了。”

  他的声音里隐隐都带上了哭腔,“你到现在都还能计较卢意棠的事,那你怎么会不理解,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属于我时的心情呢?”

  外面的雨声没有大到能遮掩他声音的地步,他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我叹了口气,“阮东慈,我虽然现在没和任何人在一起,但你知道我不缺爱人,把你堂而皇之地留在我家里,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我郑重地说道,“你觉得我能用什么名义留下你呢?”

  “什么都行。”他的声音很轻,“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让我端茶送水也好,做小伏低也行,无论什么都可以。”

  于是我母亲提着礼物和行李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位目似朗星的花匠。

第九十二章

  说来也是巧。

  我喜欢玫瑰,顾家的后花园里便种满了铺天盖地的玫瑰。原本照料它们的那位老花匠在那场暴雨后彻底病倒,我父亲体贴他的膝下无子和忠实年迈,给了他丰厚的一笔钱,派人送他去了幽静的疗养院安度晚年。

  他虽然只能无力地靠在病床上,但还是仔仔细细地把养花的要领教导给了阮东慈,包括何时施肥,何时松土,何时浇水,可谓是极其周全。阮东慈听得很认真,虽然他只穿着一件背心,露出健壮的身体,拿着纸笔蜷缩在一张小凳子上的样子有些滑稽,但也没埋怨过这桩又苦又累的事情。

  我父亲大约是觉得这样折辱人的方式极好,也就没有阻止,岂料新上任的花匠本人丝毫没感觉到羞辱的意味,反而厚颜无耻地乐在其中,每天喜滋滋地追着我问,“凛哥,等这片玫瑰再开的时候,我在向你告白的地方,再送你一束花好不好?”

  有时我被他缠得烦了,也会没好气地反问他,“你不会真的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吧?鲍警官没有找你回去工作吗?”

  “我被停职了。”阳光下,他的笑容明净又坦荡,“不过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从我擅自行动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虽然没法再拿枪保护你有些可惜,但是护花和护人,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又拿出一些晒干的花瓣,腼腆又期待地说,“凛哥,我还学会了做花茶,现在泡一会给你喝好不好?”

  我见他穿着花匠的工作背心,双脚都是泥还捧着一些干花笑得傻兮兮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不了,我等会有事要出去。”

  阮东慈用手背抹了下额头的汗,追问道,“去哪里呀?这片花我养护得差不多了,你让我跟着去,做你的保镖好不好?”

  我轻描淡写吐出一个名字,“我去见林疏严。”

  他愣在了原地,好似被人隔空打了一拳,“你,你怎么能去见他!”

  阮东慈急得团团转,甚至不惜搬出了我的父亲,“伯父要是知道你去见他,肯定会很不高兴的。他那个人自带煞气,一点都不吉祥,一笑就是让人感觉阴阳怪气。再说了,要是他又冒出什么异母异父的弟弟想要报复他,凛哥你又要被他连累遭殃。”

  末了他还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姓林的真是不要脸,明知道人家不待见他还三番五次来邀约,搞艺术的人不是应该很自视甚高吗,怎么就他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人不放啊?”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不要脸?”我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无视掉他快撅上天的嘴,“你还是好好干活吧,被我父亲回来发现你开小差,他又要扣你工资了。”

  我去见林疏严不是没有原因的。虽说梁家的罪行已是板上钉钉,但我还是好奇,那副让他们父子穷追两世的画到底藏着什么机密。林疏严想亲自上门解惑,我父亲却不同意,我只得挑他忙得抽不开身的时候赴约。

  何况我也从不是不愿意见他。

第九十三章

  司机载我离开顾家到达目的地后,从后视镜里悄悄瞅了我一眼,努力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模样,“少爷,您到这来真的是为了公事吧?”

  我一听这话便知他是受了谁的指使,存的什么心思,没想到如今我父亲防林疏严还真是比防贼还要更甚一筹,于是故作严肃道,“当然了,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见到了客户才相信吗?”

  司机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什么,在路边把我放了下来,就去附近的停车场候着了。我暗自庆幸林疏严的画展还未结束,展览选择的地点也还算繁华,这才半哄半骗瞒过了父亲的眼线。

  分明不久前才和苏震在这里见的面,如今再次站在画展的门口,依然恍若隔世。唯一的区别是门口的工作人员已然认得了我,他迎上前来,笑容依然亲切又热情,“是顾先生吧,我们老板已经等你很久了。”

  林疏严大概是提前清了场,偌大的画展冷清得吓人,与媒体报道的盛况空前不太相符。林疏严站在一副画的前面,我走近一看,画里有一只玫瑰,浮在空中,色调灰沉没有生气。

  我这才反应过来,整个画展里的画几乎都是以灰白黑为主的色调,没有一丝艳丽,不知是我恰巧没有碰见,还是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他听见了我的动静,有些惊喜地转身,“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问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用其他颜……”

  这个问题还未问出口就被我自行扼杀了。因为我忽然想起来,在最初认识他时,林疏严的作品就从未色彩鲜浓过,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绚丽斑驳,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杰作。

  但他好像也从来没有拒绝过,那些我自作主张调试出来的颜料。

  林疏严淡然地看着我,眼睛里是有温度的,直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总而言之他都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说道,“我父亲的那副画,警察采集过证据后已经还给我了。其实我也是在上一世才知道它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惹得梁家对它这么执着。”

  他把我带去画展角落的一个工作间里,那副画正是曾经挂在公寓客厅墙壁上的那一幅,只是它颜料的那一层已经被刮开,整幅画变得七零八落起来。我情不自禁地抚摸它,林疏严在我身后道,“这副画其实是我母亲创作的。她偷看了梁安世父亲的账本,将里面的内容一笔笔用荧光墨水复制在了画布上,再用颜料覆盖了它,并且以私人财产的名义顺理成章地在离婚时将它带走。”

  “她和梁安世的父亲是商业婚姻,我母亲本来是做好了在金丝笼里郁郁而终的准备,岂料在一次聚会里认识了我父亲。他们都喜欢画画,很快就成了知己,也是我父亲让她下定决心离婚。”

  “她告诉了我父亲账本的事,我父亲为了保护她,便对外宣称这是他的画。但是梁安世的父亲后来发现了账本被翻动过的痕迹,便开始怀疑她。小时候我只是困惑为什么父亲要让我不停地临摹他的画,后来我才知道,他除了是想让我练习之外,也是想让我将他的画做一个副本,以防不时之需。”

  我安静地听着,听到最后嘴里有些苦涩,“所以上辈子,是我帮着梁安世找到了这副你和你父亲费尽心思藏起来的画。”

第九十四章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

  林疏严显然有些着急,他慌乱地上前,两手摊开,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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