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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相扣还是第一次。

　　影夜有些留恋的不想松手，就被夏朗留了下来，让影夜把他抱着坐起来。

　　夏朗刚醒，力气还不大，影夜根本不敢用力，生怕弄伤了夏朗，夏朗看着影夜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失笑。

　　“影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影夜垂首，不想回答夏朗的问题。

　　他扶着夏朗在床边坐了起来，给他腰下垫了两个软枕头，让他能借力，又给他打来热水，给他擦擦身子和伤口。

　　他曾经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男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做这些已经比最有经验的宫女还要娴熟。

　　“影夜，你觉得北疆美吗？”夏朗看着低头忙碌的影夜，突然问道。

　　影夜手上的动作一顿：“属下不是很喜欢。”

　　让夏朗受伤的地方，他怎么会喜欢呢？

　　“朕觉得，还是挺美的，”夏朗弯了弯眼睛：“朕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白的雪，外面泼一盆热水就能成冰，还有毛和雪一样白的狐狸……”

　　他的语气里的雀跃让影夜有些不安，难道夏朗还是没有放下卫千亦吗？依旧心心念念着北疆？

　　不过，夏朗的另一句话却让影夜震惊的掉下了手中的帕子。

　　“……朕有时候在想，王朝疆土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朕没有见过的美景？”夏朗歪了歪头：“朕想去看看，影夜，你要跟朕一起吗？”

　　影夜震惊的看着面前脸色依旧苍白的夏朗，主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皇帝，朕不想当了，”夏朗垂下眸，掩盖住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朕天生就不是当皇帝的料，与其最后让人来逼宫，还不如直接退位让贤。”

　　“可是……”影夜心中其实已经被狂喜填满了，这不是他曾经梦想过的事情吗？夏朗居然主动提出来了！

　　但是他面上还是劝到：“先皇……”

　　“影夜，”夏朗抬起头，认真的盯着面前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似乎要透过面具看到他的脸：“你觉得，朕还能坐得稳这个位置吗？”

　　少年天子，年少失估，兵权旁落，丞相不轨，自己还受了重伤，这样的情况，夏朗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能不能保重，更何况这个位置。

　　影夜咬牙道：“都怪沈寒之狼子野心……”

　　“我也有错，”夏朗打断了影夜的话，似乎不想让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朕会去和沈寒之谈的，你快去休息吧，从朕回京你就一直守在旁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虽然昏迷，但是还是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内力流转在他的五脏六腑，谁在他旁边显而易见，而且他要和沈寒之谈一些事情，影夜的确不方便待在这里。

　　“你去跟沈寒之说，朕要见他。”夏朗说。

　　说道沈寒之，影夜忽然想到了什么：“皇上……卫千亦跪在外面，想让您见他一面。”

　　夏朗的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他要见朕干什么？”

　　影夜本来曾经动过念头，不告诉夏朗卫千亦跪在外面的事情，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决定实话实话：“他想跟您说，北疆的事情，不是他做的。”

　　“朕知道啊，”夏朗笑了出来：“朕又没有治他的罪。”

　　“那皇上要见他吗？”影夜试探的问。

　　“不见。”夏朗斩钉截铁的答道。

　　影夜张了张口，犹豫要不要说卫千亦跟他说他喜欢上了夏朗的事情，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是傀儡，他也有自己的感情，他已经压下了心中的妒忌帮卫千亦传达过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剩下的，就是卫千亦的命了。

　　“告诉卫千亦，朕不会治卫家的罪，让他放心好了。”夏朗捋了捋额头的碎发：“至于剩下的……休书里都说出来了。”

　　巫山原属古追求，你若无心我便休。

　　这段感情本来就是他强求来的，没有好的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天资愚钝，不懂国事，不明人心，也不会爱人，落到这个结局，终是一句咎由自取。

　　影夜曾经跟他说过的故事，仿佛就是他上辈子的结局，如今重来一次，没有想到，还是这样的结局。

　　两世转圜，夏朗终于明了了，自己才是这故事里面多余的那一个。

　　没有了他，卫千亦可以顺顺利利的娶到婉熙郡主，娇妻美妾，幸福一生。

　　沈寒之会当个好皇帝，他自幼才华动京城，国策国事无一不精，在他的统治下，百姓定能安居乐业。

　　影夜……如果没有他……定然也不会这么辛苦吧……

　　但是夏朗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面前的人，却做不到像是对王座，对沈寒之，甚至是对卫千亦那样虽然痛但是能决绝的放手。

　　影夜从他出生几乎就跟他在一起，他们的血脉似乎都已经相融了，那是一种超出了爱情的感情，夏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却不想舍了影夜。

　　两世下来，影夜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背叛他的人。

　　如果可以……

　　夏朗想和他一起走，去这个世间看看，去看看他曾经拥有的大好河山，到底是什么模样。

　　影夜看着夏朗灰蒙蒙的眸子，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他终于发现，主上是真的变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小皇帝，再也不会出现了。

第132章 天子求而不得（27）

　　沈寒之处理完政事, 就打算来夏朗的寝宫看看夏朗的情况, 却不料，在路上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卫千亦。

　　卫千亦已经跪了一整个上午了，深秋的天气, 上午太阳依旧火辣, 卫千亦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透了, 但是他依旧跪的笔直, 腰杆挺的如同标枪一样笔直，他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大门的方向，一步也不离开。

　　沈寒之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卫千亦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既然夏朗不肯见他，那他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当卫千亦是透明人，从他身边直接路过。

　　卫千亦却出声叫住了他：“站住！”

　　沈寒之闻言转过身, 卫千亦看着面前的人穿着皇后和皇帝才能穿的锦黄色朝服, 由于是男子款式，和皇帝的朝服已经没有什么两样，更衬着面前的人气度非凡, 却让卫千亦心中暗恨，说出来的话也刺了三分：“许久不见, 皇后风姿依旧卓越, 臣甚感欣慰。”

　　沈寒之怎么可能听不出卫千亦口中满满的讽刺意味？可是他从来不跟无关的人计较：“卫千亦, 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卫千亦依旧跪在地上, 但是抬头紧紧的盯着站着的沈寒之，气势却并没有矮上一分：“臣还以为，更忘记自己的身份的，是皇后娘娘才对啊。”

　　娘娘两个字被他说得阴阳怪气，但是沈寒之却没有因为这个发怒：“你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的吗？如果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卫千亦面色一僵，沈寒之这话完全打到了他的软肋之下，夏朗不肯见他，自己也不出来，他跪在这里，心却无比的空虚，没有亲眼见到夏朗，他连夏朗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让他怎么放心的下？

　　他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跟夏朗说……就这样放弃，卫千亦一点也不甘心！

　　“那卫将军为什么要跪在这里呢？”沈寒之看着他，眉目含笑：“莫不是心中有愧？”

　　一提到这个，卫千亦火冒三丈：“北疆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卫千亦咬牙，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沈寒之，你好毒的心计！”

　　沈寒之面色微微一变，但是却已经被卫千亦捕捉住了，他猛的站起来，拳头攥的紧紧的：“果然是你！我要告诉皇上！”

　　“卫将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沈寒之笃定，卫千亦手里一定没有什么证据，这下是打算死不承认了。

　　卫千亦气的就想直接冲进去告诉夏朗，但是却被门口的侍卫死死的拦住了：“卫将军，请冷静。”

　　他们听不清卫千亦和沈寒之讲话，但是却能看到一个面色从容一个却面红耳赤，两者高下立分，再加上沈寒之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卫千亦虽然“得宠”，但是在后宫里的一举一动他们都是看得见的，这样不失礼数的人，宫人都对他颇有微词，于是纷纷导向了沈寒之那一边。

　　“放开我！”卫千亦愤怒道，但是却没有人理他。

　　“卫将军，”卫千亦被挡住停滞不前，沈寒之却含笑在他后面缓缓而来：“皇上都说了不肯见你，何苦还在这里自取其辱呢？”

　　沈寒之挥了挥手，那些侍卫才放开了卫千亦。

　　“你！”卫千亦眼神陡变，神色也变的一片冰冷。

　　他没有想到，沈寒之已经嚣张到了这种地步，就连皇宫里的侍卫也都受他的控制。

　　沈寒之靠近他，声音冷若寒冰：“将军若是无事，还是早点回去吧，大将军还在卫府等您呢。”

　　这几天他调查出了很多有趣的东西，他本来以为卫家该是忠心一片的存在，但是这几天的结果却颠覆了他的认知。

　　眼前这看似冲动的卫千亦，究竟知不知道这些事呢？

　　无论如何，为了以防万一，他都不能让卫千亦靠近夏朗。

　　而卫千亦也是同样的心态，他不放心把夏朗一个人留在宫中，生怕面前心狠手辣的人再对夏朗下手。

　　两方都以为对方对夏朗图谋不轨，剑拔弩张之时，门却突然一下被推开了。

　　“皇上让皇后娘娘进来。”出来的影卫不是影夜，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只简单说了一句话，就退到了一边。

　　他们在殿前的争吵，终究还是引起了夏朗的注意。

　　沈寒之眼中微微划过一丝诧异，但是还是跟着影卫的步伐走了进去，卫千亦也试图跟进去，但是却被影卫拦住了：“卫将军留步。”

　　“求求你们，我真的想见皇上，”卫千亦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却还是尽量软下了语气，用恳求的语调说着：“我只想……只想看看他好不好……”

　　影卫却只是摇了摇头，手臂一伸，坚定的把卫千亦挡在门外。

　　卫千亦这次却没有再多说话，只是双膝一并，再一次重重的跪了下来，直直的跪在了侍卫们面前。

　　侍卫们大惊失色，都不敢受卫千亦这一跪，纷纷让开了路，可是又担心卫千亦闯进去，不敢走太远，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卫千亦并没有乱动，只是看着那门，一动不动的跪的笔直。

　　卫千亦跪在这里，的确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但是却不是因为北疆的事情，他只是在忏悔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夏朗的种种不好。

　　夏朗走的这些日子，折磨他的不是愧疚，也不是被背叛之后的愤怒，甚至不是对夏朗去北疆的担心，而是思念。

　　他想起了夏朗在将军府的那一跪，若不是真的爱到了深处，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他这样做，只不过是想稍微弥补一下自己的错处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都想一一弥补……

　　他越想，心里的痛苦和内疚就像是翻江倒海一样的涌来，而夏朗的一颦一笑，却也在回忆中越来越明晰。

　　他终于顿悟，自己是真的喜欢夏朗，不是一点点的喜欢，不是代他出征受伤的愧疚，也不是处于契约中的勉强，而是……爱。

　　在失去之后，他对夏朗的爱终于翻江倒海一般的涌来。

　　等等……凭什么失去！

　　卫千亦刚刚迷茫的双眼重新坚定了起来——他不认！

　　夏朗爱他，他也爱夏朗，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父亲不能，影夜不能，沈寒之也不能！

　　而现在的夏朗，明明就处处受沈寒之的制约，他不能在放任这样的情况下去！

　　父亲略微提过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虽然很震惊父亲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但是却心念一动。

　　……既然如此，那他来把夏朗救出来吧。

　　沈寒之推门进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萦绕着浓重的药味，他有些不习惯，咳嗽了两声，引起了正在床上假寐的人的注意。

　　“寒之哥哥？”夏朗微微转头看向门口沈寒之的方向：“你来啦。”

　　他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人微微一笑，一时间居然有种苍白却惊心动魄的美：“这段时期，麻烦哥哥了。”

　　沈寒之藏在袍服底下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站在靠近门边的地方，却不敢靠近，生怕被夏朗看出异样：“皇上您的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夏朗有些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人：“寒之哥哥为什么还站在门边？不能靠近一点吗？这样怎么有些听不清哥哥讲话。”边说着，夏朗边尝试着往沈寒之身边靠近，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沈寒之看不下去夏朗这样的状况，连忙往前走了两步，生怕夏朗再移动：“皇上，您不要乱动，小心牵扯到伤口。”

　　“我没事，”夏朗摇摇头，注视着眼前的人：“哥哥，朕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表情太过郑重，让沈寒之心里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莫不是夏朗知道了什么吗？

　　这个念头只是转瞬而过，沈寒之想，如果夏朗真的知道发生了什么，肯定不会这样淡定的跟他说话。

　　他走到夏朗的床边，拉过夏朗的一只手：“不用在这里，哥哥在这里。”

　　夏朗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复杂，缓缓开口：“哥哥……这个皇位……给哥哥好不好？“

　　沈寒之大惊失色，握着夏朗的手骤然跌落：“皇上！这种话可能不能乱说！”

　　“哥哥不用激动，”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