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关,拯救鸽子汤于水火之中。
自从骆知卿那次喝过鸡汤之后,变着法地开口,时煜基本上把能吃的都做了个遍,浏览器的词条除了“怎么给鸡拔毛“辣椒炒肉能不能不放辣椒”还有像今天这样的“汤炖干了能再参点水继续炖吗?”
时煜经过这两天,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做一桌满汉全席完全没问题。
骆知卿手中摆着一本《经济观察报》,右手握着笔,在上面圈圈点点,鼻梁上夹着一副金丝框眼镜,微微低头,阳光刚好打在他身上,穿着白色的病号服,整个人仿佛被度上一层光。
时煜向往常一样打开食盒,状若无意地开口:“明天伯父伯母会过来,我这两天拍戏,晚上拍完了就回来。”
骆知卿淡淡抬起头,眼神扫过食盒,落到时煜身上:“有戏?”
“是。”时煜拿着勺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迟疑着点点头。
骆知卿了然,自己给自己垫了个枕头:“剧组那边让加的?”
骆温书退出剧组,一时间男一号这个角色没人演,如同网破了个大洞,一时半会找补不回来,角色也不是随便拉个人就能来演,为了不耽误进度,导演索姓把时煜和阮逐的戏往前拽拽,这几天时煜都得加大工程量
时煜没否认,端起鸽子汤,一点一点用筷子把小骨头挑出来,尝了一口鲜香润滑的汤,满意地把肉夹起来递到骆知卿嘴边。
自从第一次骆知卿尝完鸡汤之后,这已经成为了基本模式。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知道伤的是肚子不是手,两个人也默契地绝口不提这茬。
虽然默契是一致的,但由于双方心里各自的小九九都不一样,每次在喂饭与被喂饭的时候都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时煜看向骆知卿,依旧是懒懒的神态,靠在枕头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发后时煜没有提骆温书这茬,时煜一是怕勾起骆知卿类似于过往的悲伤回忆什么的,二是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开口。
骆知卿擦擦嘴:“晚上不用来了。这几天不用跑了。过两天就出院了。”
时煜放下碗:“那怎么行,我得尽到照顾病人的责任。”
时煜完全是按照上辈子自己是个医生的责任心说出这句话,奈何骆知卿淡淡瞥他一眼:“重点在哪?”
时煜茫然:“什么?”
“因为我是病人,所以要照顾我是吗?”骆知卿缓缓习惯姓地敲打床沿。
时煜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下意识开口道:“不是啊,你不能算单纯意义上的病人啊。”
骆知卿嘴角刚隐秘地勾起的一小点,随即被下一句话冲刷得干干净净。
“而且你是总裁,你要是不快点好,那公司多少人等着饿饭呢。”怀揣着普度苍生,拥有着一颗菩萨心肠的时煜开口,心中感慨万千。
……骆知卿嘴角如同结了冰,一时间连床沿也忘了敲了。
“你走吧。”骆知卿拿起电脑,忍住想把人扔出去的冲动,和善的开口。
“不急不急,我明天才开拍呢,今天能待一整天,我给你削个苹果,一天一苹果。”时煜拿起苹果,想了想把后半句“医生远离我”自动省略了。
“滚。”骆知卿敲打着键盘,隐忍着发出自己所能用的尺度最大的骂人词汇。
时煜挑眉,惊讶地看着骆知卿:“你脾气怎么突然这么差?不要动怒啊,不利于伤口恢复。”
一听到“伤口”两个字,骆知卿仿佛被被点燃炸弹,啪地一下合上电脑:“不用你管。”
时煜吸吸鼻子,暗戳戳地想,好吧,不用我管就不用我管,喝我这么久的汤,下次不给你做汤了。
时煜赌气完了之后思绪不得已又绕了回来,叹口气道,算了,还是做吧,大不了给你多放点盐,齁死你。
时煜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天黑,上了车,随意翻看着最近的新闻热搜。
#《皇珏》剧组疑似换人#
#骆温书男一号被换#
#传骆温书退圈,或另有隐情#
时煜叹口气,戴上耳机。点开最后一个,里面是公司对于骆温书的澄清,说是已经到了国外,由于时间紧急,很多事情没来得及通知和处理,让大家担心,在此抱歉,请大家不要多做猜测。
骆温书被判故意伤害罪,但伤得也不重
,骆轲那边只当是没这儿子,大有甩手不接茬的意思。反是骆爸骆妈这边跑前跑后,想着能少判一点就少判一点。
这条声明看上去也是骆知卿的手笔,简洁明快直入主题。
声音悠扬地从耳机传入耳朵,带着几丝缱绻:“Held in by your heart’s gravity……”时煜带着几丝倦意,浅浅闭上了眼,明天要去趟警察局,准确的说,是明天的行程只有警察局,不拍戏。
时煜不知道怎么对骆知卿开口提骆温书这茬。
时煜靠在窗边,觉得脑子有点疼。
——
骆温书把玩着玩偶,因着骆爸骆妈打点,他有幸享受到了监狱里的豪华VIP单人间,豪华这两个字是修饰词,在监狱里只要是单人间,都能算得上贵宾级别的。
看守的警察也十分有眼力见,估计是这样的看的不少,开锁,开门,锁门,转身,一气呵成。
骆温书手中捏着淡灰色的小兔子,是一个来给其他人探监的小姑娘给他的,看上去十多岁,看到他眨眨眼睛,笑得特别好看,眼睛弯成月牙,急忙隔着玻璃对他招招手。
骆温书愣了愣,扯起一个笑,僵硬地举起手,对着对面摇晃了几下手臂。
旁边的魁梧男子歪着头看了眼骆温书,听着听筒,点点头,对骆温书转述道:“我女儿说你长得好看。”
骆温书失笑:“谢谢她。”
骆温书等在旁边,无聊地晃荡起双腿,周围的人或是神色激动,或是面露温柔,一点一滴汇报自己最近的表现,玻璃对面人群有老有少,大人小孩,还有像刚才的小姑娘。
只有骆温书对面是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
旁边的女警察似是有些替他难过,在旁边安慰道:“再等会吧,估计是有事耽误了。”
骆温书转头温和地笑笑:“没事,不用担心。”
女警有些不忍,他父母明明是说好了今天来探监,谁知这一半天都见不到人影,还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不由得暗暗为之叹口气。
“要不走吧。”女警用着体谅的语气说。
“没事,坐会吧,等会一起回去。”骆温书撑起脑袋,好奇地看向对面的人。
好久没看到过这么多鲜活的面孔,鲜活的表情和鲜活的情绪了。骆温书想多看看。
一番热闹,结束时,骆温书懒懒正准备走回房里,突然被人一把扯住袖子,转身一看,刚才那个魁梧大汉拿着一个和他巴掌差不多大小的玩偶看着他,脸上横亘着一道巨大的刀疤,看上去十分可怖。
骆温书挑挑眉:“有事吗?”
魁梧大汉一把扯过他的手,把玩偶塞到他手里,语气严肃地说:“我女儿让我给你的,说是……”
大汉挠挠头,露出一丝和外表不符的不好意思,继续道:“说没有人来看你别难过,送个玩偶给你,让我给你比心心。”
大汉用手比出一个心,脸色涨得通红。
骆温书噗嗤一声,桃花眼往上挑了挑,端详着玩偶,静默了两秒。随后出声道:“谢谢。”
大汉也笑:“不客气不客气。”
骆温书拿着正欲转身,突然听到后面道:“有事找我就行,大家都叫我刘老三。”
骆温书抬头,挑起嘴角道:“谢谢,你女儿很可爱。”
骆温书摩挲着手中的玩偶,缓缓收回思绪,和旁边的刘老三打过招呼,又开始无聊地晃悠着双腿,等着时针转半圈结束离开。
女警依旧站在身边,时针缓缓走了一小格,对面依旧像上次一样,不见一丝风吹草动。周围的人拿着电话或哭或笑,都和骆温书无关。
他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听着周围声音此起彼伏。
“嘭——”对面的门被推开,时煜擦着汗,喘着粗气,缓缓走进来。
玻璃完全把两边隔离成两个世界,声音一点都透不过来。骆温书正偏头看着刘老三对面的女孩,神色激动不知道在描绘些什么,骆温书不自觉嘴角上扬。
时煜平缓了下呼吸,走到座位,坐上去,拿起听筒,低声道:“是我。 ”
第28章
骆温书猛地转过头看见对面座位上的人正拿起听筒,顿了顿,拿起听筒放在耳边:“喂。”
“是我。”时煜重复道,“来晚了,路上堵车。”
骆温书咧开嘴角,看看墙上的时钟,晚了将近十分钟,但无论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都对他没有意义,时间再长,终究是一个人坐在这里。
骆温书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回道:“谢谢你。”
时煜笑道:“谢我什么?”
谢什么?谢谢你来看我?好像也不是,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面小女孩看见时煜,高兴地对着时煜挥挥手,时煜对女孩扬起阳光般的笑,也学着对方的样子挥挥手。
时煜转过头来:“还习惯吗?”
骆温书嘴角上扬:“住的还习惯还是吃得还习惯?”
时煜一时语塞,对方的语气太过随便,让他接不下话。
“挺习惯的,都挺习惯的。”骆温书撑着头,似是善解人意地接话。
“公司已经发声明了,说你的行程最近都在国外,短时间内不会回国。”时煜开口,意在让骆温书安心。
骆温书点了点头,没说话,眼神还在旁边的小女孩身上。
时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了顿开口:“父女俩感情真好。”
骆温书回头,桃花眼向上挑,低声笑道,像是自嘲:“是啊。”
“有人让我带了东西给你,你等会打开看看吧。”时煜在进来的时候把东西给了看守的警察,托警察转交给骆温书。
“恩。”骆温书漫不经心地用手指转着圈圈。
时煜发现这哥俩有些细节方面惊人的相似,一个喜欢用手指敲打桌面,一个喜欢用手在桌面上画画。
“辛苦你了,以后不用跑了,很麻烦。”骆温书接着开口。
“不麻烦。”时煜迅速开口。
“是吗?”骆温书浅笑,“可是我觉得很麻烦。”骆温书停下转圈圈,抬起头。
“你觉得麻烦,但别人不认为麻烦。”时煜认真盯着对方眼睛。
骆温书饶有趣味地翘起嘴角,仿佛很有兴趣地想要听时煜继续纠缠麻烦这个话题。
“至少对于骆家的人来说,你不是个麻烦。”时煜开口,“对于喜欢你的人来说也不是。”
骆温书轻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顿了顿道,“但我是个垃圾。”
时煜头一次听见骆温书说出这样的话,仿佛那个平时带着金丝眼镜,头发一丝灰尘不染的人站着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对他说“我已经腐烂了,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是你是个垃圾,可那也是可回收利用的垃圾,扔进绿色垃圾桶出炉重造,那也是对社会有用的。”时煜认真开口。
骆温书听到这句能把人说抑郁的毒鸡汤,心里却莫名变得晴朗起来。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谁给我带的东西?”
“你爹妈。”时煜翻了个白眼,“不然谁?骆知卿吗?”
气氛仿佛放松下来,时煜故意在里面插了句骆知卿,观察着骆温书的反应。
骆温书依旧脸色淡淡:“替我说句对不起,”想了下,又加句:“还有谢谢。”
谢谢他一直以来以哥哥的身份包容着弟弟,虽然最后被弟弟捅进了医院。
“时间到了。”
旁边女警抬头望了好几次表,看到到点了特地把时间延长了十分钟,想着干脆从时煜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计算,旁边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小女孩走的时候还给骆温书和时煜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时煜握着电话,看到对面即将放下的听筒,赶紧出声:“我过两天再来。”
骆温书抬头,眼眸弯了弯,犹豫的不用了到了嘴边还是没出口,回答道:“好。”
骆温书从警察手里接过一个大箱子,抱着回到房里。
骆温书“刺啦”一声撕开胶带,看着里面的东西愣了愣。
都是他小时候看过的书和玩具,小时候爸妈虽然经常不在家,但钱上从来不会亏待他,秉持着别人家孩子有的东西我家孩子也不能少的原则,小学三年级起他的玩具就堆满了一个房间。
骆温书拿起其中一个小灰熊,想起以前每一个凌晨两点,都是抱着这个熊,踮起脚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再缩着小小的身子,穿过空旷偌大的客厅,缩到被窝里,紧紧抱着这个熊。
骆温书一个一个地拿出来,拿到最后看到最后一个信封,打开只有一张小纸条:“等你回来——你爸爸。”
骆温书笑得前翻后仰,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滚出来,啪嗒一声落到地上。
——
“你是说,你冒充骆轲给骆温书写了句话,还落款你爸爸?”陆襟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来不及梳理经过,只能抓住最后听见的信息发出疑问。
“对啊。”时煜吸吮着橙汁,娴熟地翻个白眼,忙活了好多天,终于可以休息一段落,早知道就不把事情原委告诉陆襟这个白痴了,掰扯事情说三遍,换头智商高的猪都听懂了。
“可是这也太明显了。”陆襟点点头努力在梳理思绪的同时表达出自己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