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无措地看向蒋鸣玉,说:“梁先生这样,就像、就像溺水了一样。”
梁义海虽然痛苦但还有意识,“溺水”两个字听到他耳朵里,让他起了剧烈的反应,在床上拼命扭动,但他又没有力气,所以最后的效果是一滩紫红的肥肉在那里抖。
安乐看不下去了,扭过头。
蒋鸣玉见了神色未变,走到床边,低头对床上的人形生物说:“你是不是想活命。”
梁义海看向蒋鸣玉,眼里充满了渴望,喉咙里发出一阵“喝喝”声。
“那就把你用来引龙的东西给我看。”
哪怕在生死关头,梁义海听到这个要求,依旧迟疑了。
可就在他稍微愣神的片刻,他的气管忘记呼吸,差点让他活活憋死,梁义海猛地喘了一口气,立刻咳嗽起来,咳嗽让他的呼吸更加困难。
这种恶性循环折磨得他快疯了,梁义海终于挺不过去,让张秘书扶他起来。
安乐挺佩服张秘书的,可以毫无芥蒂地扶住这种形态的雇主,也不知道年薪多少万。
张秘书和宅子里的帮佣共同托着梁义海去往他的书房,蒋鸣玉和安乐跟在后面。
梁义海书房里的安保措施堪比007电影,在经历了一系列让安乐叹为观止的开锁措施之后,梁义海终于弄开了藏在书房墙里的保险柜。
在拉开最后一道防弹门的之前,张秘书扭过头询问梁义海:“梁先生,真的要给他们看么。”
梁义海命都快没了,顾不得那么多,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开、开。”
张秘书这才打开了保险柜。
“啊!”柜子一开,安乐就发出惊呼,后退一步。
只见里面放着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明珠,明亮润泽,莹白的珠体上折射着五彩的斑斓,在白天也散发着璀璨的光彩,一点也不输于阳光。
这么大的珠子,集天地的精华,充满了灵力,别说龙喜欢了,哪种生物不想要。
可安乐后退不是因为圆珠明亮,而是柜门打开,浓烈的鬼气从里面扑了出来。
保险柜里怎么会有鬼气?
蒋鸣玉上前一步,走到柜子前面,梁义海惊慌地阻止:“不、不!动!”
他估计是想说不可以动,可惜他现在这幅样子无法拦住蒋鸣玉,蒋鸣玉拿起那颗明珠,安乐立刻感觉空气震动,震得他四肢百骸咔咔作响,接着蒋鸣玉没管那珠子,伸手去摸保险柜的底部。
蒋鸣玉仔细研究保险柜好一会,才从一个角落找到突破口,从保险柜的内部揭下一层纸来。
那纸紧紧贴在柜子里,与柜子内部同一个颜色,贴得严丝合缝,不认真搜寻根本看不出来。
壁纸只不过是伪装,撕开伪装才是真正被藏住的东西。
蒋鸣玉从纸与壁的夹层里拿出一张图出来。
安乐上前瞄了一眼那图,立马跟有应激反应一下,浑身发疼,半眯着眼睛不敢多看。
那副图居然是宋帝王审判图,画面中的宋帝王高堂威坐,审视着手中的卷宗,堂下众鬼跪地叩首,纷纷求饶。
梁义海没想到自己放着引龙宝贝的保险柜里有这种画,顿时惊得差点又忘记呼吸,在椅子上疯狂发抖。
蒋鸣玉将画面翻转,只见画的背后密密麻麻地写着符文,安乐慢慢伸头过去阅读,他当然看不懂意思,只觉得那些字符非常阴气逼人,满满的诡异邪门。
“这是什么。”安乐问了在场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蒋鸣玉深深叹了口气,道:“酆都招鬼引路的鬼纹。”
安乐心念微动,这个东西听起来有点耳熟,他想了一会才记起,在湘西的时候,余梦就是把这种鬼纹画在器具上塞给阙玄青,结果引来了落洞女鬼。
这种鬼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他想明白,梁义海就激动万分地吼:“烧!烧!”
他瘫在书房的椅子上,整个人像旱地里的鱼那般挣扎跳动,此时他发现了鬼纹,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恨不得要吃人一般。
梁义海发现了他撞邪的罪魁祸首,有人在他引龙的宝贝旁贴了鬼符。
蒋鸣玉没有听他的,将明珠与宋帝王像一起放回了柜子里。
梁义海立刻用古怪的声音催促家里的帮佣,喝喝哈哈的,听着怪诞而恶心。
梁宅的佣人拿来火机,将那副画点燃。画纸遇到火焰,立刻燃烧起来,不一会就烧成了黑灰,安乐看着那火光,联想到梦中纸船着火的情景。
就这么烧了,宋帝王不会发怒么。
画被焚烧干净,梁义海立刻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张大嘴巴拼命呼吸新鲜空气,渐渐地身体平稳了下来,看着没那么可怕了。
蒋鸣玉见状,招呼安乐道:“走吧。”
大佬说什么就做什么,安乐立刻跑到蒋鸣玉身边,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得救了的梁义海看到蒋鸣玉离开,力气稍微恢复,冲着蒋鸣玉喊:“钱!”
安乐明白这是要给蒋鸣玉酬劳的意思,但蒋鸣玉像没有听到,大步走出屋子。
安乐有点摸不准大佬为什么要救梁义海,紧紧跟在后面,随着他快步走。
他们走到停车的地方时,张秘书追了上来,安乐还以为梁义海派他塞钱来了,可张秘书只是静静看着蒋鸣玉,没有说话。
秘书的眼睛里有着复杂的情绪,让他整个人从平凡变得尖锐起来。
“只差一点了。”他这么说着。
安乐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蒋鸣玉望了张秘书一眼,说:“还没结束。”
说完,他就让安乐坐进车里,驱车离开梁宅。
安乐从车窗里望了一眼,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张秘书隐忍的脸。
第75章 龙吟和海鲜9
蒋鸣玉在走之前,对张秘书说了最后一句话:“你好自为之,快点走吧。”
两个人从梁宅里出来,安乐坐在副驾驶上,望着山下的大海,犹豫了半天,实在憋不住,问:“大佬,你来的时候说梁义海做了下十八层地狱都死不足惜的事,为什么刚才还要救他。”
蒋鸣玉一边开车一边沉默,他没有直接回答安乐的问题,而是说:“梁义海宅子里的那颗明珠非常重要,除了可以吸引龙气,结合宅邸风水还有画龙点睛的作用,有了那颗珠子,梁宅里的龙气就活了,所以他那间屋子比一般的吉宅还要厉害。”
怪不得要锁在重重的保险柜里。
“而在龙的眼睛上绘上鬼纹,龙气迷失,梁义海身上的保护壳就破了。再加上那符文召请的是第三殿宋帝王,宋帝王掌管东南海黑绳大地狱,但凡在凡间犯了罪的人,死后坠落进黑绳地狱,会被狱卒按在热烙铁上,身上用黑色的铁绳纵横画出痕迹,狱卒会按照痕迹切割罪人的魂魄,如此这般,罪人反反复复承受着切割之苦,直到赎清罪孽。”
“嘶。”安乐坐在座位上,抖了抖。
蒋鸣玉分心问他:“怎么了?”
安乐用手指抵住太阳穴揉揉,说:“听见地狱这个词就幻肢痛,可能是我太胆小了吧。”
蒋鸣玉听到他这么说,恍惚片刻,继而想起什么一样皱起眉头,说:“抱歉,下次不提了。”
唔,安乐就是受不了蒋鸣玉这个样子,平时冷冷清清,该有礼貌的时候有礼貌,体贴起来说的话,简直直戳心窝子。
安乐赶紧说道:“没事没事,胆子嘛,多吓吓就好了,我现在就比以前进步许多。”
蒋鸣玉的神色柔和下来,说:“我宁愿你永远不要受到惊吓。”
听了这句话,安乐有点扭捏,无形撩人最为致命,他努力把球直直打回去,说:“在你身边,我永远都不害怕。”
蒋鸣玉调来的车其实空间挺大的,此时安乐却觉得好窄啊,让人坐立难安,他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拉回正事:“召请宋帝王威力会更大吗,梁义海那样子如果不救就真的活活憋死了。”
蒋鸣玉说:“那倒不是,请了宋帝王也不一定来。”
安乐:“……”太真实了,领导很忙的。
蒋鸣玉说道:“只不过召请的是宋帝王,而不是别的神,说明这件事有冤情。”
安乐怔了怔,原来如此。
惩恶发罪,是地狱十王的天职,而宋帝王又离得近,有冤找他准没错。
“加注在梁义海身上的怨念非常大,才能让他出现溺水的表现。”
“果然是那起船难吧。”安乐喃喃地说。
这些事情联系起来,不可能不联想到十多年的事故上,梁义海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说话间,车开到了山脚下,蒋鸣玉打方向盘进了滨海路,速度稍微开快了点,他说:“梁义海非常依赖他那间房子,宁愿死在里面也不愿意搬出来。”
蒋鸣玉早就提点过他,让他避一避,可他死活不动。
安乐说:“舍不得他的大宝贝吧。”
蒋鸣玉道:“这就像有的怕鬼的人,遇到鬼第一反应是躲进被子里,以为在被子里能安全,哪怕被子一点用处都没有,怎么都不肯出来。”
……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他担心外面的邪物会害他,其实害他的东西实际上在宅子里。”蒋鸣玉说着,“他马上就会找到贴鬼纹的那个人。”
安乐心头一紧,说:“是张秘书吧。”
仔细想想,梁义海家里安保系统那么周全,有机会能打开保险柜的外人,只有张秘书了。
而且张秘书送蒋鸣玉宋帝王画像的时候就很奇怪,这种礼物不像是梁义海的风格。
梁义海也不是傻子,估计现在已经怀疑上秘书了。
“梁老板会好起来吧。”安乐问。
蒋鸣玉点点头,说:“暂时。”等红灯的时候,他用手指敲敲方向盘,“现在还需要他。”
安乐看着蒋鸣玉:“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要帮别人一个忙。”
安乐懵了:“啥?”
余梦让他帮的忙,肯定跟梁义海的安危无关,而是另有其他事。
“还要靠梁义海找东西。”蒋鸣玉说,“比如那段龙骨在哪里,还有那五十三个阴魂又在哪里。”
安乐的心往下沉,当年梁义海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两个人回到酒店,安乐在路上知晓了一些事后不再问了,一切都要等待时机。
倒是另一件事让安乐心生恐惧,那就是假期要结束了!
这简直是最可怕的恐怖片,飞机7号来接他们回家,然后他就要重回校园,面对课程、面对学分、面对那个想要害死他的邪祟。
一想到这些就不想回去,他还想跟大佬一起看海。
结果老天爷好像在挽留安乐一样,居然下起了大雨。
安乐在出来玩之前还看过天气预报,预报说十一假期一直都会是晴天,现在却下雨了。
雨势越来越大,大颗大颗的雨点砸到沙滩上,沙子四处飞溅,海洋因为雨的作用变得暴躁而愤怒,墙一般的巨浪从天边扑过来打到岸边,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安乐窝在酒店的沙发里,端着热巧克力从落地窗看着外面壮观的景象。
海洋温柔的时候,蓝得迷人,发怒的时候,力量也惊人。
雨实在是太大了,他们的游玩计划暂时停止,所有人都待在酒店里,等着7号那天会不会放晴。
安乐没事可干,拿着手机刷微博。
他想了想,在搜索框内输入“梁义海”三个字,立刻就跳出有关新闻,发布日期就在上午。
因为猛降大雨,下面的乡镇有一些损失,不得不说梁义海在这方面的敏感性好强,立马捐献了一批物资给被水包围的受困群众。
地方新闻写了一篇实时报道给他,还配上他的照片。
照片应该是实时拍摄的,照片上面的梁义海握着灾民的手,满脸沉重,刚好他脸色不好,鼻子还有点发紫,身体看起来很虚,整个人像站不稳一样,完美配合了他此时忧国忧民的心情。
稍微好转一点就出来抛头露面,看来宅子里的龙气又回来了。
蒋鸣玉走到安乐身边,手搁在沙发的椅背上,说:“无聊了吧。”
安乐摇摇头,扬起脸,冲着蒋鸣玉笑:“我宁愿在这里发呆也不想上学。”
蒋鸣玉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帮他别在耳后,说:“当初是谁说要好好学习,将来读研究生的。”
安乐拍拍胸膛说:“研究生当然要念,现在先放松一下。”
蒋鸣玉知道安乐成绩好,不是很担心:“我知道你厉害。”
说起来安乐也是神奇,不管遇到什么事,成绩都没有落下,就连前段时间打游戏打得那么厉害,交上去的PPT也能得A。
安乐第一次被蒋鸣玉夸赞厉害,高兴地拍拍蒋鸣玉的胳臂,说:“说定了以后我养你。”
蒋鸣玉不吭声。
安乐适时地谦虚一下,说:“不过还有比我更厉害的,你是没见晏之南,我几乎没看到过他听课,他都能年年拿第一。”
晏之南……蒋鸣玉将这三个字放在嘴里回味,说:“他跟你关系很好。”
安乐没法说晏之南把自己当他爸爸,只是道:“是挺好的,他成绩好,能力又强,非常厉害,总是不嫌弃我,我很喜欢他。”
蒋鸣玉:“?”
蒋鸣玉抿抿嘴唇,眯起眼睛。
很好,现在除了那只鸡,又多了一个同学。
“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多把心思放在功课上,别总想着和同学一起玩。”
安乐奇怪地看着蒋鸣玉,说:“大佬,你也会说这种老气横秋的话。”
十分在意年龄差的蒋叔叔胸口被暴击,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