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右手凝气向前推去。
强势的极寒之气骤然迸发,顷刻间将那偷袭的利箭炸得粉碎。白疏羽就势再度往前推了一掌,冰寒的掌气向下袭去。
杨万抵挡不住,硬生生被白疏羽那一掌冻成了冰雕,以一个极其古怪而扭曲的姿势定在了原地。
余光里目睹了这一整个过程的萧昀天不禁赞叹道:“嚯,皇上,干得漂亮!”
白疏羽无暇回应他,而是又调来了一队侍卫守在城墙上,加强对萧昀天安全的保护。
当神龙把天上地下的敌人们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墨城内部的军队也整装待发。元帅赵仪接受皇令,率领城中数十万精兵即刻出发,从墨城前方狼藉一片、冰雪未消的战场上踏过。
而剩下的残兵败将,则被莫成威所率领的墨城守军尽数收拾干净。愿意投降的抓来做俘虏,不愿臣服的则消除。
谁也没能想到,墨城这有可能最艰苦的一战,竟是以这样干脆利落的方式而告终。这场战局当中的最大变故,就是冰雪神龙的出现——它的莅临,直接扭转了双方的势力对比,乃至改写了最终的结局。
而萧昀天,在一次姓驾驭着冰雪神龙以其神威“清场”过后,也终于灵力透支,由人类的形态逐渐“缩水”,“缩”回到原来的毛团形态。
白疏羽对此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命夜莺将气力耗尽后呼呼睡着的毛团抱到马车上,同他一道随着向城外进发的大军奔腾而去。
南方军队出师大捷,这样不费一兵一卒的大获全胜,这对于军队的士气有了极大的鼓舞。有了冰雪神龙开道,他们终于在墨城这一个攻守两难的要塞上打开了一个缺口,为后来的战局做了最好的铺垫。
毕竟,南北方对峙的僵局只能自中央分界线上的墨城关卡开始打破。而突破了这第一道关卡,他们后面的道路将会畅行无阻。
在白疏羽的周密筹划和总元帅赵仪的倾力指挥之下,南方军队趁着战胜的气焰一路北上,接连攻下沿线的多座城池,势如破竹。
而北方由于连续数月处于白启明的统治之下,局势本就动荡,世家门阀为了势力范围而争夺不休,这内部矛盾的隐患进一步瓦解了北方的势力,削弱了团队联合的力量。
当初白启明造反攻破雪城只用了短短数日,而如今白国北境的局势风云莫测。白疏羽的军队从墨城一路攻到国都雪城前方的最后一道关卡——霜城,也只用了不到半月的时日。
第93章 毛团的克星
萧昀天醒来的时候, 发觉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坐垫之上,而微微颠簸的马车内空无一人。滚圆的身体在车座上翻转过来,毛团趴在座上, 伸出肉垫来感受了一下周边的温度。
自己旁边的位置也凉凉的, 皇上显然是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听觉逐渐清晰起来。自己前后左右都是哒哒的蹄声, 应是还在行军的途中。他轻轻呼了口气, 再度翻身躺平, 短短的前爪揉了揉圆鼓鼓的肚皮, 在座位上摊成饼状,还轻轻哼起了不成调儿的歌。
不得不说, 他,还有白疏羽等人曾经的忍辱负重和充满曲折的雪山秘行都换来了极大的收获。在南方蛰伏数月之后,这回首次出山,一开场就召来冰雪神龙在墨城放了个大招, 打得敌人措手不及, 就连对方引以为傲的火炮队在冰雪神龙的天威之前都不值一提。
那日在城墙之上,萧昀天CAO控着冰雪神龙凝聚极寒之气, 直接冰封数十里,任何大炮或者防御气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得落败。不过,如此耗费灵力的大招也只能用上一次。
自那日之后,萧昀天便从人形又变回了毛团, 而且数日过去也没有恢复过来, 也就无法再使用灵力驾驭异兽进行作战。毛团儿只能暂时进入“中场休息”状态, 待在行军的马车内陪皇上睡大觉。皇帝多数时候都在外边忙着和各位将领接洽,商量军情、制定战略, 只有夜晚会回到车厢内,抱着毛茸茸的团子一起入眠。
不过, 战争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舞台。在南方精心准备许久之后,重新整顿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发,一路上凭借着团结的作战而所向披靡。当年皇帝被偷袭篡位、雪城一夜变天,皆因北方人心不齐外加白疏羽自身还不够强大。而现在经过了一番调整、筹划和历练的白疏羽,自不可同日而语。
眼瞅着这几天前线捷报连连,南方的军队在突破墨城一关后,一鼓作气攻到了北方最后的关口。这喜讯令萧昀天自豪又欣慰。
皇上他们一定能赢,不只因为皇上自身变得更强,还因为对手的状态实在太差——曾经跟着白启明一道造反的门阀家族其实并非白疏羽之死敌,他们多是看不惯白疏羽上位后颁布的免除苛捐杂税等新政,因为自己势力被削弱而恨上了当时的新皇。
为了自己的利益,北方的权贵们便转而拥戴白启明。这部分“墙头草”最是容易受利益驱使而摇摆不定,任何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们掉转刀口。而现下,白启明当初的承诺一直未得以兑现,南方久攻不下。
眼看着白疏羽的势头越来越盛,再加上墨城那日冰雪神龙的出现传得沸沸扬扬,北方的人们无不听说了“天生异象、神龙莅临”的传言,一时间人心惶惶、猜疑不止。精明敏感的权贵们嗅出了一丝不对味儿,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自然便各自开始寻找退路,不再如表面上那般奉承迎合他们的“陛下”了。
于是很快,有消息自前方严密锁死的关口中设法流传出来。关内的某些大贵族在试图联络白疏羽,将霜城的情报透露出来。
白国的国都是雪城,但在雪城之外还有一道极其重要的关卡,那就是霜城。可以说,霜城是雪城的护卫城,要想入侵到雪城内部,就首先要经过霜城这道难关。这霜城地盘不大,但是完完全全的军事用地,它的防御工事之坚固、机关之复杂,甚至完完全全超出了南北要塞地墨城。
就连当年造反成功的白启明,也是趁着阅兵庆典的机遇将自己的精锐直接带到了雪城内部,从城里突破,才绕过了霜城这关。而如今的霜城更是因为提前的警戒而完全锁死,大军要想入内,恐怕就没有先前兵变时那般容易了。
马车往前走了一会儿后,停了下来。夜莺出现在车厢的门帘外,手里拿着一个纸包。
“呼噜!”终于看到熟人出现了,毛团在座上欢快地打了一个滚儿,紫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夜莺——准确地说,是看着夜莺手里香喷喷的纸包。
卫官长钻进车厢,把纸包摊在座位上,然后打开来。里面是热乎乎的两个烧饼,应该是新鲜出炉的。一闻到那香气儿,毛团的小鼻子就忍不住吸啊吸,嘴里咂巴咂巴着,口水已然泛滥。
“皇上命属下带来的午饭,请仙团享用。”
留下这句话之后,看着毛团慢慢朝着烧饼爬过去,夜莺起身欲走,忽然被小短爪勾住了衣服。
“呼噜,呼噜。”
卫官长,请问皇上去哪儿啦?他难道也去吃烧饼了吗?
毛团指了指皇帝的空位。夜莺明白过来,回答道:“这两日皇上在与众位将士商讨攻入霜城的计策,暂时不能回来。”
“呼噜……”毛团无奈地哼哼了一声。好吧,既然美人暂时不能来,那就先享用美食好了。
夜莺正要离开,忽然,整个马车轻轻晃动了一下。毛团身子一震,抬眼望向前方。
那个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不正是——
“黛卡?”
“小声点。”
那男人骤然出现,并毫无顾忌地钻进了马车的车厢。夜莺不明所以,见到那人后又惊讶又疑惑,赶忙拦住他:“黛卡,你不是留在全无雪山了么,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你……这可是皇上乘坐的车驾,你不能随便进入!”
“我是前来帮忙的。你的皇帝不会计较我擅闯之罪吧?”
夜莺愣了愣。看着那黛卡大模大样地走进车厢,一屁股坐到了毛团的身边。
“呼噜?”毛团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但下一秒它就大叫起来——只见黛卡从车座的纸包上一把抢过了热气腾腾的烧饼,并且毫不犹豫地整个塞进了自己嘴里。
毛团简直惊呆了——自打它横空出世以来,从来都只有它强抢别人食物的份儿,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从它的小短爪之中抢走食物,还当着它的面一口吃掉。这番CAO作姓质如此恶劣,简直到了媲美“虎口夺食”的程度!
“呼噜呼噜!”
短暂的震惊过后,毛团反应了过来。看着黛卡向着剩下的另一块烧饼也无情地伸出了手,它滚圆的身子猛地一缩一弹,径直朝着黛卡扑了过去。
“呼噜!”
敢和我抢吃的,本毛团绝不轻饶!
黛卡看都没看,一只手五指张开,把子弹一样射过来的毛团抓了个正着;另一只手轻松地拿到了第二个烧饼,再度塞进了自己嘴里……
天啊,不要!
毛团眼睁睁地看着黛卡狼吞虎咽,把剩下一块烧饼也吞吃殆尽,而自己被倒立着提在空中,短短的腿胡乱狂踢,然而根本就无济于事。
“呼噜呼噜!”毛团彻底怒了,身子颤抖起来,皮毛间电光四射。眼前的这个男人吃光了它的烧饼却完全不以为意,随手抹了把嘴就准备逃之夭夭。它决心向他讨债。
一旁的夜莺被黛卡这离奇的行为看得惊呆,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吃干抹净准备走人了,他急忙拉住黛卡:“黛卡你这是何意?这可是皇上命我带给仙团吃的食物!你怎能强行抢来吃掉?”
黛卡慵懒地瞥了他一眼:“我已经四天不曾吃下任何东西,实在是饿得忍不住。恰巧在寻找皇帝的路上看到你拿着烧饼,就跟过来了。”边说着,他边眯起眼睛,在腹部轻轻揉了揉,“总算是填了肚子。”
他吃饱后一脸惬意的模样彻底气坏了毛团。不过,到底双方实力相差太大,毛团这回也学得聪明了,不再妄想着凭借武力教训他,而是颠儿颠儿来到夜莺身边,圆嘟嘟的身子直立起来,伸出短爪抱住卫官长的长腿。
“呼噜……”毛团眼泪汪汪地望着夜莺,另一只前爪直直地指向那个抢食的罪人,脸上写满了悲愤。
卫官长大人快去替我教训这个家伙,为我那可怜的俩烧饼讨回公道!
夜莺盯着黛卡:“你为何四天不吃东西,要来抢夺仙团的食物?”
黛卡大喇喇倚靠在属于皇帝和毛团的车座上。他半闭着眼睛,手伸到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
黛卡两指夹住那信封,在夜莺面前挥了挥:“霜城第一层机关的构造图纸。不想要么?”
夜莺大吃一惊:“什么?真的么?你是从何处拿到的?”
“自然是真的,信不信随意。”
夜莺狐疑地接过那信封,展开来后,毛团也忍不住偷偷往上看去。只见那厚厚一叠纸的背部透出了某种图案的模样,看上去真的是像模像样的工程图。
夜莺粗略地看了一会儿,有些难以置信地转向男人:“黛卡,你居然能拿到如此重要的物件!你……为何要这么做?”
黛卡懒洋洋地伸手摆弄着车厢上的吊饰,“我在白启明手下待了不短的时间,他在霜城里进行机关新改造时我正好也在。这图纸是根据我找到的旧图和自身的印象重新画的。霜城里的路,我刚刚走过一遍。”
夜莺一怔,“你这些天是到霜城里去了?”
“是啊,知道你们攻城的时间紧迫,我进去探路了四天没消停,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对了,你这儿有水吗?”
说着,他敏捷地从座上弹起,扑向夜莺。
“你……”
话未出口,腰间的水壶已经被夺走了。黛卡昂起头,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大口凉水。
夜莺看着他,眼神也有一阵恍然。戒备和狐疑的神情逐渐消散,夜莺慢慢道:“你为何没有留在雪山……”
“雪山太无聊,见不着你人。”
抱着夜莺小腿的毛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在两个黑衣人之间来回游移。萧昀天观察力向来不弱,他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某种事情。
“叽叽咕咕……”
夜莺一蹙眉,然后脸不禁红了。原来是毛团发觉了他们之间的某种端倪,正抱着卫官长大人的腿偷笑个不停,就连不共戴天的抢食之仇都忘了个干净。
夜莺起身出去,将图纸转交给皇帝。而黛卡则毫不顾忌地留在皇帝御驾的车辇内,靠在座位上打起了盹儿。
“呼噜……”
夜莺一走,这家伙便大摇大摆地霸占了自己和皇上休息的地方,但无奈自己是个战五渣,盲目硬拼只会被人吊起来打。毛团试着跟他理论,“呼噜呼噜”了一会儿之后,见那霸道的恶魔根本就不理睬自己,只好恹恹地趴在一边,心里气鼓鼓的。
突然,软背上被人抓住,毛团被黛卡提了起来。
见那男人单手拎着自己的背,蛇一般狭长鬼魅的眼睛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明显是不怀好意,毛团眼睛一眯,也紧张起来——这家伙,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不会要对自己做什么不轨之举吧?
“你叫萧昀天?”那男人慢腾腾地打量着眼前的毛团,“抱歉,刚才一时兴起,吃了你的午饭。有机会我会补偿你的。”
毛团被他阴鸷的目光盯得大气不敢出,背后冷汗阵阵,哪里敢表示答应或拒绝。眼前这家伙可是个武力顶级的亡命徒,而且思维极其古怪,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