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风生的年轻人们,全都是亚洲面孔,“这些人出手大方,时间充裕,他们喜欢我,而我把他们介绍给你。如果他们得到了能力,非常好,他们会感谢我,如果他们没得到,那也不是我的错,是吗?”
「你参加吗?」林秋问。
“不,我不参加。”老太太摇了摇头,“我已经老了,不适合这种剧烈运动。”
林秋挑了挑眉,问道:「你不怕我告诉他们?或者强迫你参加?」
“不,你不会的。”老太太淡定地道。
林秋疑惑地道:「你这么肯定?」
“我是先知。”老太太笑了下,看了看严冬年,“也许不如你这位亲爱的,但是我也会看人。”
林秋一怔,随即恼怒地想打字澄清,老太太已经嘻笑着离开了。他无力地瞪着老太太干瘦的背影,感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太太召来的人并不多,一共只有六个,有男有女,画风却奇异地相当一致,林秋觉得八成是经过了精心挑选,而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位客户介绍的总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摩根相比之下规模就大多了,直接拉来三十人的团队,面貌差异超级大。有的戴着眼镜、夹着笔记本,看起来像是工程师或者会计,有一些却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肋下鼓出一块,脖子后面肌肉纠结。
按理说,摩根这类人应该忙着脚不沾地,此时的他却在不远处,正与属下不知交待着什么。见林秋走过去,他展开一个笑容:“嗨,你的魔法什么时候开始?”
「你不参加吗?」林秋试探道。
“不,摩根家族不是冒险家。”摩根直率地道,“我们不喜欢赌博。”
林秋笑了笑,道:「我们马上开始。」
“非常好。”摩根道。
当主试官这种事就要由严冬年来了,林秋一来不能说话不方便,二来他没有任何防身技能,如同幼儿持金,暴露身份是件很危险的事。相比之下代理人就好多了,但是一旦沾染上“爱人”这种关系,“代理人”变成了一个笑话。
「而且我还不是!」林秋没好气地道,「简直是无妄之灾!」
「你歧视同性恋。」
「你歧……」
林秋早与严冬年说好,握着手机,利用严冬年的预知能力做复读机,简直完美。
严冬年一如往常,睡眼朦胧地站一边发瞌睡,双手插在腋下,垂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直到林秋过去试图踩他一脚,他才敏捷地收回脚,抬头打了个哈欠,泪水使唤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动人。
「做事。」林秋没好气地道。
“就会支使我……”严冬年一边咕哝着一边往场中走去。
有时候,林秋觉得严冬年会放任把他当成另一个“林秋”,出于某种特别的心理,他即没有戳破也没有阻止这种行为。
林秋选定的场地是三面砖排屋中间的活动场地,此时这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屋子都门窗紧闭,拉着窗帘,至于窗帘后面有没有偷窥的眼睛,林秋不关心,他提出的要求仅仅是“没有天花板的地方不见人影”,摩根非常精准地做到了这一点。
林秋不在乎有没有观众,反正他会把全过程剪辑后再放到网上,B站上主试官的名下已经有了三个视频,这将会第四个。
摩根和老太太、黑老哥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排屋的一处屋顶,那里有个空中杂物台,有钱能使鬼推磨,在觉醒仪式开始前,那里已经被清理出来,摆放了一个小桌和一排舒适的沙发,不仅老太太和黑老哥得到了一个座位,还有一些人陆续到达。
白皮西装,彬彬有礼,不用说,摩根也叫来了他的“圈里人”。
「这将是一次面向世界最高等级财团的宣传。」系统来了劲,「好好干,宿主!」
林秋都懒得与系统争辩。
一共三十六位选手参加此次觉醒仪式,严冬年站在所有人的面前,做林秋的复读机:“先生们、女士们,这是觉醒仪式第一次在中国本土外举行,你们将通过考验以获得特殊的能力。考验并不难,只要玩一盘大富翁。”
话音未落,空旷的草坪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方格子,格子不断往前延伸,形成一个盘踞的蛇形,盘蛇格子中间是一幢闪闪发光的黄金屋,门檐上挂着“终点”这两个中文大字。那黄金屋如此真实,眼力好的人甚至能看见上面黄金砖的纹理。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语,屋顶的观摩团中有人拿出了手机,还有人走近想看清楚这到底是投影还是虚幻。
“这是极具美式味道的游戏,我想各位都玩过。”严冬年继续道,“规则也不会有太多改变,不过,各位参加者的资本并不是钞票,那太无聊了。你们要付出的是……”他停了下,并没有看向林秋,“寿命。”
第五十六章
林秋是临时改的主意,先前他只是准备一个“无害简单快捷的觉醒仪式”,敲一笔小钱,因为他实在不想和严冬年在纽约约会——准确来说,完成另一个林秋没有完成的使命。
这个动机林秋心里很清楚,他永远很明白自个儿想的什么,要的什么,只是有时候人是没办法面对自个儿内心的。
严冬年用的是英语,自动翻译了林秋的话,其他人的英语则由系统翻译给林秋听,可谓是方便贴心。
“寿命”这个词被提出来时引起了骚动,有不少人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有人露出明显的不屑,还有调皮地鼓起掌来,吹着口哨喊“演得好”。
没有人害怕。
“现在退出不可能。”严冬年一点也不忠实地念着林秋的“台词”,原话可比这长得多,他是能懒则懒,“获得最终的胜利前游戏不会结束。”
“摄像头在哪边?只有一台?不是吧,场面也太小了!”刘小姐叫了起来,在黄金屋和格子拔地而起时,她就迅速掏出手机看着调整了很久的妆容,此时正大声质问道,“我说你们拍之前也要问一下我们愿不愿意上镜啊?哪个台的?制作组是哪里的?要是大陆的综艺我得加钱!噢对了,不是卫视台我不上的啊!”
这番说辞得到了响应,除了摩根的三十人在窃窃私语之外,六位留学生都兴致勃勃的起着哄。
林秋瞄了眼严冬年,这货正盯着刘小姐看,也不知预知到了什么,嘴角居然提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令刘小姐起了些误会,脸颊飞起一片红霞,道:“如果愿意内定我是前三名的话,价格也不是不能商量。”
“你是看上主持人了吧?”留学生中有位剃着飞机头的男生酸溜溜地道,不怀好意的眼神在严冬年身上转来转去,“刘大小姐有钱啊,砸就是了!”
“胡说八道,刘鎏还要用钱吗?”另一位脸庞十分稚嫩的金发美女开口道,“主持人,往咱们这边看看呗!”
“陈贝尔你少拍马屁,拍死了刘大小姐的钱也不是你的。”飞机头不屑地开口道,“你不就是想用整容脸吸引人家的注意力嘛,要我说啊,你不如整下胸,男人比较好这口。”
陈贝尔的脸色猛然涨得通红,一连串国骂披头盖脸地往飞机头砸了过去,飞机头也不以为意,嘻皮笑脸地回了几句。这些全落在刘鎏的耳中,她却只是红着脸盯着严冬年,一付害羞情动的模样。
林秋就坐在秋千上——一个绳索拉扯着的轮胎——看着这些,作为旁观者他能发现不少有趣的事:比如,摩根团队中有人正在暗中拍摄,有人在研究地上的格子,留学生中的胖子一脸不耐烦,刷着手机不知在和谁说话,还有男生正以鄙视的眼神看着刘鎏,却只盯着屁股和胸猛瞧。
严冬年可不管这些,径自说道:“开始。”说完,手上就出现了一个人脑袋大小的骰子,森森白色,如同骨头做的。
“这骰子挺酷啊!”飞机头第一个凑了过去,拿起来掂量了两下,“我操,好重!”
“可以自告奋勇。”严冬年道,“或者我指定。”
“我来我来!”飞机头抱着骰子不肯撒手,“怎么玩?”
“扔骰子。”严冬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林秋知道是因为要做这么多事说这么多话,对他来说是很无聊的,毕竟已经看见了结局,这就像重刷十几遍并不喜欢的电影。
飞机头挥着两只瘦弱的胳膊奋力一扔,骰子骨碌碌滚到一片只有几根草的泥地上,向上的是个六。
“六!六六六啊!”飞机头兴奋地叫道,随即有些茫然地看向同伴,“这个算扔得好吧?最大的点啊。”
有人偷笑了起来,刘鎏更是没好气地道:“看地上的格子!”
“哦,1、2、3……付出你手头所有的钱?”飞机头眨了眨眼,有些不快地道,“不是吧,晦气啊!运气这么不好?我重扔行不行?”
“不行,快去。”严冬年不耐烦地道。
“呦嗬,脾气不小啊?等以后刘大小姐看上你你就知道厉害了……”飞机头虽然故意用一种嘀咕的语气,但是音量居然能让大家听见,还特意用的英语,用意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系统翻译,林秋还真听不明白,就算如此,他看飞机头的眼神也和看死人差不多。
众人一阵鼓噪后,飞机头笑嘻嘻地沿着格子往前走了六步,站在那个“付出你手头所有的钱”格子上:“然后呢?我的寿命就一下子没了?”
“你可以借款。”严冬年懒洋洋地道,停了片刻后道,“其他人是否同意借款给他?给你们10秒考虑,1……自己想十秒。”
嘻笑声从参赛选手中传出来,不仅是留学生,这次连摩根的人都笑了出来,他们低声嘀咕着什么,留学生们则半点犹豫也没有,齐齐对飞机头叫道:“不借!”
飞机头不以为意地还以中指,双方一派娱乐气息,谁也没把这当真。
十秒后,严冬年看向摩根团队的人。
所有人都摇了头,摆出一付遗憾的表情,甚至有人对飞机头摊了摊手。
「他们在观察。」系统道,「在测试这些。」
「随便测。」林秋淡定地道,「越早明白越好。」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趣味了?」
「我从来都是有个有幽默感的人。」
严冬年依旧那付懒散的语气:“你,花光所有的钱,输了。”
“啊——完了,我的寿命没了!”飞机头假模假样地勒住自己的脖子,边笑边叫,“救命呀——!”
一片哄笑声。
飞机头要迈步离开格子,冷不丁撞上了一层什么东西。他伸出手摸索了片刻,疑惑地道:“玻璃?”
“怎么回事?”飞机头的遭遇自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诡异的是,却是陈贝尔第一个发问的,“你出不来了?”
“不能啊,我刚才进来前什么也没有啊。”飞机头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喂,这里多了堵墙!不是,玻璃!就是像玻璃一样的墙!”
人群的嘈杂逐渐平息了下来,生存的第六感强烈地预警着,令参赛者人人收敛了笑容。
“有什么遗言?”严冬年走到飞机头身边,问。
严冬年可以自由行走在整个“假上帝权限”模拟的空间里,让严冬年做发言者之前,林秋也考虑过如果没有人能领悟这次觉醒技,怎么把严冬年搞出来。
系统的回答别具一格:「那就让他领悟这个没用的觉醒技好了嘛。」
「……这是想领悟就能领悟的?」林秋有些无语。
「别人确实不能,但是他可以。」系统说。
林秋:「……」
即使如此,林秋还是给了严冬年一些特权,比如自由出入这片区域,不用参加游戏,不然按照他的规则,所有在此区域内的非主试官人类都必须掷骰子。
“啊?”飞机头愣了下,随即露出一付“原来如此”的表情,“我操,你们还挺较真的啊?行呗,嗯,我想想,爸妈,儿子不孝先走一步,你们不用伤心多生几个说不定我还能投胎回去!”
说到这儿,飞机头自个儿先笑了起来,他觉得这句话说得幽默极了,没想到,不仅摩根的人,他的同学们也没一个笑的,不仅如此,他甚至在其他人眼中看见的惊恐。
“你、你……”陈贝尔张着嘴,结结巴巴地道,“你头发!”
“嗯?”飞机头不明所以地摸了把脑袋,不想却抓了一手的头发。
那头发不再是染过烫过、抹了一大堆定型水般粗硬,反而细软短小,他惊讶地又摸了下,这次的头发不仅细软,有些还变黄变白,仿佛秋天随时会枯死的小草。
“**妈这是……”
飞机头的咒骂被一大声咳嗽打断了,他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把肺咳出来,好不容易止住后,他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不得不弯下腰。这个动作把他的精力耗尽了,他弯着的膝盖不胜重负,哪怕是挪上一小步都无比艰难,他胡乱地挥舞着手,幸好有那堵看不见的“墙”,他就这么倚在“墙”上重重地喘息着,每一口空气都要用尽全力才能塞进肺里,而吐出来时又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撕扯着气管。
“怎、怎么回事?”飞机头的视线开始不清晰,耳边是嗡嗡的噪音,明明刚才还没有的,他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操、操……”
如果有面镜子,飞机头恐怕都不会认出镜中老人是谁。
就在刚刚,当严冬年说出遗言开始,飞机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在场的人都目睹了这一变化。
如果说黄金屋、方格子还能用投影或者什么科技来解释,飞机头的衰老用什么方法都说不通了。
“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