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也是染了满身风尘,不如共浴吧。”
“脏。”秦离。
沈继陵:“我不嫌弃。”
“我嫌弃。”秦离。
“阿离。”沈继陵眸光暗沉,“听话。”
秦离:“如何才算是听话呢?”
“让我开心就是听话。”沈继陵挑起眉梢。
前方冒着热气的浴池,颜色乳白,粉色的花瓣飘浮其中,煞是好看。
“阿离,需要我为你宽衣吗?”
秦离看着自己眼里的男主露出惯常见的假面:“如果你能放我下来的话,我都可以自己做。”
“阿离,不怕吗?”沈继陵喉结滚动,重心下移,温柔地把人安置在平滑的大理石面。
修长的手指捏住秦离的下颚,两人的距离拉近。
“不怕我办了你。”
“我没有反抗之力。”秦离垂眸,他的修为被压制,状态与凡人没什么不同。
“……”
秦离懒得与人玩相对无言:“还要沐浴吗?”
“有时候,我真想……”沈继陵的声音渗着股狠劲,距离再次贴近,面前的人仍然无动于衷,即使唇瓣结合,最终只像是惩罚般地撕咬,却细致地舔舐了干净。
“你可以杀了我。”秦离手抚上男主脸颊原来疤痕在的位置,“有些事,我永远不会答应。”
沈继陵神色微顿,声线低沉:“你的意愿对我不重要。”
秦离抿紧红肿的唇。
“你知道吗?”沈继陵,“你被带回来那日,你的师弟中了我的埋伏,他……”
秦离瞳孔不可抑制地晃动了瞬。
“想了解结果吗?”沈继陵最是厌恶他这般不咸不淡的模样,行动间透出些许粗暴,“被我炼制成了傀儡。”
“……”
凝滞的气氛随着一丝流光坠落荡然无存。
“你居然为他哭?”
沈继陵想替人拭去泪水的手,因他的闪避顿住:“你的长老和掌门死去,你没哭……”
“沈继陵。”秦离,“你骗我。”
“……是。”
秦离惊得瞪大了眼,他本是不愿相信的自欺欺人。
“我骗你。”沈继陵,“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侧身。
“但我一定会杀了你师弟。”
无法扼制的嫉妒冲刷着他腐坏的内心,剜去表层的烂肉,里面仍是深灰色的臭肉。
...
“我饿了。”虽然周围空无一人,秦离也确信监守此处的人听见了。
他是被迫跟凡人样生活着,但本质是拥有元婴灵体的修士,他不会感到饥饿,而他提的要求却会被照办。
只要能够满足,都会尽量满足。
秦离的日子老实说挺好过的,除了无法随意外出,不曾短缺什么。
“是你送?”他看见是熟悉的人,闲提了句。
“……”孟桉把食盒里的食物,一盘盘摆在桌上。
秦离一直待在同个地方,少有人可说话的,遇见位认识的人,不禁开启了话匣子:“你会说话吗?陪我聊聊天呗,不然我该哑巴了。”
“请慢用。”孟桉躬身。
“诶,你别走。”秦离想拦,可以他目前的实力哪里拦得住。
他郁闷,“我又不会吃了你,跑什么啊。”
你确实不会吃了他,但男主会。
秦离叹了口气,慢慢吞吞地坐下,执起筷子选了盘看起来最好吃的菜,缓缓吃了起来。
良久。
“孟桉。”他道,“外界有发生何大事件吗?给我讲讲。”
“……”
“不要这么小气吧。”他哀叫,“我无聊得要发霉了,难道连这个沈继陵都不准你说的吗?”
“……”
秦离喝了口茶水簌口,指尖滑过玉白的杯沿,在空中落下一道悠长的弧度。
藏匿于暗处的人出现在他背后,他左手握拳挡住吐出的血,血花有几滴溅到雪色衣襟上,像是绽放的牡丹,体现自己的华贵。
秦离掌住伸至眼前的手臂,沿着轮廓游弋搭在纤细结实的手腕上,他目中的光略亮起。
施在体内的禁制稍有松动,他注向脸色渐灰的孟桉,抱歉。
而由于孟桉待在他身边久未动静,再次出现了几位玄衣男子。
秦离松手,孟桉全身力气尽失跌倒在地。
禁制还差一点,正好……
他笑容可掬地望着围拢住他的暗卫。
直到在场所有人倒在地上不能动后,秦离抹去嘴角的血丝,挑了个近处的人,准备用搜魂的手段得到自己想要信息。
“你想知道什么?”孟桉却是出了声,“他们自选出就守在你身边,并不知晓多少外事。”
秦离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长老和掌门在何处?”
“书房里的密道内。”孟桉,“转动三圈摆在书架上的花瓶即可。”
“你……”秦离心中犹疑,担心人使诈。
孟桉:“若有欺骗,我立马暴毙。”
从他选择告诉秦离机密那刻起,已注定会以背叛之名死无全尸,不过是死得晚了点,但是甘愿。
离规君的恩情还了。
秦离看他一眼,走出困住自己半月的房间。
书房好找,密道经过提醒也并未浪费时间摸索。
密道打开,或许是心理作用,出现在他面前的幽暗长甬像是预示着某种诡异的危险。
但不得不闯。
一路平静。
视野逐渐开阔,漆黑棺木映入眼帘。
他加快了步伐。
推开棺门看见躺在里面犹如在熟睡般的人后,他才舒出一口气。
略施神通把两具棺材缩小,握在手心中。
既然事情已解决,自然就是要赶在沈继陵回来前离开。
当他即将走出此方宽阔之地,甬道兀地燃起了烛火。
响起他最不想听见的声音。
“阿离。”
他看着挡在前面的人,即便光线昏浊,他也发现了对方只是一丝意志。
“让开。”他道。
虽是一丝意志,却继承了本体深埋心底的真实感情,它更加坦诚:“你有一定程度上喜欢我吗?”
如果秦离有一丝犹豫的话,意志就会按下机关按钮,他包括本体就会与人耗上一辈子,忘掉过去和人重新开始。
但期待破灭。
藏在心尖的人毫不拖泥带水地绕过他,向出口而去。
其实,他仍然可以按下机关。
注视着那比以往单薄许多的背影,背影彻底消失后,他失去了最后留住对方的机会。
阿离不喜欢。
他倚住石壁缓缓蹲下,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流露的神情竟与云魔城时的沈继陵十分相似。
小傻子狼狈地躺在地面上,痛得脑袋发晕。
白昼下,有人逆着光朝他伸出了手:“跟我走吗?”
小傻子睁着纯澈的双眼,更傻了。
说不出口的话掩埋心底,那时候才懂得怦然心动。
——好。
结束
“你看见了吗?方才路过的人是……”说话的人指着天上。
“那又如何,还不是不能拿我们下界如何。”
“也是,多亏了那两位。”
“就是不知道为何同处一方那么不对付呢?”
“谁知道如今的和平能维持多久?”
悲观的念头感染了其他的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想了!”
“来来来,喝酒吃菜。”
秦离自入世,极力适应着庞大的世事变化。
他曾经知晓的势力,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冒出了许多新兴势力。
比如某老牌商会被吞并,整合进上界的世家里。
四大仙门成了宗门,冰瀛谷全灭,只是听说昭华大公子和圣女尚在世,但不知去向。
世人常道抵御上界入侵的两大势力,分别是沈继陵和朝夷公子。
但两人非常敌对,只是因为有强悍外敌窥伺,勉强没有爆发冲突。
全部都是明面上的,真实的情况唯有当事人清楚。
而秦离正在想办法怎么联系朝夷公子,他相信师弟会在朝夷那里。
他想去寻人,被寻的那位却也在找他,在他出现之际,关于他的消息就被上报了。
待他思索接下来的安排时,旁边的椅子上就坐了一个人。
“秦离。”
是陌生又耳熟的嗓音。
秦离看清来者,像是不可思议:“朝夷公子。”
前者似在克制什么地询问:“你藏哪去了?”
“啊?”秦离见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感到困惑。
他们关系很好吗?
“秦离。”这一次,转换了音调。
他才神色微震。
“师兄。”再次换成了初闻的声线。
“你是邹弃?!”秦离差点伸手去摸人的脸。
朝夷公子即邹弃,语气淡淡:“师兄,果然是太迟钝了。”
“我…我其实……”秦离想说自己已有猜测,只是事情变动过多,他没来得及思考。
“师兄,还未回答我的问题。”邹弃打断他。
秦离:“你不知道?”
邹弃沉默须臾:“沈继陵?”
“是。”秦离肯定。
“我找过。”邹弃。
秦离:“他不会让你轻易找到的。”
“……”
“所以,能跟我讲讲修真界发生了何事吗?”秦离按耐不住好奇道。
邹弃定定凝视他:“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秦离随着自家师弟到了处极高的山顶,往下一望全是烟雾缭绕,他们仿佛站在云层上。
太阳即将落山,眼前的烧红的夕阳。
他们在路途聊着小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秦离讲诉了些自己的情况,长老和掌门的棺材握在他掌心,邹弃自如地接过,已经想好了安埋之地。
互相交换着信息,大多都是秦离在说在问。
上下界共通世人皆知,然后是曾经追杀或是寻找他们的势力来自上界的两方修真大族,寻的一方家主重病被预言只有下界某位医术了得的人才能救,追杀的一方自是与之有仇,不愿人身体恢复康健。
沈继陵救了那重病家主,结果被发现其是家妹离家出走后遗留在外的血脉,奇妙缘分让沈继陵拥有了无比强悍的势力。
温茹的死不是离规造成,而是来自上界追杀方的势力引导。
这是邹弃的一个谎言,前不久它击溃了沈继陵的心理防线,同时让原本不喜上界的人彻底恨上。
玄门关未开前,上界对下界都抱着蔑视的态度,觉得可以任其折腾,结果等真正进入时才发现有些烫手,想要不费吹灰之力就占尽便宜的念头全部破碎,从高高在上的睥睨,转变成合作的态度很快。
但也只针对能让他们合作的人而已,弱小的基本都是秉持蛮横的扫劫想法。
反正你也反抗不了,敢反抗就死。
作为朝夷公子的邹弃全身精力都为寻找秦离,阴差阳错地创建出一批令人忌惮的势力,顾盼、苏洛和傅秀吟几个为他打理着事务。
还有几个秦离曾打过交道的人也在。
絮絮叨叨讲了许久。
秦离望着邹弃略有些干燥的唇,冒出句:“要喝水吗?”
邹弃一愣。
秦离低笑了声:“喝点吧。”
“……”
“不着急,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秦离端秀的眉眼笼在娇艳的傍晚余晖中,笑意携在温柔的光辉里,“可以慢慢讲,讲一辈子。”
气氛实在美好。
邹弃心里浅浅一烫,他无声了半响,才近乎呢喃。
“秦离,你知道吗?”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让我真正地死去,且是伴随着灵魂的消失。”邹弃并未看着秦离,遥望着渐暗的天空,像是怔怔地发神,“你想杀我吗?”
没有等秦离的回应,接下来的话化在风里,若不细听,将会随风而去,了无痕迹。
“你的死亡可以。”
话音消散,邹弃回望着失去余晖照耀的人,而那人的脸颊仍飘浮着红晕。
在他的注目下,连耳朵脖颈也染上了绯色。
邹弃不禁向前一步,察觉到人有向后退的意图时,猛地倾身。
师兄,你骗得我好惨。
你竟是知道!
秦离主动闭了眼,迎接对方温热的怀抱和炽热的吻。
他又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何况沈继陵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如何能不知晓两人对他抱有的到底是何种感情。
曾经以为的图谋不轨,可真是他太纯洁了。
云魔城的一处小宅院里。
攀附篱笆墙的蔷薇粉粉紫紫地挂在绿色藤蔓中,半空中却诡异地凝聚着团乌云,倾泄的雨打到开垦的小块灵稻田里。
沈继陵擦了鬓角的汗,准备去收拾旁边菜田的杂草。
忽起了风,吹落了墙上的蔷薇,细碎花瓣飞到他的发梢上,枝叶摩擦的窸窣引得他回头望去。
恍惚间,榆树下立着位清隽美人,如展开的画卷富有诗意。
“辛苦了。”美人微弯唇瓣,和着暖阳惊艳了他贫瘠的世界。
阿离……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番外
云清风淡,柔软的阳光像是棉花包裹住世间万物。
秦离坐在打磨得圆滑的石凳之上,品茶观远山。
他心情其实有些低落,可无人供他诉说,让他只能憋在心底,喟叹时呷了口香茗,冷幽的味道消去了些许郁闷。
“师兄?”
刚入门的师弟推开院门,陡然望见他,神色微惊后,礼貌地唤了声。
他的伤春悲秋随着外人的出现,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