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了。”他想说,出门小心,但想想还是咽下了那句话,装作不知情般嘱咐高中生儿子晚上别熬夜了,潜台词就是晚上早点回来,爸爸永远给你留着门。
少年乖巧地道:“好。”
等殷柏泉拧开儿子房门时,果然只看到了大开的窗户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心中既骄傲又惆怅,他的儿子又去做好人好事了呢。
当天晚上,刚越狱,呼吸新鲜空气没多久的杀人犯,在自己下榻的旅馆刚准备脱衣服,门突然被一道客房服务给叩响。
问题是他根本没叫什么服务,他刚心生警惕,摸上枪准备逃离,就被人从背后直接敲晕,作为一份迟到的礼物,捆绑送去了监牢。
殷明麓习惯了走窗户,于是他到别人家里也是像猫一般悄咪咪,先跳到阳台,再礼礼貌貌、可可爱爱地敲窗户。
阿修阿修,你在吗?
傅今修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敲玻璃的声响,他心一惊,还以为遭遇了小偷,结果窗帘一拉开,就看到了一张灿烂的笑脸。
对方还道:“Surpise!”
他:“……”喜是没有,惊倒是有。
尤其是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还瘪着嘴,理所当然地教训他道:“阿修,你的房间外边为什么没有装防护栏,这样很危险,很容易会有小偷找上门来的。”
他差点没绷住表情:“想多了,我家在六十六楼,哪里来的小偷?”这世上会飞檐走壁的小偷还没出生呢。
“你来干什么?”傅今修问。少年有门不走,非要走窗,这偷偷摸摸的感觉像极了罗密欧来找朱丽叶幽会。
想到这里,傅今修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谁让长那么大,还真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如此亲昵地踏入他的领地。
“今天是你生日,我带你出去玩啊!我现在买车了。”殷明麓秀了秀自己手中的钥匙串,要不是仗着自己作风正派,少年此举真的像极了酒吧中想邀请妹子出去的浪荡公子哥。
虽然他的车,既不是什么宾利迈巴赫,也不是什么兰博基尼法拉利,而是一辆酷炫的小电驴。但是吧,好歹也是有车一族了,有追求人的资本,光这点就能吊打全国百分之六七十的单身汉呢。
傅今修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殷明麓竟然记得自己的生日。
“你…你等等。”冷淡的少年脸稍稍红了一下,让殷明麓转过身,自己褪下居家服,换了身可以出门的衣服。
“阿修,为什么要我转身?你的身材我都看过好几次了,难道你出门连裤也要换?”坐在傅今修的大床上,殷明麓不解地问,小屁股还蹦了几下。
傅今修道:“闭嘴。”
然后他带着少年从房间走了出去,面对惊讶的母亲,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别扭道:“我同学给我送作业,我送他回去一趟。”
岂料傅母也是少年的迷妹,一见少年那俊俏的脸蛋,就开心得不得了,一边挥手说再见,一边往对方手心里塞了好几个苹果。
“阿姨再见。”殷明麓很给面子,咔嚓地咬了口苹果。他的脸蛋白里透红,吃着苹果,竟分外赏心悦目。
“好的,殷同学,改天再来玩啊。”傅母热情恭送的样子,像极了送女婿离开的丈母娘,甚至还对自己儿子驱赶道:“你晚上别回来了。”
傅今修:“……”
下了楼,傅今修就看到殷明麓所说的车,一辆价格三位数的小电驴,停靠在这个高档富人区的车库里,说不出的寒碜。
但殷明麓看上去挺宝贝自己的车,跨上去后,还递给傅今修一个安全头盔,然后拍了拍车后座,邀请道:“来啊阿修,这是你的专属座位。”
“我的专属座位?”戴着头盔,傅今修冷笑地拈起后车座上一根头发,质问道:“那这是谁的头发?”
他觉得自己只是纯粹在质问,但听在旁人耳里,可能像极了拈酸吃醋。
看着那根黄灿灿的头发,殷明麓也说不上来,小脑袋瓜子拼命回想:“是我爸?还是楼下腿脚不好的老奶奶,或者是我们小区那个晚玉阿姨,今天早上她赶不及公交车,我就顺便带了她一程……”
人选貌似太多了,他手指头数不过来了。
“开车吧。”傅今修已经懒得再听了,毕竟想喜欢眼前这个爱于助人的少年,他就得包容这些。英雄的男朋友,历来都是不好做的。
“哦好,你抓紧我。”少年说完,一拧把手,车子哒哒哒出发了。
他们来到了喷泉广场,正赶上了每周五的音乐喷泉,无数年轻小情侣互相依偎,还有人双手合十,虔诚地往喷泉里投币。
殷明麓看了,也很感兴趣:“阿修,今天你生日,你干脆也对着喷泉许个愿吧。”
许什么愿,他又不是小女生。傅今修还没来得及说,就看到少年上下摸了一遍衣服口袋,没找到硬币,但却看到喷泉旁边的一个1块钱二维码,就赶紧拿出手机。
他:“……”
尤其是少年掏出手机,那手机许是太卡了,半天扫不出来。傅今修看不下去了,自己掏出手机,自己扫了两个1块钱,再自己许了个愿。
“谢谢阿修。”殷明麓道,阿修居然还不忘扫他的份,果然人真的太好了,虽然他总觉得自己有种穷小子追大小姐,但一直在出糗的错觉。
希望年年有今日,以后身边都有这个家伙陪着。傅今修很简单地许完愿,然后就带着少年去了附近的手机店,吩咐店员挑了一款最新款的手机,殷明麓还没看清楚那手机价位是几位数,店员就打包好了。
“你那破手机都是几年产的了,市面上都被淘汰了的古董机吧,看在你今天给我过生日的份上,我给你买个新的。”傅今修故作轻描淡写地道,在少年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注视下,耳朵竟悄然红了。
其实他给少年换手机也有自己的私心,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少年永远回他消息,能花上一分钟,使用那种卡顿的破手机,能不慢么。他没别的想法,就想以后这家伙回他的消息时,能快一点。
殷明麓沉吟了一下:“谢谢阿修你的慷慨,礼尚往来,我看你手机多久没换膜了,我带你去小广场贴好膜,那种不会碎的钢化膜,十块一张呢。”
啊说出这句话,还真有一种穷酸夫妻互相迁就、努力想为对方好的感觉呢。
傅今修被噎了一下,自己这几大万的手机贴十块钱的膜,但想想如果是少年给的,那他也勉为其难接受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逗阿修你玩的。”见他那样,少年情不自禁地笑了,忍不住就撅起小嘴儿,“啵”了友人帅气的脸庞一口。
是苹果味的,有一股清甜。
傅今修愣了一下,感受到少年温热的呼吸就在脸侧,他心头乱跳,下意识想回吻,却吻了个空。
因为少年脸上又出现了,他先前一直很熟悉的忸怩不安和欲言又止的表情,这一次傅今修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急着去上厕所。
虽然哭笑不得,但他还是轻咳了几声,道:“你想去就去吧。”
从今以后,他不会因为被放鸽子而没有耐心了。而作为对他善解人意的报答,少年又跳起来,甜甜地给了他一个苹果味的“啾”。
第165章
很快一中的学生就发现了, 殷明麓没有来学校,现如今他的专属位置已经成了一个特殊的风水宝地。
几乎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回头的位置。
但那人却没有来上课, 虽说是去悬浮城参观了, 但那位置一空, 仿佛带走了所有人的心, 全校弥漫着一股吃饭都不香的失落。
殷同学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想他。
见所有人跟失魂落魄似的,傅今修嘴角抽了抽, 拿出自己的手机, 给少年发了条短信:“过安检了吗?祝一路顺风。”
可惜得到新手机的少年,却没有秒回。本来心情平静无波的傅今修, 在漫长的等待中,也有些失落了。
等殷明麓看到这条短信时, 他人已经在万里高空之上了,飞机穿梭在茫茫云海中, 从高远眺, 城市十分渺小, 而悬浮城却显得十分庞大。
而他手里的则是一本特殊签证, 上面写着:前往悬浮城。
本面是黑色的,签发日期是考核当天结束,旁边贴有他一张微微带笑的一寸照片, 背面盖着一堆冷冰冰的印章, 几乎让人可以想象, 发放这本签证时,工作人员毫无温度的面孔。
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补充:这是考核脱颖而出者的专属参观签证,全世界共有五本。他是东方赛区的代表。
殷明麓摩挲着这本签证,神色不悲不喜,但其他人的反应却不尽然,他们手捧着这本黑色签证,仿佛宗教徒手捧着一本圣经,双手合十,神色恭敬而虔诚。
“请让参观一日后的我,成为悬浮城最忠实的子民!”
“我会在悬浮城国王靴上献上一个忠实的吻,祈求国王更改我的国籍,未来的我不属于地表,只属于天空。”
与其他四名代表相比,殷明麓轻轻松松的模样,倒像是真的只去参观的一名游客,让政府陪同人员稍稍松了口气。他们生怕实力强大的少年跟二十五年前那个叛徒一般,恨不得改籍换姓,成为悬浮城的忠实走狗,将矛头对准地表。
他们之所以前来这趟航班,名义上说是护送,其实更像是监督。其他四名代表身边也有陪同人员,他们对于自家代表那“忠实诚恳”的背叛发言,敢怒不敢言。
为什么敢怒不敢言,因为殷明麓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名代表,但除了他之外的另外四名代表,都是手染鲜血的刽子手。
这四人不是心肠柔软的圣父,也不是和平使者,而是踩着同胞鲜血淋漓的尸体上位的刽子手。在万众瞩目的残酷考核赛事中,他们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得到了名利、地位和荣耀。
但同时,他们的罪状也板上钉钉,是不容于世界律法的。
很明显,这就是悬浮城国王挑拨离间的策略:搅动地表的□□,从一场场厮杀中选出最强者,奉为悬浮城的座上宾,但他们同时又是地表犯下罄竹难书罪行的人。
而罪犯们也很聪明,深知从悬浮城参观回来后,如果他们不能成为悬浮城的子民,从此留在天上的话,回到地表后注定要接受地表法律的制裁,他们自然恨不得永远别回去了。
而殷明麓没杀人,甚至在救人,他身正不怕影子斜,根本不需要对悬浮城代表阿谀谄媚。
在这趟三教九流都在算计的天空航班中,他活得像一股清流,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傅今修回短信。
“在飞机上了,一切顺利。”
虽然这话更像是一个flag,因为他发出去后,机舱里就出事了。
随着一个礼仪周到的空中小姐餐盘落地,头等舱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突然倒下了,他面部表情发白而难看,他哆哆嗦嗦道:“酒、酒里有毒!”
此人是悬浮城的政客代表,机舱里温度很低但他额头渗出大滴的汗珠,表情痛苦得不似作伪。
舱内瞬间一阵哗然。
鉴于那名空中小姐那明显的东方面孔,电光火石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殷明麓和他身边的一群东方人,似乎脑补出了一场政治纠纷的蓄谋大戏。
现场的气氛一瞬间冷淡下来,空气也凝重。
面对这场变故,那空中小姐脸色也吓坏了,她惊恐地护住了自己,失声道:“我没有!不是我下的毒!我只是负责端茶倒水,为贵客服务而已。”
“红酒是你端来的,不是你下的毒,是谁下的?”一个身穿西服的女人目光尖锐,用咄咄逼人的口吻追问道,甚至还吩咐自己的秘书道:“打开我们的仪器设备,我要向全世界揭露这个女人的罪行,我怀疑东方人仗着自己是和平使者的身份,有意挑拨我们和悬浮城的关系!”
突然一顶大帽子就扣了下来,空姐满脸错愕,心凉了半截。很显然,她可能猜到自己卷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不过是其中一个被人利用的牺牲品。
东方代表中还有几个日本贵客,名叫什么土方小次郎,他们脸色难看地对悬浮城方面的代表叽叽咕咕,连笔带划地说着令人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想撇清这名空中小姐跟他们的关系。
悬浮城的代表面貌普通,指着那被人钳住的空中小姐,表情很严肃地摇头,似乎在诉说绝不姑息,一人行为区域连坐。因为镜头正在摄影,举世也是哗然,没想到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竟然在各国代表都在的时候进行投毒,这可是很严重的政治行为。
多方对峙了好一会儿,每个人都有自己隐秘的小心思。
这时候,殷明麓站了出来,他的皮相年轻俊秀,让人第一印象很好,虽然他一开口说话,就不那么动听了。
因为他指着地上的中年人,正色道:“这个大叔还没死,你们先别急着争辩了,飞机上有医生,趁他还有一口气,看看能不能治,说不定还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你们先别急着签什么丧权辱国协议了,先试试看能不能救人。”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想借题发挥,趁火打劫地表人似的。悬浮城代表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时候,殷明麓又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此人脸颊瘦长,颧骨高突,戴着一副古板的眼镜,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的职业,必然是那种德高望重、资历深厚的医生。
众目睽睽之下,医生轻咳了几声道:“大家冷静一下,请让我对这名先生进行诊断!”
被殷明麓推出来,本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