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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玕君 第5节

作者:夫衍 字数:18635 更新:2021-12-14 00:34:11

    老榕树点点头,向云扬灵与谢绎心作了个揖,再归回了榕树里。

    云扬灵拍了拍谢绎心的后脑勺,不由得慨叹,想不到绎心小小年纪,已经背负了这许多压力。他落拓的眼神里不自禁生出几分温柔怜惜。

    几家毗邻宅院隐约泛光,执明负剑归来时,云扬灵正端坐在饭桌旁笑盈盈地等他,虽说他有辟谷之术,但看见此情此景,心里恍然而出几丝慰藉之感。

    沈淑离与谢绎心正兴奋地摆布碗箸,这是谢绎心第一次吃饭,恪遵“食不言”之条纲,就连天门也被他隆重虔诚的模样弄得噤声,只用手指导他。沈淑离一千年后再与云扬灵同桌用饭,心情莫名复杂。这凡人最平常不过的晚膳,却被他们搞得分外神圣。

    云扬灵才不论这些,转头对执明问道“如何”

    执明落座,“气息太薄,忽现忽灭,不太明确。”

    云扬灵点点头。为他夹起一块带辣椒的苔芥,“我记得你也是南方人,应该不怕辛。” 修道之分为“正一”、“全真”,而云扬灵和执明这些老仙人,修的自然是原始道教,他们只忌讳“四不吃”,除此之外的荤腥尚可沾。但天庭不吃肉食,这类抛开,对“全真”而言的荤,也就韭、蒜、胡菜一类,却无甚顾忌。

    执明虚拢着碗口,“我不用。”他禁欲已久,此时口舌间陡然生出六味,难免会贪馋上瘾。

    云扬灵收回手,抱臂笑道“你既不是西方佛陀,又不是道观里的修士,还怕破禁不成。”

    执明开玩笑道“我便是怕破禁。”

    听到此话,云扬灵心里泛酸,眼神变得寒冽,不自禁难受地抿唇,扒拉了两口饭便再未动筷。他依旧是看不惯执明这样克己奉公的样子,明明已是神仙了,却仍要做出一副束缚自己的禁欲好模样。在天庭是,在凡界却仍要如此。

    “明日我不买这菜了。”意思是今日不吃,明日得跟我吃。

    饶是执明再旷达,此时面色也难看。谢绎心和沈淑离慢慢放下筷子。对面的俩个仙人板板,一个昂首挺胸面若寒霜,一个眼神斜睨面带愠色。沈淑离很久不见他叔叔生气,谢绎心是还没看过云扬灵如此强势的样子,皆被吓得噤声。

    天门岁数不小,又经历过仙魔大战,自然知道云扬灵骨子里带有些霸道蛮横,斥责云扬灵道“哎,执明神君自律甚严,你难为他做甚”

    场面莫名尴尬,突然执明诩笑,道“行罢。”话毕便执起竹箸,轻轻咬了云扬灵为他夹的菜。

    这时不仅天门和两个小辈,连云扬灵也甚感诧异。

    饭后,云扬灵进了书房,“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明明可以好好说,却是要用那种方式。

    “我知道你的性子。”执明像明白他要说什么一般,解释道“不食五谷,是因要修炼一种秘术。不是我故意要端着。”接着瞄了一眼目光深邃的云扬灵,坦笑道“不过以后不用了。”

    以往云扬灵未醒,执明必须用这秘术为他传送纯净之气,所以习惯辟谷。如今他就站在自己眼前,确实可以不再用这秘术,自己也不用再禁食。

    云扬灵正想对执明交谈谢绎心的近况,仙鹤送来文书,执明接下,虚虚拢了它的毛发,去了一身辟尘,变得更加光华夺目。它瞥了一眼云扬灵,展翅飞出了窗外。

    云扬灵莫名感到辛酸。执明夜晚处理天斗宫事务,白日还要寻人,即使神仙不会乏竭,但这样劳苦下去难免耗费精元。他含笑道“明日我去罢,虽说我法力尽失,但还不至于无用到找不到个凡人。”

    执明的注意力全在文书札记上,轻声道“跑不了你的。破除无极之地的封印,可全凭你一人。”

    这话让云扬灵仿若回到他们年少时,那时的执明虽说也如现在一般冷若冰霜,但言语却是十分有趣味的。执明展了展文书的一卷,抬眸便看见云扬灵对自己粲然一笑,接着步调轻快地出了房门。执明纳闷地思酌一会儿,又开始埋头批阅文书。

    晚间他便让谢绎心到书房,执明问道“你有惜分阴吗”

    他刚刚和沈淑离在竹林里捉萤火虫,以为执明是怪罪他的,心里有些发怵,脱口而出道“有、有的。”等说完才发现自己这是在说谎,惴惴不安地皱巴着脸。

    执明颔首道“出去玩儿罢。”

    谢绎心一听这于心里答案不一的判词,死死攥住执明的袖子。

    执明何时对他说过“玩”这个字,还以为执明此时是对他失望透顶,急道“师父,绎心不笨,绎心会背书,您不要嫌弃绎心。”

    执明从谢绎心手里掀回袖子,道“师父没有嫌弃你,你出去和淑离玩一会儿罢。”

    谁知谢绎心竟呜呜咽咽又哭了起来。

    执明见他委屈的模样,心口隐隐作疼,“你这孩子”饶是他再心疼,也没勇气把哭得快断气的谢绎心拢在怀里安慰。只摊开一张素帕,轻轻递给谢绎心,自己踱出了门,把哭得撕心裂肺的谢绎心交给了眉头深锁的沈淑离。

    他捻捻袖上藏蓝色的流苏,恍若一人还攥着他的袖子抽抽噎噎说“老师,对不起。”

    盛夏酷暑,万木葱茏。院落秀木亭亭玉立,清清凉凉,井水泛起波光粼粼。一池粉莲花叶扶疏,清丽淡雅。

    执明执窗棂开窗,叹息道“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

    云扬灵从竹席翻身而下,踱到执明跟前坐下,笑道“呵,怎会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好的师父。”

    云扬灵倚在木桌上,撑着头,好似是在抱怨,“难道你要像我师父一般他向来对我不管不顾。”

    执明沉寂片刻,道“师兄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可见他的确是一个好师父。”

    云扬灵听后滞了许久,“难得你夸赞我一次。”他微微笑了,接着道“世舒啊,你的学识比我们谁都好,所谓揠苗助长,你该是明白的。他太高,历练又少,难免遭人非议诋欺。”之后又补了一句“你也别逼他太紧。”

    夜也平静,执明淳淡悠然地点了点头。

    街面门庭如市,本是艳阳似火的天,这一喧嚣更是铄石流金。街角拐弯的高轩里,男子成群结队的进进出出,有两位年轻男子在街头上杵着,引得对面楼里的男子对他们目不转睛。

    这俩人便是执明与天门。执明自不必说,举手投足风姿卓雅。天门好歹是神仙,不说话时,的确是仙风道气的模样。

    天门抬头,十分不幸的与一个幼男的媚眼碰撞到,整个眩晕起来。他忍住不适,问道“忆无端为何会去那种地方”

    执明的睫羽一闪,面容淡寂,“是鬼魃。”

    这忆无端便是一兮的徒弟,此时执明与天门正寻到他的气息,而忆无端身处之地,却是一道风月场所。

    “这可如何是好”这鬼魃是认准寻忆无端的会是修道人或仙者,来不得这污秽之地。且此地毗邻闹市,百姓众多,硬闯不得。现在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执明面容冷冽,背负的两灵剑双双感应,缯帛上的流苏渐渐抖动。

    院落门“吱呀”一声,随后传来一阵轻快和平的的脚步声。沈淑离拢了拢谢绎心的头顶,目光温柔,微微笑道“要听话。”

    谢绎心狠狠点头。刚刚一跨过门,沈淑离的笑脸便凝固了,“呃”

    谢绎心看着沈淑离,疑惑道“怎么了淑离”

    沈淑离指了指前方,谢绎心瞪着圆圆的双眼。

    云扬灵从他们身后出现,看着呆若木鸡的俩人,顺着沈淑离手指的方向探去,便与一个蓝衣人打了个照面,那人虚弱道“救救我”

    云扬灵急速奔上前,“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帮忙。”

    云扬灵本是要带他们去寻执明与天门,未料到刚出门便碰见此事。

    那呼救的人肚大如球,面颊四肢却十分清瘦。此时正侧卧在一棵芙蓉树下,面色煞白,周身冒着虚汗。

    “男孩子生宝宝”

    云扬灵把那男子抱到床榻上,挑眉问道“怎么没见过。”

    谢绎心反应过来自家师兄便是从男子肚中出来的,自知说错了话。但他确实没见过,虚心道“听天门叔提起过。”

    云扬灵轻轻笑了一声,全然不顾床榻上男子痛不欲生的阵阵闷哼。他盘算着什么,面容虽镇定,但心里却对两个小辈不太放心,嘱咐道“你们在此照看他,我去去就来。”

    谢绎心哪里看过这样的场面,急叫道云扬灵,“师兄、师兄”

    沈淑离到底比谢绎心阅历深,疾步走去厨房烧水。房间只剩他一个手足无措。那男子疼得流出眼泪,咬着自己的唇不出声,谢绎心一时间不知怎么安慰,只能为那男子擦额间的汗。

    实在不忍看那男子隐忍的模样,谢绎心皱眉道“大哥哥,别忍着了。”

    话毕,男人下裳染了一大片殷红,浸进被褥。谢绎心被吓得噤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紧紧攥住男人的汗津津的手,“没事的大哥哥,师兄会回来救你的淑离也是”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那男子。

    缙楠被这个小兄弟逗乐了,但腹痛一阵接一阵,他的确是笑不出来。不过他是男子,忍耐力自然比女子好,并没有大声疾呼,可嘴角却被咬得渗出血丝。

    感激地回握了谢绎心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约莫一刻钟后,云扬灵手里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他坐上床缘,扶起床上的缙楠,问道“望月了吗”

    冷汗布满苍白的面颊,额间与两鬓的发已被濡湿,缙楠浑身颤栗,轻轻弹出一个音,“嗯。”

    “喝下此水。”

    缙楠眼睛一亮,他好似是明白这道理,迫不及待地饮了几口 。

    沈淑离提了不少桶冒着热气的热水进屋,谢绎心为他擦了额间的薄汗,不安地守在床帏旁。

    床榻上玄光一现,谢绎心不可置信得张大了嘴,恍然间缙楠面容变得柔和,竟渐渐呈现女体。

    沈淑离召来门外的产婆,一切就绪,云扬灵退出了房门,谢绎心还未回过神,沈淑离抿唇微笑,拉着他的手就走。

    云扬灵在屋外伫立,对失神如入定的谢绎心打了个响指。谢绎心摇晃脑袋,刚一定睛便看见墨丝飘坠的云扬灵,修长的手还端着半碗水。

    云扬灵对谢绎心道“此水名为阴阳水,可用凉水和开水,或井水和河水,再掺供奉兔儿神的香灰。便可使除人外的男形变为女体。”

    谢绎心正是长见识的年纪,所以稍有他不懂的,大家都会对他细细讲述。

    谢绎心忖度着为何他家师兄不用法力便能让那男子变成女子,他凝视自己师兄不苟言笑的模样,竟被这道貌岸然的式子降伏,认为云扬灵高深莫测得出奇。他小心翼翼接过碗问道“为何人不行”

    沈淑离解释道“人未有法力,是化不出形体的。”

    谢绎心点点头,凡间男子不出意外,是不可能怀孕的,他早猜出那男子不是凡人。他道“既然如此,不如让那大哥哥自己化为女身”

    云扬灵耷拉着眼皮,道“凡医其疾,必寻治本之法。形变实未变,有何用”

    谢绎心问道“为何他为阳身,却可孕子这不是有违阴阳”

    沈淑离面容并无异色,负在身后的手却隐隐攥住自己了的衣袖。

    云扬灵耐心解说道“有些妖、魔、仙本体生有两性。如我爹,他真身为茉莉,便有孕子之能,修炼成阳身,却无生子之道。何况,下为阴、上为阳,哪里有违阴阳啊”

    沈淑离起先还虔敬地在听教,之后越听越不是个意思,抬眸看到自己叔叔似笑非笑的神色和戏谑的眼神,便知他又不正经了。耳朵不自禁的变得绯红,随后瞪了云扬灵一眼。

    谢绎心前段还明白清晰,后来便又迷糊起来,“何为下”

    沈淑离急道“略。”

    谢绎心“哦”了一声,歪头问道“那望月是何意”

    沈淑离怕他叔叔语出月胁,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望月产子。”喉结上下移动,又补充道“只能是满月。”

    谢绎心恍然大悟,捧着碗一直不敢动,云扬灵倚在门框上,看着那水意味深长地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二皮脸又开车了捂脸捂脸

    这一章的论吃饭论产子论阴阳全是蠢夫瞎掰的,大家看看就好,看看就好,不要当真。

    因为云柰是茉莉,花,所以可以生出云扬灵

    onno还是瞎掰的嘿嘿嘿

    、第十三章

    辟小的风亭,这里供奉的神明似乎并不怎么受人信服,瓜果虽新鲜,但简朴的供桌上扑着一层淡淡的尘,炉里的香灰也没过一半。

    南风小心翼翼地捧着香炉,渐渐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还未等她开心完,一只修长强健的手一把夺过她的手中物。

    那人着着天青色衣裳,衣上印有竹子的暗纹,身姿挺拔,姿容动人心魄。南风一心只在这香炉上,没心思欣赏这谪仙人物,她急道“你做什么”

    那人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厚颜无耻地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顶杠,他道“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南风本就性急,此时又有生死攸关的事,便直接上手抢,“放开”

    云扬灵自然知道来这儿找这东西,肯定是有要用。看那小姑娘促急,也不想捉弄人家。他耐着性子,眨了一下眼,谄笑道“小姑娘,太贪心可不好,这样,你分叔叔一半”

    南风低眸,倏尔仰头坚定道“不行,这是救我哥哥的,不能给。”

    云扬灵腹诽道她不开窍,“这孩子。”

    争抢不得,俩人竟赤膊上阵。看似是大打出手,但也就几出掐耳朵咬虎口跺脚背的阴招,云扬灵又不可能真欺负小女娃,只反手捏住她的脸以免真咬伤自己,接着在她肩头一点,她瞬间便一动不动,还停留着张牙舞爪的模样。

    云扬灵一下一下抛着装好香灰的香囊,留下了香炉里的大半香灰。含笑道“穴道半刻钟便可解开。”若是时间太长,必定会误人家事,这小姑娘一个人待在儿太久也危险。

    他用带有灰的手指刮了一下她鼻梁,瞬间把人家打扮成了个灰头土脸的姑娘,“倒霉孩子”

    南风被气得七窍生烟,只能用仅可动的两颗眼珠子死瞪着那无耻之徒。

    周遭静得诡异,执明与天门蔽形走在木廊上,青雾迷蒙,根本看不清前端。左侧一排是牡丹花雕的窗格,右侧高挂着泛昏黄色的旧灯笼,这木廊,仿佛永远也走不尽。

    “神君,这么找也不是办法。”天门欲捏诀,执明掩过他的手,“莫要打草惊蛇。”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声又一声刺耳可怖的笑。执明微微眯起眼,透露的冷色如皎皎寒潭。天门幻出丁师刀,呈现御敌形态。

    气韵幽幽,暗含寒意肃杀,空中袭出缕缕银色,被击之人迸吐出一口鲜血,溅在一旁的人身上。

    执明拔出双剑,巧力一挡,寒光凄冷潋滟,天门顺势引出丁师刀,与那着银衣的鬼魃周旋,执明悄然堕进昏暗,用指抵唇捏诀,在乱中寻到一月桂树下,正有一着道袍的消瘦暗影。

    忆无端不知此时竟有人出现,待看清是执明后,悲喜兼集道“世舒前辈。”

    “随我走。”

    “嗯。”

    那鬼魃并未与天门过多纠缠,待看到执明身后的忆无端后,一桁树枝新芽被他幻成银色针尖物,一齐怒发。执明悠悠缠挽一旁的绢帛,随风落地成碌簌,数十支微小银针屈在他的食指与中指间。天门掌下的丁师刀急速旋转,吟出飒飒风声,击退迎来的银针雨。

    执明双剑齐出,寸寸险招,倏尔满庭碎琼乱玉,披覆寒霜,这盛夏的天竟转而刺骨冰冷。那银衣人招架不住,被逼得连连后退,若说刚刚他的阵法是呈遏抑之感,那现在的,便是绝望死寂。

    “这才是正经八百儿在地狱里修的功夫你回去可让你师父好好教你罢”天门耍着他的丁师刀,话虽浑,但他却并无得意颜色,好似那句话不是玩笑,而真真切切是一句忠告。

    闷雷滚动,电光中乍现惨白的无脸人,却原来是一张面具。那两人互相扶持起身,天门一挥袖,两人瞬息便无踪无影。

    执明顷刻泛出红光呈现异瞳,天门暗道一声不好他一扼剑跗,天门用刀奋力一挑,疾呼道“神君,救人要紧。”又是一击,执明皱眉,但怕误伤到他,赶忙收势。

    他执起忆无端的手腕,缓缓闭眸,双眼转为琥珀常色。蓦地他的指掌间充斥着削肉磨骨之感。这久违的剧痛让执明有些打晃,忆无端便在这霎时间被一股强势之力引走。

    执明突然有种手被大力扯开的撕裂感,他斜眼看去,却是完好无损。执明握住自己的右手传送灵气,那手却并无好转,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什么功法

    执明负伤,天门不敢恋战,扶起执明便腾云而走。执明抬头探了探忆无端,满眼的不安与抱歉。忆无端与他居然是相同的眼神。倏尔忆无端薄唇微启,向他道了句无声的话别担心。

    天门携执明飞出了楼馆,回首时,忆无端身影早已不见,那银衣的鬼魃,好似在电闪弧光中隔着面具凝睇他们。

    红光闪烁,忽而雷鸣,此地闷热之感丝毫不减,屋内除了几声偶尔不能忍耐地低喊,就只剩产婆的指点引导的言辞。谢绎心蹲在门槛上,时不时侧着头贴着门听里面动静,云扬灵依旧倚在门框上,额头上有层薄汗。

    沈淑离道“叔叔,去隔壁歇息罢。”

    下巴朝屋内方向绕了一下,笑道“待好了再说。”

    沈淑离为他搬来一座椅子,扶起一脸焦愁的谢绎心。

    半空中跌跌撞撞飞来两人,云扬灵站出,将沈淑离谢绎心护在身后,“何人”

    那两人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明俏颐恰  谢绎心与沈淑离赶忙扶住那受伤的两人,把他们带进了屋。天门像想到什么,转身问道 “神君你的手。”

    “怎么”云扬灵闻后,平常喜眉笑目的模样片时崩塌,此刻愁容满面,焦急万分地越过天门,想去拉执明的手一探明白。

    执明迅疾把手负在身后,看云扬灵的眼里带了几分疑惑。他自己轻轻一握,感觉此时手居然痊愈。隔了许久,他才道“已无事。”

    云扬灵未料到他反应如此大,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好在他脸皮厚,不知何为难堪,他柔声道“真的若是有事,要说出来。”

    执明头虽在点,眼神却莫名的冰冷。

    云扬灵凑到执明脖颈处,轻轻嗅了嗅。这动作有说不出的暧昧,“不是我的香气。”自此他香气恢复,他便成了移动香炉,执明本就不喜熏香,自然而然便沾了他的味道。

    天门扯着自己的袖子边闻边道“那鬼魃把人藏在勾栏里,我们去,自然带些胭脂味。”

    云扬灵慢慢抱臂,挑眉看着执明。

    屋里被救回的两人,一个白衣翩翩,头发披散着,浓眉大眼,很是英俊,因为受伤呈现出病态。沈淑离扶他去了床榻。一个穿着稍褴褛,腰间系着一些雕符箓的刻刀与法器,干练简单,头发被木簪尽数别起,眉目清秀的。

    站着那人对云扬灵与执明作揖,“多谢几位仙君搭救。”

    云扬灵扶起他,问道“您是”

    那人恭敬道“在下云篆山南光。”

    原来这南光是渝州云篆山修行的御魂师,平常与些山精野怪素有交情,缙云山山神莫名失踪,他便被请来寻那山神。

    沈淑离替缙旭输送灵气,缙旭缓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丹凤眼。

    谢绎心问道“这个大哥哥就是缙云山山神”

    南光道“是。”

    执明一心在忆无端身上,也不顾缙旭的伤势,对他问道“为何你会招惹到那只鬼魃”

    缙旭饮了一口沈淑离送来的水,恢复一些体力,道“不瞒仙君,我确实不知那鬼魃为何会找上我。”但还是打算把事情过程告诉他们,身有内伤,不得不放缓语速,“我出山是为妻子寻产子的要物,不料被那鬼魃拘住。这一月中每当午时,便会吸食我的神元。”

    云扬灵与执明相互对视。

    天门喃喃道“就是为了吸食你的神元么”

    此刻执明、云扬灵、天门各有各的思酌,沈淑离谢绎心不敢插嘴。

    南光打破寂静,对缙旭道“此次出山找你,阿楠也来了。”

    缙旭苍白的面庞上闪现过惊喜,带着几丝笑影,“他呢”

    “妹妹陪着他呢。”

    云扬灵记起那个抢香灰的小姑娘,心道不会如此凑巧罢。他对南光突然有些抱歉,对缙旭笑道“我们今日刚救了一位地祇,我猜想他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阿楠。”

    “呃,我也与令妹也打过照面,不过她不在这里。”

    缙旭想起身,却被南光拦了下来。

    云扬灵召来沈淑离,附耳小声说了什么,沈淑离点点头,正要出门时,便见产婆乐呵呵地疾走进了屋。

    那产婆指着沈淑离道“好烈的小娘子,到最后才叫唤出这么一声。少爷有福了,您家小娘子为您生了个小公子”

    缙旭不可置信地虚弱道“什么阿楠”但算算日子,也该临盆了。

    谢绎心忙道“不是淑离不是小娘子不是,不是他爹爹”

    沈淑离“”

    产婆一看沈淑离年岁合适,又是他请自己来接生,便以为他是孩子父亲。她看了满屋子的男人,思酌了一会儿,又想指执明,云扬灵钳住她的手转了个弯,指着床榻上的男子。

    产婆略有些尴尬,“哦,眼拙眼拙。”

    沈淑离扯扯谢绎心衣袖,道“去看看”

    不久后沈淑离便抱一团在手舞足蹈的粉嫩进了房。本是安静的屋子,待他来后变得其乐融融。谢绎心小心翼翼地抱过小婴儿,惊呼道“好小只。”

    “给我抱。”缙旭迫不及待道,接过那粉嫩,对他目不转睛,满眼的温柔喜爱。

    南光付了钱,产婆笑嘻嘻地随送她的沈淑离出了屋。

    缙旭抱着小婴,孩强撑着进了缙楠的屋子。缙楠还在闭目修养,缙旭不敢打扰他,抱着孩儿躺在中央,自己在床侧一旁静卧。缙楠现在面容女相,朱唇皓齿,可想而知做男子时,也有个令人不易忘却的面容。

    执明云扬灵等退出了屋子,云扬灵知执明心中的疑虑。若说找上缙旭,是为吸食他的神元,而无端不过是个简单的道士,为何也会被那只鬼魃缠上

    “不如先休息”

    执明伸出手,若有所思,随后轻轻一握,捻摩了几下,好似在感触什么,沉思一会儿,“我去趟天庭。”也不待云扬灵回答,瞬息便消失了。

    且说此时大雨滂沱,街头巷尾空无一人。沈淑离执着把伞,送回了产婆,又去寻那南风。

    小姑娘抱着一个香炉,湿漉漉地躲在一户屋檐下,脸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人已昏迷,身子却止不住地颤栗。

    忽然南风只觉周身一暖,一玄衣人映入眼帘,他撑着白伞,玉颜淡漠,却十分空灵。墨发中带一缕赤色,此刻正在为她输送灵力暖身子。南风似是有了希望,明知道很傻却忍不住道“是神仙吗”

    “啊”这撕心裂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与刚刚生孩子的叫声凄厉得不相上下。

    沈淑离刚救回南风,正在角落里偷偷刮着什么,听着这声鬼哭狼嚎,一下把那什物从头划到了底。微微叹息道“又得重来。”

    云扬灵朝厨房大声道“咋呼个啥” 他忙了一天,好容易歇下来喝茶,连这也不能安心,吹了一吹茶杯上飘渺的烟雾。

    谢绎心正在烧洗澡水,被祸害得最深,捂着耳朵追打天门。

    “噗”云扬灵嘴中的茶水吐出。

    此时门口的天门气鼓鼓的,明眸清澈,朱唇微翘。云扬灵端着茶杯,愣了片刻,倏尔哈哈大笑起来。

    天门虽然鼓唇弄舌,却不知天天吃了什么很是有仙份,平常便仙风道骨的模样,如今更有一种人如淡菊的韵味。

    云扬灵端着茶杯,实在忍不住,笑道“莫说,天门星君变成了女人,还真有几分姿色啊”

    沈淑离眼中闪过几分厌恶。

    谢绎心看着怒气冲霄,胸口起起伏伏的天门,问道“天门叔看月亮了吗”

    他天天对着那么大个月亮,怎么可能看不到

    天门怒视谢绎心,却有娇嗔满面之感。

    谢绎心大逆不道地戳了戳天门比以前大了不知多少倍的胸,“天门叔要生宝宝啦”

    云扬灵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茶水,笑道“他没男人怎么生。”

    谢绎心十分失望的“哦”了一声。

    天门被气得浑身打颤,“你们,给我个交代罢。”这一句女子声音及其细腻,云扬灵几人不禁打了了寒颤。

    谢绎心委屈道“天门叔”

    沈淑离提醒他道“姨。”

    “你们”

    在屋里雕着木符南光听见那叫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急促出了门,便看见端庄站在大厅里蹙着眉头的柔颜。

    南光心里一软,原来,天门公子是姑娘。

    想到今日天门救自己的情形,危急中难免有肌肤之亲,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感蔓延全身。

    太阴星君看疾步走来自己宫寝的执明,道“执明想借安水剑”

    “是。”

    太阴星君道“神君想看事情原委,并非不可,但终南捷径,也有窘步之患。”

    执明很少被人拒绝,他捻了捻袖,道“是执明所求于过。”

    腾云离去,薄暮中一抹茶青色划过,倨傲又绝美。

    “青帝”

    回至凡界,云扬灵、沈淑离、谢绎心三人跪成一排,自左至右,成了个莫名和谐且美好的阶梯。

    云扬灵沈淑离岿然不动,谢绎心抖得像个筛糠一般。

    “是什么事”

    “执明神君,你看看他们,再看看我”

    天门他搬唇弄舌的技能精进不休,如今变了身子,拥有大多数女人得天独厚的“舌灿莲花”的优势,还能将其发挥得淋漓精致。

    许是被天门叨扰得羸乏,执明皱眉不语,待听懂了天门话语里要“小以惩戒”的意思,及时抬手示意天门住嘴。接着不招证人,不看证据,不过审讯,直接判决上刑罚。

    执明处罚人的手法十分简易人道,便是背写道法。

    以往受罚的星君并不很担心,毕竟身为灵仙,精通道法是最为基本的,可日复日年复年,那种枯燥乏味着实会令他们深感厌倦。这样的度日如年与无趣感,便是执明对他们的惩罚。

    “我不会写字。”云扬灵的话犹似无赖一般,表情却是十分真挚。

    执明目光淡淡的,似是没甚精神,道“那就面壁默背一遍道法,我随时抽查。”

    云扬灵不可置信地盯着执明那淡薄的脸。

    道法中道史、道藏、道典、仙道口诀、丹经方术数不胜数,学完其中一小套便得三年五载,背完全套道法那简直就是遥遥无期。他道“你就这么玩我的”

    “不想”

    云扬灵一脸废话的表情。

    “那便再加九十九遍。”

    “你”

    “五百。”

    “我”

    “一千。”

    “不是”云扬灵一手指着天门,恨恨道“你怎么只”

    执明幽幽道“看来,明蔷醯梦也慌渥瞿闶k澹愿赖氖拢恍汲写印  云扬灵一听这话,戾气瞬时不见,渐渐老实了,随后默默把手收了回去。

    虽说天门嚼舌根嚼得不错,却也不似市井大婶儿那般只会一味诋毁。他好歹混过官场,怎么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大婶儿,打着圆场谄谀道:“严重了严重了。”

    云扬灵深恶痛绝地瞪着天门,咬牙切齿道“我背。”

    天门许是被云扬灵瞪得有些发怵,他急忙跑到执明身侧,不敢看云扬灵森森目光,后背冷汗涔涔。沈淑离不自禁无声笑了起来。

    “谢绎心。”

    谢绎心垂着头,沈淑离也笑不出了,垂下头,似被罚的人是他一般。

    “你随我来。”

    执明头也不回地携起谢绎心的手朝书房去。

    在云扬灵头晕目眩仿若见到金光灿灿的大字砸他头正痛心疾首的时候,执明在他窥不见的角落,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

    执明为谢绎心讲解了三遍,他才能断断续续地重复,待授完那一篇,

    谢绎心问道“师父,绎心是不是很笨啊”

    执明道“你刚启智,能有多大的心思”

    午间,谢绎心蹲在角落,“叔,我是不是太笨了,师父说,我心思小。”皱巴着小脸。

    天门扎着马步,挥着斧子劈柴,没有半点美感,完全对不起他的皮囊,“嗨,等你长大了,就什么都懂了。”

    谢绎心道“那我几时长大”

    “这我哪能知道。”

    倏尔天门试探道“你就这么想变聪明”

    谢绎心止不住点头。

    “附耳过来。”

    待话毕,一旁的南光殷勤道“天门姑娘,我来罢。”

    天门也没顾忌,道“哎,好。”顺手把斧子给了人家。

    云扬灵便听见一旁的屋子门开的声音,他进了执明的房间,道“可查出什么”

    执明摇头,对他说清楚与太阴的话。

    “这也太吝啬了”

    执明道“我们的确不能一遇事便去找太阴帮忙。”

    云扬灵道“舒成观不还有一截”

    执明道“如今最重要的是救无端,谜团待救回他后再解也不迟。”

    云扬灵觉得有理,“是。”

    突然他后背如被重物一击,猛得像执明扑去,两个人便不由得抱在了一团。

    “姑娘”沈淑离拦也拦不住。

    云扬灵后背便被一阵狂挠,可怜的是他还不能还手。

    “欺打女子,非君子所为。”

    “我本就不是君子。”云扬灵揽过执明的肩,询问他是否有事。

    “你”

    天门端着菜进了屋子,出来时悠悠道“姑娘,我保证他的混蛋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云扬灵瞥了他一眼,转身向南风道“小姑娘,那日真是抱歉。你想要什么,我为你买罢。”

    谢绎心道“对,南风妹妹,你想要什么,我和淑离可以为你买的”

    南风望了一眼仍然淡漠的男子,咬了咬红唇,并未答话。

    这几日执明前去打探多次,却无半点鬼魃与忆无端的踪迹。

    执明的院子入住了不少人,每日除了婴孩啼哭,还是闹腾得很。

    “姑娘,天门姑娘。”

    任天门心再大,他也能察觉南光对他居心叵测。

    “明袢找咽堑谄咛炝耍∥摇艺庠趺础蹦晴崎家丫浠啬卸砹耍烀抛约喝次奕魏味病  云扬灵睥睨他一眼,“你无身孕便喝了那阴阳汤,自然是有副作用的。”

    “那有甚法子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

    “明憔染任野眨灰任遥梦沂谭钅槐沧佣夹校   “天门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瞧把你贱得”

    云扬灵与南光一齐出声。

    南光对云扬灵怒斥道“不准你这么说天门姑娘”

    天门近乎崩溃,“哎哟我的天呐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哟”随后跑出了房。

    南光跟在天门身后,“天门姑娘”

    沈淑离坐在一旁,手里还刮着他的小竹条,“他真变不回来了”

    云扬灵环着双臂,笑道“自然不是,他只是喝的剂量有些大了,最迟今夜子时便能恢复。”

    作者有话要说  质量不够,数量来凑

    o﹏to

    、第十四章

    谢绎心拿出帝书,找了僻静的地,默默地诵读。南风跑到他身后,见谢绎心一脸愁苦模样,便伸出手,指着书中一句,“所谓天道,便是自然之规律。”

    谢绎心回头,听着她解说。南风缓缓道“这只能顺其自然,不可抗拒。”

    谢绎心道“你懂得真多。”

    南风笑道“是我哥哥教我的”她生得灵气,脸上还有两个梨涡,笑起来十分可爱,“那个,你背好了这个,我们就可以出去玩儿了吗”

    “嗯。”

    南风探了一眼在一旁练剑的沈淑离,羞涩道“那你快背,不明白的我告诉你”

    南光照执明开的方子,去街上买了些疗伤的药,回来时便看见大堂端坐着一个姿容妍丽的男子,面相带了些阴柔,比他见过的任何人还要美,那身莲青色衣物,没有人能比他穿得更合适,南光不禁看痴了。待那人放下茶盏,眼珠瞥了他,他才回过神,“是仙君的好友吗”

    执明道“是,他也是修仙之人,名为朝雨。”

    南光看他那气质便知不是普通的修仙者。人家有意隐瞒,也不好点破,恭敬道了声“朝雨兄。”

    那人只轻轻颔首,便再无下文。执明平常话也不多,南风略有些尴尬,笑道了声告退。

    沈淑离与谢绎心手牵着手在大街闲逛,身后跟着吃冰糖葫芦的南风,“你们感情真好”

    沈淑离微笑着摸了摸谢绎心的头,对南风问道“还想要什么”

    南风摇摇头,腼腆的笑了笑。沈淑离见她杏脸桃腮,可灰黄的衣服很不衬她。头上除了一支发簪束在头上代表及笄,便无其他发饰。

    沈淑离想起自己的姨母们每月都要向他乞假到凡间置办些胭脂首饰,天上的女仙也有罗裙锦衣,便觉女人应该喜欢这些。引他们去了一家布庄,之前沈淑离为她买了不少发钗簪子,南风脸染得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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