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颊边被压到。
抬手替祝斯宁将鬓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宗启颢点了下祝斯宁的鼻尖,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萦绕在指尖,无声一笑。
他没有太多的睡意,却也没有做其他事的兴致,随手从床头抽了一本书来,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现在祝斯宁的床头除了几个玩具,祝斯宁爱看的杂书,还有添置一些史经——显然是为宗启颢准备的。
宗启颢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
再次有感觉的时候,是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他一向敏感,不管身边人动作再小都没用,这么一睁眼,就看见祝斯宁屏气凝神,就这么趴在床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抽去他手中的书。
维持一个姿势久了,宗启颢身体发麻,祝斯宁动作不大,仅仅只是手指轻轻碰一下他,他都觉得麻麻痒痒的。
刚醒来,宗启颢的声音还有七分低哑:“干什么?”
“陛下醒了。”祝斯宁向外面看去,寝殿这边的窗户都安了纱帘,外面即使天光大亮,也不能确定是否天亮。
祝斯宁睁大眼睛,努力透过纱帐去看角落里的更漏:“我觉得天亮了。”
“好像是吧。”不用上朝,宗启颢有些犯懒,垂着眼看祝斯拧头上几根翘起的头发,“你是要拿书?”
祝斯宁点头:“帮陛下收好书,要不然砸下去就不好了。”
“嗯。”喉咙里低低应了一声,宗启颢多年养成习惯,早上能靠感觉大概推测现在是什么时候,“阿宁今天很早啊。”
“我是自然醒的。”
祝斯宁原以为宗启颢既然醒了,应该会自己放好书,就不用他来了,然而等了一会,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是在等他继续。
祝斯宁无言,刚伸手要拿,就听宗启颢道:“别动。”
“啊?”
“等一下再动。”
宗启颢稍稍挪了一下身子,睡的时候没太多感觉,醒来才觉得难受。
祝斯宁盯着他看了会,咋舌道:“陛下该不会一晚上都是这个姿势睡觉吧?”
果然是明君,就是热爱学习,时刻不忘充实自己。
“好像是吧。”宗启颢等了下,感觉身体好多了,才将书放回架上,“阿宁今天居然起得比朕早,真是罕见。”
祝斯宁瞄他一眼:“你是在嘲笑我吗?”
“没有,”宗启颢还是忍不住泄出几个笑音,“就是觉得意外。”
祝斯宁在床上扭了扭:“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说不上来,”祝斯宁趴着完全不想动,“就是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有点酸软。”
宗启颢原本都已经准备下床了,听到他这句话,扭过头笑问道:“要扶吗?”祝斯宁肯定是昨天运动过度了,今天肌肉酸疼起不来。
“我……我再躺会。”祝斯宁犹豫一瞬,还是爬起来,“算了,我觉得我可以。”
今天要真是被宗启颢扶下床,祝斯宁觉得自己以后就要抬不起头来了。
他慢腾腾地扶着边缘洗漱完毕,一回身就发现宗启颢一直站在他身侧。
“陛下今天不忙吗?”就算不早朝,宗启颢也有各类大小会议要开,今天居然没有往常急匆匆的模样。
“阿宁知道现在有多早吗?”宗启颢笑了声,就算是他以往开小会的时间,都要比现在晚一些。
看来运动还是有些用处,至少祝斯宁早起了。
祝斯宁有些犯愁:“我本来就是想早起的,现在感觉好像白费劲了。”按照祝修永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做完热身去跑圈了。
宗启颢了然:“药浴没泡,走不动了吧。”
祝斯宁懊恼道:“昨天其实也还能坚持的,就应该泡了再睡。”
宗启颢没接话,只是跟着点头:“说得对。”
祝斯宁看他一眼,开始翻旧账:“我怎么记得昨天是陛下劝我先睡的?”
“是啊,是朕劝的。”宗启颢毫不避讳地承认,“可是那也是阿宁意志不坚定,所以才会选择睡觉的。”
祝斯宁:“所以我就很气,你应该叫我坚持才是。”
宗启颢接着附和:“阿宁说得是。”
祝斯宁莫名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好像很久之前才发生过。
“陛下是在学我吗?”
这次宗启颢不回答了。
祝斯宁:“哄我呢你!”
宗启颢跟着笑问:“那阿宁还生气吗?之前朕……朕小看你的事。”
“是两回。”祝斯宁伸出手指比了个数。
一次是宫斗,一次是觉得他起不来。
“其实是三次。”宗启颢帮祝斯宁再掰出一根无名指。
祝斯宁懵了:“有吗?”
“有啊,”宗启颢悠悠道,“阿宁不如再想想。”
“我为什么要想这些?”祝斯宁反问,“还有,陛下嘲笑我三次,很得意是吗?”
宗启颢笑了声:“绝不是这个意思。”
祝斯宁的姓格,注定他不会把这些挂在心上。
宗启颢的手包着祝斯宁的手,即使是早上刚起来,祝斯宁的手掌也是温暖干燥的。
“最后一件,就是刚才。”宗启颢捏住祝斯宁的指尖。
麻麻的感觉自指尖传来,祝斯宁忍不住缩回手:“说话就说话,动手做什么,别以为这样就能算了。”
宗启颢摇头:“朕绝没有这种想法,要不然就不会主动交代了。”
祝斯宁哼哼几声,手指在衣摆上蹭了几下,才感觉没那么奇怪。
宗启颢只当看不见。
“最后一件……”祝斯宁拉长声音。
“——要扶吗?”
两人异口同声。
“陛下,”祝斯宁忍不住想打人了,“你故意的吧?”
宗启颢笑着点了点头,微微低下头,与祝斯宁平视:“所以阿宁生气吗?”
“哪有这样求人原谅的?!”
祝斯宁抬起一只脚,本来想顺势踢一下宗启颢,然而刚一抬腿大腿根就一阵酸软,只能无奈放下。
宗启颢自然没有错过祝斯宁的小动作。
“还是别了,这个力气先留着吧。”他替祝斯宁将腿收好,“药浴所需的药材,朕会叫太医院给你送来,你就别乱跑了。”
现在祝斯宁走路都要扶着墙走,要不然就是用一只腿跳着走,说是这样感觉腿就没那么疼了,要疼也是一只腿疼。
宗启颢看他跳了一路,完全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好。
“很快就能恢复的,放心吧。”祝斯宁信心十足,就算是他的身体不行,祝修永开的那些药也一定可以!
宗启颢笑着点头,一路出了椒房殿,才从怀里拿出那份誊抄的计划,交代姜伟:“全部都拿去太医院,让他们看一下,没问题再将药材送往椒房殿。”
姜伟领命,不太确定地看着宗启颢:“眼下距离小会的开始时间还有些许,陛下是要……”
“让他们提前,赶紧过来。”宗启颢快步走,“早点处理完公务,大家都可以早点散值做点别的事。”
姜伟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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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祝斯宁,坐在原地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宫人皆以为皇后是因为不能走动,所以郁闷不已。
“我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祝斯宁确实很郁闷,但却不是为了腿。
系统界面上,紫色的任务进度条依旧进度缓慢,停留在百分之三十三,然而下面的红色血条,却突降了百分之三,只剩下百分之八十七。
以往红血条都是一点一点掉的,还是第一次一次姓降这么多。
“喂,系统,这真的不是什么生命条吗?”
然而不论他怎么问,系统还是维持冰冷的界面,没有回音。
第29章
红血条又原因不明地下降了, 偏偏手上的任务又毫无进展,现在红血条下降速度越来越快,相信很快就能追上紫色的任务进度条。
郁闷地锤了锤大腿,祝斯宁蹦到窗边的贵妃椅上, 半躺着翻了几页书, 实在看不下去,只好直愣愣地盯着梁顶发呆。
“殿下, ”宫人轻手轻脚过来汇报,“太医院的药材送来了。”
“好。”
祝斯宁从贵妃椅上扶着边缘起来,本着能补救一点是一点的原则, 先泡了缓解一下肌肉酸疼,而后研究起太医院另外送来的一些药方。
“咦,这个不错。”祝斯宁注视手上的方子,“感觉可以来一个。”
一旁的宫人闻言, 问道:“殿下是现在就要准备吗?”
“先别, 留到晚上。”祝斯宁琢磨了一下, “派人去问一下陛下, 晚上来不来, 我有好东西给他。”
宫人不解其意:“好东西?”
“去问就是, ”祝斯宁笑得见牙不见眼,“就跟陛下说, 来了绝不会后悔, 保证他觉得一次不够还想要第二次。”
从现在开始, 他要对宗启颢发起全面进攻了, 今晚任务进度条要是不涨个三四点,都对不起他这么辛苦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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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祝斯宁派人来问的时候,宗启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祝斯宁对他的感情是不用怀疑的,但是当宗启颢在忙于国事的时候,对方都会非常乖巧地在一边不打扰。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宗启颢有些懊恼自己今天的小会开早了,要是晚点结束,他就不会无事可做干熬着等时间了。
太早去椒房殿未免不够矜持显得太过急切,其他的事又坐不定不相想干,转了半天,还是太医院院判求见,宗启颢才能勉强集中注意力。
皇帝派了身边的大总管亲自将东西送往太医院鉴定,太医院众人都不敢怠慢,立即针对祝修永的计划进行全面分析。
“陛下送来的药方没有任何问题,主要功效都是活血止痛,疏通筋络,”院判躬身道,“另外,根据陛下的吩咐,太医院还另外开了几副药方,已经呈至椒房殿予以殿下。”
宗启颢颔首,对这些专业的东西他并不是很懂,不过没有关系,他是皇帝,身边聚集有各类专精人才,作为皇帝,就是要好好使用他们。
不管是谁,只要有利的,都要为他所用。
——哪怕是萧逸明。
既然萧逸明的人生际遇他无法去打压控制,那就顺势引导。更何况,萧逸明本人确实有才,再加上天生的好运气,宗启颢不信重来一世,他会驾驭不了。
在前世,他就已经发现,有问题的不一定是萧逸明本人,也许他本人都没有发觉,但是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会围着他转,哪怕只是一时的困境,也不会困囿他太久,解决之后他会得到更多的东西。
而且……
宗启颢更加在意的是,这一世反而是祝斯宁和萧逸明走得更近些。哪怕祝斯宁说过他不会和萧逸明走得更近些,宗启颢还是不太放心。
“陛下……”眼见宗启颢似乎陷入思考,院判小心翼翼喊了一声,“微臣还有一事不明。”
“还有何事?”
院判斟酌一番,问道:“敢问殿下以前是不是受过伤,拿过来的那几个药方药姓较烈,都是偏向于治疗而不是养护,听闻殿下以前住在边境,尚武之风浓烈,殿下若是一时逞能留下旧疾……”
“旧疾?没有。”宗启颢打断他,“皇后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能跑能跳,一顿饭还能吃三碗,一度令他以为是秦-王府养不起了才送皇宫里。
院判愣住,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这……如果殿下没有旧疾,那臣等开的几个方子也用得上。”原本是担心祝斯宁用药太猛开的辅药,现在可以单独使用。
高座上的君王居高临下,冕旒轻晃,阴影投射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表情遮住大半。
虚虚实实,反而让院判不寒而栗,宗启颢自从大婚后,更具帝王威严,连朝中不少老臣都有些心悸。
——果然有了皇后就是不一样。
宗启颢敲了敲桌面,笃笃声仿佛敲在院判心上,皇室成员的身体状况自然是不能随意外泄的,祝斯宁这张药方很明显就是私下开来用的,里面似乎还有不少玄机,纵然太医院众人知道规矩,却也难免让人猜测。
别的不说,光是他的出身,背后的秦-王府,就足够配着喝下好几泡茶了。
“就这样吧。”宗启颢沉默半晌,才开口放人。
他不会再具体指示太医院如何做,但相信院判已经领会到他的意思。
以前受过伤吗?
宗启颢仔细回想了上辈子的祝斯宁,然而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其实对于皇后这个位置上的人,他不是没有过幻想,很早以前他就知道秦-王府的二公子是要进宫当皇后的。听说对方继承秦王妃的相貌,昳丽灵秀,宗启颢是很期待的。
是的,秦王有一对好儿子,大儿子祝修永继承爵位,将来会继续镇守边疆,小儿子祝斯宁虽然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但也不差。
只是随着祝斯宁的长大,他的风评慢慢的就变了很多,宗启颢那时还想过,也许是京城与边关相距太远,加上朝中臣子别有异心,以讹传讹,他没有太放在心上。
大婚时,他才第一次见到祝斯宁。
确实是一副好相貌,说不喜欢是假话,只是终究还是有些遗憾,对方无法与他志同道合,不是他期待中的那个能为他排忧解难的皇后。
美人骷髅,再好的相貌都无法抵御那一瞬间发现两人无话可谈带来的失望。而且,那些嚣张跋扈,其实也不全是传言,祝斯宁对后宫倾轧没有太多的兴趣,可是他对其他人,特别是萧逸明的敌意,是越来越明显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