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言说的样子。
重越虽然天马行空地幻想着祁白玉和那医女的关系,他猜测那医女是他娘亲,是他姐姐,甚至是他各种梦中情人,或者手下亡魂,他都没敢想祁白玉就是那个人。
这简直,这……他完全没敢深入去想!
他还以为如果梦境里有部分是真的,医女戴着面纱,但面盆里却倒映着祁白玉的脸,会不会那时候祁白玉就悬在屋檐上方?
祁白玉最后出现在房间里,说了那句阴森的话,弄死了那个医女,抢走了白雾,以此作为毒雾的基础,他曾被医女用类似的手段救过,所以白玉毒尊动用毒雾也毒不了他。
而这一世祁白玉早早得手了白雾,入主了这个地方,也就不存在医女一说。他以为祁白玉隐瞒的是这个,他只想不想被骗,只想祁白玉告诉他真相,他再相机决断……
但如果说祁白玉不惜扮成女子的模样也要对他好,事后甚至正儿八经地找上他邀战,也没有动用毒雾,只是因为毒雾根本伤不了他,一用就会露馅。
祁白玉哪里算是个勇敢的人啊。
他隐藏了一辈子暗戳戳地帮他也不说,自以为活在阴沟里见不得光,到最后才敢出现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没有一句在点上。
想自己认出他来,又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回想起来。不过是故作坚强着。
重越倒吸凉气,心疼得无以复加,暗恨自己怎么就是不会看人呢,撕裂空间追了过去。
但那里一望无际,竟是片大草原,重越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那里无比开阔,景色很美,茵茵绿草间还有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生长。
神识范围内没有人烟,他坐着的是唯一一头圣兽,足以威慑此地地下生灵不敢冒头。
“祁白玉!!!!”
重越放声大喊,他重活一世好像从来没有用这么高的声音说过话。
“啊!!!!!!”
但是没有回应。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找不到一个不想露面的人。
没有人是天生的勇者,每个人都有怂的一面。
他一直在担心有朝一日祁白玉会因为无法忍受而离开他,可当祁白玉真的离开了,他却突然发现,好像也不过如此,他胆怯的东西本身似乎也不过如此,这世道没有任何改变。
人也不会突然间变得狰狞可怖,只是有些人本身就是狰狞可怖的模样。
至圣药尊只是个特例,重府城主夫妇也是特例,只是戴上面具,他没有意识到那些人面具下的真实模样。
如今他看穿了,他连至圣药尊的嘴脸都能看得真切,他难道还能畏惧祁白玉隐藏着的东西吗,有些东西剥开了伪装展现出血淋淋的一面,而有的只是故作坚强隐藏着一个哭泣的小孩,亦或者一个蒙面的救死扶伤的女子。
他畏惧的东西本身,原来就是如此微不足道。
重越原路返回到双崖附近,跃过天堑,走向竹林。白妙跟着他,只听他道:“我不走了,我等他回来。”
白妙觉得也没什么,反正最近各有各的造化,华如真也好,聂云镜他们也罢,他们在哪住不是蹭住呢,只要别说咱们回重府隐居吧,它都很乐意接受,道:“行啊,我陪你。”
重越很感动地奖励了它一瓶神姓物质。白妙高兴地蹭了蹭他的腿。
医馆里的药童见馆主亲自带回来的人又回到这里,热情地领他到客房里暂住,其实也是给后来的童子预备的居处,满是灰尘,药童们争先恐后地抢着给他收拾,很好奇他和馆主什么关系。
之前那个拉着祁白玉衣袖还给他见过礼的药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噘着嘴不高兴地对他说:“这还是馆主头一次带人回来,还亲自在自己卧房里给人治病。”
重越一听那是祁白玉的卧房,差点没把含入口中的茶水给喷出来,手里捏着的茶盏都快不稳了:“你们任务做完了吗?听说你们每日都有炼药任务的,我闲来没事,可以尽督促之责。”
药童们迅速收敛了八卦之心,一窝蜂逃离了重越的居处。
祁白玉不在,主竹楼大多数时候都空着,每隔段时间就会有人打理,重越偶尔会进去看看,发现里面有祁白玉的墨宝,写了一半的药方,及画了一半的人像。
还有一幅图,上面一片绿草青青,像极了重越之前追着祁白玉去的地方,他把那片草原翻遍了也没有找到祁白玉留下的蛛丝马迹,可见祁白玉对那片地方很熟,应该不是第一次去,那里没人作为空间跳跃的过渡之地倒是很熟悉。
画上有蝇头小字,大致意思是我路径此地,见景色很美,就想到了你,想让你也看看。
重越不知道这个你是指谁,该不会祁白玉心里有人了吧……
重越住在这里,让狼王带话给华如真,让白妙回去带了一副祁白玉的画像来,他要找人,说起祁白玉的大名,别人只会觉得他是疯子,但带上栩栩如生的画像去,能认出此人是谁的却几乎没有。
不知为何,从那日之后,祁白玉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就连徐之素也不清楚,整个毒师公会都没有他的踪迹。
可这一年来,各地还是时不时传来祁白玉纵容麾下毒师搞事的传言,重越每每赶去一看,当地的人破口大骂毒道圣子不是东西,他拿着祁白玉的画像挨个去问,没人认识这人是谁。
重越还能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他就枉活两世了。
第四次无攻而返,重越回到竹楼,很是疲惫。
他待在祁白玉的书房中,坐在祁白玉以前坐过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到半夜,心想他一言不合晾了祁白玉二十多年,那这回祁白玉晾他两百多年都不算过分。
上一世祁白玉隐忍了千年才敢真身出现在他面前,那这一世会不会也隐藏个千年不露面呢。
怎么现在才一年半载,他就觉得好像过了成百上千年那般漫长。
想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唯有行动才可以。
重越睁开眼准备回房,却看到窗口闪过一道黑影。
“什么人!?”重越追出去。
林间打盹的白妙猛地钓鱼又抬头,倏然看清那人正脸,立即露出惊喜之色。
第64章 如在梦里
白妙突然变化挡住那人去路, 兽瞳在黑暗中发光, 那人隐于黑暗中的面容清晰可见, 转瞬竟又消失在眼前。
竹影横斜,晚风浮动, 静谧至极,唯有蝉虫鸟叫,以及重越加重的呼吸:“人呢?”
“哪里有人?”白妙改口,却一个劲给他使眼色。
“那是我看错了, ”重越道, “你先下去吧,我在这里吹吹风。”
“好嘞, 你有事记得叫我。”
白妙一阵旋风扫落叶般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重越在原地站了许久,没有任何异样的声音,更没有任何生灵回应。
白妙在山崖边巡视,这处双崖中间的天堑浑然天成, 无法撕裂空间, 生灵要从这里经过, 必须有个天人境带着飞,否则会坠入风谷粉身碎骨。
重越道:“我能问你一句为什么吗?”
没有回应。
重越道:“如果你不回答, 我就在这里枯坐一整夜。”他顿了下或许是觉得这个说法太不够分量,又补充道, “一整夜不够, 那就三天三夜, 十天十夜,一直静坐在这里,直到我想知道的心情没了为止,我会自行离开,不会再来打扰你。”
重越继续道:“这里本就是你的地方,走的怎么说都不该是你。”
依旧没人回应,只有竹叶簌簌坠落的声音,乱人心绪。
“其实你也知道的,我只是个再微不足道的人物,以前心比天高,结局却不太美妙,到头来我畏首畏尾,觉得这世间万事万物都暗藏杀机、可怕至极。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你知道我有多不会看人,你也知道我沉浸在自己的安乐窝里有多无可救药,那你又是为什么?”
一个黑影徐徐从竹林中露出真容,竟然是蹲着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纤细的竹枝,枝叶随着手腕轻摇而颤动。
重越也没有抬头去看,怕惊扰了那人,继续道:“如此聪明的你为何要做那些愚蠢的事来取悦我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人呢?”
“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那人闷声说道。
“报恩?”
“哈哈,”那人觉得可笑,“若我是个如此知恩图报之人,药尊也对我有恩,怎不见我这般报答?”
“那是为什么?”
“没有理由。”
“怎么可能没有理由!”这世间万事万物都该有原因,但药尊杀他原因何在,重越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你没有像我这样过,所以你理解不了也很正常,”那人道,“但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很无厘头的,突如其来,霸道地占据了一切制高点。你觉得你黯淡了,但在我眼中,整个世界,只有你在闪闪发光。”
重越愣在那里,久久无法回神。
祁白玉道:“就算这世上所有人都误解你、轻慢你,连你自己都厌恶你,至少还有我不会那样。你会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吗,你介意有个这样的人待在你身边吗?”
重越道:“我……”
“可无论我怎么想,我都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待在你身边。”
祁白玉歪着头问:“兄长觉得呢?”
“这……”哪种待法??
“大概不是因为你需要我,而是我离不开你。”
“你让我把话说完!”重越很无奈地说。
“好,等会,”祁白玉缓了口气,站起来扶着竹子,低声道,“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我也很喜欢你。”重越鼓起勇气。
祁白玉霍然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彩。重越原以为这种时候他会有很多想法,会有各式各样的担忧与恐慌,可他盯着祁白玉那双因不确定而惶恐的双眸,突然发现不只是他,谁都一样。
每个人都有担惊受怕的事情,只是有的人不介意显露于外,有的人深深埋藏在心里。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从未向任何人说明留在这里的理由,或许是因为,他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传说中的祁白玉,也有这样的一面。
祁白玉嗓音干涩,道:“你不用敷衍我,我不用你安慰,我说的喜欢不是你这种喜欢,我说的喜欢是……很不像话的那种。”
“能有多不像话?”重越被晾的这一年里也想通了很多东西,或许时间再长一点、再短一点他都不会有这份冲动或勇气,他只知道如果这次不把祁白玉留下,或许他会彻底失去这个人,如果连这个人都可以失去,他这荒诞的一生中还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呢!?
祁白玉只是望着他,欲语还休,轻咬唇瓣,道:“我会想着你入睡。我会点上安神香,渴望能在梦中与你相会,我……”他死死盯着重越没有变化的神情,说不下去了。
“会比我爱你更不像话吗。”重越道。
祁白玉僵在那里,他强悍的语言辨别能力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竟是判断不出这句是挑明他的意思,还是直接的陈述句,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发一语。
还是重越走近了,抬手撩起他被风吹动的一缕长发,拨到耳后,手捧着他头侧,按向自己颈项,并在他耳边重复了那三个字。
祁白玉整个人想被震住了一般,身体像是脱力了般,摇摇欲坠,重越顺势揽过他的后背,手深入他后脑处的发丝中,在他颈边亲了一口。
好闻的木调清香萦绕鼻尖,他恨不得把这个人揉进血肉中,永远不要分开,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想得到祁白玉,以及祁白玉的身体比想象中更加柔软,比梦境中更真实,醉人。
和祁白玉的没有理由不同,他喜欢祁白玉的样貌,喜欢祁白玉说话的声音,喜欢他说话的方式,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甚至生气的模样也不讨厌,被祁白玉调戏也很习惯成自然。
他总在想祁白玉值得上最好的,想着不能让自己妨碍到祁白玉的前途,所以不可告人的心思从不敢露半分,他从没敢肖想祁白玉的。
却没想到祁白玉早在上辈子一开始就栽在他这个坑里,完全没打算爬起来……
跟做梦一样。
“我不是在做梦吧!!!”祁白玉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但手没伸过去就被重越拦住了。
“真的,真的。”
祁白玉几乎瘫在心上人怀里,天知道这一幕早在多久之前他就已经幻想过无数遍,但真实完全没让他失望,甚至还给了他大大的惊喜,他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迎来了超乎预料的好事,以至于完全无法平静。
祁白玉一路抱着他不撒手,生怕重越只是随便说说,对着唇啃了好几口,确定兄长这一世的初吻到手,就很美滋滋地挂在他身上,一手伸到重越脑后,抓过那粗壮的竹子,让重越后退着靠在上面,这才居高临下,放心大胆地捧着他的头各种亲吻。
重越都快喘不过气来,就连识海中有谁的呼唤也被他完全无视了。
白妙和其他兽宠间也有专门的联系方式,这边主人和祁白玉的事情还没结束,另一边白虎请它回去看好戏,还想让白妙联系狼王,最好能带上华如真大人,这边着实太解恨!
“什么好戏,不是太精彩的我可不看。”白妙很挑剔。
“还有主人怎么了,我跟他说这边的情况,可他完全没回应,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白虎总在担心重越冷落它,所以时不时总要汇报一些事情,鸡毛蒜皮的,小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