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没说。”
傅明贽:“什么事?”
周齐想了想,决定把他和严祎打赌的过程略掉,毕竟是他输了不是赢了,输了就不是一件值得一说的事。周齐说:“你可以让我做一件事,或者向我提一个要求。”
“……”
周齐明明就怕傅明贽跟他突然说一句“以后不准再打游戏,单排也不行”嘴上还在虚张声势,很说话算数,以慰严祎在家之灵:“随便你提,你让我舔你都行。”
“……”傅明贽有一会儿没吭声,吭声也没说什么,“睡吧。”
“这能睡吗?”周齐说,“就一句话的事,你说完了我再睡,你不说我睡不着。”
傅明贽的声音很近,在他耳侧,震响着,有点低哑:“为什么又要突然让我要求你一件事?”
周齐闭口不谈输给别人的事,随口说:“因为我看你好。”周齐说着,觉得他必须得转移一下傅明贽的注意力,刚才刚刚聊过打游戏的事,这时候很容易又想起来这事。
不能再让傅明贽要求他关于游戏的什么了,单排是他职业打野最后的尊严。
但躺床上,手上也没什么能转移注意力的东西。
周齐看了看自己,翻身跪坐起来,利索地脱了上衣,吊儿郎当地笑:“你别想别的了,咱俩直接来一发算了。大家都是兄弟,我让你爽爽。”
傅明贽也猛地坐起来了,后脊抵在床头,像生气了:“周齐!”
周齐顶了顶上颚:“来嘛,弟弟。”
傅明贽盯着他,很急地抽进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说:“别,闹。”
周齐原本就开个玩笑转移一下注意力,可傅明贽脸皮这么薄,周齐又想逗他了。周齐不知羞耻地跪坐在了傅明贽腿两侧,不过没坐实,自己用腿撑着不在傅明贽腿上着力——毕竟就摆个样子。
周齐挑衅:“脱吗?”
傅明贽盯着他不说话。
周齐伸手装着要去碰傅明贽,傅明贽几乎出于下意识地一下子打开了周齐的手。
不能让周齐碰到……不能让周齐发现,发现他现在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我那天回宿舍看见你,就觉着被你按着干肯定很爽。”周齐低眼瞧他,“别提别的要求了,是兄弟就来……”
“闭嘴。”
周齐混账话一套一套的,流氓似的:“闭嘴了怎么让你爽?”
“……不要脸,下去。”傅明贽咬着牙说。
周齐想应该差不多了,要这时候傅明贽还能想起来LOL这款游戏,那傅明贽也够狠:“真不要我吗?”
傅明贽惜字如金道:“下去,躺好。”
周齐麻利地躺回去了:“我躺好了,你不要我,我也没办法。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事?”
傅明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子耳红脸热起来,耳边嗡嗡响。好学生对自己冒出来的难以启齿的想法感到可耻。
他想让周齐帮他。帮他做那些事。
“不用了。”但傅明贽只是冷冷淡淡地躺回去了,“睡觉。”
周齐扭头看他:“真不用?”
周齐这么问,像早看透了傅明贽脑子里在想什么似的——傅明贽不知道周齐看没看见,只是羞恼得说不出话来,没搭理周齐。
周齐等了会儿,说:“行吧,以后再说也成,你自己记着,我欠你件事。要睡就睡吧。”
只要傅明贽别瞎抱人,周齐睡得很快。
但年级第一失眠了。
难受。
心脏跳得很快,似乎脸上还发烫,又惴惴不安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傅明贽躺了好久,忽地想起周齐说的话:我闭嘴了怎么让你爽?
不知羞的胡话,这种话周齐也说得出口。
这种话只能跟他说,不许跟别人说。
开玩笑也不行。
年级第一侧过身,红着耳朵抱了过去。
但还是难受,傅明贽慢慢撑起身,俯在周齐身前,向下一点点压近,含住了周齐偏锐利却又孩子气的唇珠。
很软,乖乖地不动。
但傅明贽还是想周齐看着他,看着他亲吻他。
傅明贽不轻不重地咬了下,用牙齿碾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周齐。
“周齐,”傅明贽扣住周齐的手,哪怕他知道周齐睡着了听不见,还是羞耻得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等成年以后,我们做一次好吗?”
“……我等你毕业,教我,教我怎么做。”
周齐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年级第一早起床、洗漱、晨练、吃完早饭了。
放假差不多快要一个星期了,离过年还有五六天,年后正月十二开学。
也就是假期过了一小半了,但周齐还没开始做寒假作业。
周齐想想没做的寒假作业就头疼,洗漱完火急火燎地下了楼。
傅明贽果然在楼下,在写作业。
周齐往年级第一的卷子上看了眼:“你作业写多少了?”
“最后一张了。”年级第一嘴角翘了翘,“你还没写吗?”
“……没写。”傅明贽本来就作息规律,除了学习就是看书,效率也高,快做完了也正常。好歹在名义上是单方面的竞争对手,周齐也准备好好学习了,“行,那剩下的假期我也好好写作业吧。”
周齐说着,感觉上唇有点发麻,周齐就舔了舔那儿,凑过去问:“对了,小明你看看,我是不是嘴过敏了啊?”
第44章 优等生(44)
年关,前几日下了场雪,冬日雪不容易化,在前院积了厚白一层。周家住宅就两个人住,积雪白白净净,连个脚印都没有,盖着萎黄下去的灌木枝叶。
新年了。
周齐说话算数,赶了几天作业,中间没断一天,赶在过年前,正好腊月三十这天把六门作业,厚厚一沓卷子全写完了。
不抄不作弊,每道题都是自己写的,从早八点写到晚八点。
他把语文整门作业,一厚本作业本都拖到了最后做,语文作业本又把写作文拖到了最后写,写起作文来一写连着写了12篇800字作文,快写抑郁了才给应付完。
今天农历腊月三十,到晚上周齐把写完的两三斤作业都丢回书包里,准备开学前不再动它。
临下楼前,周齐去卫生间打开换气扇,抽了根烟。他连着写了12篇关于理想的作文,一连在作文里编了12个理想,周齐编得心里发堵。
年级第一不喜欢他抽烟,周齐就抽得很谨慎,做贼似的,把烟蒂烟灰碾碎进纸团里丢进垃圾桶,又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嚼着口香糖下楼了。
天已经黑了,这几天他自闭了似的天天关屋里写作业不见天日,过得很不容易。
傅明贽果然在楼下,电视开着,中央台联欢会已经开始了,但没人看。傅明贽没看,周齐也没来得及看。
周齐难得没去没事找事骚扰好学生,去冰箱里拿了听冰啤站着慢吞吞地喝。
没喝完,傅明贽走过来了,从周齐手里转下来了那听啤酒。
周齐抬眼笑:“你干嘛呀?”
“没吃饭别喝这些东西。”傅明贽面色淡淡,打量着周齐,随手把啤酒罐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周齐刚刚拿着易拉罐喝酒在自己手上闻到了点忘了洗干净的烟味,傅明贽这么一打量他,周齐下意识地把手藏身后了。
画蛇添足。
傅明贽敏感地注意到周齐的动作,问:“你手怎么了吗?”
“没怎么。”周齐咧开嘴笑,转移话题,“新年快乐。”
傅明贽:“把手给我。”
周齐诚恳道:“没受伤,没事。”
傅明贽不为所动:“给我手。”
“……”周齐坐到旁边椅子上,在傅明贽眼皮下摊平手,离傅明贽远远的,“你看,没事,这有什么好看的?”
傅明贽径直俯身过来,拉着周齐嗅了嗅他的食指:“周齐,你又抽烟了。”
年级第一跟教导主任一个样,直觉ax不好骗。周齐感觉像违反校规被抓住了似的,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瞧着傅明贽笑:“那又怎么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去洗手,刷牙,把烟盒和打火机丢掉别再买。”
“……”周齐趴在桌子上不动,“别啊,男人哪有不抽烟的,小明你对我要求太严格了。”
“抽烟跟是不是男人没关系。你去不去?”
“不去。”周齐起身又从冰箱里拿出听啤酒,单手拉环喝了口,“也不扔,以后还抽,我不想听你的。”
傅明贽没再扔周齐的易拉罐,垂眼看他:“我没想让你听我的,我只是想让你像个学生。”
傅明贽起初也没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抵触周齐抽烟喝酒玩游戏。
他一开始是以为他不喜欢周齐抽烟,不喜欢周齐随身带着烟是因为抽烟对健康不好。直到今天,看周齐漫不经心地在冰箱前喝酒,傅明贽才发现是因为他觉得周齐不像个学生。
做事随意所欲,不想后果也不计较后果,好像从来不多在意学校里的事,就连别人污蔑他作弊了都可以瞒着不说,不当一件值得一提的事,讲笑话似的就说出来了。
有过烟瘾,酒量好得不像一个高中生,用键盘用得比笔顺手。
这样的人不应该呆在学校这样安分的地方。
周齐像是被逼着进了学校,被逼着学习,等过了学习的这段时间,等到毕业后,就不知道会去哪了。
周齐挑眉:“我怎么就不像个学生了,我写了好几天作业过年这天抽根烟就不像个学生了,小明你过分了吧。”
傅明贽坐到周齐身边,转着周齐的易拉罐,语气不冷不热:“你想过未来吗?”
周齐舔了舔嘴角:“什么未来?毕业以后吗?”
“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工作以后。”傅明贽手指不自觉地蜷在了一起,若无其事说,“你想过的未来,做什么……和谁一起。”
周齐起身又打开冰箱扒拉了半分钟,从冰箱里扒出一瓶果汁丢给傅明贽:“一起喝点吧,你喝不了酒喝果汁也行,干聊天多无聊。”他咽了口啤酒,“你这算是在问我现在的理想吗?”
“你认为是就是。”
周齐肯定不能愣头青似的说实话,说他想打职业。
因为他说了傅明贽肯定不当真,以为他又在逗他玩。
“说理想没什么用,我理想多了去了,也没几个实现的。”周齐低下头看着膝盖,兴致索然,“我以前还想当个跟你一样的三好学生,后来黄了,现在还没找到新理想。不过我刚刚写作文,编了12个理想,你要好奇你可以去我书包里看看我的作文卷子。”
周齐说他以前想当个好学生,傅明贽从来没问过周齐在认识他以前的事。
他不知道周齐做过什么,会让自己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过去对周齐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听别人说,说周齐是个多糟糕透顶的人。
傅明贽问:“为什么没坚持下去?”
“当个好学生吗?”周齐小孩似的撇撇嘴,“可能是没人夸我吧,就没动力了。”
周齐没扯皮,他小时候确实想过当个好学生,当个对社会有贡献、谁都喜欢他的人。像傅明贽那种人,学习好,有礼貌,前途无量。
后来无疾而终了。
因为周齐长大了以后,发现他听不听话、学习好不好、有没有礼貌、守不守规矩,其实没人在意,就放弃了这几个践行起来贼他妈累的理想。
等后来他去旷课、逃学、打架、酗酒,其实也一样没人在意。
无论他做什么事,原本就不在意他的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也不会对他刮目相看,这是周齐几乎用了整个青少年时期才慢慢明白的事。
理想那么多,不了了之几个实属正常。
周齐瞧了瞧傅明贽,喝酒不说话。
“你想让别人夸你吗?”傅明贽问。
他记得前几天周齐跟他在床上胡闹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想让他夸夸他,想让他说他厉害。像个小孩子一样,找别人认可他。
“嗯,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周齐咽了口啤酒,“我在意的人说话才算数。”
傅明贽顿了顿:“你想,让我夸你吗?”
周齐说着,觉得他跟傅明贽的对话真他妈幼稚,跟家长和小学生对话似的。
可就是觉着幼稚,周齐还是瞧着傅明贽的眼,老实地说了个“想”字。
傅明贽夸他,他会很高兴。
他在意傅明贽,也在意傅明贽说的话。
傅明贽心跳有点急促,面上云淡风轻:“那你现在还愿意当个好学生吗?”
周齐微仰着下巴,斜眼看过去。
他双眼皮褶皱偏深,一半近乎内双,眼尾还没睡醒似的湿湿红红地上勾,眼里黑白分明得厉害,吊儿郎当地随时要逸出笑来。
“我怎么不好了啊,天天学习写作业,我现在还不算好学生吗?”周齐舔了舔嘴唇上的酒,“小明你这是看不惯我吧?”
傅明贽拧了拧眉,没讲话。
周齐最讲不通的地方就在这里,分明不像个学生,却跟学生一样努力,不是多自律,却记得随时压着自己学习。
学生的身份总有天是要结束的,傅明贽在意的不是周齐像不像学生,他在意的是未来。
他想和周齐走很久,到工作的年纪、结婚的年纪,周齐都不准走。
所以周齐不准不在意现实里的事,也不准不在意他。
但年级第一说不出“你以后不准不在意我”这种羞耻的话,就闷着不吭声,把周齐剩下的半听啤酒喝了,隐晦道:“这是第一年。”
“第一年?”周齐边想着傅明贽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