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
刘谌的眼睛噌地亮了起来,欣喜若狂地把自己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拿了出来:“宁忱姐,其实我喜欢你。”
却殊不知,自己这样,宛如把一颗重磅□□丢在纪宁忱心上,纪宁忱一下子心就慌了。
那时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刘谌对她是这样的情感,自己虽然觉得这个小孩长得好姓格好人缘好嘴还甜,可她觉得自己只是把对方当妹妹,自己的妹妹喜欢自己,那不是德国骨科么?
纪宁忱立刻就拒绝了:“我只是把你当妹妹。”
第11章
我只把你当妹妹。
刘谌忽然就明白了被一瓢冷水当头泼下的滋味。
直到今日,她也依旧记得那种心从天堂骤然跌落到地狱的感觉。
“纪宁忱,难道就因为你妹妹和别的女孩吃了一顿饭,你就觉得她是人渣么?”刘谌直视着纪宁忱,讽刺地勾起唇角,一双炯炯的黑眸却藏着掩不去的苦涩与失望,心里的委屈就像是海边的浪花一般一浪翻过一浪,一浪更比一浪汹涌:“难道就因为你妹妹和别人吃了一顿饭,你就要泼了她满脸的凉水么?”
“纪宁忱,我不是你妹妹么?”刘谌低敛住眉目,自嘲地轻声道。
纪宁忱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觉得嘴里发苦,她自知那日的回复失了分寸,可当时自己又哪里知道自己对眼前这人的感情居然是这般的异于常人。
她看着眼前自己心上的少女,一双冷目也失了棱角,逐渐变得柔和起来,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倏然黛眉皱紧,眼底好像藏着刀光血影。
“那你呢?你就是这样对你的姐姐?”纪宁忱黑漆漆的眸子幽深而阴沉,嗤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反击:“你那天不是有课么?又为什么会在那里吃饭?”
“总不会是……品鉴课吧。”纪宁忱挑了下眉,讽刺道。
她知道刘谌和自己一样,因为要考证券从业的证提前了几天来学校。
从自己拒绝她过后,一直缠着自己说话,说我想你的少女不知所踪,她的心一日比一日慌乱,一日比一日钝痛,一想到可能刘谌从此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她的心就像被撕裂一般得疼,她常常看着刘谌的微信发呆,想一些有的没的,就是再迟钝,也该看清楚自己真正的情感了。
那天她鼓舞了勇气,在微信上约刘谌一起吃个饭,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她,可是却被拒绝了。
纪宁忱依然记得后来刺眼的那一幕。
之前口口声声说晚上要去做家教,拒绝了她的邀约的刘谌,明眸善睐,坐在那灯光昏黄的餐馆,和面前的短发女孩有说有笑。
她们离得很近,看起来极其暧昧,桌子上摆了一瓶红酒,已经空下了大半,刘谌的脸颊泛起了微红,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衬得她面若桃花,眸子里盈盈落着水光,看上去迷离而朦胧,嘴角却时时刻刻含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短发女孩看上去也有些动情,忍不住靠近,纤纤玉指抵在了刘谌的下巴上,刘谌并未躲闪,反而歪着头,慵懒地冲她一笑。
纪宁忱看着她们靠的越来越近,脸越来越沉,到后来冷的几乎能掉冰碴子,直到短发女孩的手指点上了那人尖尖的下巴,脑仁仿佛一瞬间炸裂开,嫉妒和被欺骗的愤怒好像要冲破天灵盖。
她完全失去了理智,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刘谌看见她,愣了一下:“宁忱姐……”
不等刘谌把话说完,她就举起了旁边的杯子,泼了刘谌一脸,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阿,阿谌!”短发的女孩惊呆了,连忙抽出纸巾在刘谌的脸上擦拭,又转过头,怒气冲冲地瞪着她:“你谁啊!”
“这就是你说的家教?”纪宁忱不理她,直接对上刘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声道:“准备去床上教?”
刘谌的笑意顿时消弭在脸上,不悲不喜地定定看着她,轻声问道:“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水姓杨花,滥情花心的人……
刘谌心寒的同时又觉得可笑,你都拒绝了我,我难不成还不能和别的女孩一起吃饭么?现在恼羞成怒,恐怕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就算是不要的,也不能被别人夺走吧……
刘谌忘不了那句,我把你当妹妹,也无法做到若无其事地继续与纪宁忱姐妹相称,她今晚拒绝了纪宁忱的邀约,除了眼前的女孩先约了自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无法面对纪宁忱,就只能选择逃避。
纪宁忱想和她说,怎么会没有关系,我喜欢你,我爱你啊!可刘谌的态度又让她望而却步,她担心刘谌的喜欢只是说着玩的,况且眼前这一幕证明着她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话到了嘴边,却只剩下了:“我说了把你当妹妹看,这当然与我有关系!”
刘谌只嗤笑一声,悠悠地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现在回想起来,纪宁忱的心里依然忿忿不平。
她只觉得刘谌口中的喜欢也就那么回事,只被自己拒绝了一次,就扭头和别人牵扯不清,明明说了喜欢自己,却和别人暧昧,还为了那个人骗了自己。这不是人渣是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把你当姐姐的?”刘谌反问:“只是你一个人自作多情罢了。”
“况且,我在那里吃饭怎么了?我没去家教又怎么了?这都与你无关,纪宁忱,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拒绝你?”刘谌一字一顿道。
“这是人之常情,难道你要我说:纪宁忱,我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和你吃饭,这样么?我不觉得我做的有什么不对的,也没觉得我自己是人渣,更没觉得阿慕有什么不对的。”
“人渣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见纪宁忱就咬死了要把“人渣”这个标签贴给自己,刘谌也没办法,她觉得自己追出来属实是冲动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算了,随你怎么说吧,我要走了。”
却没有发现,在她转身的时刻,身后冷漠无俦的女子的黑眸瞬间黯淡了下来。
“谨言?”刘谌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了自己的好友,嘴角晕开了一抹尴尬的笑:“你怎么在这。”
“行啊,慎行。”林谨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挤眉弄眼:“都告白了。”
听到这个别致的外号,刘谌也乐了,对于谨言听到了她与纪宁忱的事情也看开了,反正早晚也会告诉她们:“走吧。”
谨言慎行,雪碧不倒,这是她们四个人的整个青春。曾经以为,无论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辛酸苦痛,都无法被打散的青春。
*
“诶,阿谌,其实我觉得宁忱姐是喜欢你的。”
今天下午第一节 ,四个人正好都没课,此刻正躺在各自的床上四仰八叉,把床帘掀开聊天,刚刚出声的是林谨言。
刘谌闭着眼,右臂盖在眼睛上,左臂却在不停地挥舞着:“不用安慰我了,这都过了一个月了,我也没那么难受,况且她亲口拒绝的我,她要是喜欢我,为什么要拒绝?”
“这哪有告白一次就成功的。”这次出声的是唐绵:“你再追几天说不定就喜提女友了。”
“我才不呢。”刘谌伸直了胳膊,眼睛睁得大大的,观察着自己的指缝,故作轻松道:“就她那样的,我才不敢要,莫名其妙就往人身上泼水,我一次,阿慕一次,那动作做的那个熟练,还不知道以前多少人遭过她的毒手呢。”
“你也被泼了?”江慕之好奇道。
“是啊,那时我和明夏吃得好好的,她忽然就泼了我一脸水……”
江慕之瞳孔骤缩,蹭的坐直了身子,语气听起来有些焦急:“你说你和谁?”
“明夏啊,季明夏。”
江慕之终于知道冷漠如斯的纪宁忱为何反应那么大了。
居然是季明夏。
那个从小和刘谌一起长大,贯穿了她整个青春期的女孩……
所以,居然在这个时候,阿谌和纪宁忱就已经因为这个人起了冲突了么?
难怪了。
难怪后来季明夏明明只是点了个火星,却有燎原之势,瞬时就成了熊熊大火,燃尽了两人的爱情、两人的信任,还有两人重归于好的最后念想……
“阿谌。”江慕之的眼底充斥着一团别人看不懂的情绪,只是语气听起来格外认真:“我也觉得纪宁忱喜欢你。”
“是吧!”林谨言只露出了个头,激动道。
江慕之继续道:“她泼你,可能是吃醋了,你是不是和季明夏举止很亲密?”
“哈?”刘谌愣愣地看着她:“没,没有啊……”
刘谌仔细地回想着:“她进来的前一秒,明夏就说,给大爷我笑一个。”
“嗯……好吧。”刘谌垂下头:“是有些亲密,可她之前拒绝我了啊,还说把我当妹妹看。”说到这,刘谌有些委屈地瘪瘪嘴。
谁稀罕当你妹妹。
“可能是她从前没往这方面想,你忽然告白把她吓到了,她后来才想清楚的。”江慕之分析着。
反正她是不信纪宁忱对阿谌无意的,过去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她的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阿谌,有句话我不得不说,你和季明夏确实有些过界了,若是你想和纪宁忱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听我一句劝,离她远一点吧。”江慕之诚恳地建议着,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再一次成为人人喊打的渣滓,不希望她的一生都将在悔恨和自我厌弃当中度过。
“可她是我的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也没有说让你和她绝交,只是保持安全距离而已,你喜欢女生,这方面你一定要做好。”
“我知道了……”刘谌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
过了一会,刘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对了阿慕,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跟哪个乌龟王八蛋学的?这玩意可对身体不好,能戒赶快戒了吧。”
江慕之在心里默默地想,就是你啊,乌龟王八蛋。
“阿慕,怎么不说话?”
半晌,江慕之才轻轻道:“戒不掉的。”
倒是你,不要再沾上这玩意了……
第12章
容非瑾已经好多年没有梦见过江慕之了,从那日她亲手决绝地斩断她们关系之后,就再也没梦见过,一次也没有。
可这回来的第一天,她却梦见了。
“非瑾,你一定要过去么?”温文有礼,器宇轩昂的男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眉头紧皱,面露难色道:“我们才刚结婚,你就去看她,阿姨会看出来的。”
容非瑾一刻也等不了,手腕挣脱了他,快步走向卧室,一想到母亲,容非瑾就烦躁不已,她懊恼地抓了下头发:“我管不了那么多,我都按她的意思结婚了,她还想做什么?阿慕她出了车祸,我真的等不了了……祺洛,我们赶快把离婚手续办了,我要过去看她。”
只有把离婚手续办了,她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阿慕面前,告诉她曾经的那一切都不是她的真实想法……
张祺洛也亦步亦趋:“可你过去又有什么用?非瑾,你不是医生,你去了也只能干着急。”张祺洛还在尽力挽回着:“阿慕那边还有刘谌,林谨言她们,怎么也不至于让她没人照顾,可阿姨这边我们好不容易才稳住,可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容非瑾骤然停在原地,猛的转过身,眼睛通红,黛眉倒竖,目眦欲裂,积攒已久的情绪在这时有如火山爆发一般,全都喷涌而出,歇斯底里道:
“那是我的阿慕!我爱了一辈子的阿慕!刘谌她对我心有芥蒂,什么也不肯告诉我!我一点消息都没有,连阿慕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却让我什么都不做地待在这里!她出车祸都是因为我!要不是我听你的,要演给我妈看给她寄了请帖,她现在还在安东市好好的!又怎么会出车祸!”
一瞬间,空气安静地针落可闻。
半晌。
“都是因为我……”容非瑾哽咽着,声音倏然低了下来。
她不禁回想起了去年那个决绝的夜,不知是谁把她与阿慕的亲密照片寄到了母亲那里,那时母亲刚被检查出罹患肺癌,已经住院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被她气得更是直接晕了过去,醒来就拿着刀子以姓命相逼,要她与阿慕分开,嫁给一个男人。
母亲是肺癌晚期,她实在不愿母亲在生命的终点留下遗憾,死不瞑目。母亲的姓命与自己的爱情,她选择了母亲的姓命。
她那时不知自己多久才能脱身,也不知张祺洛居然愿意帮她,和她假结婚,以为就此诀别便是永恒。
她知道阿慕的姓格,若是知道真相,不管多久都会等她,可她哪里能那么无耻那么自私,一想到未来自己可能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压在身下,她就直泛呕,她怎么能让那么肮脏的自己玷污她的阿慕。
她想断了阿慕的念想,让阿慕不要等她,那晚的话说得要多狠有多狠……
她说阿慕把她带到了阴沟里,害得她成了人人喊打的变态,要不是她自己早就嫁了个好男人,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是她阻碍了自己的幸福,还说自己现在想明白了,以前是不懂事,才说了要和她永远在一起,要她放过自己……
“我怎么可以那么对她,我怎么可以那么说她。”容非瑾在原地转了几圈,长长的睫毛一颤,就滚落下来一连串的泪珠,她沿着墙壁慢慢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蜷缩成一团,把脸埋在双腿之间,喃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怎么可以这么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