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安桐是和李艳、李薇一块儿来的,虽然两位舅父也来了,不过他们在外头。李纯在他们出门之前叮嘱她们在秦家,李家的人最好是聚在一起团结一点,也好堵住别人说他们李家兄弟阋墙的嘴。
不过显然李薇在这儿是有认识的人,不受约束,自顾自地跑去玩了。
李艳叹了一口气:“不必管她。”
许相如倒是知道李薇去了哪儿。前世的李艳在被人玷污后,可没少受到李薇等人的指点和蜚语,加上李薇被秦韶茹拉拢,她更是趁此机会帮她爹打击大房。
在众多因素影响下,大房落败,李艳也顶不住压力自缢身亡。
哪怕今生事情的发展仍旧有些许变化,可李薇的本姓却是不会变的,故而她兴许是见秦韶茹有赵惟才做靠山,又或许是得了李家二房的命令欲与赵惟才交好,故而去找秦韶茹了吧!
其实以李家的情况,李家破落是迟早的事情,李纯若是能当断则断,兴许也不会有让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不过李家毕竟是安桐的外家,而且李家也是牵制秦家的好手,许相如自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前世的事情再度发生在李家的身上。
众人正说着话,秦韶敏也从百忙之中腾出了时间来招待她们。毕竟是秦家的大喜日子,李艳哪怕和她有恩怨也不会在此时与之撕破脸,所以气氛一时之间竟颇为融洽。倒是秦韶敏身旁的少女有些破坏气氛。
少女一身锦衣,身上满是华丽的饰物,而她仰着头颅,看向众人的眼神有些轻蔑。
不管她是何身份,这般待人便有些让人心里膈应了。
秦韶敏大抵也发现了,于是蹙眉道:“小梦,去将你二姊寻来。”
“我才不去呢!”少女哼了哼。
许相如觉得,同样的动作,安桐做出来那叫可爱,可这少女却显得有些刻薄了。
“听话!”秦韶敏加重了语气。
少女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咬着下嘴唇,满腹委屈的模样。好会儿她才转身跑了:“去便去!”
李艳低声向安桐和许相如解释道:“那是秦韶敏的表妹,唤作赵梦,这些年因某些原因一直都住在秦家。在秦二娘子回来之前,她算是这秦家的二娘子了。”
安桐恍然大悟,原来是秦韶茹回来了,赵梦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可是在秦家过惯了优渥的日子的她养成了这样刁蛮的姓子,以至于在人前也不加掩饰。
接下来安桐又见到了秦淮的两房妾室,饶是没什么心机的她也能从她们的欢声笑语中听出一些针锋相对的意思来。
这内宅的争斗,她们也算是个中高手了,幸好她爹只有她阿娘一个女人!安桐感慨。
想到这儿,她觉得日后若是让她嫁到别人家去,也得跟人如此算计,那得多累……不过,她跟许相如都这样了,日后还有嫁人的机会?
“怎么了?”许相如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得翘起了嘴角。
方才在秦家的门外,安桐竟然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了进来,想必她的心结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也说明,她已经打从心底里开始接受自己了,不是么?
“没什么。”安桐又扭回头去,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她也不知自己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方才那一眼竟然觉得许相如样貌出众、气质出尘,好似她们初次缠绵,自己看着她那张脸,觉着如果是许相如的话,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在她主动牵起许相如的手之前,她便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她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让她与秦韶茹主动讲和似乎是不太可能的了。
若能从此和秦韶茹、赵惟才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那是最好的,可若命运要向她、安家伸出魔爪来,那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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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的这场认亲宴办得很隆重,各种山珍海味都摆上了席面,结束后都让人回味了好几日。
如此一来,临安及其周围的州府都听闻了秦员外认回了一个女儿,而这女儿还是普安郡王的宠妾。
一时之间,秦家名声大噪,秦家的盐铺营生也比往日好了许多,与秦家做买卖的小盐贩子也多了起来。
相较之下,越发低调的李家的营生也受了不少的影响,若非李家还有承揽的盐场,怕是会有很大的损失。
不过仅仅是这点损失便已经让李重明坐不住了,他找到李纯,再次提出与秦家交好,跟采取和秦家一样的经营之路。
若在之前,李纯兴许会犹豫,然后听他的,毕竟秦家有普安郡王,他们李家是没有多少士族背景的商贾,要想跟秦家斗,最后也得两败俱伤。
不过自从许相如和他密谈后,他就权当自己有许仁昶这么一位靠山,而许相如跟安桐的关系那么好,他相信她不会欺骗他的。
故而不管李重明如何劝说,他都始终不为所动,反而再三约束子孙们要低调行事。
兄弟阋墙之事困扰了他很多年,而如今他也渐渐老了,也是时候听女儿的劝告,要为子孙后代做打算了。两个儿子靠不上,他就只能指望孙辈了。
经商再富庶,可地位也始终是低下,而若想要改换门庭,也确实该从仕。富族与富族之间从仕也有区别,靠经营田产而富裕的富族比起靠经商而富裕的富族更能让人高看一眼。
故而李纯将李艳寻了过去谈话,李艳出来之后一直有些愁眉不展,而二房的人则大喜过望,让李艳露出如此神情,怕是被告知即使她再努力,大房也是担不起重任来的。
不过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李艳之父李重光被李纯踢去了信安置办田产,而李重光收下的事务则交到了李艳的手中,由她负责打理。
李重光和李重明都不明白李纯此举,不过李纯向李重光解释了,他为人比李重明要沉稳,而且有些守旧,故而让他去置办田产、经营田产比李重明要好。李重明如今一门心思在如何开拓商路,他是静不下心来经营田产的。
之所以在信安置办田产,一来是那里远离临安这等纷乱之地;二来是那儿地广人稀,土地便宜;三来,信安离瞿川很近,依照安家的势力也能给予李重光一些帮助,不至于让李家被当地的富族欺负。
李艳已经从李纯的决定中读出了他的心思,将来她爹将田产经营好了,那便会是他们大房的根基和家底。至于这榷盐上的事情,则会交付给二房,也算是提前分家。而她要做的是在明确分家之前代替其父守住李家的家业,也不让人知道他的用心,免得李家乱了。
李艳无法因为李纯的这个决定而埋怨他,不过失落是一定的。可是想到将来待她爹经营好了田产,她或许也能免于被送到官户家中为妾的命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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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家悄然地发生变化之际,秦家的内部却也并不像外人所知的那般和睦。
秦韶茹虽然跟了赵惟才,不过她刚回到秦家亲人的身边,故而赵惟才并不限制她的行动,她便一直住在家中。
虽然也怨过秦家一直没有在她给赵惟才做妾之前找到她,可是想到他们毕竟也尽力了,而如今也没有什么比她知道自己还有至亲更为高兴的了!
“阿姊!”秦韶茹喊住从她面前经过的秦韶敏。
“怎么了?”秦韶敏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她。
“阿姊这是去哪儿呢?”秦韶茹不解地问。
其实她被认回来后,除了日子过得好了,身边也多了几个伺候的婢子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变化。秦淮在开始的那些日子对她关怀备至,可是他还有许多营生要打理,整日也不在家中。
她的两位姨娘似乎也不爱和她打交道,她的两个异母弟弟更是与她不熟悉。倒是秦韶敏每日都能见到她的面。
可是秦韶敏并不像秦淮那样关心她,她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每日都能见上面,为何秦韶敏不能多些关注她呢?
“去铺里处理事情。”秦韶敏道。
本来这么明显的事情,她一般都不愿意去浪费口舌回复的,不过秦韶茹毕竟是刚被认回来,对此还不太熟悉,故而她多了一些耐心。
“我、我也想去,可以吗?”秦韶茹道。
秦韶敏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道:“可以。”
秦韶茹面上一喜,便跟上了秦韶敏的脚步,而秦韶敏转过头则拧起了眉毛:她才回来几日,这么快便要有所动作了吗?
第92章 加更
当春风吹拂着大地时, 元宵佳节也悄然而至。
临安城上下为此而热闹非凡, 诸色酒楼都装扮一新以吸引客人, 各大寺庙、道观也因庙会等而吸引了不少的百姓。
秦韶茹回了秦家,赵惟才要夜里才有空将她接回来,故而白天他邀请了许相如一起赏灯, 也不会误了他的事情。
许相如如约而至,赵惟才已经在赏灯的游园里等着了, 见她身边只有两个随从,便道:“今日怎的不见许娘子的小尾巴?”
许相如好会儿才理解“小尾巴”是指安桐, 虽然不满意赵惟才如此评价安桐, 可她的脸上也没什么情绪, 而是道:“今日大王只邀了妾, 妾不敢邀他人。”
赵惟才也不过是随意一问,并未花太多心思在此事上。不过他确实记下了安桐, 哪怕不是为了秦韶茹, 便说她背后的安家和边境的将领有所关联, 他都有必要好好地谋划一下。
而眼下, 他也需要探一探许仁昶的底了。上次会见许仁昶, 他并未得到许仁昶的信任, 若能从许相如处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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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内的游人越来越多, 这时,秦韶茹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儿。不过她神情恹恹, 并无甚心思欣赏这儿的花灯。
她本想跟着秦韶敏去见识一下秦家的家业, 可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她觉得秦韶敏在防着她。才走了两家铺子,她便被赶来赏灯了。
领路的是秦家给她安排的婢女吴真,她热络地向秦韶茹介绍各种灯笼以及背后的含义。
秦韶茹忽然想起了在瞿川时,安里正为了安桐而设了一次彩灯架子,虽然上面的彩灯并无这儿的多和炫目,可令她动容和羡慕的却是安里正对女儿的好和那份心意。
为何秦家待她却不如安里正待安桐呢?
寻回至亲令她很高兴,虽然她面上很是体谅亲人的忙碌,可实际上她的内心还是很渴望能得到他们的关注和关心的。
可如今他们只派了一个婢女来应付她。
“啊!”这时,吴真发出了一声惊呼。
秦韶茹抬头看她,发现她的视线有些凝固,便顺着她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座亭子。这么一看,她的目光也呆滞了片刻。
“为什么大王会和——”吴真惊讶地说了上半句,却是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跟在秦韶茹身旁的两个赵惟才配给她的婢女则忙道:“大王是有公事要处理,娘子不必胡乱猜想。”
秦韶茹却没有听进去,许相如是她最忌讳、最怕和最恨的人,为何赵惟才要与她走得这般近?万一许相如将她从前的事情告诉赵惟才,那她岂不是要完了?
不行,她必须要先下手为强!
“嗯,我知道。”秦韶茹应道,“走罢,莫要耽误了大王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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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赵惟才回到秦淮赠送的宅子时,便听得婢女来报:“大王,娘子病了。”
赵惟才拧眉,不悦道:“她怎么会病了,你们是怎么照顾她的?!”
婢女有些慌张,忙道:“这、娘子今日去过赏灯的游园。”
赵惟才挑了挑眉毛,便明白了原来秦韶茹看见了他和许相如在一起的事情。虽然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不过她能吃醋,那说明她在乎他。他也不介意花心思去向她解释……
不过……
“你们今日怎么会这么巧到那儿去?”赵惟才觉得事情太巧合了。
“娘子本来是跟秦家大娘子到秦家盐铺去巡视的,不过秦家大娘子以今日是元宵佳节有灯会为由,将娘子打发出来看赏灯。领路的是吴真。”婢女如实禀告。
赵惟才眯了眯眼,吴真是秦家给秦韶茹安排的婢女,他本想着她若是安份的话,倒也不必在意。可没想到,她的来历果然不简单,想必是秦韶敏安排在秦韶茹身边提防他们的吧?
“大王,是否要——”婢女露出一个危险的眼神。
赵惟才摇了摇头:“那毕竟是秦家安排的人,解决了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倒不如留着她,至于如何不让她坏事,你们看着办就是了。”
“是!”
赵惟才安排好一切后,这才去找秦韶茹。
当他来到秦韶茹的院子时,见里头昏暗的很,便令人点亮屋里的灯盏。他看见床帐后面的模糊身影,便走了过去,将床上装睡的人儿拉入怀中,道:“你病了?”
秦韶茹动了动身子,却没有扭头去看他。
赵惟才摸了摸她的额头,忽而轻笑了一声,道:“你在装病。”
“妾病在心中。”秦韶茹道。
“什么心病?”
“大王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秦韶茹的语气带了些哀怨。
赵惟才冷峻如刀削的面容在她的哀怨之下动容了,他的声音一如之前的冰冷,可其中的柔情却只赋予她一人。
“我待你的心意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你看不出吗?”
秦韶茹沉默不语,而赵惟才也十分有耐心地等她思考。半晌后,秦韶茹才道:“妾本不该对大王的行为置喙,可唯有许相如,妾不希望大王与她有过多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