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跳,不知道是该揍许三好,还是该怨今生发生的事情居然还是按照前世的轨迹发生了。
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她最终憋得头疼和气短。
“爹,你去赌了?”许相如拧眉,也是一股怒气憋在胸口,隐约要爆发。
许三近一个月来实在是□□份了,以至于谁也没注意到他何时竟然沾了赌!可按照安桐所言,一般刚去赌的人手气都十分好,若许三刚涉赌,那她还有办法阻止他。
岂料许□□而很是惊讶,他道:“什么赌?你以为你老子我去赌了?”
虽然他的话很是粗鄙,不过许相如稍感安心:“爹不是去赌了,那哪里来的钱?”
“自然是赚的!”
“如何赚的?”
“许相如!我是你老子,你敢质问我?”
许相如一噎,抿唇不语。
安桐见许相如没能问出什么话来,当即气势汹汹地叫道:“许三!”
“……”许三看着安桐,下意识地眼神闪躲。
“安小娘子,这是许家的家事,莫非你想管许家的家事不成?”
安桐眼睛骨碌一转,一板一眼地道:“我不想管你们的家事,但许相如欠了安家二十贯钱,你是她爹,应当替她还债!”
许相如瞥了安桐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许三被安桐说出来的账目吓了一跳,大声道:“她何时欠了你们安家的钱,我如何不知?”
“你整日不着家,只会从家中拿钱,你还能知道什么?”安桐反问。
许三无言以对,只能怒视许相如,险些便动了手。他恨恨地道:“你个败家玩意儿,还不说借钱做甚了?”
许相如神情倔强:“爹总是从家中拿钱,一拿便是上百文。可我与娘要吃穿,地里只靠我们是打理不过来的,也得雇人帮忙,还有交税、村社钱……等诸多花销。而家中除了那几亩田地能卖钱,便只有我与娘编一些竹织品卖钱以补贴家用。可却仍是不够,故而问安家借了不少。”
安桐趁机道:“说来,安家有几次向你讨要债款的,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许三脸上一变,顿时有些悻悻然,他见安家没人来讨债,便以为许王氏已经把债给还了,却没想到……
“但那只是十贯钱,何以变二十贯了?”
“你以为只还本钱便可以了?”安桐冷笑。
“你这也欺人太甚了!”许三睁大了双眼,满目怒火。
“你不是赚了钱吗?还了债,再去赚便成,何愁没钱还?”安桐道。
许三“呸”了一声:“我赚的再多也抗不住你们安家如此欺人!况且也不是每日都有蹴鞠比赛的!”
“蹴鞠与你何关?你莫要告诉我,你这样还能去踢蹴鞠?”
许三笑了笑,神情傲然:“我还就告诉你安小娘子了,我还就是去踢蹴鞠了!这些钱,可都是我踢蹴鞠赚回来的!”
许三根本便不怎么会踢蹴鞠,不过人家看中的就是他不会踢,所以让他加入了一支由富商子弟出资组建的蹴鞠队中。
蹴鞠队只需在有需要的时候,按照那富商子弟的吩咐,选择输几个球,那便马到成功。若是有意外的效果,那更是好,这支蹴鞠队便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段时间以来,许三踢了五场,便得了四贯钱!
让许三等故意输球对富商子弟而言有何好处,许三这些人本就不会知道。
只是安桐记得前世安岚与她提过,不少世家子弟和富户子弟会组建蹴鞠队相互比赛。他们有的人会亲自下场,也有的只是出钱而已。
大户人家的小娘子也有喜欢看蹴鞠的,她们会一起结伴到蹴鞠场去观看比赛,偶尔也会下注押哪边获胜。
其实这也是一种博戏,只是对于这些大户人家而言,输赢一点小钱都无伤大雅,所以他们一向都不会将输赢的钱财放在心上。
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蹴鞠队之间的利益往来,有些世家子弟会借助蹴鞠比赛来名正言顺地收取富户的贿赂。而富户多数是商贾,给了好处,自然能得到一些便利。
可安桐想,其实CAO纵这一切的人,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谁找你去踢蹴鞠的?”安桐又问。
许三警惕得很:“这与安小娘子无关!”
安桐想许三只是被人找去踢蹴鞠,赌的人也不是他,即使朝廷要查贿赂之事也不会牵扯到许三这等小人物的身上,应该没什么事的。
“哼,你若现在还钱,我可以不收息。”安桐说罢,真的向许三伸出了手。
“可一时之间,我哪来的十贯钱?!”
“先还你手上那些也行。”
许三满心不愿意,若是平日里,他定然要再忽悠几句。可他方才一时得意忘形,把自己赚了四贯钱的事情说了出来,便再也没理由搪塞过去了。
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起安桐,况且若能早些还了,便无需收息,总比拖得久了,要还的钱翻倍要好吧?于是不甘不愿地掏出了还没捂热的交钞来。
他依依不舍,试图再挣扎一下:“安小娘子,这交钞还得去兑成钱,你一个人也拿不动,不如我先去把钱兑了出来,再送到安宅去?”
“安家多的是人手!”安桐面不改色地夺了钱,又道,“余下的七贯钱……”
“我一定尽快还上!”许三笑容勉强。
“其实慢慢还也可以。”安桐不希望把他逼得太紧,免得届时真的跑去赌了,那她就真的罪过了。
“……”
许三心情很不好,尽管他知道许家欠了安家的钱,但想到一下子就没了三贯私房钱,他如何能不心疼?
好在他也没迁怒许相如,只是有些埋怨:“当时卖粮的钱怎么不还?”
许相如很是无奈:“爹,那些钱只够把欠七婶她们的钱还上,以及冬至、腊八、正旦和即将的元宵,都得一大笔花销。安家没催,便……”
许三恼怒地把新衣裳扔给许相如:“够了别与我说这些没用的!把衣服拿走,一人一身。早知道今日这么晦气就不买了,还能省些钱吃酒去!”
怨天怨地地骂了一通,他就一头扎回房中去了。
安桐把钱还给许相如。许相如早就把欠安家的钱还上了,今日不过是讹一讹许三。钱在他手中怕是没多久便再度跑去找私窠子了,倒不如让许相如藏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又道:“你爹忽然跑去踢蹴鞠,必然不是偶然。”
“我会留意的了。”
安桐正要离去,许相如忽然道:“安桐,谢谢你。”
这是许相如第一次直呼安桐的名讳。
在来浮丘村没多久后,许相如便已经知道她不能直呼安桐的名字,所以只有在被惹毛了后,私底下念过安桐的名讳而已。
可如今,她在没有怨念的情况下,第一次唤了安桐。
这意味着什么?
安桐不管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她们的关系是前所未有的靠近。
“谢我什么?”
安桐神情颇不自然,心中也别扭。跟许相如的关系忽然这么亲近,她真的不习惯,明明两人本来就是站在对立面的。
“其实不管许家会遭遇何等难事,都与你无关的,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和帮我们,难道不值得感激吗?”
“这不是为了你们,只是为了我罢了。”安桐道。
许相如思索着安桐这话,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管如何,我似乎都未曾还过你恩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有恩报恩,有仇——”许相如一顿,在安桐的注视下,如实道,“报仇。”
安桐已经知道许相如的“小肚鸡肠”了,也不意外,问道:“那你想如何还恩情?”
“那要看安小娘子希望我如何还了。”
安桐稍作思索,道:“陪我过灯节如何?”
许相如微微诧异:“如此而已?”
“难不成你想以身相许?”安桐说着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看话本上写的小娘子被救后,都是以身相许的!”
许相如显然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她淡然地道:“你希望我以身相许,那也得你帮了我同等条件的忙,才是公平。”
“啧,许相如,你不仅小肚鸡肠,你还斤斤计较呐!”
许相如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元宵佳节又称为“灯节”,而在浮丘村,村民们没什么机会欣赏到县城里的热闹盛况。
不过安里正联合浮丘村的另外几户大户人家,在村子中架了一座彩楼,在上面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
白天有傩神戏,让村民们已经体验了一次元宵佳节的喜乐,没想到到了晚上,竟能看见这样的盛景!
村民携同妻儿纷纷围在四周凑热闹,孩童们看着上百盏彩灯,也不想回家睡觉了。还有的人搬了一张椅子到彩灯楼的不远处坐着,开始说起了与元宵佳节相关的故事来,把一批人都吸引了过去。
以往安里正并没有浪费人力和财力去做这些事情的心思,不过听安桐描述把灯笼挂满宅邸的想法后,为了宅邸的安全,他只能以此方法来转移安桐的注意力。
安桐其实也不在意灯笼挂哪儿,只不过她和许相如扎的灯笼挂在了彩灯楼最显眼处,她便十分欢喜,绕着彩灯楼走了好几圈。
忽略那些说她的灯笼丑的声音,安桐的心情可以说非常好,并不仅仅是因为灯笼的缘故,而是她十分确定此事在前世并未发生……她也是能改变执笔之人写下的故事的。
看着许相如被灯笼映照的线条分明的脸庞,安桐心想:一切都是真实的,可以改变的不是?
第24章 邀请(入V一更)
寒冬渐渐过去, 春风吹拂着大地,温暖的阳光和煦地照在浮丘村的每一寸土地上。
此时休耕了一个寒冬的田野长了不少嫩草,不少农户都开始犁地, 为接下来的春播做准备。
安桐的蚕豆最早得到三月份才能成熟,所以在众人忙着犁地时, 她依旧很悠哉, 只是偶尔帮忙浇水、除草,顺便看一下是否有虫和病。
江晟安来寻她时,看见她居然光着脚踩在泥泞的田里,很是生气。
“你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怎能赤着脚——怎能让人把你的脚看了去!”
安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沾满泥巴的脚, 道:“可以前我都是这样的啊, 村中也有不少小娘子都光着脚下地的,难不成得穿鞋子趟进泥巴里?”
若是田地再干一些、踩下去后不会陷进去,她也不至于赤脚。
“可你已经十七了!”江晟安忍着尽量不怒斥她。
安桐神思呆滞了片刻, 才想起, 自己确实十七岁了,可……
“只是赤脚而已, 又不是露胳膊、大腿, 我们村里人没这么多讲究,江大哥便不要那么迂腐了!”况且你又没准备将我娶进门, 何必来管我是否赤脚呢?
后面一句安桐没有说出口, 不过她还是回到田边, 在沟壑中洗了下脚。
沟壑的水是从河里用筒车提上来的, 而河水清,沟壑中又没什么脏污的,安桐很是放心地用来洗脚。
泥巴被洗去后露出了安桐那双白皙的脚来,她身长五尺二,所以脚并不算娇小。只是这样的天足却比那些“三寸金莲”要优美许多。
江晟安不去理会安桐,而是“气呼呼”地走了。
安桐歪着脑袋,假意挽留了一下:“江大哥,我马上便穿好鞋了,你等等我!”
江晟安不可能回头的,所以她在后头直乐——能让江晟安这等在人前文质彬彬、温和有礼的人也险些绷不住,难道还不值得她乐呵的?
许相如过来时,便看见她一边洗脚一边乐,同时目光下意识地往她的脚看去……
“你如此,怕是要嫁不出去了。”许相如看了一眼偶尔把目光放到她们这儿的安家雇户,提醒道。
安桐倒也乐观:“那便不嫁了。”
“你倒是看得开。”
安桐心想她都死了一回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虽说如此,她还是朝田边的任翠柔叫了一声:“翠柔,我的鞋!”
任翠柔闻声而动,抓起她的鞋迅速地送了过来。
安桐穿了鞋袜,旋即又打了一个喷嚏。许相如道:“虽说立春了,可地上还残留着许多寒气,你这么赤脚下地,便不怕寒气入体?”
“我好着呢!”
任翠柔闻言插嘴道:“小娘子天天都喝药汤,可不好着么!”
“头痛的毛病又发作了?”许相如却能想到关键之处。
“都是寻常的头疼。”
寻常的头痛和安桐重生后带来的毛病,她分得很清楚:一种是偏头痛,一种是仿佛从脑仁中间开始向外蔓延的疼。
前者睡一觉就好,后者只要不去想那些自己已经模糊的前世之事或是书中的情节,慢慢地便能减缓。
“施针也不能根治?”许相如拧眉。
“施针倒是能缓解疼痛,但是村里的郎中对于针灸之术并不算精深,阿郎便让人去县城请了宋太丞来。”任翠柔道。
提及此事,安桐便小小地埋怨了句:“翠柔,若不是你提了这么一嘴,爹娘根本便不会知道我上次去置办节礼时又发作了一次。”
任翠柔委屈巴巴地不说话了。
“好了,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安桐又安慰她。
许相如默默地看着关系越来越好的主仆俩,想起江晟安刚刚离去,而邵茹又不在……这是安桐特意给他们制造机会?
在她沉思的小会儿间隙里,安桐和任翠柔已经把话题转移到了捉鳝鱼上去了。
安桐提及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