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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白回头看了他一眼。郑时予才想起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回避，忙笑着说，“我先进去了啊。”

　　莫如期这才脱下外套，苏留白把标签拆了下来，递到他手里。同时把莫如期的衣服接了过来。

　　莫如期把外套穿在了身上，大小很合，颜色是漂亮的烟灰色。

　　莫如期就想转身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服。但苏留白就把他拉了过来，伸手给他整理毛衣领子。

　　于是苏留白雪白的衬衣袖子就露了一截出来。

　　莫如期到视线下垂，嘴角不禁弯了弯。

　　这个场合，带着袖扣是不是有些用力过猛？

　　但这几天苏留白出门，都会把这对袖扣带上，让莫如期有点不好意思。

　　已至于还在考虑，是不是再给他定制几对换着带。

　　“你们怎么认识的？”苏留白给莫如期整理衣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他看过我的直播。”莫如期说。

　　苏留白三秒钟后，又问，“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莫如期眨眨眼睛，“还没说到话，你就进来了。”

　　“你怪我进来得早了？”苏留白摸着莫如期的衣领子。

　　莫如期笑出了声。

　　苏留白也有些臊了，这醋吃的……

　　苏留白捏了捏莫如期的下巴，“大家都来了。”

　　“妈也来了？”莫如期问。

　　苏留白看着他一脸张皇的样子，不由轻笑，揽过莫如期的腰，柔声说，“如果紧张，就抓紧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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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苏留白母亲陈于悦那一刻，莫如期觉得苏留白的袖扣一点都不夸张了。

　　陈于悦的装束像是要走红地毯。这种天气，穿着蕾丝长裙，披散着一头卷发，戴着夸张的耳环。

　　而皮肤晒成了健康的褐色，有点异国风情的意思。

　　陈于悦一见莫如期，豪不掩饰她的惊讶，“这就是如期？”扭头就对郑时生说，“难怪你非要让我给你引见。我这个年龄也算阅人无数，长成如期这样的，还真不多。我说老郑，人我是引见了。以后的事，你们就私下谈。”

　　苏妈谈吐爽快，三言两语就交待了事情。而苏留白皱着眉，看着自己的亲妈。

　　然后陈于悦向苏俱来解释，郑导看上莫如期了，想请他参演自己的一部电影。

　　“我没听说如期有意踏入娱乐圈，如果他想的话，早就去了。”

　　苏留白说给苏时予听。

　　郑时予只是一笑。神情颇为自信。

　　他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去说服莫如期。

　　莫如期全程微笑。

　　在陈于悦面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这个时候，他真有点想去抓苏留白的手了。

　　苏俱来喝着茶很悠闲，依然一团和气。他在疗养院呆了三年，极少出门，今天却破天荒地走了出来。

　　不知道苏留白有没有告诉他，那起车祸的真相。不过，莫如期猜想，苏俱来是个心里有数的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一系列的矛盾行为。

　　只是一直以来，苏俱来都装作什么事都不知情的样子，让苏氵朝陪了他整整三年。这份深藏不露耐心，让莫如期细思极恐。

　　苏俱来还是嘻嘻哈哈的，看起来和所有这个年龄的老头一样，豁达而乐观。还时不时地开着小玩笑。

　　因为与陈于悦很久不见，都是两人在说些家长。

　　陈于悦在外面呆得时间长，姓子也浸染得自由，对苏俱来颇看不上的样子，“这几年没见，您怎么还这样，穿得厚厚实实，弄得像个封建家长。”

　　苏俱来就打个哈哈，“这不老了嘛。”

　　“你什么时候年轻过。”陈于悦拿起一颗草莓塞进嘴里，“就说你给留白定亲这档子事，也只有你干得出来了。我当初是反对了又反对。不过，现在看来……”

　　陈于悦又看了莫如期一眼。

　　事实上，她的视线简直无法从莫如期身上移开。

　　“如果我再年轻几岁，我都会动心。”陈于悦说。

　　莫如期只有尬笑。

　　陈于悦忽然想起什么，就问，“苏氵朝怎么还没到？”

　　服务员已进来问过好几次，什么时候上菜。

　　而现在已七点多了。

　　“这个时间堵车那个厉害，再等等吧。”苏俱来不紧不慢地说。

　　但渐渐的，空气中开始飘着一股淡淡的焦灼与烦闷。莫如期也站起来斟了几遍茶。桌上的冷盘已摆放得整整齐齐，但苏氵朝还没有现身。

　　中途，陈于悦似乎十分不耐烦，去拉开窗帘。但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整个城市的灯光被雨水淋得乱七八糟，光晕也是湿蒙蒙的，十分模糊。

　　这个季节，雨很少会下这么大，这么长的。

　　苏俱来看了看时间，发了话，“边吃边等吧。”

　　就在这时，忽然门被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前面的这人年轻好看，穿着入时，是谁也想不到的莫知行。

　　而后面一个是苏氵朝。

　　莫知行一见屋里这么多人，是有些蒙的样子。但还是先打了招呼。

　　“爷爷，”莫知行又冲苏留白叫了声“哥。”

　　“知行既然来了，就一起坐吧。”苏俱来发话。

　　苏氵朝肩头落了很多雨，似乎还在哆嗦。他整个人也和平时洒脱自如的样子，判若两人。嘴唇青乌，脸色灰白。身上穿得也少，竟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

　　莫知行忽然现身，不知道他能打什么主意。

　　但因为有苏氵朝一起，莫知行就不会只是为了搅个局，让自己不开心这么简单。

　　手心忽然一暖，苏留白已握住了他的手。莫如期回握了过去。

　　“你这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淋成这个样子。”苏俱来语气担心。

　　苏氵朝也不坐，就那样执拗地盯着苏俱来。因为盯得时间太长，苏俱来也不由得挪了挪身体。

　　“您怎么出来了？”苏氵朝依然一动不动，“您不是说不想见苏留白吗？”

　　苏俱来本来要站起来，但看了苏氵朝一眼，又坐了回去。一双日常笑眯眯的眼睛，依然眯缝着，但神彩已与平时不一样了。

　　他不是老糊涂，某种程度，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精明。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商人。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有些话，有些事，堵是堵不了。还不如静观其变。

　　而苏俱来不动，大家也都坐回了原位。

　　陈时悦明明也在，而且存在感不弱，苏氵朝像是没见到她。

　　“苏氵朝，看到你妈都不叫一声？”陈于悦有些不高兴了。

　　苏氵朝这才看了陈时悦一眼，“你在也好。”

　　“我知道我是这里不受欢迎的一个人。”苏氵朝的目光从苏留白的身上扫过，落在莫如期脸上几秒后，最后落在苏俱来身上，“特别是你。”

　　“苏氵朝，你瞎说什么。”苏俱来身子往后一靠。

　　“你虽然老，但没病没灾，也不用装糊涂。从小到大，你都摆出对我们兄弟平等的样子，其实屁股早坐歪了。”

　　苏俱来皱了眉头，却没打断苏氵朝。

　　“我吧，就是过来问你一句话，我陪你这三年，你当我是什么？从小大到，所有的东西都是给苏留白。你把白玉京给了苏留白，你那个保险库也是准备给苏留白的，甚至是我喜欢的人。”

　　屋里一下子静得没有丝毫的声音。

　　只有陈于悦与郑时予的目光在苏氵朝与莫如期脸上移动。

　　“不过，你对苏留白看起来算是个合格的长辈，但你心里装的那个人，只有你自己。你所有的行为，都不过满足你那一点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你不顾苏留白当时怎么不同意，甚至离家出走，而当时，如期也有自己的爱人。就是这种情况下，你还是把他们硬拉到一起。就因为你喜欢莫家奶奶，才非要让我们两家扯上一点关系。”

　　每个人都看着苏氵朝。或许他说的这些，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只是放在心里，没往兜售。

　　就像陈于悦说的那样，他苏俱来本质不过就是个封建家长。

　　现在苏氵朝把这事拿到明面上，也只是为了泄愤。

　　“不过，你心里那个小算盘这次要失算了。”苏氵朝的嘴角笑得有些歪斜，盯着苏俱来，“既然那么想和莫家奶奶有联系，为什么不坚持是莫知行，为什么中途要听莫家的，换成莫如期？”

　　苏氵朝笑了起来，“是为了表现你其实还有那么一点开明？还不是个老顽固？”

　　苏氵朝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看向莫知行。

　　“该你上场了。”

第43章

　　莫知行还没有开口，莫如期便已知道接下来的发展。

　　他想到上次在莫家见到的原男主父母。莫知行与他们长得并不像。

　　莫如期瞄向苏留白，苏留白只是嘴角勾了勾，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样子。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知行的身上。

　　连莫如期都不得不承认，莫知行长得好看。线条干净，瘦瘦高高。是那种在校园里，拍着篮球，挥洒着汗水的阳光男孩类型。

　　莫知行先看了一眼苏留白，才又面向苏俱来，清了清嗓子，“这事我是无意中从我妈嘴里听到的，我妈还再三交待我要保密，怕如期知道后有什么想法。我还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但我氵朝哥说这是大事，不能瞒着您。这是欺骗。我也觉得这样瞒着您不对，想来想去，做的这个决定……事实是这样的，如期的妈妈，也就是我吴阿姨不能生育，就一直没有孩子，然后我爸就从福利院领养了如期。如果您不信，可以去问我爸。”

　　见苏俱来没什么反应，莫知行想了想，又说，“当时，我家里忽然让如期替婚，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一直到后来我才听说……”

　　苏俱来听的过程中，一直眯缝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苏俱来身上。

　　其实，莫如期是不是领养，这本来就不是个事。

　　把这件事当成个事，本身就很可笑。

　　但这个不是事的事，对苏俱来而言，无疑是个打击。他所有的行为出发点，就是为了他那点念想。现在，忽然有个人告诉他，你这个念想的对像被人吊包了。

　　这不仅仅是失望，大概还有些被欺骗的恼怒。

　　一旁的陈于悦只是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作为客串登场的郑时予喝了口水，极其小心地咽了下去。

　　他本来就是为了莫如期而来，没想到，意外地吃了个大瓜。

　　作为“艺术源于生活”的践行者，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取材机会。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苏俱来身上，看这个封建家长如何反应。

　　就在这时，却是苏留白的声音，“苏氵朝，你这几天就在忙活这事？”

　　苏氵朝的目光转向苏留白。

　　苏留白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淡然而不屑，“如期是领养的，有什么问题吗？”

　　“是不是问题，这要老头子来说。”苏氵朝的眼睛里藏着两簇火。

　　苏留白笑了一声，“我和如期的姻约的确是爷爷牵线搭桥，但现在，我们已经是夫妻。”

　　苏留白的声音沉了下去，“去过教堂，摆过宴席，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相互交换戒指，许下诺言：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每个人都知道，苏留白虽然面对着苏氵朝，这话却是说给苏俱来听的。

　　莫如期看向苏留白。

　　而苏留白只是更紧地握着他的手。

　　“生老病死，不离不弃……”苏氵朝肩膀抖了抖，笑了几声，重新看向苏留白，“如果没有那个一年离婚协议我还就真信了？”

　　“已经没有任何协议。”苏留白淡漠地看着苏氵朝，“如果说有一个的话，那就是作一生一世夫妻的结婚证书。”

　　苏氵朝盯着苏留白。

　　苏俱来一直耷拉眼皮终于撩了起来，他摇摇头，笑笑，“唉呀，现在年轻人想什么真是搞不懂。订婚那阵子，还在和我闹脾气，这才半年，就好得离不开似的。”

　　陈于悦给自已点了支烟，“搞不懂就不要管。”

　　但苏俱来像是没听到陈于悦在说什么，却把目光落在莫如期的身上。

　　“如期，老头子先向你道个错，从订婚到结婚，我都没问过你的意见。现在，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苏俱来这个态度与作法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些不得劲与憋屈。他却把这些情绪收拾整理得干干净净，滴水不漏。

　　现在，他把自己放在一边，来征求莫如期的意见，所有的主动权忽然就一下子落在了莫如期的身上。

　　是聚还是散，都在看他。

　　在众人的眼里，莫如期有一个因为联姻而被拆散的男朋友，并且因为不满意这场婚姻，新婚之夜签了一纸协议。

　　现在，苏留白摆出了自己的态度。就剩下他了。

　　莫如期一时间，居然有些感慨。

　　他曾经数次帮苏留白度过难关，目的不过是为了摆脱这个与苏留白的婚姻，在这个世界，获得无拘无束的自由。

　　他无数次争取这个机会，现在，这个机会却一下子送到了他的手上。

　　莫如期觉得有些好笑。但自己的手就被苏留白攥得更紧了。

　　一惯干爽的手，手心里居然出了汗。

　　这个人明明一口咬定自己喜欢他，现在却在这里紧张个什么劲。

　　莫如期心里叹了口气。

　　苏留白对他的态度是直接而确定的，而此时此刻，纵然他再装傻，也不会不明白自己对苏留白的心意。

　　而且，这种关键时刻，他当然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