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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孩子，也相信那样的帖子不可能是真的，她只是担心，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后，她的孩子该怎么面对未来？

　　周池嘴唇翕动，最后他伸手抱住周母，不断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周母像是发泄累了，停下动作，趴在周池怀里痛哭起来。

　　怀里的女人有着真实的温度，因为哭泣而不动起伏着的脑袋擦着自己的下颚，触感也很真实。周池怀在周母背后的手微缩了缩，最后加重力道揽过她，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抚着。

　　怀里的女人一下哭得更响了，这声音竟哭得周池也不免鼻酸了一下。

　　忽然间，他有点后悔走了这一步。

　　良久，周母的哭声渐弱了下来，周池抬起袖口，小心地替她擦去蜿蜒在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您这么大人了，再哭就丢脸了。”周池道，眼眶泛红，“我行得正坐得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实在不行，大不了一毕业我就离开这里，你别担心我了。”

　　周母还未完全制住哭泣，哑声道：“怎么可能说不担心就不担心……这两天你都在那？”

　　周池道：“有个朋友对我很好，我住在他家了。”

　　周母抬手摸摸他的脸，只觉得几天没见，她的孩子消瘦了不少。

　　“对不起，妈妈前两天没有给你开门，我……”

　　“别说了妈妈，”周池道，“外面冷，我们先回去吧，回去我跟你细说。”

　　周母哭着说好，周池扶着她进了门，在进门前的一秒，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回头往这条小巷的深处看了一眼，而后迈步进门，下一秒，提示音响起：

　　【叮！目标人物虐心值+10，当前好感度：85，虐心值：85，攻略进度：85%】

　　周池扶着周母进门了，良久，小巷深处传来发动机启动的声音，下一秒，一只潜伏在黑暗之中的黑色巨兽悄无声息地划破黑夜，消失在了远处。

　　黑色轿跑里，季泓朗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的手肘搭在窗边，手指抵着嘴唇。

　　这几天他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再去关注周池了，可他实在忍不住，于是驱车守在了张臣楼下，等发现张臣要送周池来面馆后，他赶紧抄了小路在面馆旁的小巷深处躲着。

　　他对周池到底是什么感情？喜欢？不服气？还是愧疚？

　　他第一次关注到周池，是在杜若当众拒绝他后的第二天，他看着始终坐在教室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青年，心里满是不可置信——这样的人居然能打败他，赢得系花的芳心？

　　于是当何洲提出要帮忙整他时，他点头答应了，然而他没想到吃了药的他会那么……诱人。

　　那时候他对他，应该只是兴趣使然，再加上半路杀出个张臣，略有些不甘心而已。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因为家庭的原因，他自小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身边从不缺乏讨好他的人，可周池从不阿谀奉承他，也从不占他的便宜，捧出一颗真心与他交朋友，对他比对自己还好……

　　可他还是伤害了他。

　　他不由地想起刚才在面馆后门，周池忽然侧过头来看他的那一眼。

　　青年只是随意地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人的神情——

　　青年鼻头发红，神色茫然，眼眶边还含着一滴将坠未坠的泪，看过来时，那滴泪刚好轰然落下，季泓朗的心在那一瞬间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揪得生疼。

　　眸光越聚越冷，忽然，季泓朗抬手在方向盘上重重锤了一下！

　　滴！——

　　刺耳车鸣瞬间响彻天际。

　　***

　　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工作日，周池收拾好心情，准备回校上课。

　　——“交友贴”事件后他已经有两周没去上课了，虽然张臣一再向他保证已经将帖子彻底删除干净，后续该处理的事情也都交给张大哥去处理了，但周池依旧十分紧张。

　　他戴着张臣送的口罩，小心翼翼地从教室后门溜了进去。

　　这堂是吴教授的“婚姻法案例简析”，他缺了两周没来，讲义已经从38页跳到了57页。

　　吴教授的课依旧很风趣幽默，周池缩在角落，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好不容易混过了两节课，他立即将桌上的东西扫进书包里，从后门又溜了出去。

　　时间已是深冬，学院路两旁的梧桐林都已裸裎相对，还好今天太阳不错，热烈的阳光从树缝间泼洒下来，好似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周池却无心观赏这幅美景，提着书包从林子里横穿而过，就在他快跑出梧桐树的那一瞬，一道人影从小径的另一侧走了过来。

　　——砰！

　　两人没有丝毫悬念地撞到了一起，书本洒落一地。

　　“对不起！”周池闷声道歉，弯腰捡书，视线触及书脊上的名字，他突然重重地顿了一下，就在这个短暂的空挡里，另一只手出现在他视野当中，动作轻柔地捡起了那本书。

　　“好巧啊，”来人柔声道，“周池。”

　　周池一言不发地直起腰，一步之隔，季泓朗努力冲他微笑着。

第38章 小可怜（17）

　　论坛上的东西早就处理掉了，季泓朗还颇有良心地发了一个道歉的帖子，措辞诚恳，并申请了置顶，然而这一切都改变不了当初那个帖子对周池的影响——

　　他们才刚踏进这家咖啡店五分钟，已经有不少人在偷偷打量他们两人。

　　季泓朗狠狠地皱起了眉头，然而他却没有脸面冲那些人呵斥。

　　与满是羞愧的他不同，坐在对面的周池一脸坦然，甚至还端起面前的咖啡优雅地喝了一口，冬日阳光穿透窗户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侧，在他微颤的睫毛上镀了一层灿烂金光。

　　【叮！目标人物好感值+5，虐心值+2，当前好感度：90，虐心值：87，攻略进度：87%】

　　良久，季泓朗哑着嗓音开口：“最近……你还好吗？”

　　“还不错，你呢？”

　　“我？”季泓朗愣了一下。

　　他不好，他很不好。

　　他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口，然而原本甘醇浓厚的拿铁此时只剩满满的苦涩。

　　他强咽下嘴里的苦涩液体，道：“还不错……最近我正在我大哥的公司里学习。”

　　——你一个经济尚未独立的人拿什么跟我谈自由？你的外貌、财富、天资，乃至围绕在你身边的各色目光，那都是爸爸给你的！不想去公司帮忙？那你永远别跟我谈条件！

　　“第一次接触公司事务的时候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过现在好很多了。”

　　——发展企业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但在洽谈生意寻找商机时依靠的往往是那瞬间的决断力，你连一个小小的模拟商战都做不好，拿什么去发展公司？！

　　“我大哥虽然严格，但对我很不错。”

　　——我需要的不是百分之九十的成功率，而是百分之一百的胜绩！这次的模拟商战依旧不合格，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弟弟？！

　　“我在公司里学习了很多，相信很快就能帮上我大哥的忙。”

　　——周池周池，又是那个周池！如果你把心思全都放在公司上怎么可能做不好？想要争取恋爱自由？好啊，只要你能运营好整个公司并保证它能始终处于行业不败之地，那么我就允许你和那个男的在一起，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到底有没有接手公司的资格！

　　“所以，”季泓朗笑着总结，“我这也算过得还不错吧。”

　　周池轻轻应了一声，微举起咖啡杯向他祝贺。

　　“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帮上你大哥的忙。对了，马上期末考了，你的绩点……”

　　季泓朗蓦地一愣，刚支起的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周池注意到了他的神情，脸上神情也跟着一僵：“你不会连那个也……”他的声音倏地顿住，继而露出一个十分苦涩的笑容，“是我多嘴问了。”

　　“不，不是的，是我骗了你，我……”季泓朗的话干涩且苍白，他看着周池强撑出来的笑容，觉得方才咖啡的苦涩似乎顺着喉咙流进了身体里面，涩得他快要掉下泪来。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就算被骗，被戏耍，被欺辱，他还能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这个世界，去看待伤害自己的人，而他怎么能够那么混蛋，竟忍心去伤害他？

　　【叮！目标人物好感+5，虐心值+5，当前好感度：95，虐心值92，攻略进度：92%】

　　两人在咖啡馆门前道别。

　　挥别前周池问：“那你以后都不来学校上课了吗？”

　　明丽的阳光下，周池的面庞显得愈发精致，连嘴角细软的绒毛都透着一股可爱。季泓朗喉结重重一滚，最后笑着道：“应该吧，毕竟刚进公司，要学习的事还有很多。”

　　“那倒是，”周池抿着唇浅浅地笑了一下，“那么，再见？”

　　“等——”

　　“嗯？”周池回过头。

　　季泓朗垂下胳膊，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怎么的，刚才他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预感，如果现在不叫住周池，那么以后他再没机会见到他了！可当周池真的停下脚步时，他反而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久久未说话，周池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季泓朗十分勉强地笑了笑。

　　“哦……那我走了？”周池试探着道。

　　“等等！”

　　周池满脸无奈地转过来：“究竟怎么了？”

　　“我，我……”季泓朗摊开手心，偷偷在裤缝间蹭了蹭，“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周池一愣，继而笑道：“你问吧。”

　　季泓朗也笑了下，只是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他看着离自己不过一米之遥的人，声音轻得快要融化在空气里。

　　“我想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恰有风来，漫天都是白色腊梅的花瓣，在簌簌扬扬的花瓣雨里，周池勾唇反问——

　　“你觉得呢？”

　　三天后，期末考试结束，众多学子纷纷收拾行囊回家。

　　季泓朗又等了两天，直到学校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回到了那个他想住却一次没住过的寝室。

　　寝室里很干净，显然周池走得时候把整个寝室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边。

　　季泓朗微微勾唇走在空荡的寝室里，手指在干净的床架上扫过，忽然有什么东西闯入了他的视线，他微微一愣，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周池的床位。

　　他走过去，记忆中周池拿小铜锁锁住的抽屉此时大剌剌地开着，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等他走近两步，看到那本熟悉的黑皮日记时，他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

　　他微颤着手，将那本日记从开着的抽屉里取了出来。

　　【12月14日，第一次和班级同学吃饭，没想到喝醉了，但我很开心。季泓朗同学很好。】

　　【12月15日，第一次到同学家里帮忙补课，很开心。季泓朗同学很好。】

　　【12月22日，第二次到季泓朗同学家补课，张臣和何洲也都在，很开心。】

　　【12月24日，第一次有同学到家里吃饭，我和妈妈都很开心。季泓朗同学很好。】

　　“怎么都是很开心，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教育，现在都已经是大学生了，日记都不会写吗？”季泓朗念叨着，眼中有什么东西迅速闪过。

　　【12月27日，季泓朗同学已经有很多天没来上课了，他怎么了？】

　　【12月28日，季泓朗同学还是没来上课。】

　　【12月30日，周六，没有补课，一如昨日。】

　　【1月3日，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不想记短记了，就这样吧。】

　　“做事要有始有终，为什么不记了啊……”季泓朗轻声道，然而1月3日这个日期他太清楚了，那是他第一次在周池面前暴露出真是面貌的日子。

　　他微颤着手指，继续往后翻。

　　【1月7日，季泓朗住和张臣同时住进了寝室，季泓朗还翻了我的日记……但最后他还是走了，因为我答应教张臣防身术，却拒绝了他。】

　　【1月10日，季泓朗已经很久没回寝室了。】

　　【1月12日，季泓朗还是没回来。】

　　【1月13日，一如往常。】

　　【1月14日，我失手打伤了他，怎么办？怎么办……】

　　【1月14日补充，张臣是个好人。】

　　什么啊，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吗？张臣那个混蛋有什么好的啊？！

　　虽然他是个比张臣更混蛋的……混蛋。

　　【1月14日，张臣，浪漫主义。】

　　【1月15日，偶遇了他。】

　　【1月16日，见到了他。】

　　【1月17日，和张臣吵架了。】

　　【1月20日，原来张臣一直守在房门外，我到底该怎么办？】

　　【1月21日，唉。】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季泓朗心里一慌，拼命地往后翻了翻，这时一张纸条从夹页里落了下来。那似乎是一首歌词，抄写歌词的娟秀字迹很是熟悉——那是周池的。

　　……

　　我，一直都想对你说

　　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

　　像绿洲给了沙漠

　　我愿意，我也可以，付出一切，也不会可惜

　　……

　　歌词的最后，写字的人用一个幼稚的爱心圈起了两个名字，那是他和周池的。

　　季泓朗瞳孔陡然放大，眼泪无知无觉地从眼眶滑落，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指尖颤抖着摸上他自己的名字，继而从喉间滚出一声悲戚的哀鸣。

　　“周——池——”

　　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