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八人都带了纯白面具。
萧钺第一次来十三层之前,修诚问过他要带面具吗?
萧钺冷笑了一声:“我不需要掩饰什么。”
面对他桀骜的态度,修诚露出笑容:“我果然没看错。”
修诚对他有种莫名的执着,不管他说什么,修诚都会露出满意和欣慰的神色,这更加深了萧钺关于“杀生祭祀”的猜想。
他们对于祭祀品,应该十分挑剔吧,而自己似乎不巧入了修诚的眼。
萧钺当然没有问过,只是按照修诚的安排过来听课。然而在今天的课堂上,萧钺格外具有攻击姓,多次打断修诚的话,向他提出难以回答的问题。
宗教是个非零即一的奇妙事物,它解释的是人类科学和有限认知无法解释的内容,它具有自己的真理和逻辑,局外人无法用自己的逻辑来理解和诠释。
你接受一个宗教的真理,你便进入了它的殿堂。你若有所怀疑,你便完全地置身于外。没有论证的过程,没有一脚踏入一脚在外的情况,没有信一点同时又怀疑一点的可能。
但是修诚在努力将置身在外的萧钺拉进这扇门,他就要不停面对萧钺用外在逻辑来挑战他的理论。
萧钺不知道坦若的创始人是谁,但它存在的时间绝对不长,没有经过漫长岁月的考验和补充,坦若充满漏洞。
面对萧钺咄咄逼人的诘问,修诚越发力不从心,脸色泛白,眼里现出挣扎和慌乱。
萧钺在心里冷笑,看,其实他自己都不相信。
中途休息的时候,修诚问萧钺:“要去看看陈嘉吗?”
萧钺浑身的肌肉微微绷紧,他抓住了修诚的漏洞,修诚也握住了他的命门。
修诚带他又回到十二层,这里热闹多了,人人见到修诚都恭敬地问好。这时萧钺就知道陈嘉的演技有多好了,那些人见到修诚后难以控制地热泪盈眶,甚至忍不住下跪亲吻他的手指。
修诚脸上恢复了血色,神色也冷静下来,眼中暗含傲慢与慈悲。
也许在这个时刻,修诚又重新开始信了,那些顶礼膜拜把他托举到不正常的高度,也让他失了正常人的理智。
进到那个房间前,萧钺被修诚要求在银盆里洗手,又在他身上点了几滴精油。
萧钺对这种仪式姓极强的东西毫无感觉,只为一会儿要看到陈嘉纹身的情景而暗自心焦。
两人进到房间里,一进屋就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萧钺目眦欲裂地瞪着前方。
屋子中央,十二名教众盘腿而坐、围作一圈,闭着双眼齐声朗诵祈祷文。了一圈念着祈祷文的教众,而他们中间——
陈嘉被除了上衣,趴在大红的地毯上,一个穿白袍的人在用刀子在陈嘉的后背上……剔肉……
陈嘉后背全是血,嘴里咬着一块象牙似的白板子,嗓子里呜咽不止,满头满脸都是汗,都没有察觉屋里又进了人。正如萧钺之前所想的那样,血流到大红的地毯上,瞬间就与这恐怖的地方融为一体。
萧钺理智尚在,没有在这里对修诚动武,只咬着牙低声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修诚示意他不要说话,不要打断这神圣的仪式。
陈嘉却似在一片诵读声中听到了萧钺的声音,缓慢地抬起眼皮,在看见萧钺的瞬间,眼里瞬间湿透,又怕萧钺心疼,忙闭上了眼,两滴豆大的泪珠从他眼里滑落。
修诚小声询问萧钺:“要出去等吗?”
萧钺摇头,直直地站在原地,看着陈嘉在这些人手里受苦。他要把陈嘉挨的每一刀都记在心里,然后一刀一刀都要送还给修诚。
穿白袍的人用镶着红蓝钻石的短刀把陈嘉之前的纹身割掉,露出鲜红的血肉,又灌以红色的颜色。
灌颜料时,陈嘉浑身猛地一震,之后就止不住地剧烈颤抖,汗水肉眼可见地从他头上滴下来,被红色地毯吸走。
“他很坚强。”修诚对萧钺说道。
萧钺面无表情地看向修诚。
“他很优秀,配得上你门徒的位置。”
萧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修诚肯定地看着他:“陈嘉的身份已经提高,可以做你的门徒了,独属于你一人的门徒。”
拥有门徒的上三角至少要到教父的级别,萧钺虽然得了修诚的青眼,但资历太浅,只是普通的上三角教徒。
修诚又说了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手上。”
萧钺毫不犹豫地说:“好,告诉我怎么做。”
修诚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最后一滴染料滴完,陈嘉已经像被水冲了一遍。
诵读祈祷文的教众又絮絮念叨了半天,等陈嘉后背的颜料凝固才停下。他们和那名穿白袍的纹身师一起默默地退出去,每个人出去前都向萧钺鞠了一躬。
萧钺看了修诚一眼,修诚宽容地一笑,也出了房门,留陈嘉和他两人在屋里。
萧钺立刻走上前蹲下,将陈嘉轻轻地揽进怀里,小心地避开他后背的伤口,帮他擦着额头和脸上的汗水。
陈嘉无力地靠在萧钺怀里,小声说了句什么,萧钺没听清,把耳朵凑过去。
陈嘉又说了一遍:“哥哥,我不怕疼,你别难受。”
萧钺攥紧拳头,骂了人生中第一句脏话,心中陡然升起暴戾的念头,他一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第121章 人体悬挂(高能)
这个房间里一定也有监控, 陈嘉伏在萧钺怀里,两人都没有多说话。
陈嘉突然动了动,像是想拿什么东西,被萧钺赶紧按住胳膊:“想要什么?”
“皮筋。”
“在哪儿?我给你拿。”
陈嘉却坚持要自己拿,萧钺拿他没办法, 只好帮他撑着身子,看他从兜里摸出个黑色的皮筋, 只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剩下三根手指却是握成拳的。
陈嘉把皮筋递给萧钺:“哥, 帮我把头发束一下。”刚才纹身的时候, 他的头发都被拨到了胸前。
萧钺接过皮筋, 然后看见陈嘉用刚才拿皮筋的手捂了下嘴。
“怎么了?不舒服?”萧钺忙问。
陈嘉把手放下来, 小巧的喉结上下浮动了一下, 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两只眼睛都弯起来:“不疼了。”
萧钺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心酸地帮他理顺被汗打湿的头发。
陈嘉两手揽住他脖子凑到他耳边, 拿气声说:“我刚吃了止疼药。”
萧钺脸上不见波动,仔细看着陈嘉的脸色,眼里却渐渐有了笑意。虽然不知他是怎么躲过教会的搜查偷带了止疼药,但看他脸色确实好看了, 之前都失了血色的嘴唇也略微红润了几分。
萧钺低下头继续理顺陈嘉的头发, 回忆陈嘉每天洗脸前束头发的动作,把皮筋套在右手手指上,然后生疏地用左手去握头发。
陈嘉头发生得密, 他一只手握不过来,另一只手套了皮筋又张不开手指,两只手笨拙地配合,抓了好几次都没办法把所有头发都抓起来,发丝又滑,总有头发调皮地从他指缝里溜出去。
做惯了手术的灵巧手指第一次遇到困难,萧钺无奈地握着一小把头发对陈嘉说:“怎么这么难弄?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陈嘉闷笑出声,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喜欢啊。”他可忘不了从前做Lanny时,萧陟多喜欢他的长头发。
萧钺不说话了,算是默认,继续闷头与陈嘉的长头发作斗争。
这种在摄像头下像早恋生一般悄悄咬耳朵的场景,仿佛才刚过去没多久。萧钺笑过他会演,他自己却忘了,其实他自己也当过演员啊。一转眼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陈嘉突然心生惆怅,把头靠上萧钺肩膀。这次的任务似乎也不简单,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踏踏实实的日子。
萧钺终于把陈嘉的头发都束到一起了,颇为满意地打量两眼,门就开了,是之前的那个白袍纹身师,对萧钺客气地说:“陈教友要去给伤口做处理了。”
萧钺问那人:“远吗?怎么移动他?”
纹身师露出奇怪的表情:“就……走过去……不远……”
萧钺看眼陈嘉,把人扶起来,然后在他身前弯下腿、躬下腰,陈嘉抿嘴微微笑了一下,把胳膊搭他肩上,趴上萧钺宽实的后背。
纹身师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并没有规定说萧钺这样不可以,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萧钺已经背着陈嘉走到门口,“去哪儿?”
修诚嘱咐过,要尊重萧钺,纹身师只得给两人带路。经过大堂时,几个经过的人都看向他们,萧钺冷冷地一一回视过去。
他们看萧钺脸生,神色又如此高傲,误以为他是教会里地位颇高的人,忙收回视线,抱歉地朝他们躬了躬身,垂着头快步离开了,没在陈嘉的后背和雪白的手臂上再多瞟一眼。
在这个瞬间,萧钺都不得不承认,这种被人服从的感觉确实有其妙处,难怪很多人都会在此迷失自我。
进到另一个房间,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了,手边是处理伤口的专业工具。
比起之前割肉时的残忍,给陈嘉清理伤口时,这人的动作堪称温柔小心。他应该也是医生,手法十分专业娴熟,以萧钺挑剔的眼光都找不出什么差错。
处理好伤口,又对陈嘉几番叮嘱注意事项,中间还掺杂了对纹身神圣姓的赞美和对陈嘉的祝福。那种关切的神态远远超过医者仁心,仿若陈嘉是他最关心的亲人。
萧钺冷眼看着,这算什么?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那些年轻又彷徨的年轻人们,是不是就在这些手段下一步步被彻底驯服?
他看着陈嘉状似温顺的脸,心中万分庆幸,幸好陈嘉和那些年轻人不一样。
陈嘉的伤口处理好后,我看着你在纱布的保护下穿上自己的上衣。处理伤口的医师问萧钺要不要观看一会儿的仪式。
“什么仪式?”萧钺问。
医师有些惊讶:“您不知道?您没有看今天的日程表?”
萧钺脸色倏然变冷,那名医师瞬间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够谦逊,忙主动解释:“今天有一位上三角晋升为教父,圣者和圣女都会参加,十分难得。”
陈嘉和萧钺都是第一次听说“圣女”这个词,但是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萧钺也是要成为教父这一级的人,大概也要经过这么个仪式。他跟陈嘉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对那名医师说:“一会儿麻烦你领路吧。”
那名医师张了张嘴,踌躇道:“就在大堂举行……可以冒昧问一下您的等级吗?”
萧钺皱了下眉,他不知道他现在属于什么等级,他的晋升方式似乎不是常规途径,全靠修诚一手提拔。
这时敲门声响起,三人回头看去,是修诚推门进来了。他径直朝萧钺走过来,抬手在他肩上按了一下,面色严肃地对那名医师说:“要尊敬萧教友。”
医师忙说:“是。”
修诚再看向萧钺时,脸上已经有了笑意:“我正要同你说这件事,一会儿请务必过去观礼。”
萧钺微微颔首,又问道:“陈嘉可以去吗?”
修诚笑道:“当然。”
然而当仪式真正开始后,萧钺就后悔让陈嘉也过来了。
那是什么?简直像在拍真人恐怖片……
大堂里的顶灯几乎都被关上了,只有那座刻着华美浮雕的高台上方的那盏灯还亮着,将高台照亮,成为整个大堂的焦点。
一名只在腰间围了条白布、脸上戴了一个纯白面具的男人被几人托着四肢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躺到大堂中央那个高台上。之前给陈嘉诵读祷告文的十二名教友换了一身黑袍,围在高台四周低声念着祷告文。
伴着低沉的音乐和祷告声,高台上方的屋顶落下来十二枚由粗黑绳拴着的金属钩子,每一个钩子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分别垂在那名晋升者的肩膀、胸、腹、大腿、小腿、手臂上方。
钩子落下后,那十二名黑袍的教友一起走上前,嘴里的诵读声不停,在高台旁的十二个银盆里洗了手,用旁边的白布巾擦干净,然后一人拿起一个钩子。
给陈嘉处理伤口的那个医师也换了一身黑袍,走上前,用手捏起晋升者胸口的一大片皮肤,往上拉高,把皮肤抻薄,好像揪起了一大片布。
这时十二人的诵读声骤然变响,离医师最近的那名黑袍教友将钩子扎进那一片布一般的皮肤里,把那一片皮肤钩住。黑袍教友的手法娴熟,只有一点血流出来,医师迅速用消毒巾把血擦走。
躺在高台上的晋升者只在钩子扎进皮肤的瞬间全身绷紧了一下,然后就放松了下来,露在面具外的嘴唇翕动不止,看嘴型是在跟着那十二名教友的诵读声一起背诵祷告文。
之后几个金属钩也被如法炮制,依次钩住晋升者不同身体部位的皮肤。
这时修诚走过来了,他也穿了一身黑袍,胸前用金线勾出一个六芒星的图案。
修诚站到晋升者旁边,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刚才被钩子刺穿的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反应的晋升者,此时在他的手掌下竟然激动地微颤起来。
修诚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一声令下,拴着十二枚钩子的黑绳缓缓收紧,晋升者被钩住的十二处皮肤被拽得更紧更薄,回荡在整个大堂里的颇具神秘感的音乐也越发响亮。
周围围观的教友们都情不自禁地跟着一起念起祷告文,气氛一时热烈不已。萧钺和陈嘉也会念这段不断重复的祷告文,跟着一起念起来,只是心情与这些人截然不同。
随着被钩住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