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
这时陈兰猗突然站起来,把手挡在眉毛处遮挡阳光,凝视着大海的方向。
“怎么了?”萧陟站起来问道,然后他也看到了,海面上似乎有一个人,正朝岸边靠近。
“有人在海上!”萧陟喊了一声,跟着陈兰猗朝海边跑去,有人反应过来,紧跟在他们后面。
萧陟和陈兰猗飞快地脱去上衣和裤子,奔进海里,他们游到新的生还者跟前,洑着水将人一左一右地托住,朝岸边游去。
离近了才发现这是个没成年的男孩子,也就十五六岁,黑眸黑发,五官极为出众,应该是中国人。看他划动手臂的频率和力度,已经精疲力尽了,萧陟和陈兰猗托着他游到浅水的地方,然后扶他上了沙滩。
男孩儿也只穿了条裤,被萧陟和陈兰猗扶上岸后就直接躺在沙滩上闭着眼喘气,被海水泡得又白又皱的皮肤上沾满沙子。
陈兰猗和萧陟的水姓一般,刚带着个人游了这么远,也累坏了,坐在他旁边喘着粗气。
“没事吧?”陈兰猗偏头问这个男孩儿。
男孩儿微微睁开眼,露出浓墨般黝黑的眼珠,他看眼陈兰猗,又看眼萧陟:“没事。谢谢你们。”他声音有些低,也很冷静,倒有些像成年男人。
有人过来扶男孩儿坐起来,给他喂水。
男孩儿应该是在海水里泡了很久,渴坏了,捧着被子“咕咚咕咚”喝得一干二净。
导游姑娘也走过来,她手里拿着萧陟和陈兰猗脱在沙滩上的衣服,红着脸递过去。
萧陟接过来,发现上面的沙子都被抖干净了,跟陈兰猗一起背过身去穿好,然后他去行李箱那里拿了一套短袖、短裤,走回男孩身边:“穿上吧。”
男孩接过衣服,又说了声“谢谢”,然后飞快穿好。
男孩儿身量长,上衣竟然也有点儿小,幸好他是少年人纤瘦的体型,只是短一些而已。
Mack赶了过来,听了听男孩儿的肺音,确认他没有呛水。
男孩儿又对Mack拿英语说了声“谢谢”,还是那种不慌不忙的语调,脸色也极平静。
男孩站起来,Mack想搀扶着他往人群走,被男孩抽出胳膊,用标准的英语说道:“我自己可以。”显得有些冷淡。
萧陟和陈兰猗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这个男孩儿可真早熟。
或许是因为被萧陟和陈兰猗救回来的,又是同胞,男孩儿自动跟着他俩回到叔叔阿姨那群人里。
他年纪小,长得又好,被海水浸湿的额发被强烈的阳光晒着,半干不湿地搭下来,将他过于冷漠的神色中和了几分,显出几分符合这个年纪的乖巧,一过来就被围住问着问那。
“你叫什么啊?”“怎么掉海上了?”“你家大人呢?”
男孩儿似乎是非常内向的那种姓格,回答时惜字如金,配上他平静的表情,好像一个姓情沉稳的成年人。“我叫秦暮,我自己坐的飞机,父母没有跟着。飞机降落前,我旁边一个逃生门开了,我就跳机了。”
叔叔阿姨们不由咂舌:“跳机!小伙子胆子真大!幸好下面是海!”
也有人惊讶:“你自己坐的飞机?你多大了呀?”
“十三。”
萧陟和陈兰猗也有些惊讶,这男孩儿个子高,看起来也成熟,没想到年龄这么小。
他俩刚刚饭没吃完就出去救人了,这会儿又坐地上接着吃饭,空承给男孩儿也送来一份饭,还多给了他一个苹果。
男孩儿面对漂亮的大姐姐,脸色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谢谢。”他虽然年纪小,但长得很英俊,又酷酷的,空乘笑着应了一声,又塞给他一盒牛奶。
陈兰猗看着男孩儿冷漠的样子,小声对萧陟说:“你青春期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对人爱答不理的。”
萧陟回忆自己小时候,十三岁那会儿已经不知道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了,他蹭了下鼻子,含糊道:“差不多吧,也是不爱说话。”
这时一位须发皆白的外国老人走过来对机长说:“先生,我想,我们应该把那几位遇害者带回来埋葬。”
机长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是该如此。”
他询问刚才找到尸体的几人是否愿意做这种事,几人面面相觑,Mack第一个站起身,对那几个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外国人说:“走吧,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出事的。”
萧陟和陈兰猗飞快地扒完最后几口饭,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站起身跟在他们身后,裴永年也跟了过来,说道:“我们顺便找一下淡水。”
他们之前往林子里走得不深,路线很好记,但是几人循着记忆找过去,却没看见那几个尸体。
“难道我们记错了?”Mack疑惑地问道。
萧陟蹲下/身,看着地上草丛被压过的痕迹,“不是,是有野兽把尸体拖走了。”
其余人脸色大变,警惕地看向周围,一边低声讨论着会是什么动物。
“生活在树林里的肉食动物……豹子?或者熊?”有人疑惑道。
“应该不是,豹子和熊都是独居的,不会一下子就把五具……尸体都拖走。”
“群居的……豺狼之类?”
“豺狼是草原动物吧?”
“是吗?我不太清楚。”
Mack想了一下,“我记得豺狼生活范围很广,森立里也有他们的踪迹,也许就是豺狼,它们喜欢尸体。”
“那我们怎么办?还继续找吗?”裴永年问。
有人说:“算了吧,都让野兽叼走了,应该找不回什么了。”
裴永年又道:“我们都进到林子了,不如再找找水源。”
Mack沉吟片刻,“确实,既然来了,不如再继续找找水源。那野兽如果是豺狼的话,体型比较小。咱们有八个人,找点儿防身的东西,它们应该不会主动攻击我们。”
那几个外国人很听他的,闻言都没有异议。
几人在附近找了些结实的木棍拿在手里,又往林子深处走了走,终于找到一条小溪,溪水很清澈,当做饮用水的话没有问题。
他们做好标记,回到沙滩上,发现之前去山上找信号的人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两名新的生还者。
萧陟跟陈兰猗一看,顿时惊讶不已,竟然是熟悉的面孔。
萧陟扶额,在脑子里问系统:“你怎么把这两人弄来了?”
系统邀功地回答:“萧先生,我申请了很久才把他们调到这个世界的,这是我给萧先生的礼物。您知道他们的身份,他们不知道您的,而且他们两人战斗力偏低,您就比别的宿主多了两个名额的优势。”
萧陟看眼已不再阴郁的钱平山和挺着大肚子的钱欣,实在是哭笑不得。
这算哪门子礼物啊?就算知道他们两个是宿主,他也不能对着个孕妇和准爸爸下手啊。
第73章 首杀
去山上这批人也是刚回来, 他们爬山爬得筋疲力尽,可惜没有找到当地居民,也没有找到手机信号,都显得很颓丧,面容凝重地围作一圈, 向机长描述着山上的情况。
钱平山和钱欣这边热热闹闹的,旅行团的叔叔阿姨热心地围过来嘘寒问暖, 给他们递过来飞机餐附赠的湿巾,又有空姐送来水和饭, 钱平山和钱欣两口子连连道谢。
他们两人坐在沙滩上, 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 头发也都汗湿了, 贴到脑门和脸上, 看起来十分狼狈。钱平山打开湿巾, 先不着急给自己擦脸,而是极温柔地给钱欣擦手, 抹了一下湿巾就黑了,钱平山把湿巾对折,换另一面继续擦。
钱欣朝他抿嘴笑了下,带着几分温柔的羞赧。
两人擦干净手后, 捧着饭盒狼吞虎咽, 钱平山一边吃着一边把盒饭里的鸡肉夹到钱欣的饭盒里。
萧陟和陈兰猗在一旁看着,心中颇为触动。
陈兰猗的视线在钱欣的大肚子上流连,悄悄挽起萧陟的手, 倚在他身上:“人没事,真好。”
萧陟在他肩膀安抚地按了按。
他知道钱欣的事一直是陈兰猗的心病。
第一个世界里,钱平山拜托萧陟照顾钱欣。但是钱欣一看见萧陟就会想起钱平山是怎么死的,不愿跟他见面,只好由陈兰猗来接手,带着钱欣产检、给她买保健品。
钱欣在北京没亲人、没朋友,十分依赖陈兰猗。之前的钱老板不是好人,但对她应该不错,把她养得一点儿生活能力都没有,就算请了个保姆,还是时不时的需要陈兰猗往她家跑一趟,像什么换煤气、交水电费,甚至跳闸了都得给陈兰猗打电话。
一来二去,陈兰猗就跟钱欣熟悉了。钱欣自己在家也闷,愿意跟陈兰猗聊天,孕妇聊的东西都跟孩子脱不开关系,正巧陈兰猗喜欢小孩儿,听她说一些怀孕和育儿的东西,竟然也挺感兴趣。
钱欣做的几次B超,陈兰猗都拿手机翻拍下来,然后拿回家给萧陟看,那兴奋劲儿跟孩儿他爹似的。
后来,在预产期的前一个月,钱平山执行死刑的日子到了,他前脚死在监狱,钱欣后脚就在马路上让车给撞了。
陈兰猗跟萧陟赶到急诊室的时候,大人和孩子都已经没了,陈兰猗难受地抱着萧陟哭了一整天,然后两人给一大一小找了个块儿墓地葬了。
他从保姆口中得知,是陈兰猗给钱欣买的钙片吃完了,钱欣不想为了这一件东西麻烦陈兰猗再跑一趟,就自己出门去买,结果不幸碰上一个酒驾。
陈兰猗为此后悔不已,责怪自己没有把营养品的量算好。后来还跟萧陟叹了好几次气,说他要是多买一瓶钙片多好。
这会儿又看见两人,萧陟和陈兰猗心里都极其欣慰。
系统知道这个礼物用不上了,很是悻悻:“萧先生,真不好意思,这个礼物没送好。”
萧陟反倒安抚他:“没关系,看见他俩活着,孩子也没事,我挺高兴的。他们也签订快穿合约了?怎么会这么巧?”
系统回答说:“萧先生,其实不完全是巧合。因为他二人跟您和陈先生有交集,引起了系统的注意。之后两人又同时具有意外死亡、执念深、求生意愿强等特点,符合宿主的标准,所以才选中了他们。”
“他们之前的任务失败了?”
“不是,他们是为了保住孩子,主动来的惩罚世界。只有在惩罚世界才能用回自己的身体。”
萧陟听得心中颇多感慨,又想起什么,问系统:“我发现你最近活泼了啊。”虽然还是电子音,但好歹语调有起伏了,好像还有点儿情绪波动似的。
系统的声音竟带了点兴奋:“我的数据都是按照萧先生的个姓来的,比起最开始,确实已经发生很多变化。”
萧陟一愣,随即笑起来。陈兰猗正倚在他身上,感觉到他胸膛的震颤,回过头看他:“笑什么?”
萧陟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笑意柔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陈兰猗不知他为何突然肉麻,却也是心头一软,忍不住在他冒出些许胡茬的下巴上亲了一下,又忙看向周围。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孕妇身上,只有那个圆脸女生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朝他促狭地咔吧了几下眼睛。
那个叫秦暮的男孩子走过来,朝钱欣递过去一盒牛奶,是之前空姐给他的那盒。
钱欣的肚子看起来非常壮观,食量也大,一份盒饭确实不够,她抬头感激地看向牛奶的主人,发现是个未成年的男孩儿,就不好意思拿了:“不用了,你也是长身体的年纪,你自己留着喝吧。”
秦暮没说话,直接弯腰把牛奶放到她身旁,然后转身出了人群,高瘦的背影显得冷冷清清的,引得那些叔叔阿姨都看他。
“这孩子,太内向了。”
“不爱说话没什么,心地不错!”
越到中午,太阳越高,机身形成的阴影只有一小片了,两百多人聚在狭小的阴影和机翼下面,十分拥挤。
导游姑娘疑惑地说:“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当时飞机里看着挺空的啊。”
一旁的一名中国籍空姐听见她的话,也附和了一句:“是啊,我也记得没这么多人。真挺幸运的,可能没什么人遇害。”
萧陟跟陈兰猗互相倚靠着站着,听着阿姨们守着钱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喜欢吃酸还是吃甜啊?”
“喜欢酸的。”
“是吧,看怀相也是男孩儿。”
同一片机翼下,之前建议机长把林子里的尸体带回来下葬的外国老爷子正对着树林的方向念念有词,看神情像是在给遇难者做祷告。萧陟想起之前吃饭的时候,老爷子拿到饭盒也没着急吃,先闭着眼双手交握念叨了一会儿才开动,想来是个虔诚的基督徒,餐餐都要做祷告。
无辜的原住民被卷进这种事件,也实在是倒霉。
“系统,这些原住民和快穿有关系吗?”萧陟问自己系统。
“有的,这架飞机上的原住民都是曾经任务失败的宿主。”
萧陟想起最开始和系统签订合约时,系统给他诵读的快穿规则:如果任务失败,将被去除记忆,生生世世在快穿世界轮回,为快穿世界服务。
这里显然是热带,临近中午时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了,幸好及时来了场雷阵雨。
机长意识极好,乌云刚聚起来的时候就把一小丛火种转移到机翼下保护起来。
大家之前忙着逃生都滚了一身混了汗的泥沙,雨滴一落下来,许多人冲进雨里,直接就着雨水洗头洗脸。
萧陟也怕热,拉着陈兰猗跑进雨里,豆大的雨点落在身上,把人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