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粗糙,看得萧陟一阵心浮气躁,客人稍微少了一点儿就催他上楼休息。
忙到晚上十点多,萧陟用近乎命令的语气让贺子行回家睡觉,贺子行刚应下,就收到一条短信,看完后嘴唇又抿了起来。
萧陟暗自咬牙,心想着等把这个变态找出来,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贺子行离开一小时左右后,“黑丝美女”又出现了,今天他穿的是镶蕾丝边的纯白一字领连衣裙,一双白色高跟鞋,配了半透明的黑丝袜,既清纯又诱惑。
白天他在这里,犹如一朵开在污水上的白莲,晚上又像一朵堕落的罂粟,无声地绽放在这充满欲望的闹市。
萧陟一边在店外“啪、啪”摔着面,一边打量着四处的人,包子店的张龙还是那副垂涎欲滴的猥琐表情,麻辣烫店的刘爱国一边瞟着那边一边跟客人嘻嘻哈哈,理发店的许哥兴冲冲过去搭话,又败兴而回,嘴里骂骂咧咧,火锅店的钱平山又在窗户那边窥视……
萧陟把面摔得震天响,没他妈一个好东西!
贺子行在街上站了一个小时,没有得到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他穿着细高跟十分不适应,脚疼得来回换着重心,这时手机响了:累了就回去。
贺子行有些讶异,看来这变态今天心情不错啊。他慢慢地打字:“谢谢。”
把手机揣回随身挎着的女士包,离开前不自觉回身看了萧陟一眼,没想到对方也在看他,贺子行忙转回头来,踩着细高跟快步离去。
晚上睡觉前,贺子行的头痛又犯了,吃过阿司匹林都不见好,勉强睡着后,梦里面又出现各种奇怪的人,这次没有管他叫“兰老板”,都叫他“衍朝余孽”。
贺子行觉得自己身上疼得厉害,低头一看才发现浑身都是伤,他猛得抬头,一个人正举着鞭子朝他抽过来,顿时尖锐的剧痛在后背极速蔓延开,他张大了嘴,却没说出话来,嗓子里是嘶哑的气声,还带出血腥味儿。
又有人扯着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往他脸上吐了口吐沫,贺子行浑浑噩噩,全无招架之力,“青州一战死了我们三十万兄弟!我要替他们报仇!”
他被人扯着手腕,用冰凉的铁链子把他吊起来,脚尖离地的那一刻,手腕剧烈疼痛,让他微微挣扎起来,只是下一刻,他就顾不得手腕了,鞭子带了恨意抽打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很快他就意识恍惚,浑身无一处不疼,汗如雨下,整个人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进到伤口里,疼得好像无数虫蚁在无情啃噬。
“行了别打了,这么一美人浑身没一块好肉了,还怎么玩?”
一只恶意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脸颊上揉了两下,“妈的,真嫩,难怪能把王子迷成那样。”
他奋力摇着头,想骂人,但嗓子里火辣辣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有嘶哑的气声。
“呵,一个哑巴还想骂人呢。”这只手又移到他身上,随意地摆弄着他的四肢,羞辱之意极为明显。又有一只手参与进来,从他上衣裂开的口子里钻进去,肆意揉捏,故意拣他有伤口的地方,疼得他眼前一黑。
可疼痛远远比不上这种羞辱,愤怒和屈辱激得他几乎要发疯,在舌头上用力咬了一下,可他太过虚弱,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了,反倒被咬出来的血呛得直咳嗽。
这时似乎听见一个人怒吼:“谁让你们动他的!”难以忍受的羞辱终于停了。贺子行努力地想抬起头看,视线里却一片模糊,只看见两只血红的眼睛。
他手腕处的铁链被松开,直接摔到地上,脚腕登时一阵剧痛,让他一直昏昏沉沉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贺子行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脚腕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疼得比之前还厉害?还有身上那些伤口,蹭到了地上,真疼啊……
啊,原来又是做梦。可是这梦好疼,怎么还不醒?
一只大手卡住他下巴,把他的脸拧过来,贺子行突然能看清这人的长相了,很熟悉、很亲切、很可怕……
这人死死盯着他,眼里满是红血丝,甚至眼珠都漫着血腥气,似乎恨不能把他活吞进肚。可是他的另一只手却极为轻柔地摸上他的脸,就着汗水把他脸上的脏污擦净。
粗糙的手指擦得他脸上有些疼,又帮他把脸上沾湿的头发理到耳后,接着,轻巧地下移,经过脖子、喉结、锁骨、前胸……贺子行微微发抖,难以承受地撇过头去,那只手停在了那里没有乱动,可正因为没有动,才显得那么不怀好意。
手又开始下移,越过身上密布的鞭伤,经过他的腹部、大腿、小腿,到了他的脚腕——
“错位了?”这人的声音很哑、很低,听起来像砂砾研磨,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
“忍着。”说完,脚腕又一下剧痛,贺子行终于如愿以偿昏了过去。
再悠悠转醒时,那只手在给自己的脚腕涂药,布满伤痕、骨节分明的一只大手,抚摸在他的脚腕上,动作极为轻柔。贺子行突然觉得这场景眼熟,好像最近刚刚才见过。
“谢谢。”他不由开口道谢,张嘴却又没说出话,他愕然地发现,自己竟是哑了。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竟然低笑一声:“还想骂人?”贺子行瞪大了眼,突然想起这人在之前的梦里也见过,对自己极好,忙朝他摇头,不是,不是想骂你。
鼻端飘来血腥味,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已经被清理过,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那血的味道是……他不受控制地抬手撩开眼前这人的衣襟,坚实的胸膛上赫然一条染血的绷带。
他手上一颤,猛地缩了回来,在袖子里紧紧攥成拳。
这人眼里的赤红似乎更加浓郁,比划着胸前的伤口:“你们的齐将军箭术不精,射偏了一点儿,没能要了我的命,真是可惜。”
他抬手抚上贺子行的脸,用了几分力气,他的手太粗糙了,上面密布着细小的伤口,贺子行感觉到脸颊上一阵刺痛。
“可惜不是你射的箭,如果是你,”他突然抓起贺子行的手放在沁着血的绷带上,“如果是你,准能要了我的命。”
贺子行从手到全身都在剧烈抖动,拼命往回拽自己的手,却使不出半分力气,牙齿也在咯咯作响,如坠冰窟。
这人扬天长笑,笑声嘶哑瘆人,贺子行满面凄楚地等他笑完,不知为何竟然心如刀绞,整个人都被愧疚吞没。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贺子行,神色癫狂又绝望,扭曲的五官写满欲/望:“陈兰猗!你又骗了我!你让我死了三十万将士,我却竟然还有点儿高兴!你总算给了我一个理由……”
贺子行拼命往后躲,却被他死死钳住手腕,那人还在质问他,嗓子里发出可怕的“赫赫”声:“陈兰猗…… 要是我死在战场上,你怎么办?你以为你还能回去?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走?”
贺子行泪如雨下,拼命摇头,不是!他不是这么想的!快醒来!
“贺先生?贺先生?!”
第10章 黑丝袜
“啊!”贺子行猛得坐起来,透过被汗濡湿的眼睫,怔忡地看着自己熟悉的房间。他尝试着发出些声音,“啊,啊……”能说话,没哑,幸好。
“贺先生,你怎么了?”系统担心地问道。
贺子行有一瞬间的迷茫,刚刚梦中纷乱恐怖的一切如退氵朝般极速散去。
“我……”他又想不起来了,虽然是个噩梦,但醒后依然有种强烈的怅惘:“我做了个噩梦,梦里我又是别人,可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他甩了甩脑袋,头疼得更加厉害,只得放弃,“又忘了……”
“别勉强自己,顺其自然。”系统安慰道。
“嗯。”贺子行抬手按了按胸口,想把那种从梦里带出来的伤心欲绝的感觉按回身体里。
几乎在同一时刻,萧陟也从噩梦中醒来。他鲜少做梦,唯一的噩梦都是和兰猗有关。他烦躁地撸了把头发,拿起烟盒准备去外面抽烟,却在门口顿住脚步。
他侧身藏在墙后,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亮着昏暗路灯的街道。
一个穿着短裙和高跟鞋的女人刚从钱老板的火锅店出来,看发型和身材一眼就能认出是大波浪。
大波浪从火锅店出来,路过羊杂汤店的时候停了下来,直接当街把丝袜脱了下来,团巴团巴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然后才继续往前走,回到她们的理发店里。
火锅店自始至终都黑着灯,没有第二个人影。
萧陟一边抽烟一边盯着外面,待抽完了三四支烟,才悄无声息地出了店。他手里拿了个鞋拔子,直奔羊杂汤店前的那个垃圾桶。
垃圾桶是公用的,从里到外都脏得很,萧陟皱着眉头麻利地掏了两下,掏出一团纺织物。
他把东西勾到地上,拿鞋拔子拨弄几下,就着路灯看出是一条被撕扯得极为破烂的黑丝袜,那上面被撕开的一个个破洞无声控诉着下手之人的残暴。
萧陟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又拿鞋拔子勾着丝袜扔回了垃圾桶,鞋拔子也直接被丢进垃圾桶里。
理发店里传出些响动,萧陟身子一侧,藏进了羊杂汤店门侧的阴影里。不一会儿,理发店里的灯开了,一男一女搂抱着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是往萧陟的方向过来,萧陟贴墙站在背光处,两人只顾着说悄悄话,没有发现他。
“真是晦气,大半夜的哭哭啼啼。”是那个男人在抱怨。
“小雅姐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碰上不好的客人了。”是黑长直的声音。
“什么叫不好的客人?”
“就是……”黑长直贴在男人耳朵边小声说着,两人已经走远,交谈声消散在黑夜中。
萧陟又等了一会儿,才悄然回到“肖家拉面”里。
第二天一早,萧陟又蹲在门口择菜,看见贺子行背了个包走过来,立刻展开个爽朗的笑容,“来啦?”
“姐夫……早。”贺子行还想着昨天他说的关于离婚的那些话,有些提不起精神。
萧陟轻叹了口气,露出理解的表情。那模样倒好像他是个局外人,却反过来劝慰贺子行不要难过一般。从那双深邃黝黑的眼里放出的视线格外柔和,让贺子行不由心头一颤。
“帮我跟你姐好好说说,我给你下碗面。”
贺子行看他两眼,抿着嘴点点头,转身走进店里。
萧陟一边煮着面,一边满心期待地等着贺子行给他带出好消息,翘首盼望着却等出了一脸怒气的贺彩玲。
贺彩玲还系着围裙,手里的炒菜板都没放下,就那么挥舞着从店里冲出来,柳眉倒竖、怒气腾腾,拿炒菜板指着萧陟:“肖久!你想问什么就直说!拐弯抹角的还让子行来套我话,你恶不恶心!”
萧陟:“……???”
贺子行慌慌张张地追出来,一脸无措地看着他二人。
贺彩玲看眼周围,周围店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大波浪甚至还抓了把瓜子倚在门口,一边嗑一边笑嘻嘻地往这边瞧。她已经化了妆,盖住了脸色,只能看出眼皮有些肿。
贺彩玲不想丢人现眼,生生吞了口气,瞪着萧陟:“进来说!”
萧陟无奈地跟过去,经过贺子行的时候,小声问他:“你姐怎么想的?”
贺子行眨着大眼睛,里面有些迷茫:“彩玲姐觉得,你是怀疑她……偷人。”最后两个字说的时候,脸就红了。
萧陟笑了一下,又想揉他脑袋,被贺子行飞快地避开,贺彩玲那边又在喊:“肖久!你给老娘滚进来!”
“唉……”萧陟这下真的叹出声来,这个肖久,活得可真够失败的。
贺彩玲这回是真暴走了。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误会了萧陟是在怀疑她生活作风不检点,结结实实触到她的底线,对萧陟一顿哭天抢地的控诉,从刚结婚时的家暴说到现在的劳苦。
贺彩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伸着食指颤巍巍地指着萧陟:“肖久,你说,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编排我?”
贺子行在旁边揽着贺彩玲的肩膀,也拿指责的眼神看着萧陟。
萧陟诚恳地向他二人道歉:“我真不是在试探你。从前是我不对,我现在想明白了,是真不想再拖着你了。房子和我攒的积蓄都给你,店你要是愿意我们就继续合作着开下去,你要是不想再跟我合作……”
贺彩玲拿双通红的眼睛瞪他半天,才抽噎着说:“真愿意把房子和继续都给我?”
萧陟立马以手指天:“真愿意!”
贺彩玲抹了把眼泪,“那行,今天关一天店,马上就去民政局。”
萧陟:“……好!”说着,两人就要动身。
贺子行一把拉住贺彩玲的手臂,“彩玲姐,等等。”
两人同时看向他,贺子行对萧陟说:“姐夫,你先去外面等会儿行吗,我有话想跟彩玲姐说。”
萧陟脑中警铃大作,“不行,这是我跟你姐两人的事情,你有话要当着我的面一起说。”
贺子行横了他一眼,直接拿手掩着在贺彩玲耳边嘀咕了几句,期间两人频频看向站在一旁干着急的萧陟。
贺子行说完后,贺彩玲朝他摇了摇头,贺子行满脸失望地看着他二人。
萧陟心头大定,“子行,你就别CAO心了,我们两个已经决定好了。”
贺子行看起来比这两个要离婚的正主还要失落,贺彩玲也安慰他:“子行,我知道你的意思,肖久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也算是个……好男人了。”
“叮!恭喜萧先生获得五十积分。”
萧陟:“……”
眼前的贺彩玲还在说着:“但是,我一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