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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一有闲 字数:4927 更新:2021-12-25 04:04:42

成,但容貌却只得两三分像。

  双眼不及伯修深邃如星辰,鼻子也不够挺,嘴唇却过于丰厚,更不要说伯修那一身无人能及的凛然气度……只有面部轮廓还算相像。这样的一个人,能瞒过左相他们吗?

  “陛下,诏狱的酷刑,是可以让人面目全非的。再说,侯爷如今的相貌也容易仿制。”张德义用手指着那死士的脸,“陛下请看,在他的左脸上作旧一条伤疤,再添些青紫肿胀,是不是就像了呢?”

  刘琥恍然大悟,击掌道:“原来如此!那么,入夜后就让他去吧,尽快把伯修从那个鬼地方换出来。”

  张德义笑着睨了眼刘琥,心里暗道,他的陛下是迫不及待想将侯爷纳入宫中了,嘴里却说着:“是,谨遵陛下旨意。”

  ……

  陆维独自在牢房,将那瓮参水慢慢喝尽之后,天色便黑了下来。

  这时,牢房之外的火把骤然亮起,耀成明晃晃的一片。随着铁锁与木栏的撞击声,牢房的门被打开,几名长相凶悍的狱卒冲了进来,朝陆维大声道:“我等奉皇命,夜审罪人!”

  尽管这些狱卒看上去凶神恶煞,但陆维听到他们“奉皇命”,心中反是大定。便任由这些狱卒呼呼喝喝,牵引推搡着,离开了牢房,朝刑房的方向走去。

  皇帝想做些什么呢?陆维虽猜不出来,却很期待。

  来到刑房,只见这里灯火通明,四面墙上挂满了各类刑具。只要步入此间,鼻端就永远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的血腥之气。

  刑房内立着的成排刑架之上,缚了十来个人,皆遍体血污,生死不知。

  有一个人正在受鞭刑。

  他身穿赭色囚服,身形身高皆与陆维相若,鬓发散乱。他没有被绑缚,只是跪趴着,紧紧抠着一具木制刑架,任由发出尖锐破空声的鞭子,一下下沉重的击打在脊背之上。

  那是真正的,属于诏狱的,足以碎筋伤骨的鞭刑。

  见陆维进来,他抬起脸望向陆维。

  这是张青紫交错,肿胀的辨认不清五官,左颊上纵贯着一条狰狞伤疤的脸。

  陆维看到这张脸之时,瞳孔微缩,霎时间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瞒天过海,偷梁换柱。

  他料到皇帝舍不得杀他,却没有料到,皇帝会想出这样的手段,一石二鸟。

  三年未见,他大约是过于小瞧如今皇帝的手段了。

  刑房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从内落锁。

  陆维知道刑房之内全是皇帝的人,便不再伪装,拖着镣铐,朝着正在受鞭刑的那个人走去。

  恰好三十鞭抽完,那人慢慢从刑架上挺起身。

  陆维在这个即将替自己赴死的人面前蹲下,良久良久,才开口道:“对不起。”

  那人却摇摇头,神色木然道:“我不是为了侯爷。我是个死士,皇命不能违,职责所在罢了。”

  陆维看着那人木然的神色,慢慢站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很无力,往后退了一步。

  的确,这死士看似为陆维而死,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皇命,轮不到他道歉。

  陆维是个现代人,做不到对无辜者的生命无动于衷。但眼前这名死士,却对自己的生命满脸木然、无动于衷。

  自进入这个异时空之后,陆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的知道自己置身于一个等级森严、规则残酷的封建王朝。

  亦从来没有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打碎这残酷的规则,打碎这重重施于己身的枷锁!

  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他都一定要做到。

  离陆维不远处,有狱卒用鞭柄抬起刑架上一名人犯的脸,悠然道:“这个,已经死了,把他放下来吧。”

  陆维转身,就看见几个狱卒解开那人犯手脚的绳索,从刑架上放了下来。他们剥去他血淋淋的赭衣,以青布包裹身体,白布遮脸,放在墙根。

  经过狱卒们的一番检查,刑架之上的十来个人,竟有六七个都死了,墙根处很快堆起了一摞以布包裹的死尸。

  “这些死尸,很快就会拖去乱葬岗掩埋。”一个狱卒走到陆维身旁,弯腰为他解开手脚的镣铐,“侯爷,请吧。”

  陆维垂下眼帘,沉默着任由狱卒们剥去他的赭衣,以青布包裹缠缚身体。

  最后,一张白布盖上了他的脸,他再不能视物。

  仿若真的死去了一般。

第12章

  一辆运尸车自诏狱驶出,乘着夜色直奔乱葬岗的方向而去。

  而在这夜色之下,无人发觉运尸车行至半途,其中的一具“尸体”便活了过来,改换了衣冠车马,转朝皇宫的方向行驶。

  当这具活过来的“尸体”抵达皇宫之时,向来戒备森严的皇宫为他悄然无声的打开了一扇角门,又悄然无声的放他进入了天下之主的所在。

  倚香殿内,铜兽吞吐着甘甜的龙涎香。窗外的夜色中,一树海棠花开的正盛。

  倚香殿三年来都没有妃嫔入住,但刘琥很喜欢这里。他命人收拾打扫的纤尘不染,有了什么好的摆件物品,小到一顶新鲜精巧的帐子,大到一片玉质假山,也爱往倚香殿搁,每天都要来这里独自坐一坐,才觉得安心。

  此时,刘琥负手站在倚香殿主卧的窗前,鼻端萦绕着甘甜的龙涎香,只觉得缠绵悱恻。

  他望向窗外夜色中的海棠花,虽然竭力保持着一个帝王的威严仪态,却管不住自己的心,那一颗心啊,在胸腔里砰砰的跳个不停。

  这一夜,这一刻,与三年前的那一夜多么相像。

  三年前的那一夜,他得到了伯修。而从这一夜开始,他再也不会和他的伯修分离。

  以后,便将这倚香殿赐予伯修居住,每天下朝之后,他便可以日日与伯修对弈弹琴,夜夜与伯修交颈欢好,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想到这里,刘琥白净的脸上不由红了一红。

  倚香殿外,张德义望向身旁的陆维,笑容慈祥道:“侯爷,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此时,陆维背后的鞭伤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处理包扎,身上换了袭暗绣云纹的霜色深衣。张德义站在他的右侧,看不到他左脸的那道狰狞伤疤,纵是向来恨他,也必须承认这人生得沈腰潘鬓、气度凛冽非凡,怨不得陛下痴迷于他。

  陆维没有回答张德义,目光沉沉望向倚香殿半掩的大门。

  张德义见状,收了脸上的笑容,道:“侯爷,您是个聪明人,今时不比往昔,您可别想着一死了之。好好的侍奉陛下,陆家将来才有路走,您说是与不是?”

  陆维垂下眼帘,低声道:“张公公,我明白的。”

  张德义见昔日清冷高傲的晏武侯,被剥去了一切身份地位,面对如此露骨的暗示,在他这个太监面前亦只有忍辱屈从,心中不由大为得意,道:“既如此,别让陛下等急了,侯爷快去吧。”

  陆维看了张德义一眼,将他竭力掩藏的得意之情尽收眼底,不动声色推开了倚香殿的大门。

  人都是有弱点的,张德义,这条刘琥身边的疯狗,自然也有。

  他现在身处劣势没错,但他陆维白手起家,商海沉浮,身处劣势的时候还少了吗?只要静下心筹谋,创造一个机会……

  陆维这样想着,深深吸了口气后,踏入了倚香殿内,一步步走向那于窗前负手而立,身着紫色帝王常服的背影。

  自踏入倚香殿算起,他与刘琥有十八步的距离,当他走到第九步的时候,刘琥就发觉了,转身惊喜道:“伯修,你终于来了!”

  陆维在刘琥发觉之后,又往前踏了四步,朝刘琥执臣礼,一字一顿道:“罪臣,叩见陛下。”

  刘琥见状,脸上的喜色慢慢敛去。

  两人一立一跪,相距五步。

  五步,是个很微妙的距离。可以是君臣奏对,亦可以是仇人相见血溅五步,却绝不是相爱的人之间,应有的距离。

  叹息了一声,刘琥走上前去,扶起陆维,“伯修,你在怨朕。”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

  “臣不敢。”陆维站起身,垂下眼帘看着刘琥。

  不再是君臣间的跪伏仰望,这样近距离的接触,陆维发觉刘琥并没有金銮殿上看到的那样高,整个人约一米七三到一米七五之间,自己一低头,就能看见他的发顶。

  “朕明白,朕可以理解伯修的心情。换了谁,有伯修这样的经历……心里大约都不会好过。”刘琥喟叹道,“但是,朕这样做是有苦衷的!”

  陆维看着急于在他面前解释的帝王,那张精致秀美的面容上满是焦虑,感觉到那瓷白修长的十指,牢牢抓住他的双臂,用力到几乎隔着衣服都要陷进他的皮肉。

  手臂被抓的很是疼痛,但原本尚有些忐忑紧张的心,忽然间完全平静下来。

  他对刘琥的全部记忆,都是三年前的。三年没见,他也不知道这个帝王成了什么样子,特别是当他在诏狱中得知“一石二鸟”之计时,更是认为刘琥的智谋和手段都超出他的认知,已经变得高明许多。

  虽说这种高明并非顶尖之流,但加上刘琥的帝王身份,以及绝对权势的碾压,陆维并没有把握在刘琥手下占到太多便宜,他已经做好了艰苦卓绝方能翻盘的准备。

  然而现在看来,刘琥与三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一石二鸟”之计,怕是刘琥身边的哪个亲信给他出的吧。

  陆维这人通达世情、头脑敏锐,他的猜测,往往就是极其接近事实的真相。

  “……所以,朕是为了扳倒勋臣党,才委屈了伯修。”这时刘琥已经解释完毕,满脸期待的看着陆维,“伯修,就留在宫里伴驾不好吗?朕与你已经分离了三年,再也不想忍受相思之苦了!”

  “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何必要一个容貌尽毁之人伴驾呢?”陆维眼神躲闪了片刻之后,半晌之后才艰涩开口,“臣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陆伯修了,陛下不觉得臣……面容狰狞丑陋吗?”

  “伯修,你不要因为怀疑朕的感情,而与朕生分了。”刘琥连忙摇头,桃花眼中的雾气愈发浓郁,仿若随时都会滴出水来,“弱水纵有三千,朕亦只取一瓢饮。这世间朕心悦者,唯伯修一人而已,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朕的伯修啊!”

  “朕为何独宠敏敏,为何立暠儿为太子?在朕心中,暠儿并非朕与敏敏的孩子,而是朕与伯修的孩子啊!”

  “……陛下。”陆维似被刘琥的这番话所触动,慢慢伸出右手,颤抖着抚向刘琥瓷白的脸颊,却又似不敢亵渎一般,稍触即分。

  “伯修!”刘琥见状,心中激荡不已,连忙抓起陆维的右手,将自己的脸贴在宽大、因习武而布有薄茧的掌心,然后轻轻眯起桃花美目,在陆维的掌中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喟叹之声。

  他就知道,他与伯修是两情相悦。只是由于种种原因,阴错阳差,到今时今日才能真正确定彼此的心意。

  陆维看着刘琥此番情态,脸上似乎亦露出一点笑意,眼底却幽深如黑潭。

  直至刘琥将他引至倚香殿内的锦榻之上,开始替他宽衣解带之时,陆维脸上的那点笑意,亦未曾到达眼底。

  “伯修,民间都说小别胜新婚,也说**一刻值千金。”刘琥吻着陆维的脖颈,修长十指缓缓沿着陆维腰间的肌肉线条下滑,“可还记得三年前,朕与你就是在这张锦榻之上渡过一夜……”

  “陛下。”陆维忽然打断刘琥的话,“那一夜,臣很疼。”

  刘琥愣住了,一时间连亲吻都忘记了。

  “臣并是易于承欢的体质……但君让臣死,臣亦不得不死。些许疼痛,原算不得什么。”陆维自嘲的笑笑,“陛下大约不知,那一夜后,臣在家里躺了足足半月,下不得榻。”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何在劣势之下成攻?

  陆维:卖惨是个好办法……

第13章

  恍惚间,刘琥记得三年前那一夜后,确实半月未曾见到陆维。之后纵是见到了,他也总是与自己不复亲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本以为是陆维害羞,却原来是因承欢受创过甚,从此心中有了芥蒂。

  陆维看着刘琥那张秀丽精致的脸上神色变化不定,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将他唬住了。

  那一夜之后,前身的确将自己关在家里半月未曾见人。但却不是因为承欢受创,而是由于羞愤难耐,几度欲拔剑自刎,最终放不开陆家和宫里的妹妹,才强忍下这番屈辱,开始不动声色筹谋后面的事情。

  那半个月,只有陆维知道前身经历了什么,没有旁人佐证,自然是说什么都可以。

  “臣之罪躯,蒙陛下不弃。”陆维伸出手,细细摩挲刘琥细致的面颊,星眸之中深情流露,“莫说受些创伤疼痛……纵是万死,亦算不得什么,臣只是怕……怕坏了陛下兴致。”

  “……伯修,为何不早些告诉朕。”刘琥被陆维一番话感动了,紧紧抱住陆维,将头埋在陆维的颈项之间,声音哽咽,“以后只要是伯修的事,都绝对、绝对不可以再瞒着朕!”

  他的伯修,果然是将他放在心间深深恋慕的。这份恋慕如此卑微,又如此小心翼翼,导致尽管他们两情相悦,却生生错过了三年!

  陆维抚摸着刘琥缎子般的乌发,在他耳畔轻叹道:“三年来,罪臣身在北疆,没有一日忘记过陛下,何尝不想回复陛下的信件。然而每每执笔,想起自己容貌尽毁,又生就如此体质,如何再回报陛下的一腔深情,心如刀绞……最后只能忍痛搁笔,盼着年深日长,陛下能够早日忘记罪臣,另觅新人。”

  刘琥只觉得陆维在自己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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