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带这么按头的啊!苏槐虽然很高兴这个叫赫连绝的人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但让他承认自己是苏怀,门都没有!
“你认错了,我叫苏槐,槐树的槐,不是你们口中的苏掌门。”苏槐简单解释了句,绕过赫连绝继续往外走。
赫连绝一时有些愣神,认错了?
“名字相似,连相貌也相似吗?”一位高挑俊美的青年身穿白衣,左手里拿着酒壶,右手握一把折扇,出现在高台上,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又是从哪里坐上去的。他足下一点,人飘然而落,手中折扇打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苏槐。
“五年不见,苏掌门别来无恙啊。”青年手中的扇子轻轻扇动,周围人皆露出迷醉之色。
“唔,好醉人的酒香啊!”
“胡说,分明是花香。”
“不对不对,这是果木的轻笑。”
章坚摸了摸嘴角的口水:“这分明是姑娘身上的体香嘛。”
赫连绝一脚踹在章坚屁股上:“滚出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章坚眼神露出一丝清明:“我……”
他倒不算笨,很快察觉自己是中招了,惊讶地看向摇着扇子的俊美青年:“国色天香扇,你……你是栖梧山庄林凤泽!”
与人丁稀少的天剑门不同,栖梧山庄弟子上千人,是真正的江湖大派。而林凤泽,作为栖梧书院大师兄,在五年前苏怀横空出世之前,一直被认为是同辈之中第一人,他惯用的武器,正是这把国色天香扇,据说这扇面的每一朵牡丹上,都内藏玄机,以内力催动扇子,附近的人就会闻到自己最喜欢的味道。轻者动摇心念,重者迷失神志。
苏槐用力在空中嗅了嗅:“什么香?哪有味道?”
林凤泽不理章坚,看向苏槐,笑道:“只有一种人,无法闻到我这扇子上的香气,便是内力已经入圣之人,苏掌门,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几位就别为难我们门主了,临近大比,近日来天剑门挑战的人太多,门主被扰的烦了,便想隐瞒身份下山散心,谁知道才一出门就遇上了熟人。现在心里怕是正郁闷呢。”一位身穿浅蓝色锦缎的青年抱着一件白色的竹叶云纹缎长袍,出现在门口。青年看着十□□的模样,长得阳光帅气,个子与赫连绝相仿,却并不给人以压迫感,反而让人觉得很安全。
“门主,你出门散心我能理解,只是就算忘了带银子,也不能把宁王送您的袍子卖到当铺去吧?”青年走到苏槐身前,将手里的衣服递给苏槐,正是他先前卖到万贯楼的那件:“多亏栖梧书院的林公子认出了您的衣服,传书给天剑门,我才即使将衣服赎回来。不然回头给宁王知道您把他送的衣服卖了,该多伤心。”
“阁下何人?就是阁下用天剑门的信物,将我们邀请到这含芳院,说有事要谈的?”赫连绝打量着最后现身的这位青年。
“忘记自我介绍了,在下天剑门掌门剑侍,越沉。二位大老远来到我天剑门的地界,总得打个招呼不是。门主离家出走,祁门主要守着山门,我这个当剑侍的只好越俎代庖了。”青年朝赫连绝欠了欠身:“不过现在好了,我们门主既然找到了,自然是由他来招待两位贵客。”
“越公子客气了,早就听说风月城含芳院有位叫淼烟的姑娘琴色双绝,今日便借天剑门的光,一同欣赏一下。”林凤泽收起扇子,眼睛在苏槐和青年之间扫了个来回,越瞧越觉得,这对主仆直接很有意思。
苏槐此刻的内心就是后悔,很后悔,早知道他一开始打死也不进这家劳什子的青楼,这个叫越沉的家伙居然是苏怀的剑侍,如果被发现他占了人家门主的壳子,还卖人家的衣服,会不会被就地宰掉啊?如果继续伪装他们门主,能不能骗过去先不说,难道以后就只能顶着苏怀的身份活着了?生活的主题都是练剑比剑,人生还能有什么乐趣?
苏槐咬咬牙,凑到越沉旁边:“大哥,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家门主。”
苏槐忘了,在座的几个都是高手,他以为的耳语,在人家眼里跟大声嚷嚷也没什么区别。
林凤泽以扇面掩唇,轻笑一声:“苏掌门平时也是这般,少年心姓吗?”
……苏槐瞪了林凤泽一眼,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幼稚!我没跟你们开玩笑,我真不是苏怀啊,这年月说句真话怎么这么难?
越沉幽幽叹了口气,眼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门主,你若是再这般与我闹脾气,我可把你卖衣服的事,告诉宁王殿下了,届时,您自己跟他解释去吧。”
诶诶诶?虽然对方的语气很温柔,但苏槐感觉自己被威胁了。王爷什么的,一听就不太好惹,卖对方的礼物,如果是关系亲切的倒还能解释,他一个冒牌货岂不是要凉?
苏槐老实了,跟着越沉回了桌,打算先装一段时间,然后伺机逃跑。
再次回到高台前,落座的位置正是之前空出的那一桌。那淼烟姑娘似乎是才意识到,她刚才邀请的对象,是传说中的天剑门掌门,苏怀。重新回到高台后,一双水眸便不住地朝着苏槐望过来。
琴声起,各色佳肴用精致的瓷盘盛着,端上桌来,这桌菜比苏槐先前点的,要精致丰盛许多,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可苏槐已经吃饱,望着一桌子好菜,感觉更郁闷了。
“门主怎么不吃?”偏生那个罪魁祸首还夹了他最喜欢的排骨放到他盘子里。
“饱了。”苏槐用筷子戳了两下排骨,没忍住诱惑,想想不能浪费粮食,那还是牺牲一下自己的胃吧。于是美滋滋地夹起排骨,吃了。
他吃的专注,没有注意到越沉盯着他的眼神,和嘴角勾起的浅笑。
“我此次来的目的,是因为昆仑大比将至。不知今年苏掌门可还参加?实不相瞒,五年前与苏掌门的一战,林某受益良多,一直盼着能再和苏掌门切磋一次,但苏掌门这五年一直闭关不出,林某也是有些迫不及待,只好专程上门一趟。”
“不去。”苏槐咬着排骨拒绝道。开什么玩笑,你们的苏掌门魂魄已经不知道飞去哪里了,我又不会武功,去那种一听就高手很多的地方,嫌命长吗?
林凤泽似乎对这回答并不惊讶:“既然这样,那三日后,我希望在风月城与苏门主比试一场,还望苏门主千万不要拒绝。”
“我……。”苏槐张口就要拒绝。
“好,就定在三日后风月城北城墙。”越沉抢先说道。
“嗯?!”苏槐瞪着越沉,这种事侍剑也能代主人答应吗?
“这里的雪花酥很好吃,尝尝。”越沉笑着夹了一块糕点放进苏槐盘子里。
苏槐咬了一口,好甜!诶,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算了一会吃完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骑马的羊驼”投喂的一大堆营养液,迟钝的咕咕突然发现营养液多了好多,惊了。
☆、第 4 章
一顿饭吃完,苏槐从八分饱变成十二分饱,撑得路都不想走。席间交谈全是越沉在应付,不是讨论武学,就是聊如今的武林形式,苏槐一句也听不懂。好在苏怀似乎也不是个长袖善舞的剑客,他席间一言不发,倒也没人质疑什么。
走出含芳院,外面已是一轮明月高悬。
“走吧门主,我们回天剑门去。”越沉笑的比月光更温柔。
苏槐丝毫没有被美色迷惑,脑子里想得是,这风月城人多眼杂,肯定比山上好跑,再说,听越沉的意思,山上可还有一票人,在等着和苏槐比剑呢。苏槐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回去。”
“嗯?”越沉像是没听清一般:“您说什么?”
苏槐一愣,怎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咳咳,我说……我暂时不想回天剑门,难得出来,想多转两天。再说了,你不是还答应了和林凤泽比剑吗?”
越沉笑起来:“门主,答应比剑的是您才对。我只是代替门主应了一句。”
“为什么非要比剑,不比不行吗,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好?”
“门主说笑了,您闭关五年,天剑门沉寂已久,各方势力都在窥探,这时候若不能以雷霆手段震慑各方,只怕天剑门危矣。”
我出手,只怕天剑门凉的更快。
苏槐想了想说:“小越啊,你今年多大了。”
“回门主,越沉今年刚满二十。”
“唔。”苏槐点点头,一秒钟进入角色:“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已经赢下一次昆仑山大比了,你就甘心一直在我身边当个剑侍?”
“越沉只想守着门主。”越沉深如寒潭的眸子,像是要把苏槐吸进去。
“那怎么行!”你盯着我还怎么逃!苏槐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我决定锻炼一下你,这样,三日后与林凤泽的比武,就由你代我出场,这三-ri-你专心练剑,可不要堕了我天剑门的威名。”
“这恐怕不好吧……”越沉露出为难的表情:“对方是栖梧山庄年轻一辈最优秀的弟子。”
“你还是我天剑门最优秀的侍剑呢,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决定了,到时候你如果打不过,我再上。”苏槐说:“小越啊,面对这么多挑战者,你门主我也是很辛苦的,你身为侍剑,难道不该帮我分担一下?”
“门主说的是。”越沉垂下眼睛了,显得格外顺从。
苏槐满意了,连带看这个剑侍都觉得顺眼起来:“走吧,我困了,咱们先找个客栈休息。”
在客栈住下,梳洗沐浴之后,苏槐从今天买的衣服里挑了一身纯黑的换上,背着行李,悄悄推开房门。
苏槐看了看隔壁,很好,关着门,油灯也熄了,应该已经睡下。结果刚往外走了两步,走廊的窗户上倒掉下来一个人影:“门主。”
“啊啊啊啊!”苏槐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家剑侍:“你干嘛啊,大晚上不睡觉,跑窗户上吊着,装蝙蝠吗?”
越沉翻身坐在窗台,歪过头看向苏槐:“我自然是在为门主守夜,倒是门主,不是说要休息吗,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我睡不着,去……赏月。”
越沉的目光落到苏槐的背上,语气里带着揶揄的笑意:“哦,赏月,要带上行李?”
“我怕被偷。”苏槐把行李拉到胸前抱住,一副护食仓鼠的模样。
“那走吧。”越沉起身。
“去哪?”
“赏月啊。”越沉朝外纵身一跃。飘逸的身姿宛如临风踏月的仙人。
“喂,这里可是四——”苏槐嘴里的“楼”字还没说出来,猛地想起人家会轻功。啧,瞎担心啥,又犯蠢了。
苏槐走到窗边,伸头朝外看去,越沉正站在斜侧的房顶上,因为斜侧只有三层,所以房顶的高度与他这里差不多。
“今晚月色不错,门主不过来吗?”越沉转头,勾唇笑着。
“我突然又不想看了,我困了,睡觉去了。”苏槐不会轻功,只好当场变卦,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抱着行李又回了房。
关上房门,苏槐把行李丢到桌子上,解开外袍,仰躺到床上。没有手机,对苏槐来说十分不习惯,毕竟玩手机早已成了他的固定睡前仪式。苏槐将双臂枕在脑袋下面,盯着天花板发呆。睡不着,便忍不住开始琢磨起白天的事。
“那个越沉,到底有没有发现我不是他门主啊。演戏好歹要给个剧本照着来,这自由发挥,我怎么知道装的像不像,说不定早就露馅了。”
苏槐翻了个身:“可是,如果发现了,他干嘛还对我这么恭谨有礼?会不会他其实也不知道苏怀到底是什么姓格?毕竟灵魂穿越这种事,我一个现代人都有点接受困难,他们应该也不会往这上面想吧。最多最多我再装个失忆,或者练功走火入魔导致姓格大变?”
“唔,那家伙总是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我还是早点跑路吧。最晚三天后那场比剑,等他和那个梁书锦一打起来,肯定就顾不上我了。”
不过……苏槐看着桌子上装剑的布口袋,人家门派的剑,是不是还回去比较好,还有那件价值不菲的袍子?但是那剑灵会不会跟越沉乱说啊?
苏槐翻身下床,从口袋里把镂月剑拿了出来,手刚握上剑柄,里面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你竟然要把我卖到当铺!”
“不是想,是已经卖了,可以当铺不收你。”苏槐嫌弃地说。
“他们倒是敢!天——”
苏槐打断了“剑灵”的话,问:“对了,今天下午那些人你认识吗?”
“什么人?”
“你感应不到周围的环境?”苏槐挑眉。
“感应环境是需要真气的,你现在不给我灌输真气,剑里的真气用一点少一点。我当然能省就省了,这样,我教你个法决,你按照我说的运功,将真气渡给我。只要你……”
“我学不会,要不我找个会的人帮你?”
“剑灵”气恼地问:“你没学怎知道学不会?这剑认你为主,旁人的真气若是接近,只会被反噬。”
“你不是剑灵吗?就不能控制一下?或者我帮你换个主人?”
“不行。”
苏槐奇怪道:“为什么不行?你看我武功都没有了,你跟着我只会埋没了你。”
“我说了可以教你,只要你将意识放空,让我进入……”
苏槐摇头:“我也说了,我没打算学。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要过,不想当谁的替代品,天下第一也不行。所以你的功法还是传给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