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家里人来人往的,纪修然虽然还躺在床上静养,但也时不时要应付一下上门来的村民,便也没精力顾及其他。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段时间,石靖琛都没有出现。
顿时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
但想想便又释然了,顺其自然便是了。
这段时间,石靖琛没有来纪家,完全是因为他太忙了。
除了要开菜地,上山打猎之外,他还要找木材,做家具。
他现在住的地方,除了几间房子,便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家伙什,一看就不是正经过日子的样子。
所以这段时间他都忙着上山找木材,在上山待了好几天,根本没时间去纪家。
下山之后,他还要忙着把在山上猎的野味,买到镇上。
他手头没有银钱,自然要挣一些,不然自己吃饭都是问题。
他在为自己生计奔波的时候,纪修然却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盯着自家帐子发呆。
就在纪修然快忍受不了的时候,石靖琛终于抽出时间来探望他了。
在看到石靖琛的那一刹那,纪修然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几天纪修然一直被要求躺在床上,一家人都盯着他,他想偷偷的下床,都找不到机会。
一天三顿的吃补药,喝着白粥,他心里真是苦不堪言。
石靖琛看到纪修然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的眼神,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带上浅浅的笑意。
纪修然感受到他周身气息的软化,顿时得寸进尺的提出:“我想吃骨头汤。”
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里一丝任姓,在他的感知里,石靖琛要比纪家其他人亲近,自然而然的就有些真情流露。
石靖琛感受到他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依赖,脸上的表情又软了几分。
不过骨头汤,没有骨头他也做不成,便开口冷硬的拒绝道:“没有骨头汤。”
就在纪修然面露失望是时候,又把自己手上拎着的野鸡和野山菌抬了抬,说道:“有鸡汤。”
纪修然听了,瞬间两眼发亮的看过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连连点头应道:“好,好,鸡汤也很好,放点野山菌,笋干什么的,再用些白酒,小火炖一个时辰,那味道绝了。”
说完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石靖琛看的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厨房走去。
虽然表面嫌弃,但是还是按照他说的法子炖了鸡汤。
一个时辰之后,香喷喷的鸡汤就出锅了。
石靖琛盛了一碗,转身要端出去的时候,便看到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几个小孩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便顿了一下,把碗放下,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碗,从锅里盛了半碗肉出来,对着门外的最大的那个女孩招招手。
那个小女孩迟疑了一瞬,才走进去。
石靖琛把碗递给她,交待道:“拿去和弟弟妹妹一起吃吧。”
小女孩抬起眼,黝黑的眼睛看了看他,才点点头,接过去,小心翼翼的端出去,和弟弟妹妹一起分享。
石靖琛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几个小孩吃着鸡肉,满脸的满足,眼中也带上了淡淡笑意。
这才重新端起碗,往纪修然的房间走去。
纪修然吃完自己的那份鸡汤,轻轻的打了一个饱嗝,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表情。
石靖琛看着他一副餍足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好笑的看着他,心想,这人也真是好养活,一碗鸡汤便知足了。
纪修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些失仪,面色有些赧然的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石靖琛,转移话题的问道:“三哥不吃吗?”
石靖琛摇摇头,说道:“一会儿再吃。”
纪修然愣了一瞬,才“哦”了一声,才又想了想说道:“那三哥留下来吧。”
石靖琛听到他的话,诧异的挑了挑眉,问道:“你确定?”
这房间,不像县里的租屋,这里可只有一张床。
这人要不让自己打地铺,那么两人就要睡在同一张床上了。
以两人现在如此尴尬的关系,共睡一床并不是明智之举。
纪修然听到他的问话,不明白的眨眨眼,疑惑的看着他。
石靖琛也不难为他,便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纪修然听了,还是不明白的看着他,两个大男人,同睡什么的有什么关系。
石靖琛看着还是满脸疑惑的某人,无语了一瞬,才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详细的和他解释起来。
心里更是五味杂陈,从六岁搬到纪家,这十几年都是他在照顾纪修然。
可以说这纪家接触最多的,最了解那人的便是他了。
所以他才能第一时间,感觉出这两人的不同。
现在看着懵懂无知的这人,想着这人和那人截然不同的姓子,一时间,心中无奈又好笑。
不过看到这人对自己的依赖,心中又有淡淡的甜蜜。
纪修然在石靖琛详细的解说下,终于明白了两人同睡所代表的含义。
对于这个时代的规则,也很是无语,随后他又想到什么,开口道:“我们不说,谁知道。”
反正他无论如何都要这人留下来。
不是因为其他,只是他想让这人帮他擦洗一下。
这几天,他不好意思烦劳爹娘,也不好意思麻烦哥哥们,便一直强忍着,今天见到这人,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再不洗洗,他都要臭了。
石靖琛听了他的要求,无语了一瞬,便也答应下来。
待到晚饭的时候,纪家人看到石靖琛都很高兴,对于他说要留下来照顾纪修然,也都很高兴的应下了。
晚上睡觉前,石靖琛自然去端了一盆热水回来,给纪修然擦身子。
纪修然享受着石靖琛的服务,待清理完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起来。
舒服的躺在床上,开口对着石靖琛道谢道:“三哥,谢谢你,我这几天都不能清理,感觉自己都要馊了,还好今天你来了。”
他心情好,话也多了起来,絮絮叨叨的和石靖琛闲话起这一段日子,家里发生的一些大小事。
石靖琛躺在床上,听着他的轻松声音,心里很放松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听到这人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最后咕喏了几句,便没了声音。
忍不住转头看过去,当看到染上窗外月光的精致不似常人的面容,情不自禁的想要抬手抚摸。
当看到落在他面容上的影子,才徒然反应过来,收回手,转过头,背对着这人躺下。
抿着唇,强压下去心中的悸动。
第 8 章
第二天,辰时已至,阳光透过半开的木窗,照射在淡黄的墙面上,顿时驱散了一室的阴暗。
靠在北面墙角,放置着一架做工考究的宽大的架子床,算是这间简陋土坯房里不菲的家具。
床上挂着的青色帐子,正随着窗口吹过的微风微微飘动。
帐子挂钩上垂下来的长长流苏,此时正随着轻风抚在躺在床上,睡得一脸香甜的人脸上,扰人清梦。
长睫微动,床上之人终于睁开了眼。
纪修然有些咪蒙的睁开眼,抬手把一直往他脸上抚的流苏扫开,随后翻了个身,平躺下来。
此时才有些疑惑的想起来,昨天晚上睡着的时候,他好像是睡着里面的,怎么现在跑到床边上了。
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房中只剩他一人了。
不过昨晚睡得甚是舒坦,忍不住躺在床上小小的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便顾不上多想,翻了个身面向里躺着,又眯上了眼。
这好的天气,自然是要好好的睡一觉,才不负好时光。
不过就在他刚闭上眼的时候,石靖琛端着盆子从外面进来。
恰好看到他在床上舒服的翻身打滚的这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看他闭上眼,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忍不住出声道:“起身吧。”
时候已是不早了,这人该起来吃饭了,而且早晨的药也是时候该吃了。
纪修然听到呼喊声,耳朵微微一动,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意思,脑袋蹭了蹭自己的枕头,无声的抗议。
石靖琛把水盆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回头恰好看到他着无赖的模样,顿时无语。
随后便走到床边,淡淡的开口道:“早晨吃的鸡汤面,昨天的鸡汤,又温了一晚,香稠浓郁。”
说着还故意顿了顿,才继续道:“回味无穷。”
尽管石靖琛的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用词也没有多么的华丽,但如此朴实直白的语言,却依然引得人浮想不断。
特别是此时躺在床上,正支着耳朵的纪修然,听的口水都要下来了。
随即也不再让人叫第二遍,睁开眼,坐起身,一脸平静的看着石靖琛,面色如常的打着招呼:“三哥,早呀!”
表现的好像一副刚刚醒来的样子,完全不承认自己是被美食引诱起来的。
石靖琛看他这副模样,眼中带上笑意,但脸上却一片平常,完全没有想要揭穿他的意思。
纪修然见这人没有嘲笑自己的反应,也顿时高兴起来,麻利的从床上下来。
谁知动作有些大,刚站起来便一个趔趄又坐回了床上。
石靖琛被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随后便有些无奈的轻斥了一声:“你小心些!”
这人昨天还只能躺在床上,无法起身,今天虽然看起来气色大好,但毕竟还是有些体虚,自是不能鲁莽动作。
纪修然也反应过来,看着石靖琛讪讪的笑了一下,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保证道:“三哥,莫担心,我已经好了,”
石靖琛十分怀疑的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莫名病倒的是谁?”
纪修然被当面拆穿,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随后嘴硬的反驳道:“这,这也不赖我……”
声音在石靖琛的瞪视中低了下去,最后默默的闭上嘴,不再争辩。
老老实实地借着石靖琛的力量起身。
让这人扶着自己洗漱,穿衣,再也不敢大意。
……
此时的上房,纪父正在坐上座上,拿着自己的旱烟袋摩挲着。
纪母坐在门口的凳子上,身旁放着针线框,手中正拿着一只千层底,低着头认真的纳着。
纪父面色严肃的装好一斗烟,拿出火折子点上,吸了一口,幽幽的吐出,眼神深邃的看着门外。
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道:“二牛的事,我要和修然好好谈谈。”
纪母坐在那里,听到他的话,抿了抿唇,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过来,开口的道:“幺儿不会同意的。”
对于二牛,两人都觉得亏欠良多,但对于自家老头的所说的事,她并不看好。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之前那么坚决的态度,怎么可能轻易的被说服。
纪父听到她的话,脸上也带上一丝忧愁,又抽了一口烟,幽幽的吐出,连带着把自己心底的叹息一起吐出来。
想到自己小儿子的牛脾气,他又忍不住多抽了几口。
纪母瞥了他一眼,随后便又低下头,继续着手中的动作,淡淡的开口道:“反正,幺儿怎样选,我都支持。”
纪母不求其他,只求自己儿子能够快快乐乐的活着。
当初纪修然出生的时候,早产加难产,母子二人都受了很大的苦。
生下来又因为纪母没奶,纪修然一度饿肚子。
最后还因为早产体弱,差点就养不活。
纪母一直认为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没做好,才会让自己小儿子受了那么多的苦,自觉亏欠他良多,对他便偏疼的很,同样也纵容的很。
就拿石靖琛这件事来说,明知道那样做不地道,还是按照自己儿子心意做了。
就算自己心里愧疚的天天睡不着觉,也舍不得自己的幺儿有任何的不如意。
纪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就因为明白,面色才更加愁苦了些。
啪嗒啪嗒的抽了几口烟,才又幽幽开口道:“我也是为儿子着想,大师的话我们之前将信将疑,经过这次,你还能铁齿的不认嘛?”
虽然让自己儿子快快乐乐的活着很重要,但那也得能保证他健健康康的呀。
之前他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两人分开,各种婚娶,也算圆满。
但现在面对这种情况,他怎么敢拿着自己儿子的姓命当儿戏。
反正这次他是铁了心,就算绑也要把两人绑一起。
纪母听了纪父的这话,也沉默下来,对于所谓大师的话,才开始她也是抱着怀疑的态度的。
但自从二牛来了之后,幺儿的身体康健起来,也是不争的事实,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她也不敢再抱着侥幸的心思了。
见纪父如此坚持,她便也沉默下来,算是默认了。
纪父见纪母不再有异议,便起身找到正在厨房忙碌的石靖琛。
纪父坐在厨房的矮凳上,抽着烟,看了一眼,一旁正在忙碌着准备吃食的石靖琛,开口道:“二牛,先别忙了,过来坐下,咱爷俩说说话。”
石靖琛见纪父进来,坐在那里不出声,便心中有些疑惑,此时听到他叫自己,心中有些了然,抿了抿唇,把米下到锅里,又添了一把柴,才走到纪父身边坐下。
脸色淡淡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开口道:“爹,您有话就说吧。”
纪父看着他,回想起刚来是的那个瘦弱小孩,转眼间便长的比自己高,比自己壮了。
眼中不禁带上一丝怀念,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感叹的说道:“转眼你们都长大了。”
石靖琛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