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这么想。
亲王们纷纷附和,亚撒就这么成为了主管选举的人。
在选举结果没有出来的这段时间,他也将代理政务,成为皇帝的代言人。
选举的时间最短也需要一年,历史上最长的是十年。
柏易在休息的间隙在亚撒耳边小声说:“您既然没兴趣,就不用答应。”
亚撒朝柏易微微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兴趣?”
柏易奇怪的看着他。
亚撒却在这时握上了柏易的手。
亚撒的手苍白,却有力,掌心冰凉,但不显柔弱。
“放心。”亚撒只说了这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确实让柏易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可柏易也发现了,亚撒并不仅仅是想做“代言人”。
他既然迈出了第一步,目标就不仅仅是当个随时都可能会被取代,给别人做嫁衣的代理人。
柏易:“您是想……”
他震惊到忘记了挣开亚撒的手。
亚撒只是冷静地说:“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伯特的事让他明白,贵族说到底,也只是皇室圈养的猪狗,皇室的规矩大于一切,他的命运都寄托在皇室的仁慈上。
只有坐上那个位子,他给予他所爱的人对方应有的位子。
亲王的王妃不可能是个平民。
但皇帝的皇后,却可以是个平民。
只有皇帝,才可以不讲规矩。
他想要的不是一时欢愉,而是长长久久。
哪怕有一天柏易想要离开他,皇室婚姻也没有离婚这个说法。
他可以把对方捆在自己身边。
直到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既然亚撒已经下定了决心,柏易当然不可能和他唱反调,于是只能说:“那您一定要小心,您也需要贵族们的支持。”
平民虽然也会参与选举,但一万张平民的选票,都比不上一张贵族的选票。
亚撒微笑着:“这段是时间,你得在这里陪着我了。”
既然当了代理人,就必须要住在皇宫中。
皇宫比亚撒的宅邸还要大五倍不止,从宫殿到花园,得乘坐小型的悬浮车。
柏易只能先回去收拾东西,以及挑选几个贴身仆人——皇宫中有不少仆人,这些是不能轻易取代的,那些仆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小贵族,除非皇帝,普通贵族也不会随意指使他们。
所以才得挑人过去。
莉莉也在其中,她昂首挺胸,觉得自己选择跟着柏易实在是太正确不过了。
只要她去了一趟皇宫,哪怕还是个女仆,也跟别的女仆不同。
她可以跟贵族们共事,别人有这样的荣耀吗?
就算以后不当女仆了,她也可以找到非常好的工作。
住进了皇宫以后,他们是不能住正殿的,连亚撒也只能住到偏殿,每天都要处理政务,一天二十四小时,大约只能休息三个小时,帝国太大了,于是政务也像小山一般,贵族们的报告,大臣们的报告数不胜数。
再加上最近分区爆发的反抗活动,连柏易都觉得亚撒实在是太过辛苦。
“今晚早点睡吧。”柏易给亚撒端去了咖啡,之前亚撒很少喝咖啡,到了皇宫以后,每天把咖啡当睡喝。
柏易觉得上一任皇帝脑死亡,很可能就是累的。
没孩子也正常,事情这么多,想好好睡一觉都是奢侈,更别说去和女人睡觉了。
亚撒靠在椅子上,仰着头,柏易抬起手给亚撒按摩。
亚撒闭着眼睛说:“这只是开始。”
还没有到最艰难的时候。
但最艰难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亚撒成为皇帝代理人所颁布的第一条政令,就是打开十二个分区跟特区的通道,分区人手持通行证和暂住证,就能在特区住下,只要找到有合同的正式工作,就能在特区落户。
这个政令一出,举国哗然。
“你凭什么颁布这样的政令?!”亲王们一早就到了皇宫,一个个都对亚撒怒目相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怎么能让下等人到特区来?”
亚撒稳坐在上方的座椅上,柏易就站在他的身后。
亚撒表情冷漠,不发一言,等亲王们骂过之后他才说:“这是大臣们商量之后的结果。”
亲王们冷笑:“亚撒,你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你想当皇帝吗?”
亚撒高居上位,他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反问亲王们:“为什么不呢?”
这就是正式宣战了。
亲王们因为亚撒一直对政务没有兴趣才愿意让他代理,但此时他们才发现,他们以为亚撒是一只羊,结果羊皮下面隐藏着的是一匹狼。
狼是不会对他们俯首称臣的。
这匹狼迷惑了他们。
是他们亲自把狼送上了现在的位子。
是他们自己让这场争夺权力的游戏加大了难度。
“亚撒,你不要后悔。”亲王们怒气冲冲地离去。
柏易在亲王们走后才对亚撒说:“分区人如果进入了特区,最先反对您的,将会是平民。”
准确的说,平民和贵族们,都会反对。
这对亚撒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在亚撒已经参与这场游戏的时候。
亚撒却安抚的拍了拍柏易的手背:“不要着急。”
他露出一个阴鸷的笑容。
就在柏易以为亚撒可能早有准备的时候,亚撒却忽然问他:“你以后想住哪里?”
柏易莫名其妙。
亚撒看着柏易的脸,近乎疯狂地想——
我爱这个人,我愿意跟他分享我的一切。
他可以睡在我的床上,吃着我碗里的食物。
他是我的一生挚爱。
是我永恒不变的皇后。
第49章 困于黑暗之中(十九)
自从政令下达之后,分区人开始疯狂涌入特区,特区平民敢怒不敢言,贵族们则是朝着亚撒施压,除了亲王以外的贵族们看似没什么权力,但集合在一起,就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而除亚撒以外的所有亲王,现在都在争取这股力量。
柏易坐在亚撒的对面,手里还捧着杯子,里面盛的是热可可,估计是之前喝营养液喝的,他现在肠胃不是很好,只能喝热饮。
“盖尔亲王和亚历山大亲王最近一直在四处走动。”柏易现在不仅是亚撒的贴身男仆,还是他的秘书,很多情报都是由他让人去打探。
亚撒放下笔,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再加一把火吧。”
柏易微笑应好。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这两位亲王自己先斗起来。
让他们觉得亚撒并不是威胁。
这样,亚撒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布置。
离开宫殿的时候,所有人都朝柏易行礼,他现在能自由的在特区行走,无论要干什么,都不会有人对他说一个不字。
柏易去拜见了盖尔亲王。
作为亚撒的贴身男仆,他现在是很有分量的。
因为贴身男仆可以议政,相当于秘书长。
所以盖尔亲王亲自接见了他,共进午餐。
两人分别坐在长桌两头,面前摆着的是银盘银器,桌上放了鲜花,桌布坠到地上,上面有浅金色的暗纹,极尽奢靡。
柏易跟盖尔说过几句客气话之后才进入正题。
“我家大人以为您不想再见他了。”柏易放下刀叉,现在就算美味珍馐摆在他面前,他也没有胃口,他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面对这样一个人,即便知道他是自己对手的人,知道他可能是自己的敌人,也很难升起敌意。
盖尔比亚历山大强一点。
这个强指的不是能力,而是指他比亚历山大更懂得装模作样。
就算是仇敌,在彼此还没有亮出刀剑的时候,还能摆出一张慈和的脸。
盖尔说道:“我以为是亚撒不愿意见我们。”
他切下一块牛排放进嘴里,眼睛却看着柏易。
柏易依旧在笑:“大人一直等着您去见他。”
“难道您去了,大人能不见您吗?”
柏易温声细语,像是完全为盖尔着想:“大人一直都没有权欲,这次为什么公然和亲王们反目呢?您就没有想过?”
盖尔当然想过,他不了解亚撒,却知道亚撒的生平。
亚撒运气很好,他虽然不是婚生子,但他却在婚生子出现前死了父亲,继承了爵位。
他承袭爵位后,也没有做过什么事,不参政也不议政,每年的十二亲王会议也只是去走个过场。
如果亚撒真是一个有权欲的人,他能伪装这么多年?
盖尔不信。
只要是伪装,就一定有漏洞,一定会被发现,哪怕只是些小事。
可让他认为亚撒是个无欲无求的人,他也不相信。
如果之前那么多年亚撒都在伪装,那这个人该有多么可怕?
柏易轻声低语,像是恶魔的呢喃:“您为什么不想想,大人这么做是为什么?现在大人打通分区到特区的通道,真的能收拢平民和贵族的心吗?能让他们投票给大人吗?”
这也是盖尔最想不通的一点,亚撒的做法根本不能争取到任何一个有投票权的人,只会让他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每一个想要争取的人都必须要反对他。
柏易笑道:“亚历山大亲王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我家大人的贵族,您落后了一步,这一步有时候就是致命的。”
盖尔放下刀叉,室内格外安静,只有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他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一张方正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柏易先生有什么想教我的吗?”
柏易:“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呢?”
“难道您也认为我家大人是您的威胁吗?”柏易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盖尔的脸上看不到丝毫动摇,似乎只是把柏易的话过过耳朵。
但柏易说到这个程度就足够了:“我还有事,您请慢用。”
柏易很不给面子的走了。
盖尔却还坐在原位,盖尔的管家弯着腰,对盖尔说:“大人,他的话……”
盖尔摇摇头:“不需要分辨真假,只要看对我有没有用。”
不管柏易是为了什么而来,他都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亚撒现在并不是威胁,亚历山大才是,如果他一心一意对付亚撒,那就会被亚历山大占据主动权。
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他只是找不到另一个切入点。
除了反对亚撒的政令以外,他还能靠什么去跟亚历山大角逐?
但柏易给他提供了一个。
他可以支持亚撒。
但并不是支持亚撒成为皇帝,而是支持亚撒,劝诫亚撒。
既然不能跟亚历山大走在同一条路上,那就只能去亚历山大的对立面。
亚撒如果因为他的劝诫收回了政令,或是颁布了修改上一条政令的政令。
那么好处就是他的了。
无论是亚撒还是亚历山大,都是给他做嫁衣。
更何况亚撒犯了错,在他的劝诫下改正,人们也不会因此拥戴他。
只会觉得他盖尔亲王能力出众。
他不用在乎亚撒究竟在想什么,只要他能得到想要的好处,为什么不可以呢?
盖尔微笑道:“帮我准备一些礼物,送到亚撒那里去。”
“越贵重越好。”
管家不明所以,但还是问:“哪种礼物?”
盖尔:“越珍贵越好,有价无市的最好。”
管家明白了。
能够变现的礼物是用来收买人的。
而不能变现的礼物,则是用来跟人打好关系的。
管家:“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反对他。”
盖尔擦拭了嘴角:“那有什么关系?”
只有跟大多数人不同,他才能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才能把亚历山大和其他亲王按下去。
一想到那一天的到来,盖尔忍不住笑出了声。
柏易也在笑,但是没有出声,他和亚撒并肩坐在沙发上,他正靠在亚撒身边,看着通讯器上由盖尔送来的礼物,礼物全都珍贵无比,并且一点没有掩人耳目,盖尔给亚撒送礼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贵族圈。
“人只要有欲|望,就能对症下药。”柏易把玩着一枚钻石戒指,微笑道,“哪怕明知道是陷阱,为了巨大的利益,也会用赌一把的心态往下跳。”
亚撒却没什么表情,他只是伸出一只手,盖在了柏易的手背上。
他们俩都没有说过互通心意的话,但已经形成了默契。
柏易甚至觉得,只要亚撒真的当了皇帝,可能当时就会向他求婚。
这并不是柏易无来由的猜测,因为亚撒已经在开始询问他喜欢什么款式的戒指了。
两人保持着类似情人又类似上司与下属的关系。
不得不说,这比纯粹的情人关系更加刺激。
“亚历山大那边不用管。”亚撒冷声说,“他的野心会更加膨胀。”
是啊,现在很多中小贵族都以亚历山大马首是瞻,亚历山大现在根本不会听柏易的建议,柏易去了,反而会火上浇油,让亚历山大更加迫不及待的向亚撒发难。
柏易明白这个道理,他把那枚天价戒指放到一边,就像随手放下了一块石头,不再多去看一眼:“大臣们现在应该很忙。”
亚撒转头看他,两人目光交缠,都露出一个笑来。
柏易站起身,他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脖子:“看来我又要忙起来了。”
亚撒看着他:“很快就不用这么忙了。”
柏易却说:“忙是好事。”
他要拉拢大臣们。
贵族们都忙着争取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