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琅瞪大了眼睛,一时失言。
乌旭赶紧补充:“我当然是拒绝了她,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让她产生那样的误会,我不敢说实话,我就只能一直都躲着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哥哥,你知道我们这种人,我们这样的人根本就,根本就不能活在阳光底下。”
乌旭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但时琅却在疯狂震荡的情绪中,保留了一丝丝旁观者的清醒。
尽管这个想法又荒唐又残酷,但是此时此刻,或许是受到了“不能活在阳光底下”这种夸张说辞的影响,时琅不知道为什么,从乌旭身上,看出了某个人的身影。
某个并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的人。
有这么一瞬间,时琅居然乌旭和……苏子繁有点点像。
罪恶感一下子就充斥了时琅的内心,自己的恋人在声泪俱下,而他却自动联想白莲花什么的,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只是想法这样东西是真的神奇,只要生出个小芽,就会自己汲取养料努力生长。
再怎么说也是现代社会,又不是把同姓恋当作精神病的黑暗时期,现在的VR技术都已经成熟到能满足和纸片人结婚的想法,反同的倾向已经渐渐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但是,极少数不和谐声音依然存在,有些人就是天生反感同姓恋,他们自己都说不清原因是什么,科学上甚至还以此定义了一个词汇,极端反同者,他们会和所有同姓恋者划清界限,哪怕那是他们的亲人。
时琅之前大概就是这么意思,他没想到时茜这么反同,为了不失去一个亲人,时琅只能选择和乌旭分手,先让时茜矫正过来再说。
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因此套出这么个巨大的秘密。
怪不得时茜和乌旭都闭口不谈,原来还有这么一茬。
如果原因真的是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时琅摸着下巴静静地思考着。
乌旭哭哭啼啼地说道:“我真的不想分手,真的……”
时琅叹了一口气:“知道了,不分手,时茜那里我会再想办法的。”
乌旭一下子止住了哭声,像是没有料到时琅就这么同意了一样,歪着脑袋确认道:“真的吗?”
时琅:“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于是乌旭破涕为笑,扭扭捏捏地从包里取出一个食品袋,挡住自己红红的眼睛:“栗子饼,吃吗?”
时琅微笑:“好。”
……
热气腾腾的栗子饼出炉,时琅掰了半个栗子饼塞到乌旭嘴里。
乌旭:“烫烫烫!”
时琅:“那我给你吹吹。”
乌旭:“嗯!”
过了一会儿,栗子饼吹凉了,乌旭接过以后却没有立刻开吃,而是试探地挽了挽袖子,轻声开口:“哥哥,时家人,又来找过我……”
时琅一怔:“他们为难你了?”
乌旭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为难,就是他们总是在我家附近盯着我,有点点麻烦。”
时琅冷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时洲时沧这样闹下去,迟早要出事,时沧也就算了,时洲也跟着降智,我手上这么点股份正常情况下根本无足轻重,如果他搞出了什么重大损失资金链断层,呵呵,拿了也没用。”
乌旭先是一惊,意识到时琅只是随口一说的以后,这才放下了心。
乌旭:“那你准备怎么办,他们这样一直来找我……们,也让人有点提心吊胆的。”
时琅:“没关系,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我准备近期就脱手股份,一劳永逸。”
第48章 第二次圆桌会议
此话一出, 乌旭就差没把惊讶写在脸上了。
时琅无奈一笑:“很惊讶吗?”
乌旭:“是啊,你之前不是说……不会轻易动这些股份。”
时琅:“以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 嗯……发生了一下意料之外的事情, 总之,没有那么需要股份了。”
留住股份也不过是想要换钱, 时琅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就算不能回到以前锦衣玉食的生活, 养活自己和时茜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他纯粹是因为看不惯时家两兄弟,才一直没有出手股份,自从时沧时洲开始明里暗里对他亲近的人出手以后, 他就一直想着要不然就破财消灾算了。
但俗话说的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时琅恰好遇到一个急需用钱的地方,为此,他不得不打股份的主意, 本来是想着再多吊着时家兄弟一段时间,趁机抬抬价,但是现在……
看来是没必要了。
毕竟他的卡里,一夜之间出现了两千万。
而他手上的股份能不能卖到两千万都是问题。
既然已经解决了钱的问题,那剩下的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他和是时家兄弟本来也不存在亏欠和谁对不起谁,交出股份以后他就彻底和时家没了利益关系, 时沧也不至于再来找他的麻烦。
一劳永逸。
说起来这件事能发展得这么顺利,倒也是托了某人的福来着……
时琅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背。
乌旭:“那,那就好。”
时琅:“不过这件事真要实行起来还得先经过时茜的同意,毕竟也得动她名下的股份。”
乌旭:“她会不乐意吗?”
时琅:“应该不会,她也不止一次向我提过还不如不拿这些股份,只是……唉。”
只是他才和时茜闹崩,想要联系上时茜应该没有那么容易。
时琅:“算了,到时候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乌旭赞同地点点头。
……
一片空白的异度空间,慢慢地升起一张桌子。
三盏不同颜色的灯接连亮起,但是蓝色的灯闪了两下,又很快熄灭了。
红灯:“我偶尔也会觉得,兄妹确实是一种神奇的关系。”
黄灯:“啊,果然连你也被发现了啊,那看来我也差不多了。”
红灯:“你难道不是已经掉马了?”
黄灯:“也可以这么说吧……但勉强,至少可以再苟一小段时间,他现在可能以为我是个AI之类的。”
红灯:“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黄灯:“……”
红灯:“他怎么没来?”
黄灯:“去和技术部商量下一个世界了。”
红灯:“嗯?我们已经失去提出意见的资格了?”
黄灯:“不是,是要在下一个世界加入一个特殊的模式,非常非常复杂,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说真的,我简直觉得自己是在违法的边缘反复试探。”
红灯:“除了这样,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黄灯:“可是,可是这个计划真的不适合追人,如果是我的话,被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不生气就不错了,别说是发展一点别的什么了……”
红灯:“确实,我一直都这么觉得。”
黄灯:“啊?可是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对你哥说的。”
一瞬间的沉默。
红灯:“你觉得,如果你为了一个人付出了很多,你应该得到回报吗?”
黄灯:“我,我也不敢说应该不应该,但是,喜欢这种感情,就算再无私的人,都会想要得到回应的吧。”
红灯:“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得帮帮他们呀,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黄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可能都想不到这个计划投入了多少钱,天文数字,这尼玛,别说是个人了,神仙都该追到了……要是哪天有人敢对我说,一个男人给你再多的钱也不代表他爱你,我绝对一个巴掌抽上去,你特么那是没见识过真爱!”
红灯轻声笑了:“要是能顺利就好了。”
黄灯:“我真觉得不成,时琅是个,怎么说呢,你应该比我更加了解他,他是个非常独立的人,物质和精神都独立,他应该不太可能会接受这种,步步为营的追求。”
红灯:“做都做了,半途而废必然失败,总得一条路走到黑,我们至少还剩下一次把他拉进虚拟世界的机会。”
黄灯:“只剩下一次了……”
红灯:“对不起,我退场得太快了,我真菜。”
黄灯:“不不不,我没有在怪你……”
红灯:“事实如此,接下来,就要拜托你了。”
黄灯:“我,我尽力吧。”
叮咚,蓝灯上线了。
蓝灯:“抱歉,刚才有点事,来晚了。”
红灯:“确实有点晚,有什么成果吗?”
蓝灯:“技术方面审核完毕了,不会再出现之前的情况。”
红灯:“这样啊,除了加油以外,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了吧?”
黄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都想不到下一次要怎么面对他呜呜呜——”
蓝灯:“底薪翻倍,提成高两个点。”
黄灯:“比起第一次,这一次我们已经有了显著的进步,我相信下一个世界我们一定能再创辉煌,迎接成功!”
蓝灯:“如果顺利的话,下一个世界应该就能打开他的心结,剩下的问题依然是乌旭。”
红灯:“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真的以命相逼。”
蓝灯:“他总有一天会意识到,恩情无法等同于爱情,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黄灯:“要不然直接上?”
红灯:“什么意思?”
黄灯:“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没说而已,同类型的剧本不少都大同小异,只要基础的世界设定完成,在细节上动一点手脚也不是很难,干脆就改成一个一点弯都不绕,直截了当的世界……快刀斩乱麻。”
第49章 内测体验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便到了沈氏的全自由VR游戏内部测试日期。
既然已经答应了时沧,时琅自然是要赴约的。
而且, 就算没有时沧, 时琅也想去沈氏的游戏发布会看看。
他得去找他的“谢先生”, 找到他,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聊两句。
至于为什么时琅“谢先生”会和觉得和沈家有关, 一半是直觉,一半是因为巧, 全自由虚拟游戏技术只有沈氏有, 就算“谢先生”不是沈家人,也或多或少会和沈家有关系。
身为一个游戏爱好者,时琅打过不少沈氏的游戏, 对于这款万众期待的VR游戏……也大概了解得差不多了。
怎么说呢, 不考虑用途的话,确实很牛逼。
时琅特地挑了件主题游戏T恤,是沈氏游戏下同一个工作室做的游戏,纪元X, 一个网游,背景在未来世界,T恤上印着个不规则立方体,和邀请函信封上的戳子还有点像。
为了搭配暗蓝色的图案,时琅还顺便把发尾染了个蓝色,不显眼,凑近了才能看得见。
时琅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 觉得自己特像是纪元X里面的初始引导人,次次人气投票排第一,出了一堆周边,帅到合不拢腿,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已有可能会在发布会现场被误认为是纪元X的特邀嘉宾,被拦住要签名什么的……
然后被时沧冷嘲热讽了一顿。
时沧:“你怎么回事,一把年纪了还玩杀马特?”
时琅:“……”
时沧:“赶紧换一身,不求你穿西装,至少像个人样。”
时琅:“我要是就不换呢?”
时沧:“你不觉得丢人吗?”
时琅:“我不觉得。”
时沧:“你不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时琅:“你丢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要么我就这么去,要么你就一个人去。”
时沧咬牙:“妈的,废话少说,上车!”
……
发布会现场人不少。
虽说送出去的邀请函不多,但实际到场人数远远高于预定,会场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媒体和路人。
事实上时沧说得没错,对于他们这些三流权贵们而言,参加这场发布会的目的是为了攀上沈家的高枝,至于游戏,谁在乎呢?
进了会场时沧也就不管时琅了,时琅乐得清闲,窝在角落端着杯红酒自饮自酌,顺带打听打听沈家的情况,比如有几个三十岁以上的家族成员。
说实话,时琅到现在都对那位“谢先生”的真实身份毫无头绪,正常来说,对方是他的追求者,他怎么着都该有点思路,比如某某清晨扶某位百岁老人过马路,然后被他富可敌国的儿子看上,或者某某午后救了一个晕倒在路边的亿万富翁,对方醒来以后对他一见钟情……
可是都没有。
真的没有。
时琅把有点关系的人都想了一遍,实在是没有头绪,混得好的几个兄弟一个个都打电话去问了,得到的回复除了冷漠的“神经病”就是贱贱的“雅蠛蝶”。
雅蠛蝶那个,看上去好像有点戏,很有贱受的潜质,然而时琅思来想去,无论如何都不觉得对方有那个财力物力,撑的起这么大一个计划。
又要是见过的人,又要特别有钱,按理说排除起来并不难。
可时琅偏偏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来。
他的身份特殊,和一般人的成长方式还不一样。
小时候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一直和爷爷生活在一起,课程基本都是请的私教,社交场合很少,有也是商业活动,几乎没有认识什么人,后来爷爷去世,时家势力洗牌,发生了许多复杂的事情,当家作主的人由他那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父亲换成了大伯,而他和时茜也被彻底摘出这场斗争,拿着换不成钱的股份和每个月的生活费自力更生。
从这个时候开始,时琅才开始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连跳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