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分页

是真的啊？　

　　陈盘腿飘在空中，自言自语：“到底为什么要帮我呀……”

　　屋内，林筱躺在床上玩弹球，玩了一会儿后开始走神。

　　【三儿，这个世界是不是不对啊？我和陈临跃之间有一个死亡，这个世界就会结束。但是陈临跃出场就已经死了。】

　　【这是设定。这个世界的结束条件是你死亡或目标消亡——轮回也可以。】

　　【如果我死了，魂被别人抓了呢？】

　　【没可能，魂魄离体的那一瞬，世界就结束了。】

　　【那如果……】

　　【别如果了解释很累的！】

　　林筱默默调出投诉按钮。

　　【……您还想说什么？】

　　陈一飘进卧室就见林筱在那躺着抱着手机乐，一股不知哪儿来的火忽然窜了上来。他一把夺过手机，冷冰冰地说：“伤害眼睛。”

　　林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道：“我是成年人了诶。”

　　……

　　屋顶上空，冷风穿过陈的身体。他站在这儿已经三个小时了，仍在怀疑刚才夺手机的魂是不是自己。

　　总觉得，行为有些失控。

　　——

　　第二天早上，林筱开车去找刘家给的地址。那地方在一条远离市区的小巷子里，两扇朱红大铁门紧闭，从外边看只是个普通人家。

　　林筱拍了拍门，没人出来。

　　他正考虑是不是要硬闯，旁边一个买菜归来的大妈冲他道：“小伙子，你找老刘他们家啊？”

　　林筱看这大妈挺热情的，就说：“是啊，大娘，他们家有人吗？”

　　大妈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她能把别人家那点五分钟讲完的家事给你车轱辘半小时。林筱开了那个头，听着听着就后悔了，最后费力结束了话题，强笑着送走大妈，长松了口气。

　　陈满眼嫌弃地瞅瞅林筱，说：“要是我，我早就走了。”

　　“你不还在这儿嘛？”

　　“……”

　　林筱依照大妈所说，找到邻近的一条商业街，然后仔细的找过去，最后找到了刘记糖铺。

　　依她所说，这家店面不大的糖铺是刘家人的，他们以此为生。林筱站在门口，有种恍然感。现在的刘家人……水平怎么样呢？

　　陈看着这一切，渐渐不愉快起来。他现在是孤魂野鬼孑然一身，而刘家依然过得很好……一股愤怒的情绪从不知名的地方用来，陈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下一刻，手上传来一种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

　　他低头看去，林筱的手微微发光，覆在他的手上。

　　☆、灵异7

　　林筱神色平淡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只是手牢牢按着陈的手。他仰头看着刘记的招牌。招牌看上去还很新，金字黑底，是极为常见的老式招牌。

　　但是，在金色的字体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黑气萦绕，给眼前这幅热闹的景象带去一丝阴影。

　　林筱看了半晌，不带感情地勾了勾唇角，轻声道：“我们走。”

　　这里的老板是个中年人，名叫刘欧。林筱直接说明来意，刘欧想了想，这才记起昨天他哥确实跟他说了这个事。他把店里的事情交给自己儿子，带着林筱回大院。

　　大院里房屋的排列里可见一种规矩，只是有一间偏房把这种规矩破坏了。刘欧带他们走到偏房门前，掏出钥匙，忽然叹了口气。

　　“快结束了。”

　　“什么意思？”林筱道。

　　刘欧转过身面向他们，手里捏着钥匙，眉宇间一股苍凉。他说：“刘家这么多代，我哥是本家最后一个介灵师。往下的小辈们都不愿意学，也许就到这儿了。”

　　林筱冷冷道：“不是不愿学，学艺不精而已。”

　　刘欧被怼也不生气，只是苦笑。

　　“刘家的长辈呢？”林筱继续问。

　　刘欧摇了摇头。

　　陈盯着刘欧，目光像两根钢针。

　　刘欧转身打开房门，进屋的瞬间，他们仿佛穿越了。屋内摆设颇有一股旧时候的味道，还放着许多老式卷宗。屋子最里面有块大台子，上面摆着四十根大蜡烛，其中有十二只在燃烧。林筱看着那些蜡烛，慢慢走近，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陈用手背轻轻碰碰卷宗的书脊，说：“容易失火。”

　　刘欧拍拍卷宗上的灰尘，说：“我得给你在这儿找找，我哥说那个咒纹他好像在哪本里见过……”

　　他在这边儿翻找，陈看了一会儿，注意力转移到了林筱那边。他飘过去，看看那些燃着的长短不一的蜡烛。那些蜡烛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有些不舒服，仿佛喉咙被掐住了。

　　陈看向林筱，自进屋以来，林筱就一直盯着这些蜡烛看。

　　“看出了什么？”

　　陈沉声道。

　　林筱在嘴边竖起一根手指：“嘘……”

　　陈：“……”他深深看他一眼，飘走。

　　他飘回刘欧旁边，看他仍是左翻右翻，不禁又烦躁起来。

　　林筱背对刘欧，问道：“找到了么？”

　　刘欧：“哎呀，东西太多找不到啊，要不您先回去，等我找到再联系您？”

　　林筱在此时缓缓转身，脸色看上去很是不好。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发现这种事。林筱说：“刘先生，您不是没找到，是不敢拿出来吧？”

　　陈瞬间睁大眼睛，像盯犯人那样审视着看上去还挺厚道的刘欧。

　　刘欧连忙摇头：“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敢欺骗客户呢？”

　　林筱微微一笑，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窗外忽然闪进来三团身影，三只猫窜到卷宗上，冲刘欧喵喵叫着示威。刘欧僵在原地，脸色难看。林筱淡淡道：“我的猫不会骗我。”

　　三只猫在卷宗里翻找，却不会破坏任何一页。他们很快找出刘欧匆忙藏起来的那本，翻到某一页，坐在其他卷宗上用爪子举了起来。

　　林筱拿过卷宗，挨个摸头。陈看看猫，再看看林筱的眼睛，嘟囔一句：“真像。”

　　刘欧不可见地抖起来，又暗暗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那都是百年以前的事了，都是前人做的……脚却开始往门边移动。

　　三只猫窜了出去，围在刘欧脚边，摆出准备攻击的姿势，炸毛。刘欧只好待在原地。

　　林筱把这一页看了足足有五分钟，陈不耐烦了，伸手过去被躲开，不满道：“到底找到了没有？”林筱扬扬手里的东西，说：“就在这里面，你要看吗？”

　　“我的事，我当然要看。”

　　林筱点点头：“那你别冲动。”

　　刘欧惊恐地看林筱和空气说话。

　　林筱：“哦，忘了和你说。我身边有只鬼，那个咒纹就是他身上的”

　　刘欧脸色发青了。

　　陈狐疑地把卷宗拿起来，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上面每个字他都认识，放在一起，每句都成了一把刀。

　　据里面记载，陈魂核上的刀形咒纹代表陈家自创的炼魂咒。炼魂咒只是一个统称，在那个时代，有能力的人会根据古时候传下来的最基本的炼魂咒进行改进，得到独属自己的炼魂咒。而百年前的刘家接受别人雇佣，用这个咒语杀了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他的灵魂会处于混沌状态，不断吸收怨气最后化为厉鬼，永世不得超生。

　　陈放下卷宗，半晌，轻声道：“那是我？”

　　林筱用指尖点了点纸面，纸面开始发光。陈临跃三个字在这一页像水印那样显现了出来。在越字的下方，用小字写着：三十九。

　　林筱垂下目光：“是你。”

　　陈垂着头，手轻轻抚上那页纸，停在还有半厘米的位置。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名字，想着，那真的是他……吗？

　　他竟然是这么死的？什么人和他有那样的深仇大恨，要让他永世不超生？

　　“陈，”混沌的思绪里，林筱的声音穿了过来，“冷静，控制住你自己。”

　　陈闭上眼睛。

　　林筱翻了翻剩下的内容，眉头紧皱，然后合上卷宗，把目光投向刘欧。

　　刘欧的哆嗦已经明显了，他看着林筱，瑟缩一下，说：“一百年了，现在刘家没人都知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林筱盯着他。

　　刘欧一咬牙，“咚”的一声，双漆跪地，朝林筱重重磕头。

　　一声声的，像砸在林筱的心上，令他眉尖忍不住跳。

　　“够了！”陈临跃暴喝，骤然转身，眼睛发红。一阵风从窗户刮进来，烛火乱窜，但没一个熄灭。“你以为一百年了，你以为你现在磕几个头就能抵消发生过的事了？！”

　　刘欧深深低着头。

　　“当年——为什么要杀我？”陈临跃瞬间来到刘欧面前，一副随时要把他撕成碎片的样子。他混乱了，忘了刘欧说过他不知道。声音仿佛响在脑子里，刘欧依旧低着头，颤着声音说：“不知道……”即便当时的刘家人，也只是拿钱杀人不问缘由。

　　眼见陈临跃的身形就要变化，林筱立即赶了过去，大声念出他的全名，同时手上金光大盛，一掌贴住陈临跃的天灵盖。

　　一股清凉之意笼罩全身，陈临跃在瞬间的意识模糊之后，竟然冷静了下来。

　　“不止你一个，”林筱说，放下手，看向台子上的蜡烛，“有四十个。”

　　☆、灵异8

　　四十支蜡烛，四十条人命，其中还有十二个人没有得到解脱。

　　刘欧把头贴着地面，不敢抬起来。

　　林筱抿着嘴，一扬手。一片白光淹没了蜡烛，片刻后，白光消失，那十二根蜡烛都熄灭了。他们在这堆卷宗里寻找有关雇主的记录，可惜没找到。

　　没有任何东西记载以前的那些雇主。

　　林筱把卷宗合上，顿了顿，小声地说：“我们走。”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脚步很急，仿佛在追什么东西。那三只猫紧跟在后面。

　　“林筱？！”陈临跃紧跟着他飘出来，不可思议道：“就这么完了？”

　　林筱坐进车里，快速发动：“我们在刘家没法再查出更多东西，只能先走，而且……”他突然关车拔钥匙，那钥匙在他手里啪的掉了下去。林筱身体前倾，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捂住胸口。五脏六腑被撕裂的灼痛爆发出来，林筱咳了两声，开始不可遏制地吐血。

　　陈临跃被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呆一秒，他伸手过去想要触碰，手却直接穿过林筱的脸。

　　碰不到。

　　如果有实体该多好！

　　“林筱！！！”

　　林筱揪着胸口，张着嘴，仿佛窒息，不时抽搐一下，却仍倔强地举起另一只手，冲陈临跃摆了摆，示意不要担心。

　　陈临跃看到这个动作，闭上了嘴，紧紧盯着林筱，怕他下一瞬变得更糟。

　　好在三分钟后林筱就恢复了过来，虽然脸色灰败，但不吐血了。陈临跃轻轻把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衣服上大片血迹像火一样烧疼了他的眼睛。

　　“林筱……”他小声道，“你怎么了？”

　　林筱用湿巾一点点擦去皮肤和衣服上的血迹，声音有点哑：“我一次姓放了十二个灵魂，又直接在刘家气运里搞了点小动作。”他惨然一笑，“被反噬了。”

　　陈临跃：“……”

　　林筱很平静：“我得先回去洗个澡睡个觉。”他捡起钥匙，长长吸了口气，然后开车，回去。

　　“你常做这种事吗？”陈临跃忽然问，“你的工作就是这个，你是不是……经常会……”尾音有点发颤。

　　林筱：“你想多了。”

　　他接的单子都是经过选择的，即使偶尔接到改变气运的单子，反噬的结果也是雇主承受。而这一次，是他主动直接地在刘家气运里做了点手脚——其实也不过是加速了一下而已。

　　听完林筱的解释，陈临跃松了口气，飘在座位上不说话了。

　　他一口气开回家中，草草洗了个澡后昏睡在床上，根本没注意到陈临跃一直呆在他卧室的角落里。待他睡着后，陈临跃飘到他窗前，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伸出手。

　　手指再次没入林筱的头发里。

　　陈临跃把手指一根根蜷起，握成拳，不甘心地闭上眼。

　　如果有实体就好了。

　　林筱好好地休息了几天，期间陈临跃一直盯着他，他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搞得林筱心里发毛。

　　他去看电视，陈临跃跟着。他去做饭，陈临跃跟着。他去睡觉，陈临跃跟着，甚至他去上厕所，陈临跃也跟着。

　　林筱终于忍无可忍：“你是跟踪狂吗？”

　　陈临跃表情阴郁地盯着他：“我必须把你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不然不安心。”上次的阴影太大了，他总觉得一转眼林筱就会再吐血。

　　林筱无语望苍天：“我没那么娇弱。”

　　陈临跃一副并不相信的神情。

　　林筱无奈地带着陈临跃跑到周长奇家里，砸开门。周长奇还没起床就被吵起来开门，脸上满是委屈。他听林筱说要在自己这里住几天，更委屈了。

　　“你明明自己有地方住。”

　　林筱一摊手，用眼神示意身后。

　　周长奇望望他身后同样委屈的鬼魂，纳闷地皱起眉头：“怎么？出问题了？”

　　“不是——”林筱咬了下下唇，凑到周长奇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倏地睁大眼睛，看看更加委屈的鬼魂，再看看焦急的林筱，严肃道：“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林筱：“……”

　　陈临跃看着周长奇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

　　周长奇笑了下，让他们进来。他正好有事要找林筱。

　　“一个单子。”他指着平板道，“报酬挺诱人，但是我总觉得有猫腻，不想去。”

　　林筱坐过去瞅着屏幕，嘴里喃喃着：“我是来你这儿休养的不是来打工的……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