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桉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看到家里陌生的两个小男孩,祁延肯定奇怪,说不定都不用她说,他自己就能想明白了。
对了,如果要让他更明白的话……
言桉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吐掉吸管,炯炯有神的看着儿子:“檬檬!酷酷!”
言檬檬和言酷酷捧着娃哈哈转过头,异口同声道:“怎么了吗,妈妈?”
……
母子四人商量好了第二天的作战计划,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司机过来接了言桉和言竹竹。
祁延昨天下午去了临市参加活动,一大早才赶回来,故而径直去了体检机构。
三人在体检机构碰头。
因为祁延的身份特殊,所以体检中心这段时间没有人,给他们一家人体检完后,才会接待其他来体检的顾客。
三年前,祁延带着言桉来体检过一回儿。体检项目大概还是那几样,言桉轻车熟路。
只是在前台领体检表的时候,言桉双手放在柜台上,问道:“有给小孩子检查寄生虫的项目吗?”
植物一族,各种害虫是最多的。
成年植物精身上是不会有害虫的,可孩子还是有一定概率。
虽然竹竹看起来没有异常,但言桉心想既然来体检了,还是查查比较好。有的话,就可以早干预早治疗。
柜台穿着白衣的小姐姐微微一愣,看了看长得帅气的小男孩,点头道:“当然有,可以做个便培养检查,需要加上这个项目吗?”
言桉也没太听懂这个便培养检查是什么意思,但她也没有去搞懂的想法,毕竟医学专业术语嘛。
她点点头,然后看向祁延。
祁延自然没有任何疑议,淡淡道:“加上吧。”
言竹竹小朋友本人却有些意见,他扯了扯言桉的衣服,仰着头严肃道:“妈妈,我没有寄生虫。”
言桉笑道:“没有就更好,来都来了,顺便查一查嘛。”
言竹竹蹙眉,看了眼旁边的祁延。
祁延眉间一扬:“你妈妈说的对。”
言竹竹转回了头,看着面前的白色柜台,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都说了没有寄生虫啊?他怎么可能会长寄生虫?
算了,既然要查就查吧。他有什么好怕的?
可没想到,取样本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植物精成人后,什么都和人类一模一样。比如,变成人形的言桉,洗头梳头的时候也会掉发。
但唯独有一样不同,他们不用上厕所。
所以尿常规和便常规,包括言竹竹的便培养检查,都是没办法做的。
之前言桉体检的时候,这两样就没做。因为她没有哇。
现在也一样,母子两人都提供不了样本。
体检中心的卫生间门口,祁延看着低着头站在角落,拿着空检查皿的言桉和言竹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所有体检项目都完成了,除了这一样。
当然,对言竹竹来说,还有一样。
祁延眉间轻动,走了过去,淡声道:“还有个检查,我带竹竹去,这期间,你们也可以……”他面色冷漠,语气平静,但耳尖有些微红,“酝酿一下。”
言桉和言竹竹抬起头,扫了祁延一眼,目光幽幽。
这东西,也酝酿不出来啊。不过祁延是不会懂的。
言桉抓了抓头发,哦了一声,拿起体检表看了看:“不是都好了吗?怎么还有一样?”
祁延面色如常:“临时加的。”
他对竹竹道:“走吧。”
言竹竹点点头,跟了上去。
言桉下意识也跟着,但是跟一个办公室门口,当头的祁延停了下来,对言桉道:“你在外面吧。”
言桉诧异:“为什么?我不用检查吗?”
“你不用。”祁延唇角微抿。
言桉眨眨眼睛:“这样啊,那我不能陪竹竹进去吗?”
祁延摇头:“我陪竹竹进去,这是男生的检查,你不太方便。”
男生的检查?
言桉站直,不再跟了:“……哦。”
言桉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外头的候诊椅上。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给家里的两个孩子发消息。
桉桉想要小钱钱:檬檬,酷酷,妈妈这边体检就剩最后一项了,快回来了。
萌酷竹:好的呢。
萌酷竹:我们在吃早餐,等你们回来。
桉桉想要小钱钱:嗯嗯,你们会不会紧张呀?
萌酷竹:不紧张呀。
言桉摸了摸自己心脏的部位,心想那她为什么这么紧张?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
都进去快二十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他们男人检查这么慢的吗?她的妇科检查也没用这么久呀。
言桉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不安的在办公室门口走来走去。
就在她走了五六个来回的时候,办公室门被打开了,言竹竹绷着脸,紧紧皱着眉率先出来。
脚步有些快,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
在言竹竹出来后,祁延也立马跟了出来。他伸手抓住言竹竹,蹲了下去,语气带着点凝重:“竹竹,医生还没查好——”
言竹竹双手背于身后,唇抿得很紧:“我不要查了。”
祁延语气微顿:“竹竹……”
“我不要查了。”言竹竹再次重复。
言桉不明所以,赶紧几步跑过去:“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言竹竹看了言桉一眼,眼里带了点害怕,甩开祁延的手,来到言桉旁边,抓着言桉的衣角,沉默不语。
祁延看着孩子反抗的样子,叹了口气。
他从地上站起来,没再勉强,毕竟言竹竹不配合。
祁延对言桉道:“你们在外边等我,我进去和医生说几句。”
言桉茫然的看着祁延的面色,心就提了起来。
他为什么这般表现?难道竹竹检查出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了吗?
言桉刚想继续问,就被旁边的言竹竹抓住了。
她低头朝身侧看去,言竹竹的眼睛亮的吓人,似乎在说什么。
言桉抿唇,犹豫十几秒后,遵从内心,点了点头,对祁延道:“……好。”
祁延最后深深看了言竹竹一眼,重新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他进去后,言竹竹就把言桉拉到了角落里。
言桉蹲下身子,轻轻抓着孩子的两只手臂:“竹竹,发生什么了?”
言竹竹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人,那些医生也离得很远。
于是他凑近言桉,小声道:“妈妈,我觉得爸爸有问题。”
言桉一脸疑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嗯?”
言竹竹继续道:“房间里面的医生叔叔,总是在问我很奇怪的问题。问我平常都看到了什么,家里有什么,或者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而且他时不时就看看我爸爸。”
言桉双唇微张:“什么?不是你们男生的检查吗?”
言竹竹摇头:“根本不是,爸爸在骗我们。”
小孩子的感觉向来敏锐,更何况是小天才言竹竹。他刚刚在里头,就觉得爸爸和医生叔叔是一头的,想要从他口中知道什么秘密。
他心里有了个猜测,皱着眉压低声音道:“妈妈,你说爸爸是不是在怀疑我们不是人?”
言桉震惊了。
这件事情的姓质,和檬檬酷酷被发现的姓质完全不一样。
人被发现,就说是三胞胎。虽然概率很小,可真的发生了,不信也得信。毕竟亲子鉴定可以证明。
但如果,被发现他们不是人的话……
言桉和言竹竹母子两人,当即撒腿就跑了。
第45章
医生办公室。
祁延将门关上:“孩子不太配合。”
穿着白大褂的林医生抬起头,在病历上奋笔疾书的手停了下来,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林医生今年将近四十岁,气质斯文,想了一下道:“言竹是个很聪明和警惕的孩子。”
从刚刚的问诊中就能看出来,心思缜密,和一般三岁孩子不太一样。但表现的也很正常,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祁延之前就和他说过情况,孩子的一本作业本上出现三个笔迹。
如果不是其他孩子帮忙写的,也不是自己故意为之,那问题便有些严重了。
祁延抿了抿唇角,直截了当问道:“林医生,竹竹的情况怎么样?”
林医生:“祁先生,孩子不配合,通过刚刚的问询我没法做出任何判断。你是孩子的家长,平常生活中除了作业本这件事情,还有其他异常吗?”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多重人格障碍,那身边的亲人一定会发现。
祁延沉默了片刻,眉眼微动:“我和这孩子相处没多久。”
林医生放下手中的笔:“那之前孩子和谁一起?”
祁延回道:“和他母亲。”
林医生了然,大概是个离异家庭。祁延的身份他知道,不过身为一个德高望重的医生,他并不八卦:“你和她母亲聊过这方面的事情吗?如果孩子精神有情况,孩子母亲不会不知道。像这么小的孩子,他自己没有太多意识,多半都需要家长协助医生问诊。”
祁延低头,伸手揉了揉额角:“他母亲,不太愿意吐露。”
林医生:“那我建议你还是先和孩子母亲好好聊聊,只有你们都配合了,我们医生才能更好为孩子诊断。”
……
祁延从办公室出来,眼神在外头扫了一圈,都没见到言桉和言竹竹的身影。
他蹙着眉,顺着走道绕去了体检大厅。
整个体检机构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祁延随手问了个工作人员:“刚刚和我一起的女士和孩子呢?”
工作人员见到祁延,受宠若惊,连忙道:“那位女士和孩子已经走了。”
祁延眉头一皱,沉声道:“走了?”
工作人员点点头,朝电梯的方向看去,道:“几分钟之前就进了电梯……”
祁延的脸色冰冷了下来,他抿着唇,拿出手机直接给言桉打了电话。
刚坐进出租车不到一分钟,车刚发动的时候,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言桉手忙脚乱的拿了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毫不犹豫的挂断。
然后她立马给家里的两个孩子打电话。
可是却一直没人接,期间祁延还一个劲的给她打。
言桉把手机放下,拉黑了祁延的号码,死死压住头顶要冒出来的铜钱草叶片,语气着急:“怎么办啊,你的两个哥哥都没接电话!”
言竹竹皱着小脸,也有些急:“哥哥们是不是把手机放结——”他警惕的看了眼前座的司机,改了口,“院子里,人却不在?”
结界隔音,如果是这样,哥哥们确实听不到电话声。
言桉揪了把头发:“估计是。”
她倾身,双手扒拉在前座的椅子上,对出租车司机道:“师傅,能不能尽量快一点?”
她得尽快赶回家,然后带着家里还一无所知的柠檬、苦瓜、种子跑路啊!
虽然目前并不清楚祁延到底知道了多少,可是他今天悄悄带竹竹进办公室套话,还骗她!这透露出来的信息,十分危险。
先跑了再说!
司机实事求是道:“我当然是会开最快的,但是今天星期六,路上本就有点堵的。而且去洞帘湖经过景区,那段路更堵的。”
言桉五指成拳,下意识抠着座椅:“那不能绕路吗?”
司机道:“绕不过去的,你去的地方一定要经过景区的。”
话音一落,出租车就停了下来,等着前方车过红灯。
言桉望着前方红绿灯前的车水马龙,欲哭无泪。
如果周遭有湖一路从这里连到洞帘湖,她就可以化成铜钱草,带着山竹游湖回家。
这样速度会很快,可惜这周遭一大圈都没有水。
除了这个,她其实还可以带着孩子遁土。
但是周围都是水泥地,她遁不下去,倒是可以到一旁公园的花坛里,可是现在地下造了地铁,还有地下室,地下车库等等。
她很容易就被困在某个地方了。
这也是为什么,言桉到这个世界后,从来都是公共交通出行,却不选择遁土的原因。
遁着遁着,下方没了土,一脚踩空,她就会掉下去。运气不好掉到地铁轨道上,地铁刚好飞奔而过,她就被碾成草末,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左右都没什么好办法,她只得重新坐了回去。
言竹竹坐在一旁,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对言桉道:“妈妈,你别担心。爸爸来也是一样的路,我们堵他也堵,我们在前面,他追不上我们。”
言桉一听,也是这么个道理的,当即就稍稍放心了下来,摸了摸孩子的头:“竹竹你真聪明。”
言竹竹蹙着眉,也没躲,在言桉拿开手后,理了理自己乱的头发。
母子俩在红绿灯口堵着的时候,祁延下了楼,到了车库,坐进了车。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小心翼翼问道:“祁老师,言桉老师她们还没来吗?”
电话怎么都打不进去,祁延眼里起了一层冰霜,他缓缓放下手机,道:“去洞帘湖别墅,越快越好。”
司机于是不敢再说什么,径直发动了车。
祁延双目微阖,拳头捏起,凌厉之气席卷车内。
人跑了,不接电话,联系不上……
是言桉察觉到了异样吧?竹竹孩子身上果然有问题,否则他们为什么要跑?竹竹也是他的孩子,有问题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