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鳞被匆匆叫过来，一边说哪儿呢哪儿呢一边占据了一个绝佳的观察位置。这一看可不得了，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掐住那个乌楼的脖子让他生吞姜块！
“这下可证据确凿了！”蓝鳞鳞怒道：“家主竟然还不信任我，非说绿树未必知道这件事，可现在看来，摆明就是他亲自授意的！”
“肯定是了，不然乌楼怎么光明正大地和他说着话？”
“亏他还总在首领那儿抱怨，说乌楼带人破坏他们的船，瞧瞧，这是在破坏吗？造得别说多认真了！”
“耍我们呢！”
“别吵！”蓝鳞鳞突然发话，众人收声。
不远处的绿树不知听谁说了什么，突然发火，怒吼道：“蓝水算什么东西！？我用得着听他的吗？”窸窸窣窣一段声后，音量又大起来：“我们有大船！谁敢瞧不起！？”
蓝鳞鳞气得不停吸气呼气，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狠狠说：“造船是吧？现在造得多高兴，之后毁得就有多痛苦。我这就回去告诉家主。”
……
蓝鳞鳞走后，这帮看守过蓝水家的姜，认得乌楼的人也各自散去。
其中两人落后众人一步，相视而笑。
“蓝鳞鳞和蓝勇怎么想的？”左边那人说：“就看了一眼，也不找人去听听他们说的什么话。”
“我那天正在附近，看他俩讨论半天，想出的办法就是悄悄盯梢……说是如果直接问绿树，对方即使真的做过，也不可能承认。”
“也有道理……”
右边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还是乌楼了解蓝水家人，知道他们不会仔细查证。”
左边人感叹：“谁让他们已经认定是绿树指使的呢？”
人总是会很快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乌楼几乎不亲自参与给绿树家的船搞破坏的行动，绿树那边对他眼生。再加上亲手涂上的红疮，更不好辨认。
而蓝鳞鳞前两天才仔仔细细观察过他，别说一点疮了，就是满脸糊上泥巴都能被认出来。
如此这般，蓝鳞鳞很快上当，回去报告给了蓝水。
蓝水这下彻底去除了疑虑，召集众人，关上门，商议了起来……
*
三天后，绿树家新造大船的首航仪式。
这天灰沉沉的，海面很平静。有善于看天气的老人说，傍晚有可能下暴雨。
可时间早就定好，工匠们加班加点，关键绿树自己也等不及了，便决定早点出海，在暴雨之前回来。
容月把头发盘起来，黑色斗篷的兜帽拉好。天阳也裹了件黑色的披风，两人神神秘秘来到附近。
“好多人！”他俩找了近海一棵大椰子树，窜到了树顶上，美滋滋地坐下看戏。
这课椰子树极大，容月俯身，从脚底下挑了颗大椰子摘下来，用圣光融了个洞，递给天阳。
同时天阳也递来一个椰子，顶上被他敲开一个口。
两人一愣，对着笑起来，还是互相交换了。
“新船比旧船大了一大圈。”容月手搭凉棚，远远看去：“造得挺好。”
天阳点头：“可惜了那船。”
昨天狂沙已经和他们商量过，并告知了他们的具体计划。
乌楼的捣乱组织已经渗透进了两家的深处。绿彩旗身边最得力的仆人已经被他们策反，工匠们更是恨他们入骨，绿树家早就成了筛子。
而蓝水家对仆人管得更加宽松，已经有大半都是他们的人了。蓝水和他的兄弟子孙们干的事，说的话，一点不剩地被透露了个干净。
今天，在绿树家的首航仪式上，蓝水将派出两百人，偷偷潜入海底，凿穿他们的巨船。
这艘大船汇聚了绿树家两年的心血，每次出海将能带上更多的人，捞回更多的珍珠。一旦被破坏，就算事后修补也要很久，何况蓝水还专门叫了人，挑那些不好修复的地方凿。
现在，这两百人就在附近好掩藏的礁石滩，半藏水下，等待号令。
首航是盛事，比集市更重要。整个部落的人都聚在了附近，等待看大船。
容月口渴了，抱着椰子吨吨吨，喝完擦了擦嘴，想把椰子肉掰出来吃：“这天气没问题吧？”
天阳也不了解，但他隐约觉得心悸。
他遥遥望着海平线，走神地说嗯。
“怎么了？海上有问题？”容月跟着他看，什么也没看出来。这时围脖跑过来，不会上树，急得在下面乱抓乱挠。天阳伸手一挥，围脖懵逼地瞬移到半空，接着叽叽叫着掉到了容月怀里。
“你能传活的东西了！？”容月惊喜：“那我呢？”
天阳摇头：“回头找个蓝什么绿的人先试试。”
容月：“………………”
大鼓轰轰，小鼓隆隆，蓝海部落特有的鼓乐奏了起来，热闹非凡。
绿树穿着华丽，像个高傲的王者，站在新船的甲板上。身后簇拥着一堆家族后辈，以及壮声势的仆人们。
“静一静！静一静！”
“绿树大人说话了！”
“安静——！”
嘈杂声渐渐平息，绿树志得意满，扬手说道：“经过两年多的辛苦，在绿树家的不断努力下，新的大船，终于造好了！”
众人欢呼。
“今天，它就将首次起航——”
作者有话要说：容月：我会开椰子。
天阳：我也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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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作者有话要说：打boss，分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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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树一通话讲得滔滔不绝, 仿佛永无止境，容月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听, 后来渐渐变困，头一点一点，就差栽进围脖的毛毛里。
从拆解旧船结构，到设计新船, 找到龙骨，接着各种各样的困难，巴拉巴拉，艰辛得让听者垂泪。
要不是知道绿树是一位压榨工匠的甩手掌柜, 容月都要佩服他对这艘船的尽心程度了。
好不容易讲完, 看热闹的人群中，离得较远的已经散去大半，剩下的多是在绿树眼皮子底下跑不掉的人。
容月似乎都听见了抱怨声, 说为什么非要挤到前排……
这时，船上的人终于准备就绪, 绿树一声令下，呼号声喝哈，木桨扬起浪涛, 大船正式起航！
“可惜了。”容月这时醒了, 单手撑着下巴，明亮的眼睛藏在兜帽下面，看不清神情。
天阳说道：“只要还有工匠活着，有交流创造的环境, 这艘沉了还有下一艘。”
“嗯。”容月点头：“虽然短期看，绿树这种将工匠集中起来合力建造的方法，能让技术快速进步，但工匠本身生活过不好，再培养下一代就难了。”
有利有弊，端是看长看短。
大船离岸百米，转了方向，向礁石滩前进。岸上的围观者也跟着船向那边走去。
容月抱着围脖，与天阳坐着不动，没多久听见惊呼和怒骂声传来。
是蓝水得手了。
隐藏的两百人潜进水里，将这艘承载这绿树全部希望的大船凿得千疮百孔，吃水线迅速上移。大船前后晃动，甲板上的船员们东倒西歪，再顾不上划船，骚乱地大喊怎么了，怎么了？
绿树大大骂着所有人，但大船还是缓缓向侧面倾倒。包括绿树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入下饺子般掉进了水里，幸好船没有离岸太远，绿树被人护着狼狈回到岸上。
“谁干的！？是谁！”
他眼珠几乎要登出来，怒极的吼声嘶哑可怕，仆人们瑟瑟发抖无人作答，他愤怒地扫视周围，看到蓝水家一个眼熟的小辈正躲在人群里捂嘴笑。
“……蓝水，是你！”他陡然心惊，立刻得出了答案。
他又不傻，整个蓝海部落里，能与他并肩的存在唯有蓝水。对方屡次三番挑衅他，派人弄破他的船，弄坏他的材料，还要造谣是那什么乌楼干的。
前几日他刚刚查出这件事时气得差点没提刀上门，就是想到今天的首航仪式更加重要，才狠狠忍下这口气。
可现在呢！？
因为他忍耐，所以蓝水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早知如此，他就应该派人把他家全烧光抢光！
“船员把船拖到岸上，绿树家所有人，跟着我，去找蓝水算账！”
绿彩旗率领绿树家众小辈，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应和：“算账！算账！”
蓝海部落足足有三分之一的人依附着两家部落而活，此刻多在围观人群中。这样的口号一喊出来，人群瞬间分成了两个敌对阵营，相互谩骂，指认身份，甚至缠斗起来的人不计其数。
而蓝水也丝毫不怂，二话不说派了手下强者赶赴“战场”。
双方斗起来，海滩边顿时成了花子打架现场。
“怎么了？”原本看热闹的容月见天阳站起，跟着起来眺望远方。
天仍是灰的，云层压得更低了，闷热中却几乎无风，确实让人压抑。但除此之外，容月感受不到异常。
他闭上眼睛思索。
在狂沙最原始的计划中，这一场骚乱会加剧两家人相互敌视的进程，从此拉开漫长的相互消耗的日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首领一方可以趁乱壮大。
后来他们遇见了容月，这计划便改成了简单粗暴的武力炫耀——等下面打出火来，有了伤者，容月下去放一波“神迹”，驱散鲜血和病痛。而天阳扮演和平大使，把打架的一起拍到地上强制握手言和。
虽然听起来傻了点，但实际效果却绝不会差，因为他俩的能力超越了常人，任谁近距离看到都会心生恐惧和憧憬。
狂沙承认，即便是他，第一次看到天阳从他身边闪现离开时，也产生了跪服的冲动。
更何况这些普通人，包括蓝水和绿树。
到时候威逼利诱一波，听话的给小崽子治病治伤带你玩儿，不听话的当场一巴掌拍死，让他们家底全掏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首领收拢权利，容月他们开着大船想去哪儿去哪儿。
容月听完后问狂沙，他们已经收拢了那么多的民心，为什么不直接打上两家，包围起来，以人多打人少，不可能不赢。
可狂沙笑着说：“蓝水与绿树对立，牵涉的是小半人。而首领与两家对立，牵涉的是所有人。”
现在，许多人仇恨的是“蓝水”与“绿树”。如果内战真的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其中，仇恨便会如野火般蔓延，无法停止。
狂沙说，他不希望蓝海部落的部众们，将力气用在人与人的对抗中。
容月久久不言，想起星月纪元。种族仇恨，阵营对立，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战火永不止歇。
狂沙想得太简单了，只要时间在前进，事物在发展，争斗是必然会发生的。
他这么说给狂沙听，狂沙却笑了。
“我只是想这一天，来得更晚一些。”
“轰隆！”
一条闪电划破天空，几秒后雷声滚滚而来。狂风忽然大作，容月回神看向天阳：“这天怎么了！？”
“魔兽。”天阳沉声道：“我感觉到了魔气。”
容月瞳孔骤然一缩，顾不上狂沙他们小打小闹的计划，全身心投入向海平线看去。
“在海中。”天阳呼吸渐重：“很大，在飞快的过来，快，让下面撤。”
容月二话不说，纵身从树上跃下，兜帽被风吹开，白色长发散落脑后。
“停手！”他冲到船头，大声吼道：“全都停手！去林子里！有怪兽！”
归零法杖被举到半空，数个刺眼的白色光球如水波般漾出去，尖叫声，咒骂声骤然一停，接着更大的声浪爆发出来。容月见喊不动人，大声叫人：“狂沙！蓝水绿树！让人去林子里！”
狂沙这时匆匆赶到，隔着人群喊：“什么！？”
“去树林！有怪兽！”
狂沙听见，神色一凛，立刻相信了他的话，带领数人一同喊去树林！去树林！
容月又念了几个技能，专挑光效炫彩的，众人终于被神迹吸引，惊恐地顺着狂沙他们的指引往林中去。
然而天空又是一道闪电，不等人群彻底散去，一只浑身漆黑的巨蛇蛇头从海中升起。
蛇头便有一栋小屋那么大，蛇信吐出来更是长得无从比较，它嘶嘶叫着，浑身冒着黑气——天阳说的没错，是魔兽。
说时迟那时快，天阳突然从天而降，一闪身站到蛇头上。
容月敏捷地沿着大船头的外壁向上爬，终于爬到顶端，一道加成力量的[赞美诗]甩过去，天阳握紧拳头，狠狠向蛇的天灵盖砸下去。
“轰隆隆——”
“魔兽怎么这么大！？”容月向下面来不及逃的人施法，天阳大声回答：“海兽本来就大，你先下去救人！”
海浪滚滚，惊涛拍岸，魔兽大蛇与天阳缠斗。
容月虽不放心，但想想天阳也不会感染第二次魔气，便从船头跳下，又与狂沙会和。
静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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