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天阳:“转过来。”
刚才天阳向外,这下转向了里面,温热的呼吸隔着衣服,容月的肚子微微发热。
随着他的动作,天阳另一只耳朵也全红了。
四目相对,气氛更加黏糊,容月一个恍惚,突然被天阳压在了身下。
容月不知多少次称赞过天阳的外貌。
如果真的有神,那天阳出生时一定被神亲吻过。
被这样的人用炽热的眼神看着,即便是容月也很难抵抗。
之前很多次,容月推拒,因为害怕黑纹改变了天阳。可是事到如今,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黑纹是他的一部分,无论是伪装的开朗,还是压抑着占有欲的疯狂,都是他内心的折射。
冰雕,漫画书,木桶里的赤|诚相对,窗外呼啸的冬风,全都催化着暧昧。
容月感觉脑子都要化了,他缓缓闭上眼。
天阳强健的手臂撑在他的两侧。
“我叫容月。两个字。”
天阳心中微动,沙哑地念出来。
“容月。”
“嗯。”
容月释然地笑了,将圣光熄灭。
就在他们相互缓缓靠近时……
“嗝!”
一团火光莫名闪现!
容月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床脚那个火团,他吓得嗷了一声,一撑就要坐起,然后和天阳的头猛地撞了一下!
“……”容月捂着头,眼泪都要下来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圣光重新点亮。两人披上衣服下床,到处找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看见了!”容月强调:“一团火!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在你背后!难道是你那个能力又升级了?”
天阳黑着脸,咬牙切齿:“肯定不是我。”
“我还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就像打嗝似的……”
“这里只有狐狸。”天阳半跪下,盯着缩成一团的狐狸:“出来。”
从没听过动物会喷火的容月觉得荒谬,看着天阳拽着狐狸尾巴又把它拎起来,怎么看怎么无辜。
“围脖又不是魔兽?怎么可能是它……”
狐狸迅速打了个嗝,一小团橙色的火焰喷在空气里。
迅速被打脸的容月:“……”
容月服了,天阳的心理素质是真好。自己来这个世界才多久,就觉得世界观被挑战了,而天阳活了这么多年,竟然很淡定。
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也没那么奇怪。
有祭祀就有魔使,那有魔兽也该有……神兽?
只是这片大陆消息流通慢,就算有人见到过,乍一看也以为是普通动物。如果和人没什么交集,更是没什么消息。
这只狐狸真是赶巧了。
“围脖啊。”容月心情复杂地正着提起它的前爪:“除了喷火你还会干什么吗?”
天阳黑着脸:“还会随地乱尿。”
容月:“…………”
暴雪还在下,接下来的几天,两人继续做该做的事。
天阳刻法杖时,容月写计划,学做饭。
教天阳认字的进度突飞猛进,暴雪停下的前一天,天阳已经能独立看完他所有的同人小漫画了。
容月的饭也终于能入口了……
翌日清晨,围脖窝在床脚睡觉,肉嘟嘟的身体沉甸甸地盘着,压得容月脚有些麻。
他睁开眼,觉得周围静得有些不习惯,突然意识到,呼啸的风声停了。
天阳的手臂箍着他,容月艰难地动了动,又推他的手:“松开,雪好像停了。”
雪确实停了。
用力推开门,金色的阳光洒进来,世界纯白一片。
雪已经有了人大腿高,把门死死堵着,幸好天阳力气大,硬生生推开了。
部落中有人醒了,兴奋大喊:“雪停啦——”
最冷的冬季过去了,接下来,雪会渐渐融化,新的一年开始。
桌上写着计划的树皮,被阳光映亮。
*
新年伊始,第一个来找容月的人,是桑露。
她在这十几天里,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将自己所知的,所经历的,全都告诉了容月。
这个时机非常巧妙,容月听完后说:“你帮了大忙。”
杀害蜂群部落的那些凶手,是以狼头为标志的。
不知道他们算不算一个“部落”,就暂时叫他们狼头部落吧。
根据桑露所说,他们不仅带着狼头木牌,身上也有狼头纹身,都在很显眼的地方。
而她在从融雪谷回去的路上,还看到这样的人在森林里路过。
“对不起。”桑露泪流满面。
“我以为这是我的错觉。因为我以前时常幻觉看到这样的纹身,然后我会崩溃晕倒,醒来后才知道都不是真的……这一次,我以为是我的老毛病犯了。”
“如果我早就知道,我肯定,肯定会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
可惜,除了狼头纹身外,桑露给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她本来以为走了大半年,穿越了星野,这辈子就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谁知道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关于他们为什么要杀人这件事,桑露也给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只有她被放过的理由很清楚。
“我脸上有斑,他们说我是怪物,他们还说不杀怪物。”
只杀人,因为杀人而感到快乐,并且有“不杀怪物”的宣言。
这显然不是正常的人类应该干的事情。
这些狼头人们喜欢选择什么样的部落下手呢?
仅仅两个案例,容月分析不出更多,但不管怎么样,和盐部的交涉活动都得加紧展开了。
他把宝地和云野单独叫去了小木楼。
“我们的商队?”
云野此刻已经是非常热爱部落的星月人了,完全不吝啬情报,把盐部的事情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虽然有些信息已经从宝杏那儿知道了,但容月还是认真听完。
“这些商队走的路线,每年都是固定的吗?”
云野道:“差不多,都是熟悉的路线。如果要走陌生的路,都会带摊子,为了防止意外。”
容月心情颇好,让他俩靠近,小声说:“我交给你们一项任务……”
*
冬天过去,盐部也开始了日常活动。
鸣山这个冬天过得十分不好。
部落的大祭祀,他的妻子千手,过了一个冬天,身体变得更加虚弱了。
他本想和云野倾诉一下自己的压力,可转头才想起,云野离开了。
这是一个无比寂寞的冬天。
雪停后的某天,宝杏三兄妹的阿妈带着一锅热汤来找他。那日,鸣山正放任自己沉浸在回忆中闷闷不乐。
“鸣山。”宝杏阿妈喊他:“为什么坐在这里,雪地里很氵朝。”
鸣山烦躁地说:“你不要管我。”
谁都不知道,盐矿外的这块大石头,是他与云野蓝角,发誓一生交好的地方。
彼时他们还年轻,不过十五岁左右,鸣山一身豪情壮志,问自己的两个好兄弟。
“你们愿意和我一起,把部落变大,变强,然后一起成为强者吗?”
蓝角爽朗地笑,黝黑的皮肤衬着白白的牙,傻乎乎地说肯定愿意啊。
鸣山又把视线投向云野。云野那时就比他们白,脾气也永远是最好的一个,他抿嘴笑,眼睛弯成一条缝。
他说,我永远支持你们。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就站在这块大石头旁边。
如今,故人不在,鸣山竟然沦落到只身前来,缅怀过去,坐在石头边冻得直哆嗦。
偏偏他不知道怎么跟别人解释,这里对他的特殊意义。
宝杏阿妈从来不懂这些,她只会吃饭睡觉,偶尔洗衣服,烘干肉干。只要能吃饱喝足,她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也不懂鸣山做首领的艰难。
鸣山不喜欢和她聊天。
比起她来,鸣山更欣赏自己名义上的妻子,盐部的大祭祀。
她叫千手,她的阿爸阿妈给她起名字的时候,希望她成为一个很能干的人。
千手果然如名字一样,长成了一个能干聪慧的女人。觉醒成为祭祀后,她注定不会再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便努力地锻炼着自己的能力,向鸣山自我推荐,终于成为了部落的大祭祀,鸣山的妻子。
千手懂的不少,鸣山却不是很喜欢她,因为她很强硬,有时候也会骂人,觉得鸣山某些决定做得不好。
当然,鸣山觉得自己的决定非常好,没有任何问题。
每到这种时候,蓝角和云野就会来劝他们……让他们不再吵架。
鸣山对千手是很有感情的,尽管她某些时候很不讨喜,长得也不算好看。
可千手生病后,他却真心实意地烦恼起来。
尽管烦恼也没什么办法。
“鸣山。”宝杏阿妈又喊了他一声:“来喝点汤吧,你一直呆在那里会生病。”
生病这个词一下子触怒了鸣山的神经,他猛地站起来:“我说了别管我!”
宝杏阿妈被他一吼,吓了一跳,热汤浇在手上。
她把手插进雪地里,好一会儿才拿出来,红红的一片。
鸣山懊恼,有些过意不去,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说:“没事吧?都是我不好……”
宝杏阿妈不回答,低着头看雪地。
她喏喏的,看左看右就是不看鸣山,过了一会儿,声如蚊蝇地说道:“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什么?”鸣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也没有结契,算不上夫妻……今年冬天,我遇到一个很好的男人,他很喜欢我,我想和他结契。”女人低着头:“可以吗?”
鸣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突然混到了这个地步!
鸣山怒不可遏:“你走!走了就别再让我看到!”
“哎。”宝杏阿妈从善如流地跑了。
鸣山站在原地,甚至有点想哭。
还没等他酝酿一下,又被守卫找到了,守卫说首领啊,冬季的肉干怎么发,哪些人发多少,库存又剩下多少,各种琐碎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鸣山要发火了:“不是交给阿虎了吗!”
“那个,首领……”守卫战战兢兢:“阿虎说要离开部落,去找他师父云野。”
鸣山:“…………”
他沧桑地抹了把脸:“走吧,我这就回去。”
挫败的鸣山心中萧瑟,处理完部落的琐事后,去看了因为生病瘦了很多的千手,最后去找了那天闯祸的阿卫的姐姐,阿兰。
阿兰是部落里除了千手外能力最强的祭祀了,如果千手真的死了,那她势必要成为部落的大祭祀。
但她的弟弟阿卫犯了大错,连带着她这段时间也饱受非议,没有以前张扬了。
鸣山带着人进入她的院子时,她正在喝茶。
这茶还是云野留下来的,鸣山看到和云野有关的东西心里就难受,态度也更不好了些。
“阿兰,你在干什么?”
女祭祀一头短发,站起来跟鸣山行礼,说:“鸣山大人,我在思索部落的未来。”
这总算是正常的人话了,鸣山心情转好:“那你思索出来了吗?”
阿兰叹了口气:“可我总静不下心来思考……我弟弟还被关在盐洞里受苦……”
“……”鸣山闭了闭眼,语气变得生硬:“谁让他犯错了呢。”
阿兰撇撇嘴,知道今天求不了情了,立刻转移话题说道:“鸣山大人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鸣山心里发苦,说道:“你知道的,千手病重,部落已经很久没有做天听了。冬季过去,新的一年开始,今年的天听由你来做吧。”
阿兰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可是鸣山大人,部落里历来只有大祭祀才配为整个部落做天听。我还不是大祭祀,怎么可以越过千手大人呢?”
鸣山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要挟,顿时牙根发痒。
可他一时也找不出好办法。
千手还病着,并没有死去。她为部落殚精竭虑,应该受到大家的尊敬。在这种时候突然宣布新任大祭祀的人选,是对她很不尊重的行为。
可是部落的天听由大祭祀做,也是一直以来的规矩,阿兰提的要求,也有理可循。
鸣山心烦极了:“千手病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阿兰强硬道:“规矩就是规矩,鸣山大人,你在云野想要娶妻的时候,也对他说了很多遍呢!”
鸣山灰心地走了。
当天晚上,鸣山静静地坐在病重的千手床边。
这是他们睡觉的房间,可自从千手病了以后,他就让别人来照顾千手,自己搬离了这里,说是“不打扰病人”。
孩子们大了,已经不和他一起住了,于是鸣山回到了千手的房间,静静地思索。
到现在,他才有一点明白了当初云野的决绝。
是他做错了。
千手缓缓睁开了眼睛。
鸣山注意到,低头问她:“今天感觉怎么样?”
千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虚弱地说:“还好。”
其实不太好,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缓缓流逝,吃不了什么东西,成天昏睡,一天一天混日子罢了。
鸣山扶她起来,给她喂水,等到千手的嘴唇湿润了,听到她说:“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鸣山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今天还是算了。”
千手的话中,有一层意思,是说他没事从不来看她。
虽然这话没说错,但鸣山还是感觉到一阵心虚。
“快说。”千手厌烦道:“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男人。”
“……”
鸣山深呼吸几口,把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