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不绝艳不知道,至少是有些真本事。”
两人到底又把话题扯到了郎君们上头。
福慧长公主对沈韶光怂颇感无奈,“我与你说,男子是顶没耐心,你莫要想着他等你一辈子。你不嫁与他,他总会娶妻生子。以你姓子,想必就相忘于江湖了。连睡都不曾睡过,多亏啊”
沈韶光点头,想想多年以后,与林晏再相逢,自己带着一堆仆从婢子,林晏或许伴着他夫人,两人遥遥地行个礼,便各自行各自路。夫人或许会问,“那娘子是谁”林晏或许会说,“那是沈记女主,沈记锅子顶好吃。”想到这些,沈韶光这心肝脾肺肾都疼起来。
福慧长公主摇头,“出息”但想想自己,似乎也不是多有出息样子,罢了,阿大不说阿二,“不说他们,饮酒,饮酒”
两人举杯,都把杯中酒干了,又再倒上。
这加了糖渍梅醇酿颇为适口,两人喝着喝着就有点多了。沈韶光到底顾虑到面对是长公主,故而留着几分清明,福慧长公主却是真喝多了,以致她走时,都有些晃了。
沈韶光劝她,“时候还不晚,长公主若不嫌弃,在我这里躺一躺再走。”
福慧长公主摆手,“改日再来寻你,今日真是痛快”
婢子们扶着她,沈韶光在身后相送。看她上了车,两人又隔着车窗说了几句话,目送她车走了,沈韶光才回来。
阿圆扶着她,“小娘子走路都走不直了。”
沈韶光回头看看脚印,还好。
婢子们收拾残羹冷炙,沈韶光看着温过剩下半壶酒,“这个给我留下。”
阿圆惊讶地问“小娘子还喝”
沈韶光盘膝坐在榻上,皱眉想了想,“没喝透。”
没喝透明明都醉了但就像沈韶光总不忍心让阿圆戒甜戒肉一样,阿圆看她那样儿,到底把酒留了下来,“就喝这些,喝完就去睡觉”
沈韶光听她嘱咐孩子似语气,笑了,“知道,啰嗦。”
阿圆又问她要不要酒菜,沈韶光摇头,指指案上果脯子。
林晏来时,便看见沈韶光一腿伸直,一腿弯着,半倚在两个隐囊上,吃个酸梅,拿壶喝一口酒。
沈韶光乜斜着眼看他,笑着打招呼“林郎君,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有宴”
“我在坊外遇到了长公主。”
沈韶光点头,歪着头看他,“你今日似没喝多。”
“嗯,你喝多了。”
沈韶光眯眼笑,“与长公主聊得投契,就喝得多了点儿。”
林晏抿嘴“既然知道喝多了,为何还要再喝”
沈韶光一时想不起刚才糊弄阿圆话来,只得皱起眉头,再编一个,“反正已经醉了,也不差这一点吧”沈韶光看看手里酒壶,灵机一动,“不喝,可惜了。”
林晏被她气笑,原来是爱惜东西这是什么借口。
看她似还要喝,林晏过去取过酒壶,“你不能再喝酒了,让婢子们伺候你洗漱过,好好睡一觉,明日少不得要头疼。”
沈韶光摇头,拍拍榻,示意他坐,“你陪我说会话儿。”
林晏便坐下来陪她。她穿着件半旧枣红胡式夹衫,椎髻上只系了根丝带,已经有些松了,鬓边散落了些头发下来,两颊擦了胭脂一般,傻乎乎。林晏心肠软下来,“以后莫要跟长公主这般喝酒了,你又不常喝,醉了多难受。”
沈韶光不接话茬儿,只笑嘻嘻地看他,然后拉过他手玩儿。
沈韶光把自己手跟林晏手比量比量,又交叉握住,林晏也配合地握住,然后沈韶光又觑着眼看他手指上有几个“簸箕”几个“斗”。
“你三个斗,应该跟我一样经商,开当铺。”沈韶光鉴定完毕。
林晏没听过这样无稽之谈,只笑。
沈韶光放下他手,悻悻地道“可惜,你到底不是开当铺。”
沈韶光坐直了,看着林晏,半晌道“我不这样绊着你了,到底没结果事,你自娶妻生子去吧。”
林晏看她,“这是怎么了”
“我们不是一条路上跑车,各走各,都能各自安好着,硬往一块凑,保不齐就磕碰坏了。我前阵子总想着能多走一段是一段”沈韶光抿抿嘴,垂下头,“是我错。还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
林晏扶起她脸,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本来听她又说起这个有些无奈,此时却心疼得厉害,真是个傻子,该想多时候不想,不该想瞎想。本来看她这样兴兴头头地鼓捣各种吃食尽心尽力地开酒肆,意趣满满样子,有些不忍心打断,况且,两人这样相处着,虽然不能也挺好,林晏愿意慢慢磨着。如今看来,真不能这样纵着她了,成天看着乐淘淘,心里却压得很,不然断不至于这样哭。
林晏把她轻轻拥入怀里,“我们得一辈子相濡以沫呢,你不是老惦记着吗”
沈韶光哪记得自己歪解,只是觉得悲伤,干脆哭了起来,蹭了林晏一衣襟眼泪鼻涕。
林晏轻轻地拍她背,过了一会儿,没什么声音了,轻轻扭过她脸,原来是睡着了。
第91章 少尹的表白
沈韶光揉揉有些疼眉心儿,盯着枕屏上湖光山色愣神儿,昨日陪着福慧长公主喝酒喝多了,后来又梅子就酒多风雅了一会儿,然后林少尹来了,然后呢
这是沈韶光头一回体验喝断片,她绞尽脑汁地想,那段时间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似乎就在眼前,但就是想不起来,就好像小说网站服务器抽了,自己追更小说明明已经显示更新,却怎么刷新都是小圈圈转转转,好不容易出了字,还是“服务器追文去了”简直恨不得摔手机好吗
根据剧情推测,这或许是一段感情戏,更或者有什么少儿不宜之处人喝了酒自制力差,我到底有没有轻薄林少尹怎么轻薄是搂一搂,还是亲了面颊,还是他当时又做何反应
昨日与长公主喝酒时,一度想着放手。歌里不是说因为爱所以放手吗爱不爱沈韶光盯着帐子顶,苦笑一下。
若这时候我对人家做了什么,就越发纠缠不清了也或者,越发显得渣
沈韶光抱着头,在床上打个滚儿,下定决定,以后尽量少喝酒,即便喝,也浅尝即止。
“小娘子,你醒了”
阿圆撩开床帷,拉开屏风,看沈韶光样子,吓了一跳,“小娘子,你头疼得厉害”
沈韶光放下手,尬笑一声,想了想,“阿圆,昨日我喝多了,林少尹来了”
“是啊。”
“我与他说什么了”
“你说有话与林郎君说,我们便去了偏房。”
沈韶光“……”
阿圆看沈韶光样子“小娘子自家不记得了”
沈韶光摇头。
“应该也没说什么,不过是煮了两碗醒酒汤工夫。”
沈韶光心中腾起些希望来,自己酒品还是不错,最多就是话多了点儿,有点晕乎,爱睡觉。
“我进来时,小娘子都睡着了。”
沈韶光越发放心了,真是好人品,好酒品。至于睡着了在林晏面前丢这点人,沈韶光倒不在乎。
“小娘子趴在郎君怀里睡着,头发都散了,脸上哭过,我看郎君身上蹭了不少小娘子鼻涕眼泪。”
沈韶光“……”
阿圆却不当一回事“我还见过喝醉了咣咣撞树,还有当街便溺呢,小娘子这不算什么,况且郎君又不是外人。”就像对美猫明奴偏爱一样,颜控阿圆已经把林少尹当自家阿郎了,全不似当初对柳郎君态度。
“还是郎君把小娘子抱到床上来。”抱人这种事,阿圆自己当然也能干,但看郎君抱着小娘子,小心翼翼,就像护着个什么宝贝一样,阿圆觉得果然还是郎君抱合适。
沈韶光抿抿嘴,“还有吗”
“林郎君又嘱咐让晚间盯着莫踹了被子凉着、小心唾酒之类,然后才走。”
沈韶光点头。
“小娘子头疼吗”
沈韶光摇头。
“我去给小娘子端些蜂蜜水。”
阿圆转身要走,沈韶光又叫住她,“以后莫要把林郎君当自家阿郎。”
阿圆皱眉看沈韶光,莫不是小娘子昨日哭是吵架了看林郎君样子又不像“哦,知道了。”
沈韶光慢吞吞地穿好衣服,洗漱过,坐在镜前,看着自己肿着眼泡宿醉脸,又扯跟丝绳扎了个椎髻,并且多缠了两圈,免得又开了。
知道她喝多了,厨房专门给煮了葛粉粳米糖粥,里面还放了大枣枸杞,倒也不难喝。沈韶光可以想象于三公主一边臭着脸,一边吩咐,“葛粉磨细些。”自己虽说情路不大那么顺畅,但身边儿人都不错。
吃完粥,时候不大,沈韶光还在琢磨与林晏事,门上来报邵郎君来了。
沈韶光诧异,冬至节,下了雪又不好走,他不应酬有生意往来商家,也该在家高卧,怎么跑这来了莫不是有事
还真有事。
“那邱三郎脸上还带着伤呢,他只道是自家猫挠,谁个猫有这么大手不过这事本也是他不对,听闻他入赘时应过,可以有婢,不可有妾,更不得有外宅。如今他在外面养了外宅,又生了子,其夫人哪有不闹”邵杰喝口茶道。
“那赵娘子也有手段,决意转卖了邱三郎管东市酒肆,只一心一意经营自家粮食买卖。米粮行上下都是赵氏旧人,邱三郎这算上了禁锢了。”
釜底抽薪沈韶光点头,果真本朝厉害娘子多,“故而”
“故而,我们把那东市酒肆盘下来吧”邵杰满眼放光。
沈韶光看看自己还没住热乎房子,我钱都扔在这上面了,哪还有钱投资啊当然这事也不怪邵杰,肯定这店面足够好,足够便宜。
果然是,“这酒肆离着我们上回摆摊儿地方不远,买卖不错,上下两层楼房,大厅堂,整个儿算起来足有我们这酒肆四个大,年头儿上才漆过,又本来也是做酒肆,厨房宽大,我们差不多不用改什么。因赵娘子急着脱手,价钱压低了两成,再讲一讲,兴许还能低一些”
沈韶光若有所思“赵娘子急着脱手,是缺钱”
邵杰摇头,“赵娘子姓子烈,不过是表示个决绝之意。赵家是长安老粮商了,银钱上尽有,只是子嗣上艰难,故而才招赘了邱三郎。”
沈韶光点头。
看她思量,邵杰道“你莫要CAO心银钱事,我知道你买了这宅子怕是没钱了。我们把各个店利银拢一拢,余下我去找家祖父。”
沈韶光摆手,不能把邵家当羊来薅,做买卖有做买卖样子,当时约定了出资比例,前次,人家多追加了些,那是人家厚道,不能把人家厚道当傻,从而得寸进尺。
“既然那赵娘子不缺钱,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抵押分期付款我们以两间店铺为抵押,首付交于她,办了房契,余额按月或按季补上,另加利息。”
邵杰再次被开启了买房置地新办法大门,听闻那些放贷,有些是一月一月地还,又有质抵,却不想买房屋店铺,也可以如此
沈韶光拿过纸来算几家分店盈利,算首付,算余款,算偿还时间,算利息。邵杰看她算得利索,笑道“便是不会做饭,你还可以去当个账房先生。”
“那多费劲儿。我不是与你说过吗,若不是当了庖厨开了酒肆,我就去当女冠或比丘尼了,每天念念经,帮人解解签,就挺好。”沈韶光道,“我们每月还二十万话,新店盈利不算,四家老店每个均出五万钱,以现在盈利钱算,每店周转银还有”
两人算了一波账,议了议说辞,连例行未来展望和商业互吹都没做,邵杰就火烧火燎地走了,“这样好事,莫要被旁人得了去。”
沈韶光失笑,送他出去“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还是小心些吧,莫要因着这个,折了马腿摔倒。”
“什么失之我命老天见我如此卖力,也该帮我。”邵杰笑道。
沈韶光笑起来,邵郎君竟然颇有两分儒家积极精神。还没走回后院,另一位儒家子弟便来了。
沈韶光便折回去,迎他一迎,两人一起往后宅走。
“头疼吗”林晏问。
沈韶光笑道“有点儿。”
“可吃朝食了”
“嗯,喝了葛粉粥。”
林晏点头,侧过脸看看她面色,再叮嘱一遍,“以后万不可这样纵酒了。”
沈韶光心虚地点头,“昨日喝醉了,怕是说了些不经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林晏停住脚看她一眼,又接着往前走,“怎么后悔了”
沈韶光“后,后悔什么”
“令尊与邓州沈刺史是近枝堂兄弟。沈刺史明年任期满,回京述职时,我们便请他代行六礼吧我与他不熟,但听闻令尊与沈刺史当年颇有情谊,他当是愿意。我且写信去探问一下,你洛下老家也要使人告知,还有楚公处。”
沈韶光睁大眼睛,不是,为什么会直接蹦到了“六礼”环节
林晏淡淡地道,“你昨日已是应了我。”
沈韶光对自己酒品简直绝望,赶忙赔笑“这个,喝醉了人话,怎么能信呢”喝断片那就是不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啊。
婢子们上前打起帘子,林晏看沈韶光一眼,率先进去,沈韶光跟上。
林晏很不见外地坐在沈韶光日常起居大榻上,沈韶光只好隔着小几案坐在他对面,婢子捧上茶饮来。
林晏看沈韶光,沈韶光赶忙端出歉意笑。沈韶光这会儿是真觉得自己渣成了碎末末,饶是一贯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难得见她这样儿,林晏绷了一会子,到底笑了。
沈韶光疑惑起来,“你莫不是蒙我”
林晏却端正了神色“阿荠,你顾虑什么你罪臣之后身份我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