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该送匾了。”
莫司问只得跟上了他,道:“……国师还未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阮舟摇道:“我无意于儿女私情,也请圣上以后不要再问我那样的问题。”
莫司问道:“到底是无意于儿女私情,还是无意于朕?”
阮舟摇脚步顿了顿,看了他一眼。
莫司问便道:“好吧好吧,朕以后不问了便是……”说完,他又忍不住地道,“但朕总有一日会要你心甘情愿!国师……我知你是人中龙凤,那些修道之人也未必不是凡夫俗子……”他目光灼灼地道,“只有朕配站在你的身边!”
※
“师尊,师尊?”
一处幽静的院落。
有树,但却不是桃树。
靠近大树边缘,一张精致的梅花石桌摆放在那儿。
江映离就坐在梅花石桌旁,只是他垂着眼出神,似乎在看自己衣上的纹路……
孟航一大着胆子在江映离的眼前晃了晃手,叫他。
江映离很快就回过了神来:“……怎么了?”
孟航一道:“师尊,你走神很久了。”他带着些许试探地道,“那个小皇帝特意派人把我们安排在东厢,师尊是不是在想,小皇帝是否有什么用意?”
江映离道:“没什么好想的,不是也有其他散修在此么?”
孟航一道:“话虽如此,不过传旨的官人只为我们带路,是不是因为阮大错他……”
江映离皱眉道:“你确定他就是阮错?”
孟航一诚实地道:“不确定。”
江映离道:“为师到现在都还不知那国师的名讳……航一,你去打听一下,当今国师姓什么叫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再打听一下他出身何地!”
孟航一道:“好,师尊。”
他出了门去,想了想,没有向宅院里的仆从打听,而是去找了同住东厢的修士。
东厢房的修士们都是金丹期以上的。
他们的年龄都有些大了。
孟航一早已结丹,比他们多数人的修为还要高上一截。
修为比他们高,登门拜访,修士们都出了屋子,反应也大都比较热情。
“不知道友师从何处啊?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为何不入大宗门修行?”修为最高的一个元婴期的老者道,“我们这些老头子,来小义州,也不过是想得些‘体面’罢了……”
有道是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但以孟航一修为,便入大宗门,怕也是“凤头”的一员……
孟航一见那老者向他行礼,便也回了一礼,道:“我在我父亲的门派里修行,冒昧前来,其实是想向几位前辈打听一件事。”
原本坐在树下、看起来比较孤僻的修士听见“前辈”两字不由地舒心,也过来道:“道友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必然知无不言!”
孟航一便道:“今日我见那国师气度非凡,只可惜用蝶纹面具遮脸,瞧不清面容。听闻他修为高得很,但无人知他姓名也无人知他来历……”
有修士道:“来历是不知道的,但是姓名国师却未曾保密,他——”
元婴期的老者忽然打断了那个修士,道:“道友打听国师的消息,不知是有什么用处吗?”
孟航一犹豫了一下,才道:“那国师,我可能从前见过他……我想问问他的名字,看看他是不是我想找的那个故人。”
原先被打断了话的修士立刻道:“国师姓阮,叫阮舟摇!”
元婴期老者瞪了那修士一眼,道:“为尊者讳,你也不知道避讳!”
那修士似乎也有些后怕,但是他只缩了一下肩膀,便又低声道:“听说国师本是要入朝堂为官的,圣上在人间慧眼识英雄……但可惜国师是修道之人,莫氏皇朝有规矩,不许修行者入仕途!”
元婴期老者便接道:“不错,前朝已有百年不设国师了,圣上因爱国师之才,这才破例将他晋封……”
孟航一听说国师姓“阮”心就已乱了大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接话:“还有这样的规矩?”
修士道:“自然有这样的规矩。等咱们入了世家,还要立下心魔誓呢,在不危及自身之时,永不得背叛皇朝!”
孟航一定了定心:“心魔誓?”
修士理所当然地道:“若不立心魔誓,凡人怎么敢重用我等修行之人?”他道,“我们一根指头都能把他们给捏死……”
孟航一道:“人间皇帝权利虽大,对我们修行却没多大的好处。”他蹙眉道,“心魔誓限制不小,几位难道甘心吗?”
修士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道:“这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修行之事本来就要靠我们自己解决,只要不背叛皇朝,立个心魔誓也没什么……。”
“而且圣上亦会悬赏奇珍异宝,举国之力,供养我等!留在小宗门里,还不如在世家来得潇洒自在……”
元婴期老者忽地便道:“道友恐怕是大宗门里的人吧?”
孟航一道:“啊,啊,我……”
原本觉得孟航一怪异的修士立刻就道:“若道友是大宗门里的人,为何想入世家呢?”
孟航一含糊地应了几句,近乎是落荒而逃。
他牢牢地记住了国师叫“阮舟摇”的这个消息,直接回了他与江映离的院落,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江映离。
江映离正站在院中等他,听见阮舟摇三个字,便觉得脑袋一痛!
“师尊,你没事吧?”孟航一见他以手掌按自己的太阳穴,连忙去扶他!
江映离却慢慢推开了他的手,显然站得还很稳:“没什么,只不过这个名字……”
孟航一道:“阮大错莫不是改了名字,换了个假名?”他道,“姓还是一样的,叫什么‘舟摇’……”最后半句轻得像是在咕哝,“他给自己取的名字倒算好听……”
江映离道:“风雨歇静后,落岸停舟摇。”
孟航一愣了愣,道:“什么?”
江映离面色微有些凝重,没吭声。
他想起,当初还未收阮舟摇为徒时,就曾见过还是婴儿的他……
“风雨歇静后,落岸停舟摇。”
阮舟摇的襁褓上便有这样一句话。
而已飞升的蓬莱剑神苗溪远,抱着还是婴儿的阮舟摇问他,道:“江师侄,你可愿意等他长大后收他为徒吗?”
那时候的他还很小,阮舟摇也看起来病恹恹的,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死掉一样……
他很郑重其事地向苗溪远承诺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苗溪远便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他说:“三山一分为三,往后蓬莱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他似乎预见到什么似的,道,“若是他往后闯下了什么弥天大祸,师侄,那就都要靠你了。”
“……”
“……”
“师尊……师尊?”孟航一又唤他。
江映离把自己的袖子理了理,道:“怎么了?”
孟航一道:“你刚才……又走神了。”
江映离目光微动,道:“不过想起了一点旧事……”
孟航一便道:“来参加世家集会的修士都有意要入世家,且要入世家的修士都要立下永不背叛皇朝的心魔誓!”他提议道,“师尊,咱们继续留在这儿恐怕不行,不如晚上偷偷溜走……”
江映离却摇头,道:“再等等。”
他知道,阮舟摇一定会来找他的。
…………………………
月上柳梢头,有蝉不住地在枝头鸣叫。
宅院管事虽把孟航一和江映离安排在同一个院落,但却并不是同一间房。
夤夜人静。
江映离把屋内的灯点起,推开了窗。
有夜风从窗外飘进来。
约莫过了半刻钟不到,便有人从窗外翻了进来,走到了他的身后。
江映离回头,果然见到了熟悉的金红面具。
“……你把术法去了吧。”阮舟摇道。
江映离果真将混淆面容的术法去了,道:“公平起见,你是否也该把面具摘下?”
阮舟摇道:“这可不行,我早知道你长得什么样,你却不知道我长得什么样……”
江映离听他语带调笑,神情淡漠:“阮错!”
阮舟摇露在面具外的嘴角弧度登时消了下去。
江映离目中有些许锐利,扫过眼前这人僵硬的嘴角与身躯……对上他的眼睛,道:“原来,你真是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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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又被撞破
阮舟摇沉默了半天, 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道:“你想起来了?”
江映离面不改色地道:“我都想起来了。”
阮舟摇道:“我……我不是有意瞒你……”他走到江映离的身后,直接搂住了他。
江映离身形一僵, 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推开他的冲动!
阮舟摇低叹了一声,道:“那日上太衍云巅,我都没见到咱们俩的‘平安’长得什么样子……”他把江映离耳边的发往后拨, 低语道,“我给他想了一个大名,就叫阮知书, 等他长大了, 你再给他取个小字……”
江映离耳朵后的茸毛都竖了起来, 但他仍旧面不改色地道:“要姓江!”
阮舟摇愣了一愣, 然后便道:“师尊若想让他姓江, 那便让他姓江吧……”他沉吟片刻, 道, “江知书, 这名字也不算很难听……”
江映离低头, 看了一眼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你在小义州当人间皇朝的国师,到底是想干什么?”
阮舟摇道:“师尊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他道, “我只是想用点儿温和的手段, 既是温和手段,从小义州开始就最好……”
江映离不知道。
江映离当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根本就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更没想到阮舟摇的嘴风如此之严,仍然指代不清……
阮舟摇收紧了手臂, 道:“师尊没有生气?”
江映离琢磨着阮舟摇这句话的意思,嘴上道:“我当然生气!”
阮舟摇道:“我还以为师尊会斥责我的……”他顿了顿,忽地便按住江映离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
江映离双眉微蹙,对上他的眼睛,仿佛不满。
阮舟摇目光闪动,而后,便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江映离微微侧开头,阮舟摇便只亲在他的唇角上……
“……许久未与师尊亲热,择日不如撞日?”
江映离有些懵,而等他回过神来时,天旋地转,阮舟摇已抱着他把他压到了床上!
江映离抵着他的肩膀,目中有些许的戒备。
阮舟摇道:“我们许久没有过了……师尊是不是害羞?”
江映离挡住他又要亲下来的动作,道:“你戴着面具,我不习惯……”他忽然伸手,就要去揭阮舟摇的面具!
阮舟摇眼疾手快,松开江映离退出了两丈远……
江映离起身坐在床边,目光有些锐利地道:“为什么不摘面具?”
阮舟摇不答,却道:“师尊何时也学得这么坏,明明什么都没想起来,竟还骗我说你都想起来了……”
如果江映离真的想了起来,一定知道他现在在谋夺天下!
这样的做法有违江映离的原则,江映离不可能还如此淡定。
果然,一到要床江映离就露了馅……
在什么都没想起来之前,江映离绝不可能让他上他的床!
江映离淡淡地道:“我是想起了一些,只是没有全部想起来。”
阮舟摇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道:“师尊连我长得什么样都没想起来,纵然想起什么也肯定想起得不多……”他笑了笑道,“既然师尊还没想起来,那徒儿这面具就不能摘了。”
江映离抿唇,道:“你既是我的徒弟,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有很多办法,你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阮舟摇道:“师尊何必强人所难呢?如今还不是你我相‘见’的契机……”
江映离紧盯着他,道:“你若不想与我‘相见’,总来找我做什么?”
阮舟摇微微敛笑,道:“是师尊来了小义州,所以我才来找你的……”
江映离便冷冷地道:“好好修行不修,倒要做旁人的佞臣!”
阮舟摇怔了怔,意识到江映离所指为何……
“早上小皇帝和我说的——师尊都听见了?”
江映离道:“你们未曾收声,我又不是聋子,自然都听见了。”
阮舟摇见江映离面带寒霜,一双眸中亦像是风雨欲来……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有些高兴地道:“师尊,你是在吃醋吗?”他道,“我与那小皇帝间什么都没有,他连我真容都未见过……”他情不自禁地又向江映离走近了两步,目光灼灼地道,“我心里一直都只想你……”
江映离还坐在床上,发现阮舟摇向他逼近,便想起身避开。
阮舟摇当然不会让他逃走,几步便抢至床前,轻而易举地把江映离推到了床榻上……
“师尊……”
阮舟摇居高临下。
江映离缓缓收紧手指,极力“镇定”地与他对视。
阮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