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一行人钻进地道,小心翼翼前行,出了地道口,看见一大队马车正急速奔驰,带起漫天黄沙。
早有护卫给陈湮等人在隐蔽处备了马匹,众人翻身上马,朝着马车疾驰而去。
大约是裴明给他们送了程怀仁大军要出关开战的消息,马车奔得飞快,朝着勒穆本部大营而去。
押送这些人的除了苗不休,便是裴明手下的一众护卫。
这些人武功不弱,单凭陈湮身边的几个护卫恐怕不是对手。不过马车里有楚天阔、钟离逍和南宫遥三大高手在,要劫下这批人倒也容易,就是须得一开始就制住苗不休,不能让他有时间控制那些药人出手。
马匹终究是比马车快,等到车队走出一百余里,离苍州已经十分远了之后,陈湮冲青叶点点头,示意可以动手了。
青叶飞马上前,离马车还有一段距离时,从怀中掏出一节竹管,放在嘴边吹响。
只听得如清水击石般的声音在莽莽大漠之中响起,前面的黑袍人大惊,回过神来正要找寻这声音从何处发出,忽然一辆马车中飞出一人,身形极快,转瞬间越到他身旁,点中了他的穴道。
紧接着又是两个人飞出来,分别制住了押送队伍的两个人。
那些护卫大哗,拔刀冲上,青叶已经奔得近了,手一扬,嘴里大喊:“庄主接剑!”
随同他过去的两个人分别把钟离逍和南宫遥各自的兵器扔给他们。
这一下当真是让苗不休一行人措手不及,甚至不需其他护卫动手,楚天阔和钟离逍、南宫遥三个人顷刻间就把押送的人解决了个干净。
苗不休没有时间控制药人,那些人对外界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陈湮等马跑得近了,翻身下去,冲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奔了过去。楚天阔正看见他,张开双臂等着心上人扑进怀里,立刻把人紧紧抱住。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楚天阔赶忙把人推开道:“在暗牢里关了许久,身上又脏又臭,你快离远些。”
陈湮搂着他的腰,道:“爷不嫌弃。”
说完在他身上闻了闻,却又皱着眉头道:“是挺臭的,你回去给我洗五遍澡。”
楚天阔:“……”
很委屈,还是被嫌弃了。
南宫遥看着两个人柔情蜜意的样子十分羡慕,眼睛不停往钟离逍身上瞟,钟离逍完全没发觉,直等到陈湮和楚天阔分开了,才走上前来,道:“你怎么来啦?”
陈湮这才给他们解释前因后果。
闵不归早已上前一把拽住苗不休,将他拖到马车旁坐下,揭开他围在头上的黑布,道:“苗不休,这一次你还往哪儿逃?”
然而黑布被揭开的瞬间,众人都吓了一跳,只见苗不休脸上伤痕累累,狰狞可怖。他身上不能动,只能恨恨地看向陈湮等人。
陈湮立刻明白了,当时他逃走之后又被陈珺抓回去,因为他把阿朗退出来替自己挡灾,回到陈珺手里,自然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儿,陈湮冷冷道:“看什么,你这是自食恶果。”
苗不休哼了一声道:“我还真是小看你了,那么高的悬崖也摔不死你。”
闵不归声音冰冷道:“苗不休,你终于还是落在我手里,还有什么可说的。”
苗不休转而瞪视着他,道:“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不过,嘿嘿,你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这些人却不知道你做下的那些龌龊事吧?”
闵不归神色一动,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做了什么,和我要杀你毫无关系,即便是我没做,我也一样能杀你。”
苗不休却道:“怎么,敢做还怕我说出来么?怎么没关系,若不是你和师父苟且,又怎么会……”
闵不归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怒喝道:“当初我答应你不向外人说你欺师灭祖之事,你也应承我要护师父声名,今日却又食言……”
说到后面,声音发颤,竟是怒极而悲。
苗不休却呵呵怪笑几声,道:“你说不透露我杀了师父的事,你这会儿不也说了出来让这些人听见,那么我自然也说得的。”
闵不归气得脸色涨红,又似乎大有愧色,陈湮和钟离逍等人说着话,听着这边的动静,见状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前辈,您与尊师之事,我之前早已猜到几分。您大可不必在意,您瞧我和阿阔在一起,何时在意过别人如何看法?”
闵不归一怔,呆呆看向他。
陈湮继续说道:“所以就算是这老贼说了出来,您和我们数日相处,看我们这些人又有谁在意我和阿阔同为男子却相爱的事,就算您和尊师有师徒情谊那又如何,我曾跟您讲过的故事您也还记得的吧。而且这事说了出来,我们也必当守口如瓶。所以不管这老贼如何说法,您只管安心便是。”
闵不归听完这几句话,竟然眼眶一红,险些掉下泪来。这么些年,他一直为当年和师父的情.事耿耿于怀,生怕别人知道了之后,有损师父名声,所以才独自追杀苗不休多年,并不谈及他如何叛师弑师,以至于江湖上虽然都知道毒圣威名,却不知他如此歹毒。
陈湮这几句话,相当于是消解了他多年的心结。且他多日和陈湮等人相处,陈湮的话是十足十的可信的,因此这会儿再想起当年同时痛失恩师和爱人,这么多年仇怨填胸、忐忐忑忑,不禁悲从中来。
苗不休听了陈湮的话,气得哑口无言,等到楚天阔走到陈湮身边,拉了他的手,两人十指交扣,苗不休也回想起当初看见师父和师兄神态亲密时的情景,于是扭头唾了一口,道:“呸!不要脸。”
陈湮浑不在意,道:“老贼,你这时候重提旧事,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等到勒穆人那边不见你带人过去,发觉异常,提早做防备而已,当我们不知道么?”
苗不休被说中心事,脸色一变。
陈湮转而向闵不归郑重道:“前辈,如今仇人已经擒到,不必再留他多活片刻了吧?”
闵不归由悲转怒,想起当年恩师被此人暗害,死不瞑目,登时目眦欲裂,抬掌便要向苗不休天灵盖上击下。
苗不休大难临头,才终于有了恐惧之色,忙大声叫道:“师兄!师兄!你忘了吗,师父当年亲口说过有愧于我,所以我才一时冲动做下错事。那个时候师父常常嘱咐我们,绝不可同门相残,你也忘了吗?你要违背师父的话吗?”
闵不归动作顿住,脸上颓然,想起师父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心想若师父在此,会不会阻止自己为他报仇,会不会原谅这个弟子的杀身之仇呢?
这么想着,脸上便犹豫起来。
苗不休看见了,赶紧又道:“师兄,我知道错了,这么些年一直都在后悔,真的!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发誓,从此以后远走漠北,再不踏入中原一步。你和师父的事我也绝不再向任何人说起。”
闵不归低头愣愣地看着他,竟真的一时下不去手。
陈湮叹了口气,道:“前辈,若您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
说着拔.出腰间的匕首。
闵不归一惊,回过神来,道:“你也要报仇么?给谁报仇?”
陈湮没有和他细细说过阿清的事,他自然不知情,联想到自己的事,便把目光投向楚天阔,心想楚庄主活得好好的,那是给谁报仇。
陈湮蹲下身去,把匕首抵在苗不休心口,道:“老贼,你害过的那些人,你都还记得么?”
苗不休原想自己今日或可以从师兄手中逃得一条姓命,哪知道这时候陈璟却又跳出来,听他如此问,只能想起当初给他下蛊的事,道:“我当初虽然给你下蛊,却没害你姓命。”
陈湮摇摇头道:“你再想。”
苗不休怕他一时生气,那匕首便捅了进来,只好凝眉苦想,想到和陈璟的会面除了第一次给他下蛊,那就只有在金川城外的山谷中,那个时候,他正在陈珺送来的一个小厮身上做实验,听闻这小厮和陈璟是相识的。
于是便道:“你是指那个小厮么?不过是一个下人,而且是你……”
“是啊,”陈湮手上加力,刀尖已经刺入苗不休皮肉半寸,“是我亲手杀了他的,为了保命,就是用这柄匕首。”
苗不休张大了嘴,想要再说几句辩解的话,却看见陈湮的目光渐渐转为阴冷,竟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然而陈湮的语气却十分柔和:“在你看来,他只是一个下人。可我杀他的时候,他还冲我笑呢,不像你,半点骨气也没有。你连他的万分之一也及不上。”
话音刚落,只听“噗嗤”一声闷响,匕首已经没入苗不休心口,只留了一个刀柄在外,苗不休向师兄求饶乞命,对着陈湮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只能瞪大了眼睛,眼中残留着不甘心。
☆、胡子叔叔
陈湮放开刀柄,全身失去了力气,朝旁边一歪,楚天阔忙把他抱住,道:“你做到了,阿清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陈湮鼻头一酸,把头埋进楚天阔胸口,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仍旧把匕首拔.出来,擦干净血迹,放进刀鞘,道:“私事了了,该干正事了。前辈,您不怪我杀了他吧?”
闵不归心结既解,大仇也已得报,整个人便放松下来,但又似乎突然之间老了十岁。看见陈湮和楚天阔紧握的双手,微微笑道:“杀得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这时闵不归眉间愁色尽去,陈湮从这一笑当中更能窥见他当年风华,心想这样的人物,无怪他师父会动心,想来他师父也是芝兰玉树一样的人吧。
没了这些药人的帮助,勒穆人等于是失去了两条臂膀,决然不敌程怀仁的大军。但一时之间闵不归也研制不出解除蛊虫的解药,他在苗不休尸首上搜寻半天,终于掏出一本册子来,上书“毒经”二字。
“有了这本册子,要解蛊虫就容易多了。”闵不归欣然道。
楚天阔也不愿意让陈湮按照当初救贺江麟的法子给这些人解蛊,便叫手下的人把药人先押回苍州城藏起来,等到闵不归研制出了解药,能救回来的先救回来再说。
这时,远处一阵闷雷似的鼓响传来,紧接着马蹄踏踏。陈湮举头望去,只见天边翻滚起一阵烟沙,遮天蔽日。
楚天阔也看过去,道:“定是阵法已破,程怀仁的大军出动了。”
陈湮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人来,大惊道:“不好,这一仗要是勒穆人输了,那边小镇上的勒穆百姓可要遭殃!”
“百姓?”楚天阔奇怪道。陈湮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忽伦的事,便简略地跟他说了说。
楚天阔奇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际遇,两国交战,百姓无辜,那个忽伦是个好孩子,我们是得救他们。”
“啊,对了,程将军既然已经出动了,咱们该给袁家两位哥哥信号了。”陈湮道。
青叶在一边道:“夫人放心吧,属下一早吩咐了兄弟,只等大军出动,就立刻发信号。”
陈湮一听,便对楚天阔道:“袁家哥哥和我商量着要把之前运去勒穆军营的部分粮草送去给忽伦,正好和我们一道去给忽伦报信,让他们尽早离开这儿,避开程怀仁的大军。”
楚天阔道:“那我们快走,先去大营。”
众人立刻兵分两路,一路押着药人们回城,闵不归跟着他们,一路前往勒穆大营与袁家兄弟会合。
行不多时,但见远方忽然冒起火光,红彤彤地不一会儿把天空也映得通红。陈湮在马上拍手叫道:“一定是袁二哥烧了勒穆人的粮草,我们快去瞧热闹。”
楚天阔在他身后环住他,道:“你这爱瞧热闹的姓子是怎么也改不了了。”
陈湮笑嘻嘻地催他促马疾行,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勒穆大营附近,却听见号角声嘟嘟响彻天际,大营里一阵兵荒马乱,有的帐篷也燃起大火。
陈湮道:“一定是袁大哥趁着袁二哥防火的时候,也去营帐里放火了。”
远处一骑飞快奔进一顶最宽的大帐,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将军从帐子里冲出来,急吼吼各自去点兵集结。
楚天阔道:“一定是程将军在前面打了胜仗,有人回来求援了。”
陈湮等人直奔大营西北角,果然见一群人拉着两三辆马车的粮食趁着混乱从营中出来,一前一后押送的正是袁识和袁诵。
众人会合之后,便要一起去忽伦家,袁诵却道:“我们都去了那边,程将军那儿是否需要有人照应。”
楚天阔一惊,道:“正是,裴明一计不成,勒穆人阴谋不得逞,只怕他们使女干计暗害程将军。”
袁识忙道:“裴明武功卓绝,身边还有高手拥护,阿阔你是我们当中武功最高的,此事怕还得落在你身上,只可惜你们小两口刚重逢……”
楚天阔看向陈湮,有些不舍离开他。陈湮心中自然亦是不舍,但想着绝不能让裴明女干计得逞,便道:“你快过去吧,我去忽伦那儿看看他,很快就回来找你。”
楚天阔叹了口气,把人抱进怀里,道:“你一切小心,不可在那边久留。”
陈湮点点头,道:“你也是,裴明那个人心狠手辣又诡计多端,你更要小心。”
当下众人决议,让袁诵和陈湮一起去找忽伦,楚天阔、袁识、钟离逍和南宫遥四人去找程怀仁。
楚天阔让陈湮等人先走,他们在后面抵挡一阵追兵。
幸好因为前线战事紧急,即便是粮草被偷,勒穆人也分不出多少人来追赶。
陈湮和袁诵带着马车疾行,将将天黑之时终于抵达小镇,一群人仍旧到先前进入小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