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之前是挺渣的。
但渣得理直气壮。
林静升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到顾绥没有丝毫把之前的龃龉放在心上的意思,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些,不禁更理解为什么颜寻会喜欢上他了。
“之前是我对你有偏见,我承认。”林静升很自然地说,开诚布公。
林静升刚开始觉得顾绥是利用了颜寻的,他利用了颜寻得到了张岱这个角色,却转而在颜寻快要杀青的时候把他给甩了。
作为好多年的忘年交,林静升看着那些天颜寻颓废悲伤的样子,每天对着顾绥拍戏的时候都想直接把他换下来,再也不用这个演员了,但他却又惜才,觉得没人比顾绥更能演好那个角色。缺了顾绥的这《张岱传》是不完整的,没有灵魂的,顾绥给予了这个角色灵魂,也给予了整部剧的文化素养和态度。
时至今日,林静升才真的觉得,颜寻和顾绥这段感情自己一直都看得太浅了。他说,“虽然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也不打算多嘴,只是……我想问一句,你们是又和好了,是吗?”
“嗯……”顾绥怔了怔,问,“您怎么知道的?”
“我想不知道也难啊。”林静升听到他的回答,眉毛一挑,表情有些无奈,很有喜感,活像一个讨喜的胖和尚。
他说着,拿出手机,解锁,利落地点进微信朋友圈,上面第一条就是颜寻发的一条朋友圈。
顾绥好奇地探头看过去,看到颜寻发的竟然是一张画,画上画得赫然就是他。画上的他穿着竹布长衫,梳着民国时的文人头,侧倚在藤条椅上,怀中一只雪白的猫咪,看起来一派懒散的样子。顾绥想起来,那时候正好是他拍《长相思》片场休息的时候。
那场戏,就是雨中的罗曼蒂克之后,柳摇春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百无聊赖地看着湛蓝的天穹,颀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怀中的白猫。
那画画得极为传神,眉眼间的笔触只那么轻轻一带,却有无限神韵,不知道作画的人是画了多少次,才能如此熟悉。
“……”顾绥看着那画,心尖潺潺流过暖意,轻声说,“我都没见过他的画呢。”
“嗯?你没见过么?”林静升有些惊讶,说,“颜寻几乎隔几天都会发一张啊。”
“隔几天?”
“你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没有发了,只是,这几天又画了好几张啊。”林静升说,“怎么了?你难道一直都不知道吗?”
顾绥摇摇头,笑道,“我还真不知道。”
“你放心。颜寻的微信很少加人,只有我们几个老朋友还有业界几个大导演,你肯定能在其他大导演面前混了眼熟,以后眼缘会不错的。”林静升看他一头雾水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装不知道,因为他是知道顾绥的演技有多好的。他特意说了这句,让顾绥别有压力。
然而,顾绥是真的不知道。
他陡然想通为什么之前颜寻不让自己看他手机了。以前同居的时候,顾绥的手机忘了带,要拿他的手机看看时间的时候,颜寻总是递过去,便顺手把其他的聊天工具都上了密码,弄得顾绥还有一瞬觉得他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小秘密。
原来,他的秘密是这样的。
把画了他的画给所有的朋友看,却唯独屏蔽了自己,真是别扭。
……
顾绥再三跟林静升保证自己肯定会保守秘密,不会跟颜寻说他把那张画给自己看的时候,才出了剧组。
他一路上想着林静升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青年的事情,林静升苦口婆心地,像是给自家儿子说媒似地,把颜寻背后为他做的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满怀希冀地问顾绥是不是更能感觉到颜寻的心意了,以后就不要轻易闹矛盾搞分居了。
顾绥当时停顿了好一会儿,林静升有些紧张地期待他的回复,看到他展颜的一个笑容。
顾绥对他说,“林导,您放心吧,我以后会照顾好颜寻的。”
他会好好照顾青年,不让他再和以前一样患得患失。当然,最重要的是,顾绥在心里对自己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少欺负一点颜寻。
一点都不欺负是不可以的,他忍不住。
顾绥晚上的空闲时间是由英语老师教口语和朗读,他学得很快,教英语的小伙子只是读一遍,他下一遍就能说得一点不差,而且隔了很久再问他,他还是能很快地说出来。
教到最后,小伙子都已经怀疑人生了,直问他是不是会什么魔术,怎么还能过目不忘的。
顾绥的学英语大计顺畅地进行着,感情生活也十分顺畅,这周的周日,他终于捱过了剩下的六天,立刻便买了机票飞去苏州,终于在暮色四合,夜幕微沉之时赶到了苏州。
颜寻穿着一身很休闲的衣服,淡色的修身裤把他修长笔直的双腿勾勒得格外完美,他上面穿着驼色的毛衣,看着很温暖,外面罩一个米白色的风衣,风衣宽大,足以把冻得瑟瑟发抖的顾绥裹在怀里。
“嘶——”顾绥把自己都埋在青年怀里,汲取着温暖,夜风冰凉,他却慢慢感觉到暖和,“这里好冷啊。”
“苏州降温了,不是跟你说多穿点衣服来吗?”颜寻皱着眉,感觉到怀中的人温度很低,伸手攥住了他冰凉的左手,右手便拉到自己背后暖着。
顾绥的手不安份地伸到他毛衣里面,颜寻只是喘息加重了一下,没说什么,也没把那只作乱的手拉下来。
“因为想你,就赶着来了。”
顾绥抬头看着他,笑得没个正经,他的手游走在青年肌肉结实的后背上,像是灵巧的蛇,“我说……你还傻站在酒店外面干嘛呢?现在不该是要抱我进去了吗?”
第094章 云雨未歇
冲动是个好东西,可以充当催化剂,平时恪守规矩的人能在这个催化剂之下被冲昏大脑,做事遵从本心。
虽然说他们都戴上了口罩和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但一个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子打横抱着另一个青年走进酒店的时候,仍不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顾绥是没有丝毫尴尬和羞怯的感觉的,他抬头看着颜寻,青年也是一贯不动波澜的表情,没有表情变化,但顾绥视线一转,看到他微红的耳根,在心里发笑。
颜寻定的是最顶层的总统套房,一路上很安静,两人打开门进去的时候,顾绥听到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害羞了吗?”顾绥环着他脖颈,眼眸弯得像月牙,问他。
他知道年轻人习惯了一本正经,做不得那些越矩的事,但他却喜欢看他失控的样子。无论是在床下,还是床上,这两者的区别就是他会不会因此付出腰痛的代价。
颜寻这次没有多跟他废话,他关上门,插上房卡,只是打开一盏昏黄的灯,便直奔目的地——卧室。
他怀中的青年很乖顺,一动不动地,只是眼睛眨一眨,认真地看着他。
被放在柔软宽大的床榻的一刹,顾绥感觉黑影压了过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力气和青年人身上独有的竹叶清气。他喜欢颜寻身上的味道,清淡又安心,所以攀着他一边的臂膀,将自己的唇欺上去,灵巧的小舌描摹着青年的牙关,很快地探进去。
“唔——”顾绥身上的衣料轻薄,此时和青年紧紧贴在一起,感觉到随着吻的深入,他小腹前抵上了什么东西,很硬,也有些烫。
一瞬的心猿意马,下一刻就没了机会,彻底将自己托付给他。双唇炽热地相贴,从彼此口攫取空气,顾绥感觉青年的吻技越来越好了,当然,归他自己教的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绥到最后,还是保留了一丝理智,他拍了拍青年的肩,颜寻便有些不舍地分开。
两唇分开时连了一丝细细的水线,如同蛛丝,顾绥竟看得心跳地快了。他伸手,细润莹白的指尖把青年唇间沾的水丝拭去,声音有些哑,更添了丝媚意,“你先去洗澡。”
“好。”颜寻知道他喜洁,不再这种事上多耽搁,当即便扯下领带,去浴室把自己洗干净。
顾绥目送他走远,仰躺在床榻上,把自己和颜寻的手机都关机,谁都打扰不了他们。他现在才发现,这张床很大,足以容纳七八个人,床上还撒着玫瑰花瓣,顾绥一伸手,手中便是一捧鲜艳嫣红的玫瑰花。
等颜寻裹着浴巾发上滴着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绥半躺在床上,神态慵懒,唇中衔着一瓣玫瑰花瓣的情景,那嫣红的花瓣和他白皙的皮肤相衬,显得极为艳丽。
“来了。”顾绥抬眼看到他,含糊说着,很自然地把那瓣花吞下去,喉结微动。
颜寻的眼神更加炽热,漆黑的目光深不可测,底下都是暗氵朝汹涌。
顾绥却没有回应他热切的眼神,很利落地下床,去了浴室,只留下某人郁闷地擦着头发。
颜寻百无聊赖等了顾绥差不多半小时之后,顾绥才姗姗来迟。
“等得久了吗?”
顾绥带着笑的声音钻进颜寻的耳朵里的时候,他转头看去,视线却再也无法移开了。顾绥身上连浴巾都没裹,竟然直接这么出来了。
“又不是没看过。”他对此的解释是如此,然后,一步步慢慢走到青年身前,勾住他脖子,“我很想要你,就现在。”
……
顾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但身上却清爽干净,身边的青年不见踪影。
他蓦然有种被抛弃的感觉,又想起自己昨天的样子,素来温和的他都越想越气,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竟然一到了床上被治得服服帖帖的。
顾绥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怪他,怪这具身体太没用,体质虚弱,以往他和颜寻在床上搞个三天三夜都不会昏过去,昨天才不过第三次就昏过去了,实在是没用。某人已经把健身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顾绥本来想着,颜寻也许是做早饭了,毕竟他以前就冤枉过他。然而,他等了将近半小时,不见青年的踪影,他刚一开手机,却等到了穆澜的电话。
“你在哪儿?干什么呢?为什么不接电话?”
穆澜的质问三连在平时顾绥是丝毫不在意的,但现在却有点心虚的感觉。
他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竟然还带些软软的媚意,忙调整过来,“我在苏州……过几天不是要拍《长相思》么,我再来熟悉一下环境。”
穆澜那边停了一会儿,好像有点不信。
顾绥正想着怎么回复她的时候,门却咔嚓一声,开了。青年穿戴整齐,从外面拎着一袋东西回来,看到他露出个笑容,“早上好。”
“……”
电话两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绥为了省事,开了免提。
第095章 十四行诗
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开了刚说了一个谎,转眼间就被拆穿。
穆澜在那边停了好久,忽然出声,“颜董?”
颜董正换着拖鞋,听到穆澜的声音和顾绥有些凝滞的笑容,猜到了什么,把手中的那袋东西放下,说,“嗯,什么事儿?顾绥和我在一起。”
他这样坦然的态度倒是让顾绥后知后觉,他还遮遮掩掩什么呢,反正穆澜早就知道。只是他一拍完《张岱传》那边的戏份,就急匆匆赶过来,连穆澜也忘了告诉,怕被她笑太急切。
某人自暴自弃,半躺在床上,反正他就是急切,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了。
穆澜没再说什么,公事公办的语气,“没什么事儿,只是顾绥昨天匆匆就走了,没来得及跟我说接下来的安排,我来问问。现在知道顾绥和您在一起,我就放心了。”
“嗯。”颜寻拿过顾绥的手机,“没事的话你就去做自己的工作吧,不用再打过来了。”
他言下之意是接下来几天都不要打电话过来了,穆澜自然明白,说了声‘是’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她转眼便又拨通了周扬的号码,自然是要好好训他一顿,问问他是怎么连艺人都没看好,竟然连顾绥到了苏州了都不知道。她才不愿意顾绥那么早就过去,觉得这样会被颜寻看成是急于上位。
可事实总是和她想得相反,颜寻挂掉电话,便拿过顾绥行李箱里换洗的衣服为他换上,顾绥也懒懒地,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
事实上,是他根本没力气了。
青年认真的时候很有魅力,漆黑的短发略显冷硬,但眼中的情愫却浓重,柔和了冷淡的轮廓,帮他把衬衫上最后一颗纽扣扣上。
顾绥低头,看了看他把自己领口那颗扣子也扣上,笑了,“捂那么严实干嘛?怕我感冒呀?”
颜寻摇头。
顾绥知道了,手指勾着他短短的发丝绕了个圈,“哦,原来是怕我出去被别人看上了?是吗?”
他说着,没等青年的回答,自己先重重叹息一声,然后双手捧着青年的面颊,很认真地问他,“你觉得我还有力气去看别人吗?”
颜寻对上他灵动柔软的目光,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暖如晨光,“我知道了。”
“以后多笑笑,好看。”顾绥凑上去,在他额上给一个轻吻,目光落在那边的袋子上,“里面装的什么?”
“买了些消炎药。”
他今天看着顾绥哪里有点肿,涂了药,又怕发炎,所以去药店买了点药。顾绥知道这药的用处,也不脸红,点点头,问,“药片啊?”
“嗯。”
颜寻说着,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又把袋子里的药拿出来,几颗不同颜色的药都混在一起,剂量都记得清清楚楚,递给他。
顾绥皱了皱眉头,他能喝苦得掉渣的中药,却不习惯吃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