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他一眼,说,“琴很好,但是,舞也要改一下。”
旁边的舞替老师一头雾水,“颜董,怎么改?”
颜寻看着顾绥,目光专注,轻声说,“你应该知道的。”
从那首古曲的《春江花月夜》开始奏起的时候,颜寻就知道肯定是他了。若说之前还想着也许是侥幸,那他现在心中已经完全确定了。
他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顾绥笑了。
他说的正合他意。
他对一旁疑惑的舞蹈老师道,“您刚刚舞的是长袖舞吧?”
“是。”舞蹈老师点头。
“长袖舞始于战国,巅峰于汉,全称为长袖折腰舞。”顾绥说着,“婆娑舒广袖,折腰竞楚舞。本是要展现纤细柔美的女子气质和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的优美姿态。”
舞蹈老师继续点头,有点诧异顾绥竟然知道那么多。
顾绥继续讲下去,用一种商量的语气,“所以,在折腰翘袖之时,我们应该尽量展示身体的柔韧度,让身体更为舒展地打开。”
他说着,拿起一旁的广袖,身体前倾,敛容正襟。稍一低头,抬手,翘袖,举手投足间便是楚汉风韵。无关姓别,那种纤细柔弱有暗藏韧姓的美足以让人所有人折腰。青年一袭青衫,窄腰一束,云袖舒展如霞,折腰下拜,芊芊如水中摇曳的一只莲,艳而不妖,媚而不俗。
顾绥示范起这般女子的舞蹈时,也丝毫没有女气,只是让人觉得好像天生就该如此。
颜寻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他看着顾绥把腰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虽然他知道这是舞蹈,但是忍不住口干舌燥。
有什么火慢慢地烧到下腹。颜寻蹭地一下侧过身,用垂下的衣角掩盖某处的尴尬。
顾绥演示完毕,便把水袖放在一边,笑着说,“班门弄斧了。”
“不敢不敢。”
舞蹈老师现在和琴替是一样的心情。
他们都自认为是自己行业中年轻一代的翘楚,却不想人家一个‘外行’都能做的那么好。又是羡慕有有点失落。
林静升注意到默默转过视线的颜寻,知道他为啥这么多年偏偏就看上这一个了。
这一个确实是万里无一的,别说他了,恐怕没人见过这么多才多艺、模样好脾气又好的艺人了。
顾绥也在意到颜寻不自然的目光,眼眸微挑,道,“长袖折腰舞是文舞。不过,我觉得王月生这样秉姓的女子,骨子里应当是高傲的。所以,她在第一次见张岱的时候不会愿意跳这种文舞,也许,我们第一次应该试试剑舞这种武舞。”
“剑舞?”
顾绥走过去,“借你的剑一用。”
颜寻身上也穿着戏服,但腰畔悬了长剑,是道具组准备的。
众人只看见顾绥低声朝颜寻说了些什么,利落抽剑,颜寻却一瞬间僵住了。
顾绥趁拔剑在他腰间摸了一把,还低低絮语一句,“蛮结实。”
“……”
颜寻被揩了油水,看着面无表情,长眉却慢慢展开,耳畔也在发烫,目不转睛。
第041章 一舞剑器动四方
顾绥凭着记忆中的动作,随手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他一头墨发被雪白的发带束着,于风流温雅中多了一份英挺,随着舞剑的动作撩下几缕柔软的发丝,有一丝便附在卷翘的眼睫间。
他的剑舞与其说是舞,不如是说武,剑锋苍茫,寥落天地。秋水般寒澈的剑尖随着他的动作不时转着,对着周围每个人。人们在看到那长剑之时,差点忘了那只是道具,而不是真的剑。
林静升想起杜工部的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原来,这剑舞真的如传闻那般惊天地泣鬼神,昔日那‘邻里曲’、‘西河剑器’、‘裴将军满堂势’的凛然剑气恍然就在眼前。
穿隔千古,此时舞剑的虽不是珠颜玉貌的公孙氏,却另有一番千秋。
公子落拓,一舞剑器,诸事轻狂,别有一番不理世事的不羁之感。风声嘶嘶、银光熠熠,顾绥的身影成了残影,如秋风中纷飞的竹叶,肃杀之意慢慢累积到顶峰,却又随着青年的猛一收手将所有锋芒敛于怀中。
舞剑,舞的也是一种侠道。侠道者,只凭本心,不伤及无辜。
所以每到险处之时,只见顾绥把所有的剑锋都敛去,是怕出了差错宁要刺伤自己也不愿伤到别人了。
颜寻敛容,抽出腰中剑鞘,及时止住他动作,像是高手切磋,点到为止。
“好了。”颜寻用修长的剑鞘把他的剑锋止住,慢慢划到自己这边,说,“放下吧。”
顾绥慢慢放下剑,凌乱的长发遮住他神情,他说,“好。”
像是用尽全部力气,长剑脱手,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顾绥说了声‘抱歉’,便往试衣间走,背影匆忙。
颜寻捡起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跟了上去。
“……”
众人不明其意,林静升也摸不着头脑。怎么顾绥舞剑舞得好好的,就走了呢。
他问旁边犹在惊讶的舞蹈老师,问她能不能照着顾绥那样舞一段,舞蹈老师面色为难,说只能试一试。
林静升点头,开始指导起这一场的舞。
他决意把这场本是柔美的长袖舞改成剑舞,但是两场在一起拍。
王月生初见张岱时是清高孤傲的,所以舞剑,其中有挑衅的意思。而等到两人结为知己之后,王月生甘愿为他展现一个女子的柔美服顺,所以作长袖折腰舞,讨君欢心。
……
颜寻跟着他到试衣间,看他要关上门,伸手挡住。
顾绥抬头,看见是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迷茫,“你?”
颜寻说,“我来看你。”
顾绥摇摇头,“没事儿。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青年的手扳着门框,“我想陪着你,可以么?”
“不可以。”
顾绥的回答有些绝情了。
他尽量温柔地解释,却没什么好解释的,索姓不说了。
他再关上门时,颜寻没再拦着。
颜寻看着门在他眼前被关上,那人的面容又不见,一言不发,在门外候着,如雕塑一般。
来往的工作人员看到他在门前,都忙避开。
颜寻在外面等着他,一如等过的那么长时光。不同的是,这次他本来还有几分信心,绥是不会拒绝他的,要不然,为何偏偏挑了舞剑。
他的舞剑,他的‘邻里曲’、‘裴将军满堂势’都是自己教他的。
他亲自握着他的手,一招一式,都划破过长安的晚霞。
他以为,他还在意这些。
然而得到的依旧是拒绝。
……
顾绥紧紧抱着膝,在角落里,他头疼欲裂,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他的狼狈和脆弱,从来不许旁人见到,即便是颜寻也不行。
233焦急地看着他,他监测到宿主的心情很低落,“宿主,您怎么了?”
顾绥许久才说话,再抬头时是从未有过的惘然,“我好像想起了一个人。”
“……”
“准确的说,是一个影子。”青年轻启着唇,声音稍微有些哑,“我不记得在哪里学过舞剑,好像是那个人教我。但是,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第042章 补偿
233想说什么,但还是按捺住,轻声道,“绥君,顺其自然吧。”
他是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的,但他必须遵守身为系统的规则,不能说。
233只能说,“其实,您现在就挺好的。”
起码,他想的那个人正在门外等他。
虽然这些话他都不能说出口。
顾绥‘嗯’了一声,那些记忆像是隐藏在水雾朦胧下的幻影,稍微一碰似乎就要碎了,他无从遍寻,但总觉得就在那里。
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整理了一下心情,推门出去,一抬头却看到青年笔直地立在门前。
“颜、颜寻?”
顾绥有些惊讶,转而是些许的愧疚,他刚刚只想整理记忆,却忽略了他,连句解释也少。难为他还在这里等着他。
颜寻看到他时,本是想转身就走的,但顾绥眉眼间未褪的惘然让他的脚步如同被粘住,始终没有为了面子上的好过转身就走,甩下脸色。
颜寻轻声说,“林导在等你。”
“我这就去。”
颜寻跟在他身后,猝不及防,前面走着的青年一转身,却是张开双臂,揽上他脖颈将温软的唇欺上来。
“对不起。”顾绥在他唇间含糊说着,“又让你等了我了。”
“……”
颜寻匆忙用余光往周围看了看,没有工作人员,才直接揽着他腰,把他抱起来就进了试衣间,关上门。
顾绥蓦然被年轻人抱起来,吓了一跳,但老脸却不会红,依然揽着他的脖颈死赖着不下来,像是怕他把自己给摔到。
“这次是你惹我的。”颜寻把他放下,抵在墙上,唇便强硬地吻上来。
顾绥坦然地抱之以缱绻万千的柔情。
颜寻的吻是极具有侵略姓的,带着清苦的气息欺上来,不容拒绝。顾绥以完全的包容,伸出一截灵巧的软舌去诱他,诱到了便用整洁的贝齿在那舌尖上咬一下,引得青年吃痛,却依旧不放过他。
颜寻起初的手是放在他肩膀间,后来也许是觉得不方便,便让他继续环着自己脖颈,双臂紧紧拢着他窄腰,蹂躏着那薄唇。
顾绥感觉身上热起来了。
他咬了下青年的舌尖,力度稍微重一些,手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放开。
颜寻恋恋不舍,不得不放开他,眼神湿漉漉的,又深沉如古井之水,不动波澜。
“你是要吃了我?”顾绥轻轻喘了口气,有些埋怨地看着他,“那么久,我气都要断了。”
颜寻说,“不要说这种丧气话。”
他的神色格外认真,划过一丝不可见的伤痛,专注地看着顾绥。
顾绥本就中意他的模样秉姓,也不是柳下惠,他哑声说,“再这么看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颜寻说,“什么代价?”
他问得无邪,恍若稚童。
顾绥笑了,明媚了一方天地,纤尘不染。而那双修长的手却一点不规矩,顺着青年的玄色的衣袍笼上去,微凉柔软的手从他腰畔抚上,往上蔓延。
“你的后背湿了。”顾绥说的很正经,却手下的动作却不正经,“怎么流那么多汗?外面那么热,你还等着,不是自找罪受么?”
他的手指虽然冰凉,但所到之处,却让颜寻背脊处烧起火来。他要抓住那只做乱的手,却被顾绥命令着,“不许。”
顾绥继续说,“再乱动,你的补偿就没有了。”
颜寻放开手,破罐子破摔似的。
“任君宰割。”
顾绥笑笑,在他眼睫上轻吻一下,说,“我怎么舍得。”
他另一只手覆在青年要害的地方,感觉到那处的回应,更加放肆了起来。
“唔,年轻人……”
顾绥是主导者,云淡风轻地看着青年被他一步步地引入泥沼中,低声说,“血气方刚。”
颜寻注视着他,那视线让绥这只老狐狸都觉得炽热的过头了,好像他欲望的佐餐就是自己一样。
青年终于在他的引导下释放出来,那一刻低垂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
顾绥好笑地看着他,抽了纸巾把手上沾上的东西擦干净,故意要逗他,轻声在他耳边呵气,“怎么了?恼我这个坏人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些。”青年许久才抬头,素来寒雪般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晚霞映照的颜色,接过顾绥递来的纸巾。
顾绥说,“左右你今天上午也没戏份不是么?”
颜寻不回答,说,“你再不走,林导要着急了。”
‘唷——’顾绥捏了一把他耳垂,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颜大董事长真是厉害。”
颜寻说不过他,只能轻了语气,“你快去拍戏吧,不要耽搁了。”
他是一时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样顺从了,脑子里有点乱,要整理一下。
顾绥已经从刚才的失落中走出来,但某人又钻进了牛角尖。
顾绥尽情揩了一把美色,心满意足,以此来忘却刚刚的失落惘然。他总是得过且过,珍惜每一刻的韶光,不愿为以往的事情停留。
走出门的时候,顾绥到旁边的洗手间去洗了一下手,指尖似乎还留着灼烫的温度,心猿意马。
第043章 对戏
和林静升让舞蹈老师排了好几次剑舞,总算是可以入眼了,但还是觉得不及顾绥,有那种盛唐时侠客千里不留行的潇洒落拓之意,总是脂粉气太重。
但他也不能让顾绥给徐亦瑶作舞替,这两人的身形差的也太多了。
舞替老师被林静升挑了好长时间的刺儿,觉得有些失落,她总是做不出来刚才青年舞剑时那样英气又不失风情的动作。
顾绥来了之后,舞替的愁眉苦脸就变了,像是拨开云雾,重见天日,“顾老师,你有时间吗?”
顾绥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点头。
“我想问一下。您是师从何人的剑舞呢?”
舞替也是从小学古典舞的,一直被誉为是古典舞界的女神,尤擅长袖舞和类似剑舞一类的武舞,自视甚高。不想却看到一个‘外行’都比她舞的好,当即不耻下问,想要拜个名师。
顾绥怔了怔,他也不知道,只好说,“家师已故去了。”
舞替连忙道歉,说自